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離愁雙眼赤紅,女兒被殺,情郎被殺,尖利的嗓子穿破雲霄,“殤哥。。。我要將這個賤人剁成渣爲你報仇。”
鍾珍笑道:“那我得將你剁成什麼樣子,才能給那些被你殺的人報仇呢?你這輩子殺的人太多,活得也太久了,恐怕剁成肉泥都不成。”
被幻情果折磨了三天,殺了木家另外那一名煉魂長老,又與兄長打鬥多時,木離愁體內靈力已經不多。她催動全身僅剩的靈力,咬破舌尖,用痛來刺激自己,猛地再次挺劍朝著鍾珍殺來。
除了長劍,珍寶袋中無數法寶如同下雨似的飛得滿天。
鍾珍早料到木離愁定然法寶多得很。她出其不意殺了木離殤,就是怕兩人同時用一堆法寶砸過來會不大好應付,此時只需對付一人,自然沒什麼太難。
即使心中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殺了強弩之末的木離愁,她仍舊一絲一毫都不敢掉以輕心。這是從獨孤破城哪裡學來,面對任何敵人,都要以獅子搏兔的心去拼殺。
軍隊的戰場是個特殊的地方,面對的敵人往往不是比自己強大,而是衆多比自身弱小的人。敵人環伺四周,任何一隻螞蟻都有可能咬上一口,煉魄十層面對一層,也要全力以赴。
鍾珍早就學到了這一點。
許多修爲強大的人,並非被修爲比自己高的人殺死,而是被那些比自己弱的人。
輕敵纔是最大的敵人。
什麼“最好的防禦就是攻擊”這種話,鍾珍一點都不信,她拋出無數厚實的大石板,擋住那些法寶。
這些足足有兩尺厚的石板全部都是到了煉魂期之後煉製的,其堅硬程度比一般的法寶還要好用。尤其是她經過反覆加強。煉製完之後,隔天再重新加固,其密度與打造武器的精鐵無異。
用來防禦再好不過,雖然拿來砸人也使得,只是重量不輕,對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站在原地等著被壓成肉餅子。
“有錢了不起是不是。法寶多是不是?你能殺人。我便能殺了你,你有法寶,我有整個大陸的土地。與我拼法寶,你這輩子別想了,不過你這一輩子也到頭了。”
鍾珍口裡說著話,手裡並沒有慢下來。這也是多年的習慣使然。沒事就愛嘮叨,話實在太多。
不過好在卻並不干擾她集中精力對敵。
此時她有一種回憶倒流的錯覺。好似回到那日在花間閣,王師姐與木婉寧打鬥,面對無數飛來飛去的法寶,只用一個釘耙就全部擋住了。
但是鍾珍不是王三丫。所以在無數的碎石板的干擾中,一柄匕首悄聲無息地繞過木離愁的身體,繞到木離愁的身後。
“啊。。。”木離愁一聲慘叫。她身體原本上佩戴的防禦法寶。可早就因爲與木離殤打鬥的時候,靈力消耗一空。
鋒利的匕首直接沒入她的後心。
這柄匕首來自朱子陵。是鍾珍陰人的必殺之寶,就算她再不願意想起那個人,但是匕首卻是肯定不會捨棄。
趁著木離愁分心,鍾珍的大砍刀順手反撩,斜斜一刀,半個肩膀連著手臂滾落一邊。沒有絲毫猶豫,緊接著用力補上一刀,攔腰將她切成兩半。
她沒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木離愁說,也不想問她殺那些手無寸鐵的人,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些問題,不需要答案。
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問了又能怎樣。
再則,一個瘋子臨死之前的話,誰想去聽。
煉魄中期的修行者,就算是重傷到無法動彈,誰知道會有什麼最後的殺手鐗,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她靜靜地看了看地上的屍首,這兄妹二人,一個叫做“離殤”,一人叫做“離愁”,意頭很好的名字,聽著也好聽。他們終於得償所願,一生一世,離殤離愁。
承諾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竹豆,陳寶兒,我幫你報仇了,鍾珍在心中說了一句。
她擡起頭來,眺望著遠方一株大樹,大聲說道:“出來吧,不管你是誰,躲在旁邊已經觀看了許久了!”
有人在觀戰,鍾珍早就覺察到了。這人是誰,是朱子陵派來的吧,只有他纔會尋人來監視。
她沒有料到,來的人竟然是朱子陵本人。
從十幾丈外的一棵樹上跳下來,朱子陵凝視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姑娘。她殺人的手法很粗野但是很有效果,根本不似一個女子,即使某些天劍門的師兄弟,都未必及得上。
以煉魂初期的修爲,一人之力,將一個修行家族抹掉,能辦到的人很少。
三天前有人回報,木家有異動,全家都好似發了瘋似的,互相殘殺。朱子陵原本已經派遣了煉魂中期與後期的手下前去查探,卻鬼使神差地親自前來。
木家的仇人肯定不少,但是膽敢去尋仇的,只有一人。
朱子陵早收到了花間閣瓦解,杏花老祖出山的消息。而杏花老祖身邊的那位伺者,竟然是鍾珍,實在是讓人無法置信。
杏花老祖身邊伺者的樣貌,在場有不少人都看到,雖然並非人人都懂得丹青,卻也有可以畫上幾筆的弟子。服侍蓮目老祖的人,多少有些琴棋書畫的才藝。
還有人原本從前就在多年前就見過十二三歲門派私逃的棄徒鍾珍。
鍾珍根本一點都不意外朱子陵會出現在木家。
以朱子陵的精明,但凡能夠尋到她的地方,都佈下了眼線。
雲芝縣的舊居肯定有人,鍾珍並未去那裡,直接繞道,去了阿婆最初住過的貧民集中的城西一帶。
她與木離愁積怨極深,木家附近,當然有可能派遣了人暗中監視。
其實她可以再等下去,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來尋仇,不過有時候,躲得太久了,人會失去志氣,哪裡還像個修行者。
人可以住在地底下,卻不是老鼠。
一次又一次,被人追殺,躲得太久,久得鍾珍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下。
木離愁,劉斗魁,就算是煉身老祖,甚至是那位遙遙控制著整個大陸的人,她也要去想辦法面對。
這塊土地太小,小到終身都無法逃出那個人的控制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