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綺玉木訥地站在殿外,如果不是想來看看麗嬪的傷勢,她現在豈會站在這里,看到夜瑾墨殘忍粗暴的一面?
他竟然是這樣殘忍的一個人,她怔怔地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進去和麗嬪問聲安好,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的腦海中一遍一遍地回蕩著兩人的對話,她害怕地看著此刻夜瑾墨深邃幽暗的雙眸,那里面的深不見底,就像一個無底洞,將她狠狠地吸進去。
她怎么能忘記從前他對她的冷漠殘忍,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轉變了態度,讓她步步生陷無法自拔?
他對麗嬪的殘忍,一如當初對她的譏笑嘲弄。
她以為夜瑾墨完全變了一個人,對她溫柔百倍,呵護備至,現在現在看到他殘暴的一面,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害怕,原來他從來沒有變過。
他是惡魔,從來都是……
她突然就怕得全身抖動,與惡魔共枕,麗嬪的命運,便是一個真實的寫照。
“玉兒,你聽朕解釋!”夜瑾墨看著蘇綺玉慘白一片的臉色,就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嚇到她了。
而蘇綺玉什么都聽不進去,只覺得腦袋昏沉,接受此刻的他,還需要一段過程來適應。
“玉兒……”
夜瑾墨最怕看到她默然不語的樣子,那樣子簡直是將他的心放在油鍋里煎熬一樣。
蘇綺玉默默轉身,她不是不聽,而是害怕聽,害怕她對他的百般溫柔,全是假象。
見蘇綺玉離開寢殿跑出去,夜瑾墨就要追,麗嬪卻突然死死拉住夜瑾墨的衣擺。
“皇上,這世界上最愛您的人,是臣妾啊!皇上為什么看不到?”
她哭得淚如雨下,嘶吼吶喊著,夜瑾墨卻什么都聽不到。
他一句話都不屑于和麗嬪交談,縱然麗嬪拉扯著他的衣擺,他也是堅定不移地往外,“嘶”的一聲,連衣擺上的布帛,都撕裂了。
“皇上,皇上……”
任憑麗嬪如何吶喊,夜瑾墨就是聽不進去,快速地遠離寢殿,消失在大殿門口。
她從床上直接摔在了地上,青禾聽到里面的動靜,趕緊地進來扶起麗嬪。
“娘娘,您這是何苦?”青禾對麗嬪好言安慰,她雖然知道麗嬪不受寵,但是麗嬪一向心機深沉,怎么會在這種時候和皇上對著干?
“娘娘,您糊涂啊,捅破這層窗戶紙,皇上對娘娘日后就沒有半分情意了。”
麗嬪被扶回床上坐下,臉上掛著淚,卻突然苦笑三聲。“哼,皇上若是念及情分,看到本宮寢殿內的一裝一飾,又豈會無動于衷?”
這個寢殿,完全是按照當年夜瑾墨的寢殿擺設的,她以為夜瑾墨看到后會重拾當年的記憶,會明白她對他的用心良苦。
每當她獨處一室的時候,這里的每一處,都讓她無比懷念當年的他。
“娘娘明知,皇上的心里只有玉妃!”青禾壓低聲音勸道。
“本宮以為,除了嫣兒,這世上再也沒有女人能夠動搖皇上的心,本宮就算不受寵也心甘情愿,但是現在,他愛上了別的女人,本宮怎么甘心?本宮哪一點比不上蘇綺玉比不上嫣兒?要不是當年皇上不選妃,本宮的命運,豈會如此波折?”
她暗暗恨著:“現在連一個姿色平庸胸無大腦的婉妃都妄圖要挾本宮,本宮不想再任人魚肉,不想再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麗嬪的吶喊,直擊青禾的心。
多少個日夜,娘娘都會夢中驚醒,而她的身邊,從來都沒有良人在側,特別是皇上指妃侍寢的時候,娘娘就會一夜不眠,一個人看著窗外的月色發呆,默默垂淚,娘娘心里的苦,又有誰知?
“娘娘,奴婢為娘娘叫屈。”青禾雙眼瞇成一條縫,眼里的危險之氣散發出來,她說完便放下麗嬪,步履飛馳地就跑了出去。
麗春殿座落在皇宮最偏遠的西北角,這里三面環山,是皇宮最蕭條寂靜的宮殿。
蘇綺玉來時是獨自一人,她怕太多人會打擾在麗嬪精修,所以當她沖出殿外時,壓根就不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加上一路橫沖直撞,所以她偏離了來時的方向,向著一條凄冷寬廣的回廊跑去,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覺得越跑,越凄冷的空氣便讓她越發感到寒冷。
她跑進了一個大殿,實則是大殿的門敞開,里面的陰冷之氣,讓她覺得不寒而栗。
她慢悠悠的走進去,每走一步,都讓她覺得腳步發顫。
里面陰冷的風直逼而來,樹葉在風中的蕭瑟聲顯得空曠的大殿更加陰冷。
她好奇地跑進去,穿過一片空曠的院子,恢弘卻有些陳舊的大殿近在眼前。
殿門大開,蘇綺玉鬼使神差地踩著臺階,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直擊視野的是一個長形方桌,用明黃的布搭成一個如臺階一樣的高臺,上面整齊排列著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靈位。
蘇綺玉從沒有見過這么多的排位,而且擺放了整個大殿,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覺得陰風刺骨,這下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咂舌。
她顫巍巍地一步一步踏上臺階,直到進入大殿,她看著那些排位,視線落于最中間的靈牌上。
她心里害怕,腳步卻堅定地往前,當她停留在最中間的牌位面前,視線,很快便落于牌位上的字上。
她認出,最中間的靈牌上要祭奠的人,是蘇綺玉的父皇,元帝。
也許是身體占用了蘇綺玉的緣故,看到這個牌位,她心里竟然痛了一下。
她環顧四周,再看看旁邊的牌位,按照身份的不同,依次是元后,元朝皇室子嗣,以及大臣等。
這里,竟然擺放著元朝整個皇室和舊臣的靈位,她看著密密麻麻陳列的靈位,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夜瑾墨,他到底殺了多少人?
一個王朝的覆滅,對他來說到底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解恨?
他到底要殺多少人才甘心?
當她往右看去時,她看到一個空牌,上面什么字都沒有。
她走過去,也沒有感覺到害怕,就拿起上面的一個空牌看看,這上面什么字都沒有,她疑惑地左看右看,仍是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她疑惑,為什么要擺放一個空牌在這里?
她再次看看旁邊的靈位,有一個靈位上也是沒有字,與拿在手里的靈位擺放在一起。
當她不經意的將靈位轉過來的時候,她驚訝地看到三個讓她震驚不已的名字。
她小聲地念著:“上官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