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些之後,一種絕望的感覺像是冰冷的潮水一樣,迅速席捲了我的全身,我的渾身又開始變得冰涼,趙君行一直攥著我的手,也察覺到了我的這種變化,擔(dān)憂的看著我,不停地問道:“湮湮,你沒事吧?”
我擡頭有些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只好冷冷地問道:“你剛纔說過了,這種咒術(shù)只有在我離開你超過一百米的時候纔會起作用,是嗎?”
趙君行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眼睛裡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似乎有些猜不透我想要幹什麼。
得到肯定之後,我也漸漸明白,剛剛的疼痛不過是在試探這咒術(shù)到底會不會起作用罷了,又或者說,剛剛的痛苦不過是趙展給我的一種警告,警告我走出趙家別墅的大門之後,就不要再輕舉妄動了。
可是,得到趙君行的肯定之後,我還是迅速從趙君行的手心裡抽出了自己的手,並且有些厭惡的朝著離趙君行遠的方向挪了挪身體。我在心裡暗暗想道,即使趙家在我身上下了這種殘忍的咒術(shù),那也不要以爲(wèi)我從此就會乖乖地聽話,不會再考慮逃跑的事情了。
我,顧湮湮,從來都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的人。
只是,既然不能明著逃跑,那我就還好暗暗尋找機會,另闢其他的方法了……
身上被下了這種咒術(shù),可是我看趙君行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裝出來的,這讓我不禁起了懷疑——難道這種咒術(shù)根本就不是趙君行下的,而是趙展?
我靜下心來以後,仔細一想,或許,趙君行是真的不想讓我死,否則,他也不會在我絕食期間還鍥而不捨的爲(wèi)我一次一次的送來飯菜,還苦口婆心的勸慰,甚至在我終於扛不住了的時候,終於決定帶我出來了。那麼,現(xiàn)在唯一的可能就是,真正想讓我死的,不是趙君行,而是趙展。而我身上的咒術(shù),也正是他下的。
按照趙君行平時對趙展的敬畏程度,恐怕只要趙展不說出來,就算趙君行知道自己別我誤會了,也根本就不會主動開口解釋。
再者,我第二次進入趙家,很明顯的可以感覺出來,趙家詭異的氣氛已經(jīng)比我上次來的時候更加濃郁了不知多少倍,這這就像是一種暗示,暗示著我,趙家不簡單。而且,讓我有些不解的是,趙家不知到底有什麼力量,竟然讓雲(yún)淺衣也敬畏三分。
我想起趙君行只用了一句話就讓雲(yún)淺衣交出了玄靈古玉的事情,覺得我身陷的這件事,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說起雲(yún)淺衣,我心裡的擔(dān)憂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沉重了起來。我和雲(yún)淺衣糾纏的時間也不短了,雲(yún)淺衣的個性我也有了幾分瞭解,我心裡清楚得很,就算趙君行真的顧念舊情,想要網(wǎng)開一面放了我,別說是趙展,恐怕雲(yún)淺衣就不會同意。
首先,我從一開始就被雲(yún)淺衣看作了她和季明修之間橫亙著的一條最大的障礙,其次,現(xiàn)在的我,又被雲(yún)淺衣誣陷成了殺害季明修和他所有族人的兇手,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雲(yún)淺衣逼上了絕路,就算她無緣無故的殺了我,她也可以非常理直氣壯的對季明修解釋說,她不過是爲(wèi)了季明修和他的族人們報仇雪恨而已。
而云淺衣如果這麼說,現(xiàn)在正在實行自己的計劃的季明修無論心裡到底相不相信,起碼錶面上,就一定要相信。這樣一來,季明修不僅沒有辦法救我,反而還有受雲(yún)淺衣的窩囊氣。
想明白了這一切,我的心裡也變得通透了起來。看來,我現(xiàn)在唯一的出路,不是乖乖地參加完季明修的訂婚儀式,就跟著趙君行回到趙家,自然也不是就此絕望,自己尋死,而是應(yīng)該找準了機會,回到季明修的身邊!
現(xiàn)在,毫不誇張的講,季明修已經(jīng)是我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
我相信,按照季明修的能力,趙家這點兒小小的伎倆,他一定可以非常輕易的就解決!
所以,我現(xiàn)在別無選擇,我能做的,只有放手一搏了。
想到這裡,我慢慢平靜了下來,看著窗外漸漸增加的高樓大廈,因爲(wèi)汽車飛速的往前行駛著,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都像是一個個影子一樣,不斷地向後飛速的消失著,心裡暗暗祈禱,季明修,你可一定不要拋棄我。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jīng)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此時此刻,除了季明修,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人可以依靠。
我不知道婁澤是不是還在醫(yī)院裡痛苦的掙扎著,我更不知道沈月瑤的魂魄有沒有成功的回到她的身體裡,不知道沈月瑤現(xiàn)在的神志是不是恢復(fù)了正常,也不知道那塊我厚著臉皮要回來的玄靈古玉到底有沒有起到真正的作用。
現(xiàn)在的我,只能將希望盲目的寄託在季明修身上。因爲(wèi)我心裡清楚得很,我本來就已經(jīng)是孤身一人了,如果季明修再將我拋棄,那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那纔是真正的沒有意義了。
如果一個人活著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意義,那跟死了又有什麼區(qū)別呢?!
見我安靜了許久,趙君行似乎以爲(wèi)我已經(jīng)認命了,他的一隻手在我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語氣溫柔了很多:“湮湮,事已至此,再多的傷心都是無濟於事的,你倒不如乖乖聽話,我們參加完訂婚儀式,就回家,只要你不離開我,這種咒術(shù)是永遠都不會起作用的!”
我沒有說話,爲(wèi)了防止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而使得自己情緒崩潰,我死死地咬著嘴脣,沒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壓低了腦袋,既不想看到趙君行,也不想讓趙君行看到我。
趙君行見我沒有反應(yīng),知道我還在鬧彆扭,也許是沒有其他的方法了,他竟然用一種近似於哄小孩子的語氣對我說道:“湮湮,振作起來,我們一起去挑禮服好不好?”
我敷衍的點了點頭,趙君行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路上,我就像個任人擺佈的木偶一樣,木訥的任由趙君行牽著我,走進了一家高級成衣店。
看著這家店裡琳瑯滿目的禮服,一瞬間,我不由得想起了季明修第一次帶我挑衣服的事情。我記得,季明修雖然已經(jīng)是個現(xiàn)代人的模樣了,骨子裡卻依舊保守的不行,露背裝不行,露腿的裙子也不行,甚至連胸前裸露的太多了,也不行。
最終,按照季明修的要求,我選擇了一條看起來就像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纔會穿的禮服。
想到這裡,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勾了起來,而這一細小的動作,卻精確地被趙君行抓住了。
趙君行見我偷偷笑了,還以爲(wèi)是因爲(wèi)這裡的衣服將我的注意力吸引了,於是,他二話沒說,直接拿起了我面前的一條火紅的裙子,一把就塞給了我:“看你笑的那麼開心,一定是喜歡這條裙子了!先去試一下,給我看看!”
我心裡五味雜陳,卻不想跟趙君行說任何廢話,只好想一具行屍走肉一樣,機械的拿起裙子,走進了試衣間。
我在試衣間呆呆的站著,根本就不想將裙子往身上穿,因爲(wèi)我記得,季明修似乎並不喜歡如此高調(diào)而浮誇的顏色。
過了好一會兒,興許是發(fā)覺到不對勁,趙君行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敲了敲試衣間的門:“湮湮,還沒有換好嗎?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我讓服務(wù)員進去幫你換!”
我一直在抱著裙子發(fā)呆,當(dāng)我後知後覺的聽明白了趙君行的話之後,幾乎沒有反應(yīng)的時間,兩個服務(wù)員就徑直走了進來。
我被嚇了一跳,卻也無心反駁,只好任由服務(wù)員爲(wèi)我換好了衣服。
走出試衣間,我看到趙君行滿意的眼神。
我呆呆的站在鏡子前面,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襲火紅的無袖長裙,脖子上由一根細長的帶子固定住了整個裙子,後背露出來了一大塊。由於在進入趙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季明修一直在尋找沈月瑤,所以,直到現(xiàn)在,我依舊穿著一雙破舊的帆布鞋。
也許是因爲(wèi)這雙鞋子很不應(yīng)景,與這條看起來華貴無比的裙子也絲毫不搭邊,服務(wù)員索性讓我將鞋子脫在了試衣間裡。所以,我現(xiàn)在光著腳丫,而裙子的長度正好在我的腳踝,精緻的高腰設(shè)計讓我的下半身看起來又瘦又長,好看極了。
可是,我現(xiàn)在給根本就無心欣賞,因爲(wèi)一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我的腦子裡便只想到了一句話——這件衣服太暴露了,季明修是不會喜歡的。
“真美!”
趙君行走到我身邊,跟我一起出現(xiàn)在了鏡子裡,他面帶著禮貌的微笑,這種讚美看起來真誠而禮貌。
可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他說道:“我不喜歡這件衣服。”
趙君行似乎有些難以理解,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下一秒,他還是非常遷就的對我說道:“沒關(guān)係,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們換一件就好了。這裡還有很多衣服,你可以隨便挑。”
我沒有跟趙君行說謝謝,而是僵硬著身體轉(zhuǎn)過身,一眼就看中了一條黑色的長裙,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想去取那件黑色的裙子,沒想到,趙君行卻快我一步,先我將裙子取了下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條裙子,有些爲(wèi)難的說道:“這裙子絲毫沒有任何亮點,湮湮,倒不如你身上穿的這一件。”
我一把將裙子搶過來,一邊往試衣間走,一邊喃喃的說道:“可是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