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穩穩尷尬地說:“剛來B市時想降低生存成本,所以選了這里。”
林穩穩邊說邊蹲下身子,擰開其中一瓶礦泉水,倒在一次性杯子里,起身遞給顧向仁:“別嫌棄。”
顧向仁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顧向仁一笑:“這里收拾得很利落。”比起外面樓道里的景象,這里好太多了。
林穩穩低低地說:“坐床吧,沒有凳子。”他們兩人都沒發現,從在破舊的樓道里見面,林穩穩就沒叫過顧向仁任何稱呼。
心頭劃過異樣,顧向仁緩緩地坐下,似乎這一坐就會有什么不一樣。
林穩穩也坐下,沉默不言。
顧向仁沒話找話:“這里離你上班地方挺遠的,不考慮換個地方嗎?”
林穩穩抿嘴:“這邊合同簽了半年,還沒到期。而且搬家很麻煩。”
顧向仁說:“跟我說一聲,我幫你拿東西。”
“謝謝。”
沉默的氣氛讓顧向仁很難受,可是他不想走,好不容易進入香閨,怎么著也得多待會啊。
林穩穩開始下逐客令:“如果你沒有什么事情,就該回去了,我送你。”
不容拒絕的說辭,顧向仁沒辦法,只得摸摸地被自家娘子趕了出去。在心里默默發誓,一定要拿下這個小女人,跟她住一個房間,看她還整天想著把自己趕出去不!
林穩穩送顧向仁到樓下,走出破舊的小區,恢復了平日里一貫的神色。
林穩穩沒有直視顧向仁,低聲說:“顧長官,你知道嗎?我寧愿知道彭念儒有女朋友甚至有妻子,也不愿意知道他就是彭修文,因為這樣的差距是我傾盡一切可能不能達到的。說我虛榮也罷,自卑也罷。總之,這樣的差距很傷人,彭修文是這樣,您,也一樣。”
林穩穩說完,也不看顧向仁的表情,轉身朝外面走去,她要儲備下個星期的面條和今天晚上的青菜。
手卻被人抓住,掙脫不開,她回身,瞧見男人一臉認真。
“不一樣。看著我的眼睛,聽我說。”
林穩穩似乎是受到了蠱惑,睜開明凈的眸子,望進顧向仁幽深動情的眼中。
“我和他們不
一樣。”沉穩動聽的聲音響起。
林穩穩說:“我知道。”
顧向仁驚喜地問:“你知道?”
林穩穩平靜地看著顧向仁:“知道為什么我追到樓下來說剛才那一番話,而不是在房間里嗎?”
顧向仁很配合地問:“為什么?”
其實,對于五大三粗神經大條的顧長官來說,同樣的話,在哪里說不一樣嗎!
林穩穩輕聲說:“因為那房間是我在B市唯一能安心安身的地方,我不想任何不好的情緒,不好的回憶糟蹋它。”
林穩穩一言,道出了多少辛酸。
“穩穩。”
顧向仁不知道說什么好,從小,他的物質生活就沒匱乏過。他是屢立軍功的軍官,繼承了不小的產業,他甚至說不清自己有多少房子別墅。從來不知道,一間小小的出租房,會那么重要。
林穩穩又加了一句:“還有,你沒有任何嫌棄我小窩的表情,我很感動。”
林穩穩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卻也是個孤獨需要有人明白自己內心的人。顧向仁,值得她說出內心的話。
就這樣,原本客氣疏離的兩個人,至少林穩穩之前一直對顧向仁客氣疏離。經過今天這一番折騰,林穩穩的小貓爪子露出來了,和顧向仁之間的相處也親近隨性了。
顧向仁倒不覺得有什么,說:“我曾經是特種兵,在什么環境都待過。”
是真的。作為特種兵,什么叢林、危樓、土胚房他都待過,所以也生不出什么鄙視或者驚訝來。但是,自己的女人——咳咳,至少顧長官是這么認為的。自己的女人住這樣的房子,他還是不忍的。
顧向仁決定委婉地幫助林穩穩:“那個,穩穩,幫我個忙吧。”
林穩穩想不到自己還能幫助顧向仁,向顧向仁這樣神一樣的人需要幫助嗎?
“啊?什么忙?”
因為言語充分考慮林穩穩的自尊,顧向仁說話有點忸怩:“我在你們公司附近的藍天花園有一套房子,長時間沒人氣屋里落灰濺土的,需要個人打理。你去幫我打理一下吧。”
林穩穩忍不住逗笑了:“噗嗤。顧長官,顧大哥,你還真是照顧我的自尊。
不過,我有件事想問你,請你一定不要隱瞞哦。”
顧向仁被林穩穩問得嚴肅起來,認真反省一下,又覺得自己沒有做對不起林穩穩的事情啊:“什么事?”
林穩穩問:“我確定我從來沒有往顧家投過簡歷,管家張叔是怎么聯系到我的?”
顧向仁想起自己用林穩穩的手機給自己手機發了一條彩信,覺得慚愧:“我把你的號碼給他,覺得你是個溫柔又有性格的女孩,適合照顧爺爺。”
林穩穩覺得這世界玄幻了:“那,我的號碼——”
顧向仁毫不猶豫地扯謊:“在警察局做的口供上有,還有,我跟興振是朋友,想知道你的一切信息都很簡單。”
林穩穩裝作顫抖一下:“好恐怖。還有,當初明明說好每小時41元,每天工作8小時,可是我收到的錢是每天一千,怎么回事?”
臉上掛起一個狐貍一樣的笑容,某只長官說:“每天按二十四小時算。”
當時為了誘拐林穩穩去顧家,他有意跟張叔一起設置了這個語言漏洞。每天工作8小時,但是按二十四小時計算。
“哦。”林穩穩感激地笑笑,“前段時間如果不是顧家這筆錢,我恐怕得向家里要錢了。”
顧向仁點頭,他的女孩很獨立。
林穩穩猶豫著,覺得拖越久越不好,還是及時說出來:“不過,現在有一點很抱歉。”
顧向仁挑眉:“什么?”
林穩穩將心一橫,說了出來:“我還是想辭職。”
“不準。”顧向仁條件反射地開口,又覺得太蠻橫,“我是說——”
林穩穩將小身板挺得筆直,目光堅定地抬著小腦袋看著顧向仁:“我看過了,合同上沒有約定辭職要付三萬違約金。”
“我一定要辭職,全心全意去做我自己的事業,追求我的夢想。顧長官,我能用來追求夢想的時間不多了。我現在24歲,馬上二十五歲了,老家流行結婚早,媽媽現在已經開始催我結婚了,最遲27歲末尾,我就要回家訂婚,28歲結婚。”
“結婚之后生孩子,就可能被婚姻家庭束縛住,哪里還能追求夢想。”
語中盡是黯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