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招魂

不知道抱了多久,直至凌小琦的手機響起來,她們才愿意放開彼此。

屏幕上閃爍著夏旋的名字，一下子，凌小琦臉色一沉,就像從夢境的美好回到現實的殘酷。

能不能多給我幾天時間，讓我為她再做些什么？凌小琦握住手機，卻遲遲未有接聽。

遲疑再三，凌小琦在想，這樣做究竟對不對。把許樂堯的魂魄找回,令祁筱涵變回鬼的狀態。最大關鍵是,變回了鬼，她就會在某一天離開，而那一天并不太遠。

祁筱涵看穿了凌小琦的心思,取去凌小琦手上的手機，按下接聽。

「好的，我們現在就來，你等我們一下。」

祁筱涵向夏旋交代了幾句，掛了電話，身旁的凌小琦低著頭，一言不發。

「要不要洗個澡、換件干凈的衣服？」祁筱涵輕輕摟著凌小琦，「換件透氣的，今天的天氣比較悶熱。」

「嗯……」凌小琦點點頭，緩緩地轉過身。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緊緊抱著祁筱涵。

「怎么了？」祁筱涵輕揉著凌小琦的頭發。

「筱涵，」凌小琦的擁抱又緊了幾分，在祁筱涵的肩頭蹭了蹭，「你能告訴我你的心情嗎？」

「我的心情？我心情很好啊。」祁筱涵笑著說，語調也是上揚的。

改變不了的事，就只有選擇接受。只有接受了，才能夠微笑面對。

凌小琦吸了吸鼻子，問：「有沒有想過，不找了？」

祁筱涵拍了拍凌小琦的背，誠實地說：「有啊，當然有啊，但是不可以啊。」

「我們可不可以自私一點，我好舍不得……」哽咽著，淚流著，以為祁筱涵放棄自己的時候還能強忍淚水，這一刻卻逞強不起來

「可以啊，但是我們做不來啊。」祁筱涵的聲音很輕，輕得聽不出當中情緒。

「欸，你不會才剛答應就想嫌棄我了吧？」祁筱涵用力拉開了一點距離，伸手拭去凌小琦眼角的淚，笑得無邪。

「說什么傻話。」凌小琦白了她一眼。

「不嫌棄就給我笑一個嘛。」

凌小琦心不甘情不愿的嘟起嘴，她很舍不得非常舍不得十分舍不得，明明同樣都是這樣舍不得的祁筱涵怎么可以用這般輕松的口吻帶過。

「笑嘛，在我面前都笑著好嗎？」如果有一天離開了，至少最后一秒你還是對我笑著啊。祁筱涵捏著凌小琦的臉蛋，硬是要扯起她的嘴角。

凌小琦抬眼看著祁筱涵，說：「你知道嗎？我愛了你很久。」

「小朋友，這句話文法不太對喔，你不是很有文學研究的嗎？」祁筱涵刮了刮凌小琦的鼻子，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

「啥？」明顯的，凌小琦腦子不太靈光。

「愛了，意思與愛過一樣，我愛了你，就是我愛過你。愛過，就是過去式，現在不愛了喇。」

凌小琦翻白眼，這什么時候了，還過去現在將來式，大煞風景。

「我愛過你，我在愛你，我會愛你。」凌小琦在祁筱涵的臉上啄了一吻，「可以了嗎？祁大小姐。」

「這還差不多。」祁筱涵笑。

趕緊的洸澡換衣服，清掉身上的酒氣。凌小琦開玩笑說要與祁筱涵一起洗，祁筱涵當然沒理會，最后還是乖乖聽話輪流洗澡。

折騰了上一小時才到達茶餐廳，夏旋已經等得不耐煩。

為節省時間，夏旋早已點了餐，還是外帶，要她邊走邊吃。

「這樣會消化不良的。」凌小琦小小聲的抗議。

「誰叫你們慢吞吞的。」夏旋鼻子哼哼的，是真的有在生氣。

祁筱涵扯了扯凌小琦的手，凌小琦撇撇嘴作罷，她也只是不想讓祁筱涵邊走邊吃那么狼狽而已。

乘車去找魯爺爺，在車上吃了早餐，凌小琦疲倦地靠在祁筱涵的肩上睡去。

一路上的顛簸沒有驚醒凌小琦，似乎真的累了。

祁筱涵摟著凌小琦，帶著憐愛與疼惜。昨天是她的第一次，一定很累很需要休息，卻早早起來又被自己逗了好一會兒，又要周車勞頓，腳傷好了也不代表可以這樣折騰的。

找魯爺爺的目的是招魂，招魂這事不是你想招就招的，還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以及各樣凌小琦都不懂的東西。

陌琥去工作了，剩陌珀和魯爺爺，陌珀招魂的功夫還在頓悟之中，魯爺爺這次進行招魂，算是給他上實驗課了。

活人的魂魄離開身體，叫「掉魂」，為活人招魂的方式一般有三種。室內招魂的話，可以用笤帚、用門或求祖先招魂，半室內半室外招魂，可以用針或用杖招魂，而室外招魂則可用饃或符咒招魂。

現在魯爺爺要用的，就是符咒。那一置厚厚的黃符，上面寫著的文字是凌小琦不曾讀過的。對于祁筱涵或夏旋來說，那些文字就是亂畫的公仔一樣，看上去到有點像滿文。

「魯爺爺，怎么不用那個什么饃？雙管齊下不是更好嗎？」夏旋問。

凌小琦盯了她一眼，雙管齊下真的更好嗎？

「你要是想吃，陌珀可煮你吃。」魯爺爺笑說。

夏旋一臉茫然，吃？凌小琦和祁筱涵也有同樣的疑問。

魯爺爺笑了笑，說：「蒸饃為食，饃四周作鳥蛇之形的裝飾。蒸大饃，中夾核桃、紅棗、豆子之類，稱為子福。許小姐不是你們的祖先，也不是你們的長輩，要她來庇蔭你們么？」

似懂非懂，反正饃在此是用不著就對了。

凌小琦有些緊張，手心冒汗，如果招魂太成功，祁筱涵就要離開肉身了。

祁筱涵感覺到凌小琦的不安，輕輕握住那濕漉漉的手。凌小琦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祁筱涵，祁筱涵笑著，沒有絲毫介意。

凌小琦一副心思都在祁筱涵身上，腦子運作不起來，只覺得好累、好累，想睡倒在祁筱涵的懷里，一直的在她懷里，不離開。

祁筱涵何嘗不想這樣呢？心思都飄到很遠。

夏旋則像個好奇寶寶，老扯著陌珀問東問西的，陌珀倒是很有耐心逐樣逐樣解釋。

復雜的儀式，大概就只有陌珀能看得懂魯爺爺在做什么。

「好了。」魯爺爺正色道。

祁筱涵握住凌小琦的手不覺又用力了，凌小琦不只手心冒汗，額上也清楚看到汗珠。

「師傅。」陌珀喚了一聲，眉頭皺起，似乎招魂不太順利。

凌小琦與祁筱涵卻因此松了口氣，可是怎么就覺得有罪惡感呢？

魯爺爺打開了葫蘆，念了幾句咒，關上后又說：「那一魄，招不回。」

「哎唷，你這是招魂法，當然招不了魄喇！咱們還差一魄，立刻起行找去！」夏旋握緊拳頭，斗志高昂的說。

還有一魂，就只剩一魄了。凌小琦和祁筱涵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五味雜陳。

「入夜了，你們要回市區趁早回。」魯爺爺看了祁筱涵和凌小琦一眼，摸摸下巴又說：「剩下一魄急不得，明兒再找吧。」

祁筱涵看著魯爺爺，眼里充滿感激。她知道的，魯爺爺這么說，是想給她與凌小琦多一點相處機會。

「可是，你是不是要回家啊。」夏旋對祁筱涵說，不是疑問句。

祁筱涵才記起，現在她的身份不是祁筱涵，是許樂堯，是許樂堯的身份啊……

「是啊，訓練營結束要回家……」督了凌小琦一眼，眼眸便沉下來。

夏旋不是傻瓜，還是會通情達理的，誰叫凌小琦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呢？竟然本身就打算明日再找，那也不算對不起許樂堯吧？

「欸，你打跟伯母說，說你怕玩歷奇的任務，我代替你去玩，然后我手腳傷了。你覺得抱歉，所以親自送我回家，但現在晚了，被我媽媽勸說要留宿。」夏旋說。

魯爺爺走開了，裝作聽不見，畢竟騙人是不太好。

「許媽媽好像挺緊張洋……」祁筱涵差點把洋娃娃說出口，「許樂堯的，我怕她不會批準。」

「有什么事把電話給我就對了。」夏旋拍拍胸口用力保證。

還真是拍得蠻用力的，都聽到聲音了，本來就不大，這樣拍會不會平了？

祁筱涵照夏旋的話去做，果然許媽是很不放心，原本就很期待女兒早點歸來，現在說要延后，媽媽當然萬般不愿意。

夏旋接過電話，凌小琦才發現她這個朋友與長輩交涉的能力真高，是以前太少花心機留意這位朋友嗎？

三兩下功夫就把許媽搞定了，夏旋沾沾自喜的舉起勝利手勢。

「謝謝你。」祁筱涵由衷感謝。

「謝謝。」凌小琦也搭著夏旋的肩跟她道謝。

「謝什么謝喇，朋友嘛！」夏旋還真不慣這種謝來謝去的戲碼。

祁筱涵與凌小琦相視而笑，又多賺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老天對她們還不錯嘛。

一旁久久沒說話的陌珀笑了笑，他這個妹妹好像真的長大了。雖然對象與他原本期許的有點落差，但至少他也看得見二人之間的愛。

人生短暫，匆匆便過，太拘泥于世俗規則之上，會錯過很多的。虛情假意要不得，但若是真愛，便由它吧。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故事又愈寫愈長了，完結字數大概會超出我預期。

祁筱涵是要變回鬼的，但至少她們是名義和實際上的在一起了。。

之后會有點小虐，不過也只是小虐而已。

是有點怕你們不太能接受后面某些劇情設定，不知道你們的想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