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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

為首黑衣人嘿然道:“阮掌門人試試就知道了。”

阮松溪看了他手中闊劍一眼,凜然道;“阮某已有十年不使兵刃了,閣下手中有劍,不妨使來,看看阮某接得住,接不住?”

為首黑衣人大笑道:“在下正想試試,阮掌門人小心了!”

喝聲出口,右手一起,闊劍嘶風,抖劍朝前刺來。

阮松溪看他劍勢出手,就隱挾輕嘯,可見此人劍上造詣極為精湛,倒也不敢輕估了他,腳下不動,只是身形微側(cè),就讓開了對方一劍,森寒劍鋒從他身側(cè)疾掠而過,左手隨著拍出一掌。

使劍黑衣人一劍落空,右腕一縮,劍勢迥轉(zhuǎn),劍尖一昂,快捷無倫隨勢朝阮松溪身側(cè)點來。

阮松溪左掌拍出,身隨掌轉(zhuǎn),右手駢指如戟,直劃出去,這一下指風嘶然,一道無形勁力,正好敲在黑衣人刺來的劍脊之上。

黑衣人但覺闊劍一震,被指風蕩開了數(shù)寸之多,心頭不覺為之一凜,暗道:難怪他自稱有十年沒有使兵刃,內(nèi)力指功果然有他獨到之處。

心念這一動,對這位阮掌門人自然也不敢再存輕視,揮動闊劍,幻起一排劍影,排空卷出。

阮松溪依然不徐不疾左掌右指,開闔之間,攻守兼具。

這回可以看出阮松溪的功力來了,雖然以徒手對敵,任他黑衣人闊劍嘯風,攻勢如何凌厲,他依然神態(tài)從容,揮灑若定。

這時,其他三個黑衣人眼看為首黑衣人已和阮松溪動上了手,也立即揮動兵刃,搶攻而上。

端木讓的對手是左首使短锏的黑衣人。

端木讓的兵刃,是一根旱煙管,他煙癮很大,煙管是他須臾不可離的隨身老伴。

煙管而兼兵刃,當然不是普通煙管。

三尺長的管身,和拳頭大的煙斗,都是風磨銅合烏金所鑄,不怕鋒利刀劍,另外掛在煙管上的一個煙袋(放煙絲之用),也是用烏金絲織成,動手之時,可以拒擋對方兵刃,有時抽冷子,還可以重重的給敵人一下。

本來他左手掌還經(jīng)常盤著兩枚鐵膽;百步取敵,百發(fā)百中。這回給夏鴻暉囚禁在地室裹,手腳都上了鐵鏈,敢情夏鴻暉知道二師兄是“老槍”,兩枚鐵膽被搜去了,但旱煙管卻并未搜去。

夏鴻暉當然知道這支旱煙管是二師兄隨身兵刃,但手腳都鎖上了鐵鏈,諒他也使不出本領(lǐng)來,那么沒把旱煙管搜去,就是好讓他在地下室裹還可以吸上一筒煙解解悶,這回卻正好用上。

黑衣人使的是單锏,銅屬短兵,形方有四棱,長約四尺,一般均使雙锏,很少單使,使單锏的人,左手必然另外練有掌功或暗器。

兩人這一動手,黑衣人揮動單锏,劈擊點刺,出手迅捷,進退如風。

端木讓在這支旱煙管上,浸淫三四十年,招式精密,功力深厚,隨手揮出,呼然生風,具有鋼鞭、點穴撅兩種功用,有時和你硬打硬砸,純走剛猛路子,有時又輕巧靈活,乘隙進招。敲敲點點,專找你左右前后的大穴下手,倏忽變化,令人防不勝防。

因此兩人一動上手,不時傳出銅管交擊之聲,當當大響,有時人影飛閃,兔起鶻落,不出半點聲音。

不過一二十招,使單锏的黑衣人已被逼落下風。

黑衣人口中怒喝一聲,右手突然一緊,使出“退步順掃”,“殺手锏”,“過旋宕”,一個人突然身形左旋,右手突出,一掌朝端木讓肩頭擊到。

端木讓是老江湖,早就猜到他右手使銅,左手必有花樣,也早就提防著他。此時看他左手劈擊而來,心中暗暗冷笑:原來傷練的鐵沙掌,那也不過如此!

要知端木讓左手長年盤著兩枚鐵膽,當然練的也是左手,身形一側(cè),一聲不作,左手五指勾曲,迎著對方擊出,他練的是虎爪功。

這一記,黑衣人出手如電,來勢極快,端木讓迎擊得也不慢,但聽拍的一聲,雙掌乍然擊實。

端木讓的虎爪功在雙掌擊實之后,掌根內(nèi)勁突吐,黑衣人內(nèi)力沒有他深厚,立時被他震得拿椿不住。往后斜退了一步。

端木讓得理不讓人,口中發(fā)出一聲怪笑,身形隨著跟進,呼的一聲,系在煙管上的煙袋突然激射而出,朝對方胸口擊去。

黑衣人不敢硬接,慌忙向左閃去。

端木讓又是一聲怪笑,右手一振,旱煙管像雨點般攻到。

黑衣人同樣怒吼一聲,鋼锏掄動,奮起全力和端木讓搶攻,但武功一道,有不得半點高低。所謂棋高一著,縛手縛腳,黑衣人落了下風,就再也休想扳得回來。

范叔寒是在大師兄的右首。接住的是一個使紫金刀的黑衣人。

范叔寒揮起長劍,使的是“形意劍法”,劍勢輕靈而穩(wěn),每一劍都深得以意使劍的訣要,這一展開劍法,身形飄忽,劍發(fā)如風,開闊回環(huán),倏忽進退;身劍如一,瀟灑已極!

黑衣人一柄紫金刀,刀光霍霍,使得十分凌厲,但劍走青,刀走黑,在各展所學之下,他刀勢雖然沉猛,卻不如范叔寒靈活,二三十招下來,已由攻勢轉(zhuǎn)變成攻少守多。

攻少,就是克敵的時機會少了。守多,就是招架的次數(shù)增多了。

雙方動手,你攻少守多,對方必然是守少攻多,時間稍長,就會每況愈下,只有招架,沒有還手之力了。

于立雪的對手是站在北首(其實地底石室不辯昏曉,更認不得東西南北,這所謂北首,就是以這座大廳來說的,如果大廳朝南,那么北首就是大廳的上首了)使短戟的黑衣人。

戟原是長兵器,柄長一丈二尺,利于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之用。江湖上人用的戟,柄就不須太長,通常在兩尺八至三尺六之間,稱之為短戟,有單戟和雙戟之分。

這黑衣人使的是短戟,逼近于立雪就展開攻勢,橫刺、斜勒、鉤、劈、斫、挑,一派俱是進手招式,虛實變化、極盡其能。

于立雪使的是軟鞭,對方搶攻過來,她也不再客氣,以攻還攻,手腕連振,把軟鞭使得上下左右,飛舞盤旋,宛如蚊龍攪海,劃風生嘯,好不凌厲?

黑衣人短戟原以鎖拿敵人兵刃為主,但于立雪軟鞭變化精妙,出手迅速,他短戟既沒有她軟鞭的長,而且軟鞭也好鎖拿(刀劍可以鎖得住,軟鞭如果鎖不好,鞭頭會反擊過來。是以和使軟鞭的人動手,絕不可鎖)。

這一來,于立雪的軟鞭就表現(xiàn)了它一寸長。一寸強的“強勢”了。

黑衣人在短戟上也有他的獨到的功夫,自然未必落敗,但至少占不到于立雪一點上風。

四對正在動手的人中以阮松溪的神態(tài)最從容,他生性恬淡,早存出世之心,繼而換上了道裝,清凈無為,與人無爭,只是他還是形意門的掌門人,為首黑衣人說出要看著形意門有些什么驚人之藝,這話沖上了形意門,他身為掌門人,當然不能弱了形意門的名頭。

但他出手極有分寸,只是把黑衣人劍勢逼住,使他知難而退,并沒有施展殺著,是以和他動手的黑衣人也只是劍勢受阻,處處掣肘,感到縛手縛腳,并無被逼攻的驚險。

最感吃力的是使單锏的黑衣人,遇上的對手是端木讓。

端木讓一生嫉惡如仇,此時右手旱煙管,左手虎爪功同使,逼的黑衣人落盡下風,只有招架,那里還有還手之力!

和范叔寒動手的使紫金刀黑衣人,情形和使單锏的差不多,這一陣功夫,已被范叔寒一片劍光圈在中間,刀招已經(jīng)失去了威勢。

只有和于立雪動手的黑衣人并未占得上風。

這時這座石室大廳的后面,另一間石室之中,正有一個一頭白發(fā)的老道姑,目光炯炯,從石壁一處小孔中湊著頭凝注著大廳上的打斗情形。

她身側(cè)立著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赫然正是夏鴻暉,他對這位白發(fā)道姑似是極為恭敬,垂著雙手,—臉俱是虔敬之色。

白發(fā)道姑忽然回頭道:“看來阮松溪說的不假,他除了這些年靜坐練功,內(nèi)功精進之外,使的依然是形意掌,并無奇招,依我推測,外面謠傳他得到形意真解之事,多半是你捏造出來的了。”

夏鴻暉囁嚅的道:“侄兒怎敢欺騙您老人家?”

白發(fā)道姑哼道,“我看你從小長大的,你這點鬼心思我還猜不出來,把阮松溪拉下來,你就可以去當形掌門人了。”

夏鴻暉連忙躬身道:“多謝教主姑姑栽培。”

白發(fā)道姑哼了一聲,才道:“本教初創(chuàng),這幾個人倒不失為好幫手……”

她口氣一頓,續(xù)道:“不過我還要試試他們,再出去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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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窟大廳上激戰(zhàn)未已,四個黑衣人已被逼落下風,正感左右支絀之際,黝黑的四周,又有四個黑衣蒙面人悄無聲息,像幽靈般出現(xiàn),他們一言不發(fā),沖入戰(zhàn)場。

朝阮松溪欺去的黑衣人使的是馬牙剌,(馬牙刺其狀如劍,兩刃有銳齒,排列有馬牙,故名)左手捏五雷訣,身形一晃而至,招展“卡莊刺虎”,迅發(fā)如雷,勁道極為沉猛。

和阮松溪動手的黑衣人久屈下風,一柄闊劍已施展不開,此時驟見來了幫手,精神立時為之一振,身形嫉退半步,口中沉喝一聲,闊劍揮舞如輪,又恢復了他剛猛的攻勢,刷刷刷一連三劍,劍光像匹練般劈出。

“哈哈!”阮松溪朗笑一聲道:“阮某方才只是讓你知難而退,憑你們兩個,又能奈我何?”

口中說著,左掌隨手揮出,一道勁風逼住馬牙刺,右手劃出劍訣,呼的一聲朝匹練般闊劍擊出。

使闊劍的黑衣人三道劍光吃阮松溪指風交擊,就像給一柄利劍擋住。

再也無法攻近阮松溪一步,不,又把他震退了一步,心頭不覺大怒,劍勢一撒再進,又是二劍接連刺出。

使馬牙刺的黑衣人上場第一招就被人逼退,自然也怒不可遏,左手雷訣揚處,馬牙刺如掃似劈,連環(huán)進擊。

本來阮松溪和使劍黑衣人這一對,戰(zhàn)況最為沉寂,(使劍的施展不開劍勢,戰(zhàn)況自然沉寂了)。這一來兩人聯(lián)手,馬牙刺的眼棱光和闊劍劍光交映生輝,登時幻起了一片光影,攻勢之猛,可說夠凌厲了。

但阮松溪是形意門的掌門人,他練劍數(shù)十年,手中雖無長劍,心中卻有長劍。右手駢指如戟,使出來的正是“形意劍法”,指風劃過,宛然劍勢,左手隨意劈擊,同樣可以在三尺之外拒擋攻勢。

因此看去他以徒手對抗兩個使兵刃的人,威勢不如對方凌厲,但卻依然保持了他從容不迫的氣度,進退揮灑,綽有余裕。

欺向端木讓的黑衣人使的是鳳凰金翅鐺,他因使鋼锏的同黨已被端木讓一根旱煙管逼得險象環(huán)生,一上場就呼呼兩鐺,把端木讓的旱煙管接住,響起雨聲金鐵狂鳴。

使锏的黑衣人有了這一喘息機會,口中虎吼一聲,一記“旋風掃葉”迅疾橫掃下盤,又是拍的一聲,被端木讓旱煙袋接住,三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端木讓大笑一聲道:“我當這般藏頭縮尾的是何方神圣,原來是縱橫淮揚的草寇黑衣十八騎,來,來,端木讓大爺就讓你們聯(lián)手使上幾招,看看你們能不能勝得了我?”

他江湖經(jīng)驗豐富,眼看對方每一個人的兵刃各不相同,登時就想起這些黑衣人是縱橫淮揚的黑衣十八騎來!

黑衣十八騎,當然一共有十八個人,而且個個武功高強。先前只出現(xiàn)了四個,眼看不是自己四人敵手,如今又出來了四個,如果還不是自己的敵手,可能還會四個、四個的出來,自己這邊,一共只有四個人手,看來今晚這一仗,當真是有攻無勝的局面了。

端木讓心念這一動,立時存了速戰(zhàn)速決的念頭,口中喝聲甫落,旱煙管驟然一緊,身發(fā)如風,朝使金翹鐺的黑衣人直欺過去,一發(fā)之勢,點點斗(煙斗)影密集如雨,隨身而上,使金翅鐺的黑衣人沒想到他會如此快速進攻,急忙舉鐺封架。

這兩人打的都是沉重的兵器,這一硬打硬砸,登時響起一陣當當大響,但在這一陣兵刃交響聲中,夾雜了“拍”的一聲,那是端木讓旱煙管上掛著的煙袋,在旱煙管密集攻出之際,悄無聲息的飛擊出去,一下?lián)糁辛撕谝氯俗蠹绨l(fā)出來的聲音。

這一記雖然傷不了黑衣人,但在硬打硬砸之際,左肩一陣陣劇疾,不覺身形晃動,急急往右閃出。

使锏的黑衣人看到端木讓朝同伴欺去,也鋼锏疾掄,急擋過來。

端木讓一擊得手,口中發(fā)出一聲大笑,左手握拳,身形一側(cè),讓過來勢,呼的一聲,打出一記炮拳,一團勁風朝使锏的右肩擊去。

使金翅鐺的黑衣人退下一步,左臂舒展了一下,除了肩頭隱隱作痛,并無大礙,口中虎吼一聲,返身撲上,金翅鐺展開拍、砸、拿、滑、壓、撲、挑、扎八法,(金翅鐺用法,只此八字)大撲大蓋,全力發(fā)動攻勢。

使锏的黑衣人也趁機展開反擊,把一支鋼锏使得锏影流動,勁風呼嘯。

端木讓大笑道:“來得好。”

他一個矮胖身軀,行動如風,煞是俐落,旱煙管揮舞之間,幻起一片繞身管影,加上左手時而“虎爪功”,時而劈掌,時而炮拳,拳風直搗,拳風如濤,使出了他一身看家本領(lǐng),好不凌厲!

一時間三件兵刃交匯成一幢光影,在地上翻滾,三條人影像走馬燈似的,此去彼來,很誰分得清敵我,這是分作四處激戰(zhàn)中最猛烈的一處了。

范叔寒那三人,這時也打得很激烈!

撲向范叔寒的黑衣人手中使的一雙黃澄澄的熟銅練子錘,人還未到,呼的一聲,冬瓜似的銅錘已經(jīng)朝范叔寒激射過來。

范叔寒一柄長劍劍光如練,正把使金刀的黑衣人逼得招架無力,陡見銅錘飛來,勢勁力急,十分沉重,(錘重約一斤十二兩,但錘打悠勁,如再貫上內(nèi)力,勢道自然極重)不敢硬接,慌忙身子一側(cè),避開來勢,劍尖閃電朝錘上點去。

他避開來勢,再以劍尖順勢點出,用的正是借力打力,那黑衣人右手銅錘正待發(fā)出,陡覺手一震,銅錘去勢突然加快,連收都不及,撲上來的人幾乎被銅錘去勢拖了出去,(錘上有鏈,長三尺五寸,有皮套系在腕肘之上,銅錘被人點出,超過三尺五寸,自然把人也帶著拖出去了)心頭一凜,急忙站椿收錘。

他在第一招上差點就吃了范叔寒的虧,心頭自然大怒,右錘堪堪收回,左手一招,左錘又呼然有聲,朝范叔寒打出。

那使紫金刀的一直屈居劣勢,心頭怒惱已極,此時壓力一松,脫出劍光之外,口中大喝一聲,紫金刀直劈橫斫,卷起凜烈刀風,猛攻過來。

范叔寒對付一個黑衣人,劍勢回環(huán),使得得心應手,還綽綽有余,但這回又加上了一個使練子錘的,對方雙錘一收一發(fā),快若流星,此去彼來勁風盈耳僅憑一支長劍,已經(jīng)接應不暇,再加上使紫金刀的為了要出方才一口惡氣,刀光如匹練飛舞,直往直來,大有非把你立劈刀下之概,自然更有顧此失彼之勢。

只不過幾招工夫,范叔寒已被逼落下風,心頭自是大為震驚,自知此刻大家都在拼搏之中,誰也照顧不了誰,這兩個黑衣人只有靠自己之力,解決困難,心念一動,立時沉下心來,奮力全力,一心運劍。

他練了二十年劍,對本門形意劍法自然精到純熟,登時身隨劍走,意在劍先,又恢復了揮灑輕靈的境界,任他們雙錘急驟如雨,金刀鋒芒凌厲,他依然不慌不忙,劍勢悠然,在身前三尺,劃起了重重劍影,一時之間,勝雖未必,但也不見絲毫敗跡。

于立雪可不同了!她和使單戟的黑衣人能夠打成平手,完全是她軟鞭施展開來,上下左右,盤旋飛舞,風雨不透,黑衣人一支短戟,無法欺近身去,最多也只能說打成平手,如今忽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人,像幽靈般朝她欺近過來。

欺來也沒有關(guān)系,姑娘使的軟鞭比別人的兵刃要長,她連鞭如飛,招式精妙,你也未必欺得進去。

但這欺來的黑衣人,雙手使的是一對雪亮的短叉,出手就啷啷有聲,這聲音就使人聽得十分刺耳,人還沒欺近,一片震耳欲聾的啷啷之聲,已經(jīng)蓋了過來。

于立雪聽得不禁心頭有氣,口中一聲清叱,長鞭刷刷兩招,朝使叉的揮去。

使叉的黑衣人怪笑一聲,突然左叉一轉(zhuǎn),當?shù)囊宦暯痂F大震,軟鞭鞭頭被他鎖個正著!

使單戟的不敢鎖,是因為他手中只有一支戟,但使叉的卻有雙叉,一支叉鎖住了你的兵刃,另一支還可以攻敵,怪笑未已,一支明晃晃的鋼叉飛快朝于立雪肩頭叉來。

使單戟的黑衣人一眼看到便宜,豈肯放過?刷的一聲,短戟直奔于立雪的后心。

于立雪軟鞭被鎖,心頭方是一驚,突覺身后也有金風劈到,匆忙之間,執(zhí)鞭右手用力往后一拉,雙足急點,一個人隨著一拉之勢,徒地朝上翻起,這一下急中生智,果然給他避開了前叉后戟夾攻之勢。

使戟的黑衣人這一戟幾乎用上全力,短戟直送,于立雪朝上飛起,他短戟也堪堪送到,中間少了一個人,沒有阻擋,一時收不住手,還是直刺過去!

使叉的黑衣人左手發(fā)叉,也刺了個空,才發(fā)覺于立雪朝上飛起,要待舉叉追擊,瞥見一支短戟朝自己穿心刺來,一時無暇舉叉追擊,迅快改作橫削,封架短戟。

這時使戟的也已手腕一沉,硬生生把刺出的短戟收了回去,兩人的兵刃才沒擊上。

于立雪就趁這一點時間,右手一振,放棄了鞭柄,一下落到使叉的黑衣人身后,迅速從身邊抽出一對短劍。

這使叉和使戟的兩個黑衣人。名列黑衣十八騎,當然不是庸手,方才只因于立雪飛身翻起,身法極為快速,驟不及防身,才被她從中閃出。

此時使叉的突然一個輕旋,轉(zhuǎn)過身來,右手一振,雪亮的鋼叉叉聲啷啷,急滾刺到。

使戟的也不慢,身形閃動,一下欺到于立雪左旁,揮手橫斫。

于立雪棄去長劍,手上有了一雙短劍,你就是不向她攻去,她也會向你們逼攻過來,她最討厭的就是使叉的黑衣人,叉聲啷啷,撓亂心情,一見他鋼叉滾轉(zhuǎn),朝自己刺來,她不退反進,一個旋身,轉(zhuǎn)到了鋼叉?zhèn)让妫沂侄虅Σ偶矂澏觥?

這一下身法奇快,她當然也算準了的,劍鋒剛好削在他叉柄之上,但聽刷的一聲,滾轉(zhuǎn)的鋼叉立被她秋霜劍削斷。

因為使叉的黑衣人每一叉出手,鋼叉都是滾動的,因此叉頭被削斷之后,滾轉(zhuǎn)之勢不竭,隨著啷啷叉聲,飛出去七八尺遠,才當?shù)囊宦暤涞厣稀?

使叉的黑衣人鋼叉和短劍乍接,頓時感到手上一輕,心知不對,急急往后躍退。

于立雪輕笑一聲,左手刷的一劍朝短戟上劃去,口中喝道;“你也逃不過!”

其實她右手才是削鐵如泥的秋霜劍,左手一柄只是普通百煉精鋼短劍而已。

但使戟的黑衣人目睹鋼叉被短劍削斷,尤其她這句“你也逃不過”,更使他心頭一凜,使兵刃的人,誰肯讓人家把自己的兵刃削斷?急急往后躍退。

于立雪雙手一合,把兩柄短劍合在一起(左手短劍是后來配上去的,可以和秋霜劍合在一起,是雙劍的使法,可分可合)劍交右手,左手已經(jīng)迅速快的掏出兩支冰魄針。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兩個黑衣人雖知于立雪手上是兩柄剝鐵如泥的寶刀,但你手上縱有寶刀,他們豈肯就此罷手?

使叉的怒吼一聲,啷啷叉聲響起,鋼叉又滾轉(zhuǎn)著攻來,使戟的也一退即上,揮戟欺近,他們只要不和你兵刃硬碰硬砸,一樣可以發(fā)動攻勢。

于立雪當然知道憑自己的武功,絕難勝得過這兩人,而且對方已經(jīng)被自己削斷一柄鋼叉,那是使叉的一時大意,再想削斷他們手中兵刃,那有這般容易?她已經(jīng)掏出兩支冰魄針,也就是不想再和他們在招式上拼搏。

一見兩人揮動叉及戟搶攻過來,右手揮起一道劍法,朝他們兵刃上撩去。

兩個黑衣人不敢和她硬碰,立即中途收招。

于立雪心中暗暗好笑,口中發(fā)出一聲清叱,右腕帶轉(zhuǎn)劍勢,朝使戟的迎面劈去,左手在劈劍之時,兩支針已經(jīng)同時發(fā)出。

這一著果然完全給她料中,使叉的身形一偏,向右方閃出,使戟的因她朝使叉的攻去,朝她右首欺來。

她兩支冰魄針,也就是一支朝左,一支朝右打出去的。

這兩個黑衣人沒料到她會在此時打出暗器來,其實就是他們注意她的左手,也沒有用,冰魄妃子使冰魄神針的手法,即使是江湖一流高手都無法閃避得開,何況是兩個黑衣人?

他們一個左閃,一個欺進的人,突然發(fā)出一聲輕啊,這真是如響斯應,當當兩聲,鋼叉及短戟立時墮落,兩個人已經(jīng)牙齒捉對廝殺,身子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顫抖,冷鵑除了“呵”、“呵”直響,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本來這四處激戰(zhàn),情況最不利的是于立雪,如今她卻最先贏得了勝利!

于立雪一擊奏功,不禁喜出望外,再也沒去理會兩人,俯身拾起軟鞭,在纖腰上圍好,同時也把另一柄短劍收入鞘中,一手執(zhí)著秋霜劍,目光一轉(zhuǎn),看到范大哥正在和兩個云衣人動手,好像還落了下風,口中低哼了一聲,左手掏了兩支冰魄針,雙肩一晃,朝范叔寒奔去一面大叫道:“大哥,我來幫你!”

聲到人到,纖手揚處,兩支冰魄神針分向兩個黑衣人打出。

那個使練子錘和使紫金刀的黑衣人自然也看到了,奔過來的只是一個小伙子,年紀比范叔寒還輕,那會把他放在眼里?但就在他欺來之際,兩人同時感到身上一冷,登時奇寒澈骨,一個人冷得禁不住起了一陣顫抖,手中練子錘及紫金刀同時砰然墮地。

范叔寒一柄長劍力戰(zhàn)兩名高手,縱能支持,也十分吃力,此時眼看于立雪人還未到,已把兩個對手齊制住,心頭大喜,長劍一收,說道:“賢弟來得正好,這兩個黑衣人扎手得很,愚兄堪堪只能自保,休想勝得了他們。”

戰(zhàn)力最弱的于立雪,反而最先獲勝,戰(zhàn)況并不太利的范叔寒,兩個對手也在一瞬之間被制住了,剩下來,阮松溪功力深厚,兩個黑衣人聯(lián)手合擊,還是處處被逼,顯得縛手縛腳,端木讓力戰(zhàn)兩個黑衣人,也毫無遜色。

這是說對方雖然使出來了八個黑衣人,還是落了下風。

就在此時,石窟大廳上響起一個冷漠的老婦人聲音喝道:“大家住手。”

這句話,說的并不響,但聽到正正在動手的雙方耳朵之中,卻極為清晰?

激戰(zhàn)中的人,一齊停下手來。

北首中間一堵石墻,緩緩裂開一道門戶,走出一個白發(fā)如銀的老道姑。

這老道姑雖然白發(fā)如銀,但臉上一絲皺紋也沒有,看去不過四十出頭,只是她生成一張馬臉,雙顴微笑,嘴唇極闊,尤其一雙三角眼,眼珠極小,卻射出棱棱冷芒,使人感到這老道姑極非易與。

這一剎那,這座地窖石室,登時靜寂下來。

老道姑的出現(xiàn),阮松溪立即示意二師弟,四師弟和于立雪站到一起,嚴神戒備。

老道姑也沒有說話,一直走近四個中了冰魄針的黑衣人身前,伸手朝使鋼叉的右肩一招,只見銀光一閃,一支冰魄針已經(jīng)到了她手中。

“冰魄神針。”

老道姑一雙三角眼朝于立雪投來,緩緩說道:“你不像是韓仙子門下,那來的冰魄神針?”

于立雪道:“但我使的是冰魄神針,總不假吧?你管我那里來的?”

那使鋼叉的方才還全身顫抖,面無人色,但說也奇怪,經(jīng)白發(fā)老道姑伸手一招,起下冰魄針,敢情連寒氣都被她掌心吸去,凍得不住顫抖的人,立時好轉(zhuǎn),不再抖動了。

白發(fā)老道姑一路行去,給其他三人同樣只招了招手,三支冰魄神針全到了她手上,三個人身上奇寒澈骨的冷氣也一齊為她收去,顫抖立即停止。

白發(fā)老道姑朝于立雪冷峻一笑道:“老婆子和韓仙子昔年也有幾面之緣,你除了會使冰魄神針的手法,武功并非出她門下,韓仙子這三個字,當然也唬不飼老婆于,不過老婆子看在你會使冰魄神針這一點上,和韓仙子不無淵源,老婆子也不至于為難你。”

說到這里,目光一抬,朝阮松溪道:“阮掌門人,老婆子聞名已久,今晚得瞻身手,果然不愧是一派宗主,老婆子深為欽佩,這兩位大概是你令師弟了,此處不是談話之所,還是請到里面坐吧!”

說完,抬手肅客,當先往石門中走去。

阮松溪只覺得這老道姑一身陰氣,分明已經(jīng)練成了某種極高的旁門陰功,試想四個身中冰魄神針的人,早已凍得功力全失,但經(jīng)她輕輕一招,就把他們身上寒氣吸出的這份功力,就非同小可,—憑自己四人,決非人家對手,何況老道姑話說得還算客氣,這就朗笑一聲道:“道姑寵邀,二師弟、四師弟、于小兄弟,咱們就進去吧!”

舉步隨著她身后走去。

端木讓、范叔寒、于立雪自然也跟了進去。

這石門之內(nèi),地方不大,倒似一間客室,除了上首一張高背錦壁太師椅,左右兩旁,也各有六張椅子。

老道姑也不和大家客氣,在上首太師椅上坐下,才抬抬手道;“阮掌門人四位請坐。”

阮松溪等四人到了此時,也不得不在椅上落坐。

老道姑朝阮松溪深沉一笑道:“阮掌門人大概已經(jīng)知道老婆子是誰了?”

阮松溪道:“在下孤陋,不知道姑是那一門派高人,正想請教。”

老道姑道:“老婆子有一個侄子,和阮掌門人還是同門師弟兄。”

阮松溪心中原已料到幾分,聞言輕哦一聲道:“道姑原來是三師弟的姑母,昔年玄陰教的護法……”

老道姑接口道:“也就是現(xiàn)在玄陰教的教主。”

“現(xiàn)在玄陰教的教主”,這句話聽得阮松溪心頭不由一震,由此看來,玄陰教果然死捉復然,重出江湖,只要從黑衣十八騎已被他羅致到手下,可見她野心不小了。心念一動,拱拱手道:“原來還是玄陰教主,阮某倒失敬了。”

老道姑道:“敝教立教已有數(shù)百年,原為玄門旁支,武林一脈,只因江湖各大門派宥于門戶之見,把敝教看作左道旁門,自然有失公允,也因此和各大門派之間,積不相能,敝教自從三十年前,一蹶不振,老婆子經(jīng)昔年幾個道友敦促,意在重整敝教,庶能和各大門派和平相處,阮掌門是形意門一派掌門,領(lǐng)袖群倫,因此老婆子頗想敦請阮掌門人在敝教擔任一個護法名義,俾各大門派可以有所了解,敝教重出江湖,絕不是和各大門派站在敵對地位,而是各派兼容,毫無門戶之見的一個教會,不知阮掌門人可肯俯允?”

話說得很好聽,原來是想拉攏形意門。

阮松溪正容道:“教主說的不錯,貴教確是玄門旁支,絕非左道旁門的邪教,江湖各大門派,對貴教原也投有岐視之心,只是三十年前,貴教所作所為,不用阮某多說,教主自然清楚,如今教主發(fā)大宏愿,重整貴教,立意和各大門派和平相處,這自然是一件好事,阮某極為贊成……”

老道姑道;“這么說,阮掌門人同意了?”

阮松溪道:“至于教主要阮某擔任貴教護法一節(jié),阮某身為形意門掌門人,歷代祖訓,不準本門弟子參與任何幫派教會,阮某恪于祖訓,實在歉準應命。”

老道姑一怔道:“敝教并非江湖幫派,乃是玄門一支,譬如各大叢林廟宇,當?shù)叵喾鸬蓝痰氖考潱捕伎梢該巫o法大德,阮掌門人一生慕道,而且也換了一身道裝,與敝教同是三清弟子,敦請阮道友擔任護法,有何不可?”

這話倒也無法反駁。

阮松溪道:“教主說的固然極是,但阮某身為形意門掌門,恪于敝門祖訓,實是無法擔任貴教護法之職,請教主多多原諒。”

老道姑怫然道:“阮掌門人說來說去,還是對敝教心有成見了。”

端木讓道:“教主重整貴教,如真有和各大門派和平相處之心,真有誠意要敦請大師兄擔任護法,理該踵門相商,那有使下五門手腳,把咱們劫持而來,囚之地室,手腳還上了精鋼鐵鏈,等咱們破門而出,又暗使黑衣十八騎連番施襲,這是貴教和各門各派和平相處之道嗎?”

老道姑道:“端木二俠這是錯怪老婆子了,把幾位弄到地室中來,是你形意門為了形意真解所引起的師兄弟內(nèi)哄,并非老婆子預謀,等到老婆子聽說阮掌門人幾位已經(jīng)在地室之中,才趕來制止。邀請阮掌門人擔任敝教護法,乃是老婆子剛才想到的事,敝教復出江湖,如有阮掌門人擔任護法,可以減少各大門派對敝教的誤解,也可以減少不少因誤會而引起的糾紛,老婆子并不是怕了各大門派,老實說各大門派中,也很少有老婆子對手的人,真要和老婆子作對,那是他們自取滅亡。”

她說到這里,目中寒芒陡盛,坐在她下首的四人,都可以感覺得到身上寒意大增,于立雪功力較淺,忍不住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

老道姑目光一收,冷然道:“好了,老婆子話已說完,阮掌門人最好考慮考慮。”

阮松溪朗笑一聲道;“阮某也已經(jīng)說清楚了,此事礙難從命,用不著考慮。”

老道姑點頭道:“很好,老婆子良言蓋此,那就只好屈留四位了。”隨著話聲,倏地站起身來。

端木讓大怒道:“你待怎的?”

就在喝聲中,室中燈光突然熄去,眼前登時一暗。

端木讓在方才和黑衣人動手之際的已經(jīng)收起了火筒,此時燈光乍熄,他立時取出火筒,“擦”的一聲打著了。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等到火光亮起,白發(fā)老道姑早已走得不知去向,這間斗室之中,四面俱是石墻,那里還有一點門戶的痕跡?

XXXX

三個月時間,很快就到了。小紅和迎云也廝混得很熟,但你若想在有意無意之間。探詢五山主或是茍總管什么的,迎云就會臉色微變,急忙拿話岔開。

有時被逼急了,就悄聲的說:“小紅,等你家公子病體好了,就趕快離開,這里的事你不知道的,就不用知道,知道的越少越好。”

三個月之中,茍總管也允許她去探望過兩次公子的病勢,當然,二次阮天華都清醒著,只是躺在床上,真如大病初愈一般。

小紅心里有數(shù),要阮相公清醒與否,都操之在五山主手里,他要你清醒幾分,你就清醒幾分。

好在三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只要阮相公一清醒,自己就可以把他救出去了。

她眼巴巴的計算著時日,她所盼望的日子,終于來了。

這天晚飯之后,全身收拾妥當,就悄悄躍出后院,一路疾奔,快到竹林,就迅快的閃身而入,穿行竹林,來至小樓側(cè)面,舉目看去,窗口已無燈火,她小心奕奕的飛身躍登屋檐,閃到窗下,然后雙手捫著窗隙,緩緩撥開窗戶,踴身躍入。

床上,阮天華正在跌坐連功,忽然聽到窗戶開啟之聲,睜開眼來,只見一條小巧人影已經(jīng)穿窗而入,輕手輕腳的走近床前,不覺問道:“你……”

他該是要說“你是什么人”的,但只說了一個“你”,小紅心頭一驚,急忙“噓”了一聲,低低的道:“相公,是我。”

阮天華驚奇的道:“你?”

小紅眨動眼睛,藉著窗前月光,看到阮天華坐在床上,果然清醒了許多,但他看到自己竟似不識,豈非神志只恢復了一半?(她聽五山主說過,他在三個月之后,只使阮相公神志在半醒之間)這就湊近了些,悄聲道:“阮相公,你還認識小婢嗎?”

阮天華目光灼灼,凝視在小紅臉上,過了半晌,才道:“好像很熟,只是記不起來了。”

小紅道:“小婢是小紅呀!”

阮天華點點頭道:“不錯,你是小紅。”

小紅喜道:“相公記起來了。”

阮天華道:“你怎么會找來的?”

小紅悄聲道:“小婢是冒險進來的,相公立即跟小婢出去,離開這里才好。”

阮天華搖搖頭道:“我不能離開,這是師父說的,要我好好練功。”

小紅急道:“不成,他不是你師父,他是個壞人,相公一定要和小婢出去,盡快離開這里。”

阮天華道:“師父怎么會是壞人?”

小紅道:“他們是害你,相公目前神志只恢復了一半,是他用手法點了你后腦‘玉枕穴’,相公不能再留在這里。”

阮天華遲疑道:“你說的是真話?”

小紅道:“相公連小婢的話也不相信么?小婢和相公是一起被他們擄來的,你怎么忘了?”

阮天華想了想道;“你說的好像不錯,我就是想不起來怎么會在這里的?”

小紅道;“現(xiàn)在相公相信了,那就快些走吧!”

阮天華楞楞的道:“我們到那里去呢?”

小紅道:“我們出去了再說。”

阮天華道:“好,我都聽你的好了。”

小紅心想:阮相公神志只在半醒半迷之間,自己為了救他,說不得只好要他全聽自己的,才能逃出樊籠。

心念道一轉(zhuǎn),就接口道;“對了,我們?yōu)榱颂与x這里,不管有什么事,相公都要聽小婢的,就是遇上五山主,你也要聽小婢的,不可聽他的話了。”

阮天華問道:“五山主是誰?”

小紅道;“他就是相公叫他師父的人。”

阮天華道;“你不是說他是壞人嗎?我自然不會聽壞人的話。”

小紅暗暗一喜,自己總算說服了他,一面忙道:“那就快些走了。”

阮天華點點頭,立即跨下木床。小紅看到床前掛著一口長劍,伸手摘下,遞給了阮天華,低低的道:“相公把劍帶上。”

阮天華伸手從幾上取過一柄兩尺長的鐵骨摺扇,說道:“這也是我的。”

小紅說了聲:“快隨我來。”接著又囑咐道:“出去之后,相公就不可再開口了,只要跟在小婢身后,走得越快越好。”

阮天華點頭道:“這我知道。”

小紅沒有作聲,當先穿窗而出。阮天華也隨著她穿窗而出。

小紅回過身去,輕輕掩上了窗戶,伸手指了指,就翩然飛起,落在地上,一下閃入竹林,阮天華立即跟著過來,閃入竹林之中。

差幸況天機認為此時正是阮天華練功的時候,何況這里又是他們聯(lián)盟的中心,外人絕不能進來,防范上自然不很嚴密。

小紅為了要救出阮相公,這三個月來,當然處處留心,早就計劃好逃走的路線。雖然她始終問不出這里是什么地方,但從種種跡象判斷,譬如廚房打雜的,要出山去采購糧食,都要兩三天才回來,可見離市鎮(zhèn)極遠。

大宅是建在山麓間,只有東首有一條山路,因為四周都是群山峻嶺,沒有人行走,就沒有山徑了。

自己兩人要逃出山去,自然要循著山徑走,如果一旦被況神機發(fā)覺,他們就很容易追上來,而且追上來了,你想硬拼也拼不過他們,最后還是被他們捉回去。

這回如果被他捉回去,阮相公當然會被他們用手法完全迷失神志,自己不用說連命都保不住。

因此,小紅擬定的路線,就是和山徑背道而馳,朝山中奔去,入山雖深,總會有出山的一天。

小紅一路提氣急奔,阮天華自然也是跟在她身后奔行。

夜深山黑,天上雖有明月,但所經(jīng)之處,全是懸?guī)r峭壁,沒有路徑可循,這要是白天還好,黑夜之間,走來自然倍感吃力。

翻過兩重山嶺,小紅已經(jīng)嬌喘不勝,香汗?jié)裢敢律溃蜻@里距那大宅還近,怕五山主及茍總管尋來,那敢稍息,還是一路提氣疾行。

現(xiàn)在又翻過了一重山嶺,小紅實在感到體力無法支持,只得站停下來,回頭看去,阮天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自己腳下一停,他立即站停,一張俊臉,和平時一樣,既沒有流汗氣喘,心中暗暗驚奇,一手拭著汗水,問道:“相公累不累?”

阮天華道:“我一點也不累。”

小紅忖道:阮相公武功比我高,但也不會差得太遠,自巳巳累得心跳氣喘,汗出如漿,他怎么一點也不累呢?看來這三個月時間,五山主當真教了他不少武功,內(nèi)功也增進得很快,唉,他們?nèi)绻遣淮媸裁磯男模钕喙麄儗W武,該有多好?

阮天華看他望著自已沒有作聲,他究竟神志清醒了一半,說道:“你跑累了,怎么不坐來憩憩呢?”

小紅心中暗喜,忖道:“看來阮相公果然清醒多了。”

她找了一塊大石,用口吹了吹,就坐了下來,仰頭說道:“相公也坐一會兒咯!”

阮天華聽她叫他坐,果然走了過來,和小紅坐在一起。

小紅從來也沒和男子坐得這么近過,他這一坐下,就和自己并肩而坐,驀的感到一陣羞澀襲上心頭,但這是自己叫他坐的,他總是神志沒有恢復,你叫他坐,他自然坐到自己身邊來了。

但不論他神志只清醒一半,他總是男人,小紅本來還有話問他,現(xiàn)在就不敢說了。

兩人默默的坐了一回,夜風吹來,身上汗水很快就干了,經(jīng)過這一陣休息,疲勞也恢復了大半。小紅總是擔心著有人會追來,自然還是快些走的好,這就盈盈站起,說道:

“相公,我們走吧!”

阮天華是沒有主張的,你叫他走,他就站起身來,跟著你來。

這一個晚上,他們也不知走了多少山路,天色漸漸黎明,前面有一道寬闊的山澗,擋住了去路,兩山之間相距少說也有二三十丈,下臨絕壑,水勢洪洪。

小紅眼看無法過去,只得沿著山澗走下去。

晨曦漸漸從山頂間升起,晨霧漸漸從山林間消失,他們已從山腰間走近山麓,山澗也隨著山勢朝西流而去。

小紅因阮相公神志只清醒了一半,沒人可以商量,自思山澗水勢既然朝西流而去,自己兩人只要跟著山澗走去,定可找到出路,這就依然一路沿著山澗走去。

走了將近一里來遠,山間中亂石累累,兩邊山勢因為你已經(jīng)走到山麓,望去更見高峻,危石似要壓頂而下,中間水勢還是十分湍急,就是沿著山間而行,這段路卻愈來愈難走,你只有在亂石上,縱跳起落,大概要走完這一段兩山夾峙的山縫,才會有平地。

小紅一晚沒睡,這一段路當真走得她粉臉通紅,胸脯起伏,只是喘氣,前面又有一方十數(shù)丈高的大石,擋住了出路。

十數(shù)丈高的大石,她當然跳不上去,只好從大石后面繞過去了。那知轉(zhuǎn)到大石后面,忽然發(fā)現(xiàn)右首石壁間,有一人來高的石窟。

里面雖然有些黑,但天光照射,看去洞窟相當寬敞,也極為平整,心中不禁一動,暗想:自己兩人已有一晚沒睡,這里地勢幽僻,不易被人找到,不如在這里休息一回,養(yǎng)足精神再走不遲。

這就回身道:“相公,這個洞窟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們就在這里休息一回再走吧!”

阮天華道:“你說在這里休息,就在這里休息好了。”

兩人走入石窟,小紅又仔細的打量了一陣,發(fā)現(xiàn)這座石窟竟然極大,里面簡直象一條寬闊的甬道,黑越越的不知有多深?光是從里面吹出來的風。就使人有寒颼颼的感覺。左右兩邊石壁間黑暗之處,似乎也有幾個窟窿。

這要是在夜晚,小紅絕不敢在這座深邃的石窟中逗留,但現(xiàn)在已是大白天,當然不用害怕了。

她要阮天華站在中間,自己卻向左首石壁走去,到了近前,凝足目力看去,這里果然有兩個較小的洞窟,只是里面太黑了,她不敢進去,再走向右首,石壁間也有兩三個洞窟,同樣黑得有點怕人,她當然也沒進去,只是在兩邊走了一圈。

她覺得在石窟中休息,雖有天光透入,總覺不太好,因為外面如果有人,就可以看到,還是石窟進門的左首,較為隱秘,也可以避風,這就朝阮天華招招手道:“相公,到這里來較為避風。”

阮天華依言走了過來。

小紅道:“我們已經(jīng)奔行了一晚,相公快坐下來,在這里睡一會兒好了。”

阮天華道:“你坐下來休息好了,師父要我每天一早,就得練武,這里地方很大,我要練劍,練完了劍,還要練扇。”

小紅舉手理理鬟發(fā)。嫣然笑道:“這是平日,學了武功,自然要勤加練習,但今天我們奔行了一晚,就該休息了,出山去,還不知要走多少走呢,不養(yǎng)足精神,體力如何支持得住?”

阮天華道:“我晚上都不睡覺的,師父都要我坐著練功,他說練功比睡覺還要好。”

他口中的師父,自然是五山主了。

小紅道:“那么相公就坐下來練功好了。”

阮天華果然依言坐下,盤好雙膝。瞑目垂簾,運起功來。

小紅也倚著石壁坐下,她人雖極為疲乏,但一時之間,想到出山之后,該到那里去呢。

那晚天罡門集會,被鐵手五煞闖入,死傷了不少人,不知伏大娘有沒有負傷?阮相公只是臨時代替于公子的,現(xiàn)在該不該再把阮相公帶回去?

相公是形意門的人,他應該回家去才對,只是他臉上易的容,是伏大娘的獨門手法,沒有伏大娘的洗容藥,是洗不掉的。

想到他易了容,不覺側(cè)臉朝他看去,這一回功夫,只見阮天華坐著的人,頂門上冒著縷縷熱氣,好象從蒸籠上冒出來的熱氣一般,心中不禁覺得奇怪,再仔細看去,阮相公的身上,也在冒著熱氣,整個人都象被熱氣包圍了一層,心中暗自忖道:阮相公練的不知是什么功夫?難怪這三個月時間,他內(nèi)功增進了很多。

坐了一回,心漸漸靜下來,人也朦朧睡去。

突聽有人洪聲笑道:“果然在這里了!”

這句話聲若焦雷,小紅驀然驚醒,耳朵猶在嗡嗡直鳴,她只當是五山主、茍總管追來,發(fā)現(xiàn)了阮相公自己二人,急忙睜開睛來,只見石窟中間站著一個長發(fā)披肩,身穿半截黃衫的老者,此人身材不高,但肩膀極闊,因自己兩人坐在進洞左首靠壁處,看到的只是此人背后。

小紅心中暗暗奇怪,這人不象是追蹤自己來的,他面向洞里,似乎也沒有看到自己兩人,怎么會說“果然在這里了”呢?

心念方動,只見長發(fā)黃衫老者己舉步朝石窟中走了進去。那條象甬道般的石窟,黝黑陰森,他進去了,立時就被黑暗吞沒,看不見人影。

小紅回頭看去,阮相公依然瞑目垂簾,一動不動,身上還在冒著縷縷熱氣,當然運功還沒完畢。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從洞口走入。進來的兩人,一個身穿灰布道袍,手持拂塵,另一個穿的是一件藍布大褂,腰束闊帶,她能看到的依然只是兩人的后形。

他們一路邊走邊說,走到石窟中間,才略為駐足。

穿藍布褂的目光回顧,道:“這里是白鶴洞,大概不會錯了。”

灰衣道人笑道:“咱們那就進去瞧瞧。”

穿藍布褂的道:“此洞如此黑暗,崆峒老怪又先咱們而入,只怕不易對付。”

灰衣道人大笑道:“難道合咱們之力,還怕他不成?”

穿藍褂的道:“近日白鶴洞出世的風聲業(yè)已傳開,只怕進來的不止咱們?nèi)齻€人而已!”

灰衣道人道:“所以咱們還是早些進去,不要讓老怪一個人捷足先得。”

穿藍褂的點頭道:“道兄說得也是,白鶴真人成道已有百年,江湖上傳說他得到的一部《紫府銓真》,藏之洞府,留待有緣,自然也在此洞之中了,紫府奇書,玄門之寶,覬覦者必眾,據(jù)兄弟看,在老怪前面,也可能早已有人進去了!”

兩人只是在中間停得一停,就繼續(xù)舉步往里行去。

小紅聽了沒頭沒腦的幾句話,好象這座石窟,叫做白鶴洞,被人發(fā)覺還沒有幾天,里面藏有一部奇書,好象還會有很多人聞風赴來,她當然不會去關(guān)心這些,只是會有人趕來,自己二人就得及早離去。

就回頭看去,這一陣工夫,阮相公身上的熱氣,已經(jīng)漸漸消失,心中暗道:等阮相公運功醒轉(zhuǎn),就可以上路了。

剛回過頭來,突見自己兩人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個子矮小的白發(fā)鳩面老婆婆,手中柱著一支彎彎曲曲的木杖,一雙綠陰陰的眼睛望著自己兩人,臉上似笑非笑,神情譎詭,使人一看就會感覺到她笑得不懷好意。

小紅吃了一驚,急忙站起身來,右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腰間短劍。

鳩面老婆婆發(fā)出尖銳的磔磔笑聲,問道:“你們兩個小娃兒,是何人門下,可是跟著你們師父來的?”

小紅搖搖頭道:“我們沒有師父,昨晚山中迷路,今天早晨才找到這個石窟,只是在這里休息一回,等我家相公醒來,就要走了。”

鳩面老婆婆看了阮天華一眼,問道:“他就是你相公?”

小紅點點頭道:“是的。”

鳩面老婆婆道:“你們早晨就在這里,可曾看到有什么人進來嗎?”

小紅道:“最早我也不知道,剛才我是被一個長發(fā)老人笑聲驚醒的。”

“長發(fā)老人?”

鳩面老婆婆問道:“那是怎樣一個人?”

小紅道:“我看到的只是這位老人家的背后,個子好象不高,肩膀很闊,身上穿一件半長不短的黃衫……”

“崆峒黃衫!”

鳩面老婆婆自言自語的道:“這老怪物也來了,唔,還有什么人?”

小紅道:“后來又有一個灰衣道人和一個藍褂的老人,剛剛進去。”

鳩面老婆婆道:“那是九宮雙劍了,他們居然趕到了老婆子的前面。”

剛說到這里,阮天華已經(jīng)運功醒轉(zhuǎn),睜開眼來,看到鳩面老婆婆站在前面,正在和小紅說話,不覺奇道:“小紅,這位老婆婆是誰呢?”

小紅忙道:“相公醒來了,我們該走啦!”

鳩面老婆婆尖聲問道:“小娃兒,你叫什么名字?”

阮天華道:“我叫于立雪。”

鳩面老婆婆又問道:“他呢?”

阮天華道:“他叫小紅。”

鳩面老婆婆道:“很好,你們兩個跟老婆婆進去。”

小紅急道:“不成,相公離家已有多日,我們急於趕回家去。”

鳩面老婆婆臉色微沉,說道:“老婆子要你們跟我進去你們就得跟老婆子進去。”

阮天華道:“小紅說要趕回家去,自然是要趕回家去了。”

鳩面老婆婆暗道:“這小子面貌極為清秀;怎么說話有點渾!”

一面磔磔笑道;“老婆子一向言出如山,你們知道老婆子是誰?”

阮天華楞楞的道;“不知道。”

小紅心頭暗急,說道:“老婆婆。真對不住,我們還要趕路,不能跟你進去。”

一面朝阮天華道:“相公,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阮天華點頭道;“好,我們走。”

鳩面老婆婆道:“你們走得了嗎?”

小紅氣道:“老婆婆,你講不講理?”

鳩面老婆婆磔磔怪笑道:“跟老婆子講理的人,都到閻老二家里去了。”

要知她乃是江湖上出名的魔頭,焉會看不出來,阮天華只是個楞小于,出主意的是他書童小紅,因此話聲出口,右手一抬,伸出一雙千枯得象鳥爪的手爪,五指如鉤,朝小紅肩頭抓來。

小紅沒想到她會猝然出手,一時如何來得及躲閃?阮天華看她向小紅出手,右手疾發(fā),一下就把她爪勢格了開去,有這一瞬空隙,小紅趁機向右閃出。

鳩面老婆婆不覺一怔,目中綠光大盛,尖笑道:“好小子,你居然格得開老婆子一爪。”

阮天華道:“是你先欺侮小紅的。”

小紅一手握著劍柄,說道;“老婆婆,咱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要進去,我們要回家,大家各不相干,好了,我們要走了。”

鳩面老婆婆磔磔怪笑道:“要走容易,你們只要接得住老婆子三招,老婆子就不再難為你們。”

阮天華望望小紅,沒有作聲。

小紅道:“接下三招,你就讓我們走了?”

鳩面老婆婆道:“不錯,老婆子言出如山,說了豈會不算?”

小紅道:“相公,老婆子要你接她三招,才能讓我們離去,看來只有接她三招才行。”

阮天華道:“只有接她三招才行。”

鳩面老婆婆忖道:“這小于果然很渾,真是個繡花枕頭,錦繡其外,敗絮其中!”

一面喝道:“好,你們小心了,這是老婆子第一招!”

右手一揮,朝兩人拍來。

她一向獨來獨往,從不收徒。但進入石窟,聽了小紅的話,知道崆峒黃衫及九宮雙劍已經(jīng)進去,因此想到要兩人跟她進去,原意只是不想兩人泄漏自己行藏。

后來她伸手一抓,被阮天華格開,試想她數(shù)十年修為,這一抓雖然只不過隨手抓出,但阮天華的舉手一格,也只是隨手而發(fā),發(fā)覺這年青人武功極高,但人卻楞楞的,是個渾小子。

這下正中她的下懷,把這楞小子帶進去,豈不是一個得力助手,但還是先要看看他的武功來歷,故而說出接她三招的話來。

既是存心要試試這楞小子的武功,第一招上,她只使了三成力道。她雖然只使出三成力道,但江湖上一般好手,已經(jīng)未必能夠接得下來。

小紅右手一直接著劍柄,此時手腕一翻,鏘的一聲掣出劍來。

阮天華回頭道:“你不用出手,我來。”

右手一豎,迎著鳩面老婆婆掌勢擊出。

鳩面老婆婆這一掌不帶絲毫風聲,好象只是朝前輕輕推了一把。阮天華擊出的一掌,也沒有凌厲的風聲,但卻有一股森冷的寒氣,應掌而生。兩股勁氣乍然一接,中間卻發(fā)出蓬然一輕震,鳩面老婆婆的第一招,就被阮天華接了下來。

小紅當然不會知道鳩面老婆婆這一記只使了三成力道,眼看阮相公居然接下來了,心頭自然暗暗高興。

鳩面老婆婆目中綠芒飛閃,磔磔笑道:“小娃兒,原來你練的是‘北溟玄功’!好,再接老婆子一掌。”

話聲出口,又是一掌拍了過來。

這回她又加了兩成力道。

阮天華道:“接就接。”

右手忽然握拳。身形微側(cè),呼的一拳朝前擊出。

“蓬”!又是一聲輕響,阮天華只是上身晃動了下,果然又被他接住。

“形意門的炮拳!”

鳩面老婆婆一張鳩面流露出欣喜之色,點頭道:“果然難得得很,你小娃兒這點年紀,能接得下老婆子五成力道,好這是第三招了!”

身形一動,人已到了阮天華的面前,不,右手快如電閃,雞爪般五指一下扣住了阮天華右手脈門。

阮天華用力一掙,鳩面老婆婆五指有如鐵箍,那想掙得動分毫,一張俊臉登時脹得通紅。

小紅見狀大驚。右手長劍一指,疾欺而上,喝道:“你快放手!”

口中喝著,劍光一閃,巳朝鳩面老婆婆右側(cè)腰肋刺去。

鳩面老婆婆右手扣著阮天華脈腕,只向左跨出半步,就讓過小紅刺去的一劍,磔磔笑道:“小子,你再敢動一動,莫怪老婆子心狠手辣,我只要催動真氣,你家相公就會逆血攻心,送了小命。”

小紅舉目看去,阮相公一張俊臉果然已經(jīng)脹得通紅,心頭更急,說道:“那你要待怎的?”

鳩面老婆婆磔磔尖笑道:“老婆子還是一句老話,你們兩人跟我老婆子進去,我就放開你家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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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五回 玉佩為證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二十八回 蛛網(wǎng)收九劍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七回 一統(tǒng)教開壇大典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七回 一統(tǒng)教開壇大典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四回 怪 病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四回 怪 病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五回 玉佩為證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五回 玉佩為證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八回 蛛網(wǎng)收九劍第二十五回 玉佩為證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四回 怪 病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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