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寧聽到大長公主問的,她神情一緊,張了張嘴,垂下眼眸,“民婦夫家姓吉,大家都叫小婦人吉嬸。”
護(hù)國大長公主手緊緊的抓著她的下巴,那雙已經(jīng)有些渾濁的眼睛射著精光,緊盯著靜寧,仿佛要望進(jìn)她的靈魂深處。
“吉嬸?”護(hù)國大長公主重復(fù)了一遍。
“是。”雖然下顎被護(hù)國大長公主的甲套弄的生疼,但靜寧一聲不吭,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護(hù)國大長公主臉色陰晴不定,迎著靜寧坦然的目光,她覺得有些透不過起來,她直勾勾地看著她,片刻后緩緩開口。
“你當(dāng)初和念念說的可是自梳女,你哪里來的夫家?”大長公主收回手,余光看到她下顎上點點血跡。
她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靜寧,望著這張疤痕交錯的臉,目光變了又變。
片刻后,她自嘲的笑了起來,“是我著相了,靜寧已經(jīng)死了那么多年,不過是一雙相似的眼睛罷了。”
靜寧手心已經(jīng)被指甲掐出血來,她死死的壓制著翻騰的心虛,臉色盡量顯得平靜,“因為是守的望門寡,和自梳也是差不多。”
“你退下吧,剛剛是本宮失態(tài)了,蘇嬤嬤,等下讓人送一盒張先生調(diào)制的膏子過來讓她擦傷口。”
護(hù)國大長公主轉(zhuǎn)過身去,沉聲吩咐道。
蘇嬤嬤點頭。
靜寧站在門邊,看著顧念扶著護(hù)國大長公主走遠(yuǎn),身形晃了晃,連忙抓住邊上的柱子,這才沒摔倒在地。
護(hù)國大長公主坐在榻上,眼睛望著窗外,嘴唇抿成了一條薄線。
“外祖母,您想母親了?”顧念坐在她的邊上,問的小心翼翼。
護(hù)國大長公主轉(zhuǎn)過頭,看著她不說話。
顧念是早就已經(jīng)忘記母親靜寧的面容了,剛剛外祖母的失態(tài),讓她起了疑惑。
護(hù)國大長公主垂下眼,“你母親去了這么多年,我一直沒有過別的想法,自從知道張老賊把她的墳?zāi)雇诹酥螅疫@心里,竟然抱著一絲不可能的期盼。
盼望著你母親沒死,不過是不知去哪里了。
外祖母也知道這是癡心妄想,可我這心里,不甘心啊。”
她手握成拳,敲了敲心口的位置。
顧念的呼吸一滯,她垂下眼遮住眼底的酸澀,她明白外祖母的心,她強(qiáng)笑著安慰道,
“也許母親在別處活的好好的呢,這么多年,說不定已經(jīng)投胎轉(zhuǎn)世,都快出嫁了呢。”
護(hù)國大長公主拍了拍她的手,“但愿如此,外祖母總怕因為張老賊,阻礙了你母親投胎呢。”
顧念緩和氣氛,“那要不我們請人上門做道場,或者干脆就在這皇覺寺給母親做一場法事?”
護(hù)國大長公主搖搖頭,“當(dāng)初在張老賊那里找回你母親的骨灰后,就已經(jīng)做了法事,算了。不折騰了。”
她的語氣傷感,透著深深的落寞。
顧念咬了咬唇,緩緩問道,“外祖母,剛剛您說吉嬸的眼睛,很像娘的眼睛嗎?”
“是啊,要不是那張臉,看起來不像你娘,就那雙眼睛,和你娘的一模一樣。”大長公主嘆了口氣。
大長公主的話讓顧念仿佛好像想通了些什么。
或許爹爹也是因為吉嬸那雙眼睛,所以對她格外的不同?
她很肯定吉嬸身上的脂粉香就是她給爹爹的,這是她特制的,外面不可能買到。
浴佛節(jié)過后,生活漸漸回歸平靜。
蕭越人就忙碌,顧念的日子卻恢復(fù)了清閑。
從皇覺寺回府的時候,靜寧還是被顧念帶回了晉王府,她原是在浴佛節(jié)典禮后提出過要走的,被顧念留下了,
“你一個人,去哪里不是去,難得旭兒和你這么投緣,正巧,他身邊也該有個你這樣年紀(jì)的人照顧著。
如果你不嫌棄,我想請您在旭兒身邊照顧他。”
“我怎么會嫌棄。”她低嘆,但卻又沒再往下說。
不管怎么樣,暫時她跟著顧念回到了晉王府。
這段時間,顧念的日子很平靜,要說不平靜,唯一就是周語紓和平陽侯府的事情了。
從皇覺寺回京城后,護(hù)國大長公主帶著周語紓自然不好再住在晉王府了,而是回了安遠(yuǎn)侯府。
顧念日子清閑了,就在安遠(yuǎn)侯府和晉王府來回走動著。
這日,她去安遠(yuǎn)侯府的時候,就見周語紓正垂著頭懨懨的坐在那里。
“那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你別再想了,再想也只是叫自己傷心。”
周語嫣坐在她邊上開導(dǎo)她。
周語紓苦笑道,“道理我都知道,就算祖母不對婆婆那樣,我在侯府也是過不去下去的。
她能害念念,就能害我。”
她抿了抿唇,提到平陽侯世子再沒有從前那樣的愛意滿滿,而是充滿了怨恨,
“我擔(dān)心的是三個孩子,我不回去,孩子怎么辦?將來讓他們落到后娘手里過活嗎?”
護(hù)國大長公主拍了下桌子,“我若是你,就不會想這些,而是怎么好好的保重自己,你要知道,你若倒下了,你還指望誰能善待他們?平陽侯府那些下三濫嗎?”
周語紓這些日子也想通了,從前在侯府壓著脾氣過日子,變的連自己都不認(rèn)識,面目可憎,“祖母,我就是知道侯府的人……才這樣害怕。”
侯府和娘家是撕破臉皮了,又私下和四皇子那邊偷偷的聯(lián)系。
這樣掉腦袋的事情,她肯定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將命填進(jìn)去。
“他們沒機(jī)會的,我們還怕了朱家?別忘記我們手上還有什么東西握著……”
周語紓想了想,抿緊唇。
“殿下,平陽侯府那邊來人了……”蘇嬤嬤進(jìn)來稟報。
護(hù)國大長公主原本算高興的臉頓時帶上了一絲冷凝,“請進(jìn)來吧。”
來的是平陽侯世子,護(hù)國大長公主離開皇覺寺的時候,只是將孟如還給了平陽侯府,而沒有將平陽侯夫人還過去。
本來,平常這個時候,侯府大可去衙門里告護(hù)國大長公主,可平陽侯夫人做下那樣的事情,侯府的人如何敢去?
只盼望著護(hù)國大長公主關(guān)幾天能夠消氣,將這件事情壓下來。
平陽侯世子等了這幾天過來,不外乎是想將周語紓和平陽侯夫人接回去吧。
到現(xiàn)在,沒有任何的證據(jù)說明平陽侯世子和給顧念下毒這件事情有關(guān)。
可一個府里住著,平陽侯世子這樣精明的人,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他為了前途,可以放著京里好好的富貴生活不做,愣是去窮鄉(xiāng)僻壤做了好幾年的縣令,就是為了熬一熬資歷。
也避免吃祖宗的老本。
現(xiàn)在,他吃了這樣大的虧,怎么肯善罷甘休?
能夠忍這么幾天,已經(jīng)是很了不起了。
狼行千里吃人,狗行千里吃屎,平陽侯世子這樣的人,為了仕途,大概是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
他吃了虧,上了當(dāng),不見得想的是反省自身,而是如何的報復(fù)。
不過,護(hù)國大長公主是不管平陽侯世子會如何的報復(fù)了,她坐在椅子上,抬著下巴,冷眼看著進(jìn)了門開始就一言不發(fā)的平陽侯世子。
從前面對的是個慈愛的長輩,可是如今看見的只是個鋒芒畢露叫人壓力倍增的大長公主。
平陽侯世子垂下頭,說話的時候從前清朗的聲音如今也是嘶啞不堪,“祖母,我來請紓兒回家……”
護(hù)國大長公主垂下眼睛遮住了一閃而過的譏誚,“不合適吧?”
平陽侯世子從來沒受過這樣的難堪,也沒感受過大長公主如此強(qiáng)硬的手腕。
他緊握著拳頭,忍住了喉嚨里的苦澀,艱難的朝著大長公主跪下去,“祖母,您也知道……我母親如今不在家中……家里需要人來操持……”
護(hù)國大長公主目光里的那點譏誚慢慢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審視和打量。
平陽侯夫人為什么病重?大家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可是,平陽侯世子仍舊能忍得住這樣的大仇,朝著大長公主跪下來,還要把周語紓求回去。
當(dāng)年,他求娶周語紓的時候,也是在侯府門口跪了三天,當(dāng)時能狠得下心那樣對待自己,如今依然能夠這么忍得住,沉得住氣。
他能夠這樣放得下身段,把自己往死里折騰,護(hù)國大長公主就越發(fā)的不可能讓周語紓回侯府去。
她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不想和平陽侯世子扯言語上的官司。
她語氣冷淡極了,“我到底為什么不將你娘放回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紓兒還會不會跟你回去,你也清楚的很。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著紓兒能回去,你是不是還沒醒?做著那樣的美夢?”
平陽侯世子垂著頭沒說話,過了好半響,才眼睛通紅的看向大長公主,
“祖母,我知道是我娘做的不對,她不該亂聽別人的話,以為是瀉藥,沒想到是毒藥,可是,祖母,我娘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我心中有個疑惑,實在想問問母親,還望老太太成全。
再說,我和紓兒還有三個孩子……”
事情已經(jīng)到了無可轉(zhuǎn)圜的地步,平陽侯世子還是要抓著周語紓不放。
顧念陪著周語紓,周語嫣坐在東次間里聽平陽侯世子帶著哭腔的懇求,只覺得毛骨悚然。
讓她相信平陽侯世子是因為很愛周語紓,離不開她,打死也不可能相信的。
如果真的很愛周語紓,從前也不可能東納一個妾,西收一個通房來膈應(yīng)周語紓了。
護(hù)國大長公主手指在桌面上敲著,打斷他的話,
“為人子女掛念母親是人之常情,只是見了又能怎么樣?”
她頓而來頓,繼續(xù)道,“結(jié)親不是結(jié)仇,如今,我們兩家已經(jīng)結(jié)仇,你做什么還非得要接紓兒回家?”
這話問的平陽侯世子垂下頭來,他低低地道,“一日夫妻……”
護(hù)國大長公主笑了一聲,耐心已經(jīng)耗盡,“省省吧,你們之間沒有恩,只有仇了。
她原先是個多好的姑娘啊?大方明麗,可在你們家都熬成什么樣了?你當(dāng)時求娶的時候說的是什么?嫁到你們家你又是如何對待她的?
如今中間還有我將你母親弄傷的事情,你捫心自問,你心里過得去?“
頓了頓,護(hù)國大長公主繼續(xù)道,“不用說那么多了,如今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你回去寫份和離書,到時候再去衙門記檔,孩子隨我們家。”
她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好整以暇,道,“我勸你一句,還是按照我說的去做。這樣一切都好說。”
“既然你那么想見你的母親,那你就去見吧。“
說完,她叫了個婆子進(jìn)來,帶平陽侯世子去見侯夫人。
此時的平陽侯夫人正癱在地上,被關(guān)了幾天,護(hù)國大長公主只維持著讓她不死的狀態(tài),只給水,吃食給的極少。
柴房里,沒有床,也沒有桌子,平陽侯夫人早就狼狽不堪,幸虧是夏日了,若是冬天,估計平陽侯夫人沒餓死,也要凍死了。
見到平陽侯世子進(jìn)來,走到她的身邊,平陽侯夫人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大喜過望,迅速抓住平陽侯世子的手,尖聲叫著,
“凡兒,帶娘出去,快帶娘出去,還有,你不能輕饒了晉王府,還有公主那個毒婦,她把我整的好慘,一定要給我報仇……”
平陽侯世子靜靜地看著平陽侯夫人,平陽侯夫人見他不說話,繼續(xù)說道,“你看,你看我喉嚨這里,那個毒婦,差點就要勒死我,還把我折磨成這樣,一定要讓他們給個交代。
不行,就道皇上那里去告御狀。”
“必須跟那毒婦要個說法,憑什么打我耳光,憑什么想吊死我……晉王妃那個賤人,不是沒事嗎……”
平陽侯夫人越說聲音越尖,臉上的神情也越發(fā)猙獰,她若是或者回去,肯定要十倍還給那個毒婦,還有晉王妃那個賤人。
“你為什么要害晉王妃?”這是進(jìn)來后,平陽侯世子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么?你還敢問我為什么?都是因為她,你才將你表妹趕回家,還有晉王來了后,你是就守著你媳婦過,什么人都不要。
她周語紓憑什么讓你這樣對待她?我的兒,這樣好,就應(yīng)該左擁右抱。”
剛才她說話的聲音就很高,再加上喉嚨因為被長綾給絞了,聲帶多少受到影響,此時,她就是想高聲喊,也喊不出來了。
不過,這不妨礙她臉上的恨意越來越深,整張臉完全扭曲了。
“你的藥是誰給你的?”平陽侯世子繼續(xù)問到。
平陽侯夫人開始還很激動,這會卻閉上了嘴巴,不說話。
“娘,孩兒再問一次,到底是誰把藥給你的?”平陽侯世子厲聲道,“你要想死在這里,就瞞著,要想活,就和我說。”
他循循善誘,看著平陽侯夫人的臉,緊鎖著,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平陽侯夫人吞了口口水,道,“告訴你也可以,你一定要把娘帶出去,你爹在做什么?怎么都沒過來?
他是不是又去那些姨娘那里了?這個老不死的,臭不要臉的……”
平陽侯世子撫了撫額頭,“快點告訴我。”
“是太醫(yī)院的醫(yī)女明珠給我的,她也是代皇后娘娘轉(zhuǎn)交的,因為安王的事情,皇后娘娘看晉王妃很不順眼。
知道我和晉王妃有過節(jié)后,皇后娘娘就讓明醫(yī)女來找我,說讓我們聯(lián)手,這樣可以讓晉王妃栽個大跟頭。
那個瀉藥,藥效要很久才發(fā)作,明醫(yī)女說浴佛節(jié)上,如果晉王妃一身忍不住,一身污穢,到時候也沒臉在京城貴人圈里走動了。”
平陽侯世子是在是沒想到他母親竟然這樣的天真,被人三言兩語就給說動,背了黑鍋。
明醫(yī)女!
他臉色忽然變了變,明醫(yī)女不是皇上收了,做了皇貴妃的那個?
原來如此,自己的母親做了替罪羊,得益的卻是旁人。
他攥了攥拳頭,如今母親還在大長公主這里關(guān)著,周語紓那里又接不回去。
他咬了咬牙,站了起來,對平陽侯夫人道,“娘,你在這里等兩天,孩兒一定會來接你回去的。”
平陽侯夫人見他要走,嚇的尖叫,拉住他的衣擺,“你這個不孝子,你把你娘丟在這里,你是人嗎?你帶我出去?
快帶我出去。”
平陽侯世子忍了忍,錯著后槽牙,將平陽侯夫人的手掰開,逃著出了柴房,“孩兒現(xiàn)在去見大長公主,一定想辦法將你救出去。”
平陽侯夫人扒著柴房的門,不斷的喊罵著,“你這個不孝的東西,你小心天打雷劈,你連你娘都能丟得下……”
說的話越來越難聽,平陽侯世子匆匆的走遠(yuǎn),等到聽不到平陽侯夫人的說話聲,他才停下來,對帶路的婆子道,“能不能帶我再去見一見殿下。”
那婆子也沒說話,只是拐了個彎。
再次見到護(hù)國大長公主后,他二話沒說,‘撲通’跪在大長公主的面前,“祖母,能否讓我在見紓兒一面,我想同她說幾句話。”
護(hù)國大長公主嗤笑一聲,“不必說了,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么少說的,照我說的做罷,想必,你去見了你母親,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情誰對誰錯,你肯定知道的。
我也關(guān)不了你母親幾天,不過是想出口氣而已,到時候,一定全須全尾的將她換給你們家。
至于紓兒,你看看你是要你的母親,還是……”
護(hù)國大長公主這就是讓侯府來選,到底是要平陽侯夫人的命,還是要周語紓和孩子。
母親的命只有一條,可妻子和孩子,再娶,再生就是了。
平陽侯世子猛然抬頭,眼神銳利的看向護(hù)國大長公主,這哪里是選,分明就是在侯府身上割肉。
不管是要平陽侯夫人還是周語紓和孩子,將來侯府的名聲都不會好聽。
到時候,就算再娶,還能娶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這個老虔婆,平陽侯世子的心里不禁咒罵道。
護(hù)國大長公主平時看起來很慈和,可沒想到這樣的難纏。
可對上大長公主那譏誚的養(yǎng)神,平陽侯世子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
他收斂心神,眼里一點殺意和冷厲藏的嚴(yán)嚴(yán)實實,將大長公主毫不留情的做派給激的要發(fā)出來的怒火,全數(shù)忍了回去,“那我改日……”
護(hù)國大長公主冷哼一聲,“也不用改日,我這里有個管事,他很得力,你也認(rèn)識,讓他和你去娶和離書就可以了。
至于那些嫁妝什么的,當(dāng)年兩家都有清單,到時候我會讓侯府的人去抬的。還有,你府里也沒個正經(jīng)的當(dāng)家主母,三個孩子,他們也一并帶回來就可以了。”
她見平陽侯世子張了張嘴,還想說話,于是冷然提醒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要怎么選擇,我看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的父親為好。”
平陽侯世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嗯’了一聲后,慢慢的起身,一步一步挪出了花廳。
外人不知道平陽侯世子在想什么,可他自己知道。
沒有等平陽侯府那邊派人來送信,大長公主令出必行,平陽侯世子走了沒一會,她就派了管事去了平陽侯府。
平陽侯府犯下這等不可饒恕的過錯,不是那么輕易就能了結(jié)的。
當(dāng)天天還沒黑的時候,大長公主拍出去的管事就帶著和離書,還有周語紓的嫁妝回來了,同來的,還有平陽侯府的管事。
是來接平陽侯夫人回去的。
大長公主這邊,果然是言出必行,讓人帶著管事去將平陽侯夫人接了回去。
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就平息了下來。
第二日上朝的時候,皇上嚴(yán)厲的呵斥平陽侯,家都治不平,如何當(dāng)差辦事?不但收了平陽侯手中的差事,同時,嚴(yán)厲的呵斥了平陽侯夫人。
宮里的人去了平陽侯福,呵斥平陽侯夫人禽獸不如,生性殘暴,是女子之恥辱。
全京城的人都是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平陽侯府會遭到皇上這樣的申斥。
不但差事丟了,面子也丟了。
皇上金口玉言,說平陽侯夫人是女子之恥辱……她還怎么活的了?
不能活了!
皇上這樣呵斥她,如果她不著根繩子了結(jié)自己,整個平陽侯府都要成為京城乃至天下人的笑柄。
可沒等平陽侯夫人自盡,又出了更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躺在床上養(yǎng)病的侯夫人,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整個人變得放蕩起來,只要是個男人,不管是府里的管事,小廝,還是最低等的仆役,就如同餓狼見到肉一樣,兩眼放光,普通的婆子那是拉都拉不住。
本來,侯府門一關(guān),這樣的事情在內(nèi)院就截下來了。
可也不侯府哪個下人說漏了嘴,沒幾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這件荒唐事。
周語紓聽到了,想到以前平陽侯夫人對她的折磨,冷笑出聲,“真是惡人有惡報,老天都要收她。”
否則,好好的,怎么會變成那樣?
是個男人就往上撲?
總是被人罵天收的天收的,可真正被人收走的有幾個呢?
誰說是老天要收拾他們?是護(hù)國大長公主要收拾他們。
平陽侯夫人敢這樣對她的孫女,她就敢剁掉那伸出來搞事的手。
平陽侯府既然敢私底下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就要承受事情暴露后相應(yīng)的后果。
平陽侯府以后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而且,蕭越還能趁著平陽侯府這樣的混亂,可以好好的查一查,這段時間是不是和四皇子聯(lián)系了。
四皇子如今又仿佛泥入大海,不見蹤影了。
當(dāng)初皇后娘娘身邊的張嬤嬤已經(jīng)審問出來,她雖然是四皇子安插在宮里的棋子,可卻沒見過和她接頭,分派任務(wù)的那個人。
明珠,雖然給皇后娘娘和平陽侯夫人之間串了線,可卻沒有摸到她和四皇子有聯(lián)系的跡象。
蕭越不相信四皇子有那樣大的本領(lǐng),莫家已經(jīng)被盯死,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只能是在平陽侯府下手了。
很快的,蕭越派出去的人就發(fā)現(xiàn)平陽侯時常去一個茶樓里喝茶。
如果是從前,倒也沒什么,可最近平陽侯夫人剛?cè)ナ溃约河謥G了差事,就算要澆愁,也應(yīng)該去酒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