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席小唇雙足一點,如飛掠到,兩人手掌已經(jīng)接掌,但聽‘拍’的一聲,夏非幻一個人被震得登登的連退了五步之多,再也站不住,砰然跌坐下去。
席小蓉驚容未定,搶到阮天華身邊,急急問道:“阮大哥,你沒事吧?”
阮天華微微一笑道:“你看我有沒有事?”
桑鴆婆早巳一下欺到夏非幻身邊,手中鳩頭杖一落,壓在夏非幻的胸口,喝道:“夏非幻,你再動一動,老婆子杖勢一落,你就沒命了。”
這時阮天華,席小蓉、鐵若華三人,都已走了過來。
夏非幻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抬眼望了阮天華一眼,慘然笑道:“小畜生,我會傷在你的手里,你居然……比你爹強得太多了……這樣也好,我……這教主原無多大用處,活著也……不過是……個……傀儡……”
桑鳩婆看她傷得極重,不覺把壓在她胸口的鳩頭杖輕輕提起,問道:“練功散解藥呢?”
夏非幻有氣無力,斷續(xù)的道:“在……在我……身……”
話聲未落,左手揚處撒出一把淡紅粉末,同時身形一蹶而起,一個懶驢打滾朝旁滾了出去。
這一蓬淡紅粉末霏霏灑灑,如煙如霧,迅速沸漫開來!”練功散,”
席小蓉口中喊著,再也顧不得羞恥,急忙身子朝阮天華懷中撲入,低叫道:“阮大哥,快聞我胸口……”
阮天華眼看夏非幻忽然撒出一蓬淡紅粉末,雖然不知是什么毒粉,諒來定是迷人神志的毒粉無疑,口中大喝一聲,右手疑足十成功力,呼的一掌朝夏非幻劈了過去。
夏非幻堪堪站起,她內(nèi)傷極重,行動未免遲緩,阮天華這一掌又是含怒出手,只聽她口中悶哼—聲,一個人應(yīng)掌飛起,砰然一聲直摔出一丈開外。才‘拍達’跌墮地上,再也一動不動。
阮天華聽席小蓉叫出“練功散”,就撲了過來,要自己聞她胸口,那—定是她胸口掛有解藥之類的東西無疑。
此刻沒有時間考慮,就依言低下頭去,深深吸了口氣,果然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之中,雜有—縷清香,使人頭腦為之一清,這真教他花氣脂香辨不清!
桑鳩婆是老江湖,聽到席小蓉喊出“練功散”,又把身身子撲到阮天華懷里,要他聞她胸口。
她自可想得到席小蓉在這時候忽然說出這句不顧廉恥的話來,乃是一時情急,才會如此,否則當(dāng)著自己和鐵若華兩人,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立時想起方才自己逼著夏鴻暉交出解藥,他只有一個香囊,聞了可解“練功散”,但不能解已經(jīng)中了“練功散”之毒的人,這香囊就在自己懷中。
這就急忙把鳩頭杖朝地上一拄,探手取出香囊,左手一把把鐵若華拉到身邊,舉起香囊,在兩人鼻前晃動,果然聞到—縷清香,本已昏沉沉的頭腦,頓時為之一清!
阮天華聞到一縷清香,還待低下頭去再聞!
席小蓉輕輕把他推開,脹紅著臉道:“可以了,我胸前掛的香囊司解練功散之毒,只要聞了香氣,就不會再受毒煙侵襲。”
說話之時,伸手從頸上脫下一條細鏈,鏈上果然有一個錦絲勾結(jié)的香囊,隨手遞來說道:”你快拿去給桑婆婆,鐵姐姐聞上一聞。”桑鳩婆呷呷尖笑道:“不用了,老婆子也有一個,這回不礙事了。”
鐵若華奇道:“桑婆婆,你這香囊是娜里來的呢?”
桑鳩婆笑道:“這是夏鴻暉獻出來的……咦,這小子果然滑溜。又給他逃跑了。”
夏非幻一死,夏鴻暉逃走了,四名手持宮燈的女子也早已走得一個不剩。
席小蓉一手打著火筒,走近夏非幻身邊,伸手朝她懷中一陣掏摸,取出三個葫蘆形的藥瓶,就著火光凝目一看,喜道:“阮大哥,在這里了。”
阮天華問道:“是練功散的解藥嗎?”
席小蓉唔了一聲,站起身來,點點頭道:“這里的人有的是被“迷迭散”迷失了神志的,也有些人是聞了“練功散”,只知道和人拼命的,這兩種迷藥,性道各異,解藥也不同,現(xiàn)在總算都有了解藥了。”
阮天華道:“還有一個藥瓶是什么?”
席小蓉道:“這一瓶是迷迭散。”
桑鳩婆道:“席姑娘,這兩種迷藥的解藥,性道各異,如果給他們服錯了,可不得了。”
席小蓉嫣然一笑道:“這兩種解藥,一種是聞的,一種是內(nèi)服的,如果給他們服錯了,不但無法解迷,只怕會終生成了白癡。”
桑鳩婆為難的道:“這就難了,這些人同樣神志不清,咱們?nèi)绾畏值贸鰜怼!?
席小蓉笑了笑道:“據(jù)我所知,夏非幻在武林三鼎甲宴上,下的是“迷迭散”,被迷失神志的人,還知道服從。
但聞了“練功散”的人,神志完全迷失,不分敵我,見人就動手,所以平時只使用“迷迭散”,為的是易于控制,但今晚進來的人,既沒服用這里的茶水酒食,無法下“迷迭散”,只好使用“練功散”了。
這些人,我不知道那些是今晚進來的,但你們知道,凡是今晚進來的人,只要有指甲挑一些“練功散”解藥,彈入他們鼻孔,打上一個噴嚏,就會清醒過來。
不是今晚一進來的,那就給他們服“迷迭散”的解藥,也要用指甲挑上少許,放在他們舌尖上,有一盞茶的工夫,也可以清醒了。”
桑鳩婆點著頭呷呷尖笑:“所以凡事都有一個數(shù)字,人算不如天算,玄陰教煉制了這兩種害人的東西,利用迷失神志的、敵人,來對付敵人,結(jié)果還是失敗了。再說今晚你席姑娘不投過來,咱們就是拿到解藥,還是不知道用法,一個不巧,喂錯了解藥,這些人很可能終生變成白癡,豈不可怕?”
鐵若華道:“席姐姐,你把解藥交給我。”
她從席小蓉手中接過兩個藥瓶,隨手交給來復(fù)、青兒兩人,說道:“來復(fù),你去喂中了‘迷迭散’的人,青兒去給中‘練功散’的人聞解藥,哦,你先去給小紅姑娘聞了。”
青兒答應(yīng)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拔開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許藥末,彈入小紅鼻孔,然后又走過去給商桐君等四位掌門人一一把解藥彈了。
阮天華即替他們解開被制的穴道。
這真是如響斯應(yīng),彈入解藥不過轉(zhuǎn)眼工夫,小紅和四位掌門人先打出一個噴嚏,霍然清醒過來!
小紅首先咦廣—聲,說道:“阮大哥,啊,師傅,鐵姐姐也在這里,這是怎么一回事?我……好象做了一個夢,這是什么地方?”
桑鳩婆含笑遭:“你醒過來了就好,快運氣試試,還有什么地方不對的?”
商桐君等四人究是老江湖了,人一清醒過來,就立即暗自運氣檢查全身,等到發(fā)現(xiàn)并沒什么異樣,才算放心。
商桐君朝桑鳩婆拱拱手道:“桑婆婆,阮少俠,兄弟方才恍如一夢,剛剛醒來,人概是幾位出手相救的了?”
他先開了口,晏海平、封自清,徐子常三人一起走近過來,就不用再開口了,因為三人要問的話,已由商桐君說了出來。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商掌門人四位是中了玄陰教的‘練功散’,現(xiàn)在總算好了,四位業(yè)已清醒,玄陰教主已被阮小兄弟一掌擊斃,咱們此行總算大功告成了。”
封自清道:“夏非幻已經(jīng)死了嗎?”
桑鳩婆一指倒臥地上的夏非幻,說道:“若非阮小兄弟出手快,不把她擊斃,還取不到解藥呢!”
當(dāng)下就把自己幾人此行經(jīng)過,詳細說了遍,最后指著席小蓉說道:“這位就是棄暗投明的席姑娘,不是她,咱們縱然取到解藥,若是用錯了,這里就會有不少人終生變成白癡呢!”
一面又替席小蓉引見了四位掌門人和小紅。
席小蓉粉臉酡紅,一一襝衽為禮。
晏海平一翹大拇指道:“席姑娘深明大義,實在難得的很。
徐子常也道:“不錯,席姑娘出污泥而不染,才是巾幗奇女子。”
席小蓉紅著臉道:“兩位掌門人夸獎,小女子愧不敢當(dāng)。”
商桐君聽說自己等人中了“練功散”,心中不禁猶有馀悸.一面嘆息一聲道:“說來慚愧,兄弟等人進入一條甬道之后,確實聞到過一種異香,竟然中了他們的詭計,但夏非幻縱然詭計多端,還是多行不義,自取滅亡,這就是邪不勝正了。”
這時來復(fù)也給所有穴道受制的人,一一喂了解藥,桑鳩婆要小紅、鐵若華、席小蓉三人過去替所有的人解開了穴道。
不過盞茶工夫,南宮壽、祝逢春,應(yīng)立言三人功力較深,當(dāng)先清醒過來。
這真是如夢初醒,看到自己等人似在一處大石窟中,深感驚奇,這就朝商桐君等人走了過來。
南宮壽拱拱手道:“商掌門入、諸位道兄都在這里,兄弟剛才清醒過來,大概是諸位道兄出手相救的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商桐君還了一禮,含笑道:“這里是在君山山腹之中,大家都是被玄陰教迷失了神志,兄弟等人也是剛才醒來沒有多久。
此次全仗桑鳩婆和阮掌門人的哲嗣阮少俠、鐵姑娘、席姑娘幾位,擊斃玄陰教主夏非幻,取得了解藥,否則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呢!”
南宮壽連忙朝桑鳩婆拱拱手道:“桑婆婆”,阮少俠柑救之情,南宮壽不敢言謝……”桑鳩婆呷呷笑道:“南宮老兒不用說了,老婆子可沒有這大的能耐,這全是阮小兄弟的功勞。”
南宮壽目光轉(zhuǎn)動,問道:“桑婆婆不知可曾看到婁兄嗎?”
他口中說的婁兄,正是九宮雙劍的鐵拂道人婁廣元。
桑鳩婆道:“鐵拂道人好象負了傷,沒在這里出現(xiàn);”
南宮壽抱抱拳道:“多謝了,兄弟找他去!”
話音一落,轉(zhuǎn)身就走。
這時大廳上所有被迷失心神的人,全都清醒過來,商遜和四名華山弟子朝商桐君奔來。
六合門拜天錫奔向徐子常,太極門蕭玨人和兩個師弟奔向晏海平。
祝天霖奔向祝逢春,應(yīng)重信和四個師弟奔向應(yīng)立言,陸子羽奔向封自清。
父子師徒各自會面,自有一番熱鬧,但在這亂烘烘的場面中,悄悄走了鐵三姑,另外劍門山二十一名弟子(二十四人,死了三個)也相繼退出。
桑鳩婆道:“各位掌門人,這里是君山山腰幾條秘道的中心點,大家請在這里稍候,還兩撥人,還在岔道之中沒有出來,老婆子帶著青兒去找五山山主,阮小兄弟去找阮掌門大家仍在這里會合,不可再走失了!”
商桐君哦道:“阮掌門人一行,現(xiàn)在哪里?要不要咱們一起去?”
桑鳩婆道:“諸位掌門人就在這里等候就好。阮掌門人—行,只是走入了岔道,有席姑娘引路就好。”
當(dāng)下桑鳩婆帶著青兒,匆匆走了。
阮天華,小紅,鐵若華、來復(fù)由席小蓉領(lǐng)路,走近左首壁下,打開一道石門,進入一條黝黑的甬道之中。
小紅已由鐵若華口中,聽到阮大哥救席小蓉的故事,阮大哥救了她性命,她自然要報答阮大哥,去救出阮大哥的父親,因而棄暗投明,這是很自然的事,她當(dāng)然不會想到兒女之私的上面去。
鐵若華早巳看出來了,但這話她不好說。
一行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腳下加快,一路隨著席小蓉奔行,他們由這條甬道轉(zhuǎn)入那一條岔道,再轉(zhuǎn)到另一條岔道。
這樣足足走了頓飯工夫,轉(zhuǎn)轉(zhuǎn)彎彎的至少已走了七八條岔道,依然沒有見到一個人影。
阮天華忍不住問迫“小蓉,還沒到嗎?”
席小蓉—張春花般的臉上,已經(jīng)隱隱有了汗水,她腳下一停,面有難色的道:“阮掌門人一行,應(yīng)該就在前面岔道中的,不知怎么會找不到人的?”
阮天華聽得一怔,問道:“家父他們會不會轉(zhuǎn)到別的岔道上去?”
席小蓉道:“應(yīng)該不會的,阮掌門人一行人進入這里,幾處通道都已關(guān)閉,他們走到這條盡頭無路可通,又走到那條盡頭也無路可通,換句話說,他們就被封閉在這幾條岔道中間,走不到旁的地方去的。”
小紅道:“會不會出去了呢?”
席小蓉道:“出口的中心點,就是我們來的那座大廳,任何一條路要出去,都得經(jīng)過那里。”
小紅道:“那么他們會到哪里去了呢?”
席小蓉想了想道:“另外還有一條出口,必須經(jīng)過三重石門,而且操縱石門的機關(guān)在石門外面,里面的人是無法開啟的……”
阮天華道:“你是說必須從外面開進來?”
席小蓉點點頭道:“但夏非幻已無這會是……”
她忽然變了臉色,底下的話就沒有說出口來。
阮天華當(dāng)然不會去注意她的臉色,忙道:“我們快去看看!”
鐵若華道:“夏鴻暉逃走了,會不會是他呢?”
阮天華微微搖頭道:“不會的,三師叔是個極為自私的人,他不會因玄陰教大勢已去,幡然悔悟,把家父等人放出去的。”
席小蓉道:“你們隨我來。”
她轉(zhuǎn)過身,朝另一條甬道中急步行去,大家跟在她身后,也都走得很快,一回功夫,已走到盡頭。
席小蓉在壁間仔細察看了一陣,說道:“除非有人把這道門打開了,把人放出去之后,又把石門闔上去了。”阮天華道:“這道石門打不開嗎?”
席小蓉道:“只有外面的人,知道開啟這道石門方法,才能打得開,但這是秘道,只有夏非幻知道……”
鐵若華道:“你說夏鴻暉也不知道。”
席小蓉道:“他應(yīng)該不會知道。”
鐵若華道:“但夏鴻暉現(xiàn)在已是玄陰教的總護法了。”
席小蓉依然搖搖頭道:“他不會知道的。”阮天華道:“你是說,爹他們沒有出去了。”
席小蓉道:“山腹岔道中已經(jīng)沒有人,很可能出去了。”
阮天華道:“那該怎么辦?”
席小蓉道:“我們只有先回出去再說了。”
小紅道:“席姐姐,你可以確定阮掌門人一行人已經(jīng)出去了嗎?”
席小蓉道:“阮掌門人一行人原先被困的岔道,都已經(jīng)找遍了,依然沒找到人,不是出去了嗎?”
阮天華矍然道;“對了,夏非幻已死,還有一個勾魂鬼姥勾嬤嬤,這人雖沒露面,地位極高,很可能還在夏鴻暉之上,小蓉,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席小蓉道:“要找勾嬤嬤,就得先回出去才行。”
阮天華道:“好,我們先回出去。”
回出去,自然仍須由席小蓉領(lǐng)路,否則象這樣到處都是岔道的山腹中,你走上大半天,也未必回得到原來的大廳上去。
現(xiàn)在大家急寸:回到大廳上去,腳下自然走得更快,不過—該工夫,就已從大廳左首的一道石門走出。
桑鳩婆早巳把中了“練功散”的五山山主救醒,大家都在大廳上等候。
羊樂公一眼看到阮天華,就一下跳了過來,叫道:“阮小兄弟,還是你行,一舉就殲滅了玄陰教主夏非幻……”他語聲甫出,看到走出來的只是阮天華幾個人,口中咦了一聲,問道:“阮掌門人他們呢?你們沒找到人?”
商桐君等人也都站在廳上等候著阮掌門人,聽了羊樂公這一嚷,不覺紛紛圍了上來。
桑鳩婆尖著嗓子道:“阮小兄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天華道:“我們找遍了所有岔道,不見家父一行人的蹤影,據(jù)小蓉說,可能是從另一條出口出去了。
那條出口,只有外面可以開啟,里面的人是無法開出去的,據(jù)晚輩猜想,很可能是勾嬤嬤把家父等人引出去了。”
龔天發(fā)道:“走,咱們找姓勾的老賊婆去。”
桑鳩婆道:“不錯,阮掌門一行人已經(jīng)走了一回,咱們得趕快出去才行。”
她和勾嬤嬤相識在數(shù)十年以前,深知此人心狠手辣,阮掌門人一行人落在她手中,當(dāng)真吉兇卜,但這話她可開敢說出口來。
席小蓉答應(yīng)一聲,就領(lǐng)著大家朝大廳右首行去,走近石壁,相距還有一丈來遠,她左手向后一擺,意思是大家不可再跟過去。
然后雙足象踩著七星步法一般,左三右四的走了兩遍,才身形縱起,凌空飛撲過去,腳還沒有著地,左手迅疾無儔的朝壁上推去。
石壁間被她應(yīng)手推開一道門戶,身形也隨著飛入門中,飄落地上,貝過身來,叫道:“阮大哥,現(xiàn)在可以出來了。”
現(xiàn)在可以出來了,那么方才若非凌空推門,很可能就會觸動埋伏了。
阮天華、小紅、鐵若華當(dāng)先沖了上去。石門外又是一條通道,席小蓉依然走在前面領(lǐng)路。
不過走了數(shù)丈遠近,通道盡頭,迎面已是一道石級,但能看到的不過八九級,就轉(zhuǎn)了彎。席小蓉領(lǐng)著阮天華迅快的拾級而登。
阮天華心中暗暗哦了一聲,他記起勾嬤嬤答應(yīng)讓他去看桑鳩婆,自己和鐵若華、青兒三人曾沉落下來,那么勾嬤嬤住的地方,自然是上面一層了。
這道石級,每九級就有一個轉(zhuǎn)彎,這樣盤曲而上,至說也轉(zhuǎn)了十來個彎,才算走到盡頭,迎面就有一道石門敞開著。
席小蓉并沒朝門外跨出,身子右轉(zhuǎn),右手在門口右首石壁上連按了幾按,左手向前椎去,石壁間登時被她推開了一道石門,才舉步走入,一面回頭道:“阮大哥,你告訴后面的人,不可朝那道石門出去。”
小紅問道:“席姐姐,那道門戶到那里去的呢?”
席小蓉道:“只要有人走出去,整個地板就會沉落,又跌落到下面一層去了。”
這時,大家已魚貫走出。門外象是一個大石室,穹頂很高,略呈圓形,正中間還有一串石鐘乳象蜂窠般下垂半空、經(jīng)燈光一照,纓絡(luò)繽紛,有如水晶般散發(fā)著異彩。
這石室一看就知是天然形成,不加人工開鑿,大得足可容得下兩三百人之多,也是天然石窟,沒有石門。
席小蓉道:“阮大哥,里面地方不大,你要大家在這里等侯,我們幾個人進去就夠了。”
阮天華點點頭,就朝商桐君等人拱拱手道:“諸位掌門人,席姑娘說里面地方不大,恐怕容不下這許多人,大家還是請在這里等候,晚輩幾人進去就夠了。”桑鳩婆道:“老婆子和勾鬼婆相識數(shù)十年,她居然不念舊情,老婆子非找她算帳不可。”
龔天發(fā)道:“這老賊婆盜走老主人的倚天劍,老朽也要去找她。’羊樂公道:“咱們呢?”
桑鳩婆道:“你們幾位都不用進去了,有咱們幾個進去人手已經(jīng)足夠了。”于是就由席小蓉領(lǐng)路,桑鳩婆、龔天發(fā)、阮天華、小紅,鐵若華、來復(fù),青兒八人,朝左首一個石窟中走入。
石窟通道呈半圓形向左彎去,但走到彎形的盡頭,發(fā)現(xiàn)對面也有一個窟門,交會在一條較為寬闊的通道上。
敢情你從右首進來,也會走到這里的了。
席小蓉就是朝這條通道上走去。
這條通道兩邊的石壁,已是平整光滑,光可鑒人,這樣走了約莫一箭來路,通道盡頭。
出現(xiàn)了兩扇朱漆大門,門上各有一個古銅獸環(huán),象是閱閥世家的大門一般!
這條路,桑鳩婆、阮天華等人都認識,他們就是從這條。路進來的。
席小蓉走在前面,跨上三級石階,舉手叩了兩下獸環(huán),但在他叩動獸環(huán)之際,兩扇朱漆大門卻應(yīng)手徐徐開啟。
席小蓉一怔,低聲道:“阮大哥,我們進去。”
一行人進入朱漆石門,越過一間寬敞的石室,就進入勾嬤嬤的起居室。
阮天華目光轉(zhuǎn)動,看到中間一張小圓桌上,還放著一把描金茶壺和一個精致的瓷盅,但卻不見勾嬤嬤的人影。
桑鳩婆道:“這老賊婆不在這里。”
小紅道:“他把阮掌門人等人領(lǐng)出來了,當(dāng)然不會在這里坐著的了。”
席小蓉道:“大家跟我來。”
她領(lǐng)著大家退出起居室,回到空曠的石室中,走近左壁,伸手一推,一道石門應(yīng)手推開。
里面是一條走廊,左右各有四五間石室,但闃無人聲。席小蓉走在前面,經(jīng)過每一間石室,都用手推開了木門,(這里的門戶,都是木制的)每—間的陳設(shè),都是臥房,卻一個人也沒有。
席小蓉道:“看來她不在這里了。”
桑鳩婆問道:“還有石室嗎?”
席小蓉點點頭道:“有。”
她領(lǐng)著大家退出,回到空曠石室,又朝右首石壁走去,伸手推啟石門,走了進去。
這里和左首一樣,是一條寬敝的走廊,左右也各有四五間石室,她依然一路行去,伸手逐一推開了木門,所有石室,每間石室都是空空如也,不見一個人影。
阮天華忍不住問道:“勾嬤嬤不在這里,那么會去了哪里呢?”
席小蓉道:“這一層石室,就是這些了,怎么會不見勾嬤嬤的呢?”
桑鳩婆道:“沒有別的石室了嗎?”
席小蓉道:“沒有了。”
龔天發(fā)道:“這老賊婆已經(jīng)離去了。”
阮天華焦急的道:“看來家父等人都已落在她手里了。”
鐵若華道:“落在她手里恐怕不止阮掌門人—行,我們一路行來,上下兩層石室,幾乎都已走遍了,諸如夏鴻暉、九宮雙劍,于老夫人,伏大娘,廣法大師、辛無忌,和三姑,鎮(zhèn)少侯,以及劍門弟子等人都一個不見,只怕全被她帶走了。”
桑鳩婆突然想起玄陰教主夏非幻臨死說過:“我這教主原無多大用處,活著也不過是個傀儡”。當(dāng)時,沒人注意她說的話,如今前后對照,夏非幻等人都住在上面一層石室,由此可見夏非幻這個玄陰教主,是歸勾嬤嬤在幕后指揮的。
夏非幻徹底失敗,勾嬤嬤不得不離開這里,但是她卻乘機擄獲了阮掌門人和天罡門于老夫人、鐵三姑等人才走,可見她依然野心不死!
勾嬤嬤雖然隱身幕后,在這里當(dāng)著“太上教主”,但以自己的經(jīng)驗,她絕非主腦人物。
那么難道還另有一個主腦人物在指揮著勾嬤嬤?
這人會是誰呢?
桑鳩婆想到這里,突然心中一動,張了張口,卻又忍了下來,一面朝阮天華道:“阮小兄弟,阮掌門人等人,雖然很有可能被勾老賊婆所劫持,但有這許多人失蹤,目前決無危險。
試想她占據(jù)了君山山腹,這樣有利的形勢,尚且被咱們一舉破去,她離開這里,已經(jīng)失去了地理上所占的有利形勢,還怕她跑到哪里去?
何況她仗著害人的兩種迷藥,咱們也從夏非幻身上得到了解藥,阮掌門人等人,雖然被她劫持了去,遲早一定可以救出來的,咱們不如先回出去再說。”
阮天華點點頭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桑鳩婆拍著他肩膀,笑道:“小兄弟只管放心,老婆子可以向你保證,勾老賊婆跑不了的。”一行人退出通道,回到大石窟。
商桐君眼看依然只有桑鳩婆等幾個人回廠出來,不覺迎著問道:“怎么沒找到阮掌門人嗎?”
桑鳩婆道:“住在這一層的是昔年九幽門的勾魂鬼姥,咱們找遍了每一間石室,一個人影也沒有,可能所有的人都被勾魂鬼姥帶走了。”
太極門晏海平道:“除了阮掌門人一行,還有什么人?”
桑鳩婆道:“人可多著呢,劍門的鎮(zhèn)少侯和二十幾個劍門弟子,九宮雙劍、天罡門的于老夫人等四個,鐵于幫鐵三姑,和玄陰教總護法夏鴻暉等人,咱們出來之時,—個人也不見,自然也被她帶走了。”
羊樂公大聲道:“姓勾的老虔婆既已退出山腹石室,咱們也快些出去才是,她帶著這許多人不論走到哪里,都極易查得出來,追蹤并非難事。”八卦門封自清點頭道:“羊掌門人說得極是,勾魂鬼姥帶著這許多人走在路上,行跡是無法隱秘的,咱們及早出去,定可追得上她。”
桑鳩婆朝席小蓉問道;“席姑娘,咱們要從哪里出去?”
龔天發(fā)道:“從這里筆直出去,就是青螺山莊第三進的大廳,大家請隨老朽來。”他跨開大步,筆直朝前行去。
商桐君抬抬手道:“桑婆婆請。”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商掌門人怎么和老婆子也客氣起來,大家快些走吧!”
幾位掌門人還是謙讓了一陣,才由商桐君—為首,跟著走入南首的一座石窟,龔天發(fā)早日走到前面去了,看不見他的人影。
商桐君因聽他說過筆直走去就是青螺山莊第三進的大廳,石窟中雖然黝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他還是大步朝前走去。
鐵若華道:“來復(fù),你有火筒,快到前面去,替商掌門人照路。”
來復(fù)答應(yīng)一聲,迅快的搶上前去,舉著火筒替大家照路。
這條石窟甬道并不太長,走了一箭來路,地勢就漸漸向上,甬道盡頭,是—堵石壁,但石門早已大開,從外面射進陽光來。
一行人走出石門,果然已在一處大廳上。
龔天發(fā)就站在廳上,說道:“諸位掌門人怎么才出來。”
商桐君等大家都出來了,才拱拱手道:“桑婆婆,咱們?nèi)耸直姸啵粉櫣椿旯砝眩蹅儾恢娜ハ颍峭线€是往北?因此兄弟認為不如分頭搜索,較為穩(wěn)妥,不知大家以為何如?”
晏海平道:“商兄說得極是,不知可有腹案否?”
商桐君道:“第一、這青螺山莊有現(xiàn)成房舍,山腹之中,又有兩層石室,玄陰教盤踞于此,已有數(shù)年之久,勾魂鬼姥率眾離去。是否只是一個煙幕?
咱們搜索山腹,以為她業(yè)已離去,她等咱們一走,又迅速回來,反正是在山腹之中,咱們不會再進來搜索。
她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住在里面,因此第—件事,這青螺山莊必須有人留守,而且人手不宜太少……”
六合門徐子常連連點頭道:“商兄此話不錯,她匆匆離去,但屈指算來,確實再也沒有一個地方適合她作為巢穴之處,這一點,咱們不可不防。”商桐君道:“因此……”
他口氣一頓,抬目道:“兄弟只是想到就說,說出來了,還要諸位道兄斟酌,并不是兄弟指派什么人…””
桑鳩婆道:“商掌門人好說,本來大家公推阮掌門人主持大計,現(xiàn)在阮掌門人一行人失了蹤,咱們大夥人就成了群龍無首,商掌門人正是眾望所歸,應(yīng)該如何,就請商掌門人指派好了。”羊樂公一大把年紀,胸?zé)o城府,沒待桑鳩婆說完,就接著道:“沒錯,咱們沒有一個主持大計的人,就成群龍無首,咱們就推商掌門人做咱們的龍頭,該派誰做什么,只管指派,咱們聽他的就好。”
經(jīng)他一嚷,大家也紛紛附和。
商桐君道:“諸位道兄且讓兄弟把一點淺見說出來了,大家看看是否合適?再作定奪。兄弟之意,留守青螺山莊,人手不宜太少,五山派有五位山主,自可勝任。
不過這里三進房舍,地方遼闊,只有五位山主和茍總管六個人,人手還是少了,咱們幾個門派,參加君山大會,帶來的弟子,差不多有十幾個人,一起留在這里,聽候羊掌門人指揮,這樣,就差不多了,不知羊掌門人,諸位道兄意下如何?”
羊樂公道:“商掌門人是咱們的龍頭,派五山派留守青螺山莊,兄弟自當(dāng)遵命,再有諸位小兄弟協(xié)助,那是最好不過了。”徐子常、晏海平等幾個掌門人也一致同意把門下弟子撥歸五山派指揮,協(xié)同留守青螺山莊。
這第一件事就順利通過。
各大門派的門人,計華山派五人,(商遜和四個師弟)六合門一人,(拜天錫)太極門三人,(蕭玨人和兩個師弟)八卦門一人,(陸子羽)金雞門一人、(祝天霖)子午門五人,(應(yīng)重信和四個師弟)合計十六人。
其中金雞門祝天霖,乃是上屆的武林狀元,年紀較長,其他十五個人,就由祝天霖率領(lǐng)。
商桐君又道:“青螺山莊既然派人留守,也自然成為咱們這次行動的中心地點,咱們分作幾撥,分頭搜索,不論有無發(fā)現(xiàn),當(dāng)然,其中某一撥人一旦發(fā)現(xiàn)敵蹤,就得立即趕回這里報訊。沒有發(fā)現(xiàn)敵蹤的也必須趕回來,集合人手,好了,現(xiàn)在‘咱們就討論如何分配追蹤的人手了。”
他目光轉(zhuǎn)動了下,又道:“目前咱們以君山為中心點,以地理言,可以分作四路,分頭搜索,以咱們的人手來說,也并不弱過對方,這四條路線:第—路由君山出發(fā),至城陵磯登陸,向北在臨湘至羊樓司、羊樓洞、塞公橋、孟城、桃林至岳陽。
第二路由岳陽南行,經(jīng)黃沙街、桃林、長樂街,談家坊,南江,折而向北。至上塔市,詹家橋,漆家埠回岳陽,與第一路會合。
第三路由君山向北,至候家灣,殷馬洲、黃家穴、塔市、華容、墨山鋪回君山。
第四路是以水上為主、由君山乘船向西,搜索羅家嘴,楊羅洲,南大膳,鹿角、麻塘、扁山、環(huán)湖一圈,查看他們一行人是否從湖面走的?回君山與第三路會合。
這四路人馬幾乎已把方圓百里都包括在內(nèi)了,他們一行人數(shù)不少,絕難隱秘行藏,只要有一處發(fā)現(xiàn)蹤跡,咱們就不難追上他們了。”
他這四路人馬的路線,果然已把君山四周方圓百里全包括進去了,對方從君山退去,除非是長了翅膀的飛鳥,否則四條路總有一條是勾嬤嬤人要經(jīng)過的。
封自清不勝欽佩的道:“商掌門人遠處西嶽,沒想到對岳陽周圍百里的地理,竟然瞭如指掌,貧道佩服之至。”
徐子常道:“商掌門人四路路線分配得極為詳盡,咱們?nèi)耸秩绾畏峙淠?”
商桐君微微一笑道:“人手兄弟也大概擬定了,第一路由兄弟和徐(子常)掌門人,封(自清)掌門人三人,再借調(diào)鐵手幫的來(復(fù))兄擔(dān)任連絡(luò),一旦發(fā)現(xiàn)敵蹤,咱們繼續(xù)監(jiān)視,來兄立時趕回君山報訊。
第二路是晏(海平)掌門人,祝(逢春)掌門人和應(yīng)(立言)掌門人三位,再借調(diào)五山派茍(不棄)總管為連絡(luò)人,一旦發(fā)現(xiàn)敵蹤,三位繼續(xù)監(jiān)視,茍總管立即趕來君山報訊。
第三撥以桑婆婆為首,加—上阮(天華)少兄、席(小蓉)姑娘,由青兒姑娘為連絡(luò)人,一旦遇上敵蹤,桑婆婆繼續(xù)臨視,青兒姑娘立時趕回君山報訊。
第四路由龔(天發(fā))老哥為首,加上阮(小紅)姑娘和鐵(若華)幫主兩人。龔老哥是昔年東海龍王的老人,洞庭湖上不乏舊識,龔老哥以何種方式和君山連絡(luò)較為方便,可自行斟酌.只要和羊(樂公)掌門人約好了就行。”
他這番分配,確實想得極為周到,連每人武功強弱都斟酌在內(nèi),每一路人手,遇上勾嬤嬤等人,都并不弱到哪里去。
他話聲一落,眾人紛紛稱好。
羊樂公道:“好哇,你們四路,隨時都有活動筋骨的機會,只有咱們坐在這里,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商桐君含笑道:“兄弟話還沒有說完呢,方才只是把四路人手分配的情形,征求大家意見,現(xiàn)在大家既然同意了,那就要和羊掌門人說明留守的任務(wù)了。”
羊樂公道:“留守還有什么任務(wù)?”
況神機道:“商掌門人指派咱們留守,是防范勾嬤嬤等人去而復(fù)回,但如果四路出發(fā)搜索的某一路,發(fā)現(xiàn)了勾嬤糖等人的行蹤,那時已證明她業(yè)已離去,不會再去而復(fù)回,咱們就不用在這里守株待兔了。”
羊樂公道:“不用在這里到哪里去?”
況神機含笑道:“商掌門人不是要各大門振的—批小兄弟留下來協(xié)助咱們,而且還指定由祝少俠率領(lǐng),這不是已經(jīng)很明白了嗎?”
羊樂公瞪著眼道:“明白什么?”
況神機道:“四路人馬分為東西南北,一經(jīng)出發(fā),再要知會他們盡快趕回來去支援另一路人馬,也不是一時立刻就可以趕去某處。
所以商掌門人指定四路人馬任何—路發(fā)現(xiàn)敵蹤,都要趕來君山報汛,咱們得到訊息,要不要趕去馳援?
那時留守君山的責(zé)任,就可以交給祝少俠等人,咱們五人就是含有隨時支援四路人馬的任務(wù)正內(nèi)了。”
商桐君點頭道:“況山主說的極是,兄弟就是這個意思。”羊樂公大笑道:“原來如此,商掌門人沒有明白交代,我一時如何會得過意來?”
商桐君看看天色,說道:“好了,大家都同意了,此刻已經(jīng)快近午刻,那就該出發(fā)了,諸位已有—晚未進飲食,各自下山之后去用飯吧!”
龔天發(fā)拉著羊樂公,低低的說了—陣,那是約定如何連絡(luò)的暗號,羊樂公聽了只是不住的點頭。
當(dāng)下四路人馬就一同走出青螺山莊,分頭下山而去。
羊樂公嚷道:“好了,他們下山去用飯了,咱們也該想辦法去弄吃的東西來才行。”況神機道:“不但咱們要吃,這四路人馬趕回來,也都要進食,還是由兄弟帶幾位小兄弟下山去采辦的好。”
XXX
卻說桑鳩婆,阮天華,席小蓉、青兒四人,從君山后山下山,趕到候家灣已將近午時。
這里是一片半島形的陸地,南北東三面環(huán)水,只有西首通往墨山鋪、華容。
住在候家灣的大半是漁民,稀稀落落的傍水人家,你想找一個簡陋的面攤也沒有。
四人只好空著肚子沿江向北,直到傍晚時光,才趕到殷馬洲。
這里也只是一個小村落,總算村子口有一家酒店,綠楊陰里飄著酒簾。
桑鳩婆笑道:“總算遇上酒店了”
青兒道:“桑婆婆想喝酒嗎?”
桑鳩婆呷呷笑道:“傻丫頭,賣酒的地方,就會賣鹵菜,也會有面條,咱們快些走吧!”
這是路口臨江的一間瓦屋,只有這么空蕩蕩的一間,擺著三張板桌,幾條板凳沒有一個酒客。
后門口,放著兩個炭爐子,一個十六七歲的花衣少女正蹲在地上掮著炭火。
桑鳩婆等四人走入店堂,圍著一張板桌坐下,那花布少女依然渾似不覺,低著頭搧火。
青兒叫道:“喂,姑娘,你給我們倒四盅茶來可好?”
“來了,來了”
后門口有人應(yīng)著,走出一個花白頭發(fā)的大腳婆娘,三腳兩步的迎了出來,陪著笑道:“客官真對不起,水還沒開,茶水要待回才有。”她說完,就扭身往后走去。
桑鳩婆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朝阮天華道:“小兄弟,你去,只問她可有酒菜?出其不意先把老的制住了,再去制住小的,出手要快。”
阮天華一怔,但他相信桑婆婆不會看錯,站起身,朝著大腳婆娘走去,口中說道:“這位大嬸,茶水等一回不要緊,可有好酒?先切一盤鹵菜來就好。”
他走得不快,大腳婆娘自然不會注意,連忙陪笑道:“鹵菜都賣完了,只有鹵蛋。豆腐干了,客官請回座,我馬上送來。”
阮天華道:“好吧,就切些鹵蛋,豆腐干,再燙三斤酒來,要快!”
說到“快”字,左手已經(jīng)悄悄點出,制住了她的穴道,然后在轉(zhuǎn)身之際,右手突然發(fā)出一指,凌空朝那花衣少女點去。
以他此時的工夫,別說花衣少女正在低頭搧著爐子,就算已有準備,也極難躲閃得開。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好了,你可以回來了。”
一面朝青兒說道:“現(xiàn)在你過去搜搜她們身上,可有什么東西?”
青兒答應(yīng)一聲,起身走到大腳婆娘身邊,伸手從她懷中掏摸了一回,取出一個極小的紙包,說道:“桑婆婆,她懷里只有一個小紙包,旁的什么也沒有。”
桑鳩婆又道:“再搜搜她兩袖里可有東西?”
青兒又搜她衣袖.忽然手指好似碰到了什么,口中輕啊一聲,把大腳婆娘左手衣袖擄了起來,發(fā)現(xiàn)她手腕間兩條皮帶箍著一支漆黑鐵筒。
那鐵筒只有五寸來長,此人拇指略糊,好象是暗器,這就把它褪了下來.一起送到桑鳩婆面前。
桑鳩婆接過鐵筒,看了一眼,冷笑道:“果然不出老婆子所料,她居然還想驟下毒手,把咱們化成膿血!”阮天華問道:“桑婆婆,這是什么暗器?”
桑鳩婆道:“化血針筒”里面裝的是化血神針,只要被針射中,不出一盞熱茶工夫,就會化成—灘膿血,毛發(fā)無存。”說話此時,青兒又搜了花姑娘的身,她懷里也只一個小紙包,貼身藏著一柄短劍,就一起拿了來,放在板桌上,說道:“小的懷里只有一個小紙包,身邊卻藏著一柄短劍。”
桑鳩婆取過兩個小紙包,小心翼翼的打開來,里面只有—撮灰黃色的藥粉,回頭朝席小蓉道:“這是迷迭散了,不是老婆子發(fā)現(xiàn)的早,等她們下了面條,沏好了茶水,這兩包迷迭散就吃進咱們肚子里去了。”阮天華道:“桑婆婆怎么看出來的呢?”
“這就是經(jīng)驗告訴老婆子的。”
桑鳩婆笑了笑道:“咱們進來的時候,這里一個酒客也沒有,對不?”
阮天華點點頭。
桑鳩婆又道:“這時候已是傍晚時光了,對不?”
阮天華又點點頭。
桑鳩婆道:“這里白天還有過路人.這時候該不會再有人經(jīng)過了,因此炭爐子也早就該熄火了。
如若不是知道咱們會來,來了一定會在這里捫尖,那小丫頭何用在兩個炭爐子里升火,還燒一大壺開水,不是準備給咱們下面條,沏茶水,這是做什么用的?”
席小蓉矍然道:“這些本是極普通的事,但不是桑婆婆說出米,我們還真想不到呢!”
桑鳩婆道:“但她升火燒水,還可以說是準備給自己下面條的.她們當(dāng)然也要吃晚餐,不能遽下斷語,說她們是賊人一黨。
但經(jīng)老婆子再一細看.那丫頭扇炭爐子的手生的又白又尖,試想一天到晚在做粗活的丫頭,怎會有這樣一雙白嫩的手?
那時老婆子心里已經(jīng)料到了五六分,后來青兒一叫,那大腳婆娘出來招呼,說水還沒開,要咱們等一回,只招呼了一聲就回身進去。
試想她開的是酒店,茶水還沒有開,她就應(yīng)該問咱們要些什么?不該回身就走,這就說明她并非酒店里的人。只是臨時改扮的。尤其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十分俐落,這是平日的習(xí)慣使然,雖想裝作出不會武功,這些小地方卻自然流露出來了,所以老婆子要阮小兄弟去把她們兩個一齊制住了。”
阮天華道:“真沒想到極短暫的時間,桑婆婆已看出這許多破綻來了。”
桑鳩婆尖笑道:“這叫做姜是老的辣,她們要在老婆子面前使花樣,那還早著呢,好了,現(xiàn)在咱們可以問問她們了,阮小兄弟,你去把婆娘的穴道解開了,老婆子有話問她。”
面朝席小蓉、青兒兩人說道:“現(xiàn)在水已經(jīng)開了,你們可以去下面條了,再看看有什么鹵菜.也切一盤來,咱們總得填飽肚子才行。”席小蓉、青兒站起身,走過去下面條。
阮天華也跟著過去.走到大腳婆娘身邊.伸手替她解開了受制的穴道,那知她穴道驟解.身子突然搖了兩搖,應(yīng)手往地上倒下去。
阮天華咦了一聲,俯身看去,大腳婆娘臉現(xiàn)灰黑,早巳氣絕!
這下連桑鳩婆都大感意外,一下掠到大腳婆娘尸體邊上,目光一注,說道:“她是中毒死的,在你點她穴道之前,她無暇服毒自戕,那是……”目光一注,發(fā)現(xiàn)尸體胸前有一點極細的焦孔,不覺憤然道:“有人在她被制住穴道之后施放毒針,”抬頭看了后門一眼,身形電射掠出。
后門口只有狹長一條河岸,再出去已是遼闊的大江,別無通路,但在江邊上,卻有兩個腳印的水漬,顯然此人泅水上來的,打出暗器,又泅水走了。
阮天華也跟著走出,問道:“桑婆婆沒找到人嗎?”
桑鳩婆憤怒的道:“這賊人已經(jīng)泅水走了。”阮天華道:“這么說,那小姑娘只怕也中了暗算,”
桑鳩婆道:“殺人滅口,他沒達到目的,會悄然走嗎?此人能從老婆子眼底施放毒針殺人,一手暗器功夫,已是相當(dāng)高明,絕非無名之輩。”
阮天華走近花衣姑娘身前,她依然蹲著身子,但仔細看去,果然臉呈灰黑,早已死去。不覺氣道:“這歹毒的手段。”席小蓉正在切著鹵蛋,回頭問道:“這兩人都死了嗎?”
桑鳩婆道:“放心,她們還沒下毒呢!”
一手一個提著兩具尸體放到后門之外。
阮天華道:“桑鳩婆要把她們埋了嗎?”
桑鳩婆道:“不用,你先進去好了。”
阮天華依言回入屋中,桑鳩婆打出兩支“化血神針”,也隨著回入。
席小蓉和青兒早已下了四碗面,還切了一盤鹵蛋和豆腐干,放到桌上。
席小蓉道:“這兩人雖然死了,但我們卻并沒有白來,至少可以證實勾嬤嬤是朝這條路來的了。”
桑鳩婆—拍巴掌,說道:“席姑娘這話不錯,她怕咱們追蹤,才要這兩人假扮賣酒的母女,在這里等著咱們,來。
來、快些吃面,咱們追老賊婆去。”
大家已有一天沒吃東西,自然吃得津津有味,每人把—碗面,和一盤鹵萊,豆腐干,都吃得盤子翻天。桑鳩婆取出一綻碎銀子,族到桌上。
青兒道:“桑婆婆,她們?nèi)硕妓懒耍€要給銀子嗎?”
桑鳩婆笑道;“這攤子又不是這兩個婆娘的,她們只是臨時改扮的罷了,咱們吃了人家東西,怎好不給錢?老婆子這是留給真正賣面的人的,好了,咱們?nèi)グ?”
一手提起桑木杖,往外就走。
這時天色業(yè)已全黑,一行四人,一路向北疾行,這一帶是長江南岸的港灣,地僻人稀,一二十里不見一處村落。
他們由北而西,就是黃家穴。
竹林樹影之間,隱幢幢有著數(shù)十戶人家,但此刻已經(jīng)快近二更時分,除了老遠聽到犬吠之聲,連鬼影子也沒有一個。
桑鳩婆鳩仗朝前一指,說道:“黃家穴和塔市之間,有—座觀音堂,時間不早,咱們已有一晚未睡,到觀音堂過夜去。”阮天華道:“桑婆婆對這一帶很熟嗎?”
桑鳩婆尖笑道:“你跟老婆子走,就沒有錯。”
隨著話聲,從小徑折而向南,走了約莫三里光景,穿過一片竹林。
果然有一座小廟,桑鳩婆也不去叩門,就越墻而入。
三人跟著她越過圍墻,里面是—個小天井,迎面就聞到—瞥沁人的花香。
原來小天井兩邊,種著兩棵玫瑰花,枝葉茂盛,每一棵都開了一二十朵碗大的玫瑰花。
中間一條石板路,連接大殿石階。
桑鳩婆走上大殿,伸手一指,說道:“你們就在大殿上坐下來休息,老婆子到里面去看看。”她提著鴆杖,往里行去,但走了幾步,又回頭道:“在老簍子沒有回來之前,你們最好不要隨便走動。”說完,自顧自往里行去。
大殿一共三楹,中間神龕中供奉的是—尊觀音大士的立像,神龕前面一張長案上,還點著一盞油燈。
雖然不亮,但在黑夜之中,巳可看清四周景物。
席小蓉走近神龕前面,一臉虔誠的跪拜下去,口中默默的禱告了幾句,才盈盈站起,伸手在簽筒中抽出一支簽來。
低頭看了簽上號碼,又向左首壁一排小抽屜中找到簽紙,回身走近油盞,低頭看簽上詩句。
阮天華含笑道:“小蓉,你拿過來,我念給你聽好了。”
席小蓉道:“不用。”
青兒道:“席姑娘一定在求問終身了。”
席小蓉粉臉驟然一紅,啐道:“你胡說什么?”
青兒咭的笑道:“席姑娘,你也不看看清楚,這是一尊送子觀音,手里還抱著一個小孩,人家是來求早生貴子的,席姑娘連……”席小蓉被她說得更臉色更紅,叱道:“青兒,你這小鬼頭再胡說八道,看我饒你!”
青兒道:“小婢說的是真話咯,這尊觀音菩薩,本來就是送子觀音嘛。”席小蓉又羞又急,把簽條朝懷里一塞,就朝青兒撲了過來,說道:“看我不把你這張臭嘴撕了才怪!”
青兒急忙一閃身躲到阮天華身后,叫道:“阮公子,席姑娘要打小婢了呢!”席小蓉斂手道:“好,你能在阮大哥身后躲得了多久?待回我等你睡熟了,就點你麻癢穴,看你以后還敢不敢亂嚼舌根?”
青兒連忙央求道:“好姑娘,你饒了小婢吧,小婢以后再也不敢說送子觀音了。”
正說之間,桑鳩婆已經(jīng)從后面回了出來,目光一動,說道;“你們怎么還沒坐下來休息?”
青兒搶著道:“是席姑娘在菩薩面前求簽……”
席小蓉急道:“你還敢再說?”
青兒啊道:“是桑婆婆在問咯。”
桑鴆婆尖笑道:“姑娘家在神前求簽許愿,也是常有韻事,這害什么臊?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有求必應(yīng)。”
青兒道:“小婢只是告訴席姑娘,這尊是送子…”
席小蓉叱道:“你……”
青兒吐吐舌頭,忙道:“小婢不說就是了。”
桑鳩婆笑道:“送子觀音也是觀世音菩薩,小姑娘求他,自然為了終身大事了。”青兒卟哧笑出聲來,趕忙伸手抿住了嘴。
席小蓉兩頰紅暈,不依道:“桑婆婆,我不來了。”
她自顧自坐到拜臺上去。
桑鳩婆道:“好了,時間不早,大家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大家各自席地坐下,運起功來,青兒則倚著墻壁睡覺。
一晚過去,第二天天色黎明,桑鳩婆一行,離開觀音堂。
阮天華問道:“桑婆婆,你老昨晚到觀音堂后進去找什么人呢?”
桑鳩婆呷呷笑道:“觀音堂主持是老婆子一聲舊識,這人身入空門,脾氣古怪,除了舊識,不見外人,外人也見不到他,她和勾婆子也是素識,老婆子是去問她,最近勾婆子有沒有來看過她?”
阮天華問道:“她怎么說?”
桑鳩婆道:“和桑鳩婆.勾嬤嬤是素識的人,一定也是一位成名的老前輩了,晚輩怎么沒有聽說過呢?”
桑鳩婆道:“這人成名在五六十年以前的事,江湖上人早巳把她淡忘了,你怎么會聽說過呢?”
說話之時,已經(jīng)到了塔市。這里是一個小市集,卻是監(jiān)利,(對江)石首。華容三個縣的中心點,這時趕集的人早已膚集,攤販林立。
桑鳩婆等四人就在豆?jié){攤的長凳坐下,喝了一碗豆?jié){和幾個燒瓶油條,用過早點,正待離去。
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村童朝四人走來,打量著阮天華問道:“你是不是阮相公?”
阮天華點頭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村童道:“你是阮相公就好。”
他右手一揚,說道:“剛才有人要我送一張字條給你…”阮天華道:“是什么人叫你送給我的?字條呢?”
村童道:“那人說,我把字條送給阮相公,會賞我一兩銀子的。”阮天華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遞了過去,說道:“字條呢?可以給我了。”
村童左手接過銀子,右手—攤,果然有—張折疊得很小的字條,交給了阮天華。
阮天華接過字條,急忙打了開來,只見—張狹長的字條上,只有潦潦草草的—行字跡,寫著:“傍晚候君鲇魚須”。
下面又有一行小字:“限閣下一人赴約”。下面也沒有具名。桑鳩婆問道:“字條上寫了些什么?”
阮天華道:“他要晚輩傍晚時分到鲇魚須去,而且只限晚輩一個人赴約。”
桑鳩婆目光一抬,看那村童依然站著不走,問道:“你可是要等阮相公的回信嗎?”
村童搖搖頭道:“不是。”
桑鳩婆道:“那你還站著做什么?”
村童道:“那人要我送字條給阮相公,曾說;阮相公看完字條,一定會問我是什么人要我把字條送來的?所以我要等著阮相公問話。”
桑鳩婆道:“是什么人要你送來的?”
村童搖搖頭道:“我要等阮相公問我才能說。”
桑鳩婆道:“我老婆子問你,不是一樣?”
“不—樣”
村童道:“那人說的,阮相公向我問的話,就會再給我一兩銀子。”
阮天華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只得伸手入懷,又取了一兩銀子遞給了他,說道;“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村童歡天喜地的接過銀子,說道:“那叫我送字條給阮相公的人,是一個中等身才的人,臉上有些黃,嘴上留著胡子,說話冷冰冰的設(shè)有笑容,哦,還有,他身穿的是一件藍布夾袍,手里好象還拿著藍布包,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說完,轉(zhuǎn)身一蹦一跳的走去。
他這話等于白說,中等身材,臉色有些黃,嘴上留著胡子,身上知是藍布夾袍。
這些的人,到處都可以碰得上。
阮天華沉吟道:“這人會是誰呢?”
桑鳩婆道:“這話也許是那人教他的,你不用去猜想了。”
阮天華道:“桑婆婆知不知道鲇魚須在哪里?”
桑鳩婆道:“這大概是小地名,老婆子也不大詳細,待回問問他們,就可知道。”
阮天華回過身去,正好有一個莊稼漢模樣的人走過,這就拱拱手道:“這位老哥,在下想請問一聲,不知鲇魚須在哪里?”
莊稼漢哦了一聲,陪笑道:“鲇魚須是一個港灣,華容出西門,不過十來里路。”阮天華道:“多謝了。”
莊稼漢道:“相公不用客氣。”
桑鳩婆道:“既然有了地名,走,咱們到華容去。”
趕到華容,差不多午牌已過。四人在一處飯館中用過午餐。大街上只有一家客店,叫做華容老棧。
四人跨進店堂,店伙就迎著問道:“客官可是要住店?”
桑鳩婆道:“不住店咱們列客店里來做什么?”
阮天華道:“兩間最好的上房。”
店伙忙說道:“是、是,客官請隨小的來。”
立即走在前面領(lǐng)路,一直來至后進,推開兩間房門,躬躬身道:“客官請看,這兩間是小店最好的官房,平常就是準備給過路達官貴人住的。”這兩間房確實收拾得十分清潔,外面還有一間客室,象華容這樣的偏僻小縣,能有這樣的房間.已是十分難得了。
阮天華—揮手道:“就這兩間好了,快去送茶水來。”
店伙連聲應(yīng)“是”,匆匆退出。不多—回,送茶送水,甚是巴結(jié)。
主要還是這兩間官房,價錢較貴,平日難得有客人住進來,住得起官房的人,他那得不巴結(jié)?
伙計退走之后,桑鳩婆朝青兒道:“你到房口去站著,老婆子和席姑娘有話說,別讓人進來。”
青兒道:“阮相公呢?也不讓他進來嗎?”
桑鳩婆道:“你只要告訴他不能進來,就好。”
青兒點點頭道:“小婢知道。”翩然走了出去.隨手帶上房門。席小蓉道:“桑婆婆要和我說什么呢?”
桑鳩婆道:“你坐下來,老婆子有很重要的話要和你淡。”席小蓉依言在她右側(cè)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抬目望著桑鳩婆,等待著她說些什么?
桑鳩婆道:“姑娘棄暗投明,這兩天來,大家都馬不停蹄,沒有休息的時間,老婆子也沒有機會和你說話,老婆子心里有幾件事,一直想和你談?wù)劇毕∪氐溃骸吧F牌庞惺裁丛挘还苷堈f。”桑鳩婆含笑道:“老婆子那就直說了,姑娘選擇正義,背棄邪惡,自然有一個真正的原因,你受到這個原因的鼓勵,才會毅然決然的付諸行動,使你能夠鼓起勇氣來的真正原因,是不是你很愛阮小兄弟?”
這是單刀直入的問法,聽得席小蓉一張粉臉驀地脹紅得象大紅緞子一樣,自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