山洞中。
此時,正如羽靈所言,盡管凌霄已無大礙,但由于他傷勢的確過重,卻是一時間還不曾醒來。
幾經思索之后,小秦還是快速返回,匆忙地給凌霄穿好衣物,卻是背起他就走。畢竟,此時的凌霄脆弱不堪,小秦可不敢拿他的性命開玩笑。至于羽靈,小秦也只好無視她的信任,若有真誤會,也需等凌霄醒來再說。
這一次,小秦再不敢抱怨、偷懶,卻是內息加持下,直接健步如飛。
說起小秦,雖然年紀不大,但卻生的頗為高大。比之凌霄,也不過矮了半頭而已。縱然與凌霄一樣,小秦也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樣,但他主修內息之法,卻是比凌霄也絲毫不差。因此,他若是認真,只一個凌霄在背,對他幾乎毫無影響。
他的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必須盡快找到一處隱秘所在,靜等凌霄的蘇醒。至于明姬所言,不論是同袍山還是月華城,依舊不在他的考慮之內。當然不是不信任明姬,只是小秦太過謹慎,不想途中出現任何的意外罷了。
只是,第一次走出山谷的小秦,對外面的一切都很是陌生。沒有師父尊達帶領,又不敢直接尋求他人助力,盡管他腳步迅疾,但于此山林之中,卻是根本沒有明確的方向。
好在,他只想找到一處暫時的棲身之所,一旦凌霄醒來,那便是萬事大吉。是以一路上,他只是憑著自己的觀感,卻是毫不在意身處何地。最終,當他真的氣喘吁吁來到一處甚是幽靜的溪流邊時,這才堪堪停下了腳步。
放眼望去,此處林木茂密、雜草叢生,一副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原始之貌。仔細聆聽,四周除了陣陣悉悉索索的蟲獸,與時不時響起的聲聲鳥鳴,便是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想來,此地雖然荒蕪,但卻正是他想要的所在。
溪流邊,雜草叢中。
喂了凌霄幾口水,又觀察了一番凌霄的氣色,小秦這才放心地躺在凌霄的身旁。兩手做枕,翹起二郎腿,嘴里叼著一根狗尾草,兩眼直直地看著天上的幾朵白云。
轉頭瞥了凌霄一眼,眼神閃爍間,小秦的心中便忍不住一陣五味雜陳。
他實在有些不解,凌霄出谷已然這么久,竟是脾性似乎一絲也沒有改變。明知自己不是拔神的對手,卻偏偏要與之硬拼,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卻是何苦?若非明姬及時出現,當真難以想象,此時的凌霄,究竟還能不能醒來?
而更讓他詫異的是,一向對凌霄關懷備至的師尊,這次竟然對重創的凌霄不管不顧。他這樣做,究竟是早就想到會有人出手助力,還是他真的已經變了?亦或者,他是真的對小秦的實力信任非常,卻是堅信小秦能處理好這一切?
再一點,正如明姬所問,接下來,小秦又該怎么辦?若是凌霄醒來,他到底是跟還是不跟?若是跟隨凌霄,以他對凌霄的了解,只怕是生不出什么好心情。可若是不跟,一旦二人分道揚鑣,在師尊下落不明的境況下,他又該何去何從?
“呵!白云啊白云!此時的我,可是與你同病相憐。”無奈地嘆息一聲,小秦兩眼緊隨著緩緩飄動的幾朵白云,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縱然無拘無束,卻是無根浮萍,縱然心有所想,卻是腳不由心。”
“若風來,或者飄向他處,或者消逝不見。若云聚,或者淹沒其中,或者隨塵而落。”緊接著,小秦心中越發感慨,又道,“不論如何,終究很難只做自己。如此命運,又怎是一句可悲能夠釋然?”
呼呼呼...
而就在小秦話音剛落,卻是又要抒發牢騷之際,卻見一股勁風突然猛烈吹起。緊接著,空中的白云消散,隨之而來的便是黑壓壓一大片烏云。燥熱數天之后,終于,一場貌似恐怖非常的大雨即將來臨。
“呃...相煎何太急...”忍不住頓時眼角一抽,小秦臉色變幻之間,趕忙起身。
踏踏踏!
轟隆隆...
又自背起凌霄,還沒行出多遠,便聽見一聲聲震耳的雷音。瞬間黑暗的大地上,隨著一道道閃電的詭異閃爍,直泛出一抹抹令人心悸的幽冥白光。
嘩啦啦...
一處較高的土丘上,當小秦揮舞著蘭凰劍,剛剛搭建起一座簡易非常的‘草棚’時,瓢潑般的大雨便再也按耐不住,劈頭蓋臉地向著大地猛打而下。
呼!
“還好!”見到自己的杰作一時間并沒有漏雨,小秦不由長出一口氣,但微微一頓間,卻依舊黑著臉道,“今日,倒霉至此,當真是出師不利!”
哦?
可是,就在小秦一臉黑線的話音剛落,卻是突然間發現,面前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一道身影。這道身影,幾乎出現的毫無征兆,宛如憑空而落又似原本而生。這不由讓小秦頓時眉頭一挑,卻是忍不住心神一震。
呼!
“何人?!”待看清眼前的那一頂碩大斗笠,小秦霍然起身,瞬間內息凝聚指尖,直接喝問道。
唰唰唰!
噗噗噗!
但見那人聞言,手中長劍飄逸揮灑,直將磅礴雨勢化作道道水箭,一根根拍擊在小秦腳下。動作行云流水、宛若天成間,朗朗歌聲也自透過雨幕,直入小秦雙耳。
歌曰:龍行者,雨隨之!踏一方土地,潤百千生靈!無奈!雨落龍神現,神出塵不存!
踏踏!
“神都---雨龍子!”歌聲閉,來人兀自踏著雨水,直接上前一步道。
原來,按照拔神的安排,雨龍子四人并未參與同袍山的圍殺,而是一直都在其外圍伺機而動。當得知拔神與凌霄約戰,而唐不笑等人敗退之后,四人便各自行動。
鬼千魂負責追蹤九面,叢林鸮與唐云兒雙雙找尋唐不笑,而雨龍子則是尾隨‘不務正業’的鐘無時。
只是,鐘無時似乎自始至終,都對圍殺同袍山沒有一絲興趣。在圍殺失敗之后,他根本不做停留,也不與屠刀門眾人匯合,卻是獨自離開。眼見鐘無時越走越遠,雨龍子不由頓時對其失去興趣,轉而向著拔神與凌霄交戰之地而來。
只可惜,當他返回時,二人的戰斗早已經結束。有些施施然的他,恰好又遇到了同樣前來找尋凌霄的羽靈,一番悄然跟蹤之下,這才得知了凌霄的下落。
原本,雨龍子打算借著羽靈離開之機,直接出手將凌霄擄走。但就在他微微猶豫之際,卻發現小秦竟是帶著凌霄‘倉皇奔逃’。疑惑之間,雨龍子一路緊緊跟隨,便來到了這里。
出于對天氣獨特的感知,直到真正下起瓢潑大雨,他這才第一時間現出身形。
“雨龍子?!”聞言,小秦不由神情一緩,微微一頓,卻是輕笑一聲道,“呵!原來是師叔拔神的弟子!”
哦?
聞言,反倒是雨龍子忍不住頓時一怔。
“小朋友?你究竟是誰?!”沉默片刻,雨龍子甚是詫異道。
“我名小秦!”瞥了雨龍子一眼,小秦眼神閃爍間,甚是淡定道,“我師尊,正是尊達!”
“江南第一鑄劍師---尊達?!”聞言,雨龍子越發詫異道。
“呵!身為師叔的弟子,你莫不是連師叔的二哥也不知曉?!”見狀,小秦忍不住輕笑一聲,一副甚是懷疑的口吻道。
“二哥?!”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雨龍子竟是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道,“尊達...竟是主人的二哥?!”
“主人?!”可是,小秦聞言卻是忍不住一怔,眼神閃爍間,隨即又自開口道,“難怪,原來你不過是師叔的仆從而已!”
面對小秦的鄙視,原本還戰意熊熊的雨龍子,卻是頓時失去了興趣。畢竟,就算他第一次知曉,就算他心中依舊將信將疑,但他卻非常清楚,眼前的這個‘小朋友’,他絕對不能動。
“據我所知,凌霄的師尊,亦是尊達。”沉默片刻,雨龍子眼神閃爍間,問道,“如此一來,小朋友,你便是凌霄的師弟了?”
“我與公子同師不假,但我卻并不是他的師弟。”豈知,小秦竟是直接搖頭,微微一頓,又自補充一句道,“更不是他的仆從!”
“先前那位羽靈,乃是曾經煙雨樓大師姐,其與凌霄關系,非同一般。”盡管聽不懂小秦在說什么,但雨龍子卻是并不在意,卻是眼神閃爍道,“亦或者說,她更是凌霄的女人!”
“呵!一派胡言!”聞言,小秦不由頓時大怒,周身氣息涌動,隨即怒喝一聲道,“你縱是神都之人,卻不過是一個小小仆從,竟敢在此處搬弄是非、胡言亂語!”
“雨龍子!我鄭重警告你!”緊接著,但見小秦眼中殺機一閃即逝,冷冷又道,“再若信口胡說,我向你保證,即便是拔神,也絕對護不住你!”
哦?
見狀,雨龍子不由頓時一怔,眼神閃爍間,竟然沒有開口。
一時間,透過密集雨幕,兩人四目相對,卻是目光不住的碰撞。
唰!
“呵!小朋友,你既是尊達弟子,想來戰力定然不弱。”片刻之后,終究還是雨龍子突然長劍一揮,率先開口道,“卻不知,可敢與我這一個小小仆從,切磋一番?”
雨龍子的話,充滿了挑釁意味;雨龍子的劍,直發出陣陣低鳴;雨龍子的氣勢,也緩緩升至頂峰。縱然他的氣息中并無殺意,但那一股濃烈的怒氣,卻是毫不掩飾地向著小秦迫去。
“呃...如今雨勢如此之強...一旦久斗于其中...”見狀,小秦不由頓時眼角一抽,卻是直接搖頭道,“怕是一定會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