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到達辦公室時剛剛九點一刻。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她拿起桌上的座機撥打了內線電話。
電話一通,向暖開口:“帶著m&y的相關企劃案,來我辦公室?!?
“好的,楚總?!彪娫捘沁叺钠髣澘偙O張凌睿立即回復道。
向暖看著桌上的日歷,今天周五了,離下周六的m&y秀展只剩一個星期了。
今日必須搭好秀臺,周末兩天要布置好整個秀場的布展窀。
下周一約m&y的高層視察會場,看看他們那邊還有沒有什么問題,或是別的要求。
沒有什么大問題還好,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對她們布置的秀場不滿的話,怕是沒有時間再重新布置了妲。
向暖腦子里忽然閃過孟茹倩那張精致魅人的面孔。撫了撫頭,很是無奈。這個難纏的女人還不知會給她使什么絆子呢。
“咚咚——”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向暖冥想。
“進?!?
張凌睿抱著一個文件夾進來了。
恭敬的把文件夾遞給向暖,“楚總,這是m&y秀展的所以資料,u盤里有完整的ppt,您可以看看?!?
向暖接過u盤和那厚厚的文件夾,問了句:“最近準備工作做得還順利吧。”
張凌睿愣了下,就立即回道:“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很順利?!?
向暖想了想,總覺得如此順利反而讓人心中有些不安起來了,“這些日子你辛苦些,那邊盯緊點,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出什么岔子?!?
張凌??聪蚺裆珖烂C,很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企劃總監張凌睿出去后,向暖開始一點點再一次很細的翻閱她們的這個企劃案,思索著如果她是孟茹倩,針對她們的方案到底還有什么毛病是可以挑的。
上午10點45左右,向暖看完資料和ppt,雞蛋里挑骨頭的挑出了幾個問題修改了下。
一是,展布的顏色改成m&ylogo的顏色,紫色;二是,把布置秀場的鮮花由之前一貫布置會場的香檳色玫瑰換成薰衣草。m&y在全球的首場會展就是在法國的薰衣草之都普羅旺斯,沒有選擇巴黎,而且logo又是紫色的。
其他的向暖也想不出會有什么問題、不足了。
向暖定了定心,正準備整理好她翻閱的文件,讓秘書給送還給企劃部,桌上的電話響了。向暖伸手就接起了。
“楚總,企劃總監張凌睿急著找您,我給您把電話轉進來。”秘書張茜聲音有些急。
向暖皺了皺眉,說道:“轉進來吧?!?
“楚總,不好了,廣場施工現場有個施工師傅從高架上摔了下來,聽說摔死了?!?
“什么——”向暖握著電話的手一抖。
這種廣場的工程不像那些大型的房地產建筑公司,工地很大建筑很高,施工起來很危險。搭建展臺也不高,頂多三五米而已,不會再高了,怎么就會摔下來,還摔死了。
向暖臉色一白,低頭看了眼桌上厚厚的企劃案。
孟茹倩那個女人竟比向暖想象中手段還要厲害。企劃案楚安一向是四大廣場里做的最好的,每一次活動或多或少都會引起一些轟動的,所以,孟茹倩是知道挑她們策劃上的毛病完全是不痛不癢,不會其很大的作用的。
所以,她就釜底抽薪的般的鬧出這么一出!?
都說最毒婦人心,向暖一開始就知道孟茹倩那個女人不是好惹的,卻怎么也沒想到那個女人狠起來會手段這么毒辣的,竟不惜鬧出人命來。
一個項目在還沒開業就鬧出人命來,這是致命的。
商家作為做生意的,看中的就是吉利與運道,有那個商戶愿意把自己的品牌的店子開在一個還沒開業就出過人命的廣場。
而消費者也是同樣的心里,她們去一個購物廣場購物消費,她們追求的放松與購物的愉悅感,如果在還沒讓人們對你廣場形成一個消費習慣時,就鬧出不好的事情出來,那些消費者怕是一開始就不會選擇這個消費地了。
向暖掛了電話就匆匆的大步往外去,拿起手機撥打了工程總監謝濤的電話,“謝工,你現在在施工現場嗎?”
……
“不在?那現場是那個工程師在負責?”
……
“對,把他電話立刻馬上給我!”
……
“好的,廣場見?!?
……
向暖掛了電話,緊接著就準備撥打工程部李工的電話,卻不想一抬頭就看到迎面走來的江元城。
他正跟一旁的宋言芳說著什么,該是討論商戶的事宜,江元城如今主要負責招商這一塊。
江元城停住步子看著幾步之外的向暖,向暖亦是看著他。
今日他戴了副銀邊的眼鏡,該是為了遮擋下眼上的黑眼圈。即使帶了眼鏡,向暖也看的出他眼圈很重,鏡片后面的一雙眼眸中看著也滿是疲倦的。
向暖心中很亂,她一面心中焦急著廣場那邊的突發事件,一面這樣在辦公區的過道上遇上江元城,她知道該跟他解釋一下的。
昨日何慕深那句未婚妻,怕是讓他一晚都沒合眼吧。
可向暖再想想,卻發現其實沒有什么好解釋的,何慕深昨日又不是隨口胡亂的說的,她與他達成口頭協議,而他說的都是事實。
“廣場那邊的事情你聽說了吧?!毕蚺蚱瞥聊?,還算鎮定的問道。
江元城依舊看著她,點了點頭。
“我現在要過去處理一些,公司這邊,還有那些聽到風聲怕是又要作亂的商戶就交給你了。”
這個時候,向暖覺得有著江元城在公司幫她坐鎮,心里安心多了。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選擇默默的站在她身邊,無論是風是雨,他都站在那兒不曾動搖過,也不曾離開過,然而,但他做出決定準備向前一步的靠近她時,卻是晚了一步。
“你放心去吧?!苯情_了口。聲音有些黯啞,該是沒睡好,還抽了煙的緣故吧。
向暖吸了一口氣,調整著自己的狀態,笑著點了點頭。
邁著步子大步的往電梯口走去,經過江元城他們一行人身邊時,他叫住了她:“到了那邊自己要小心點。”
向暖愣了一秒,點了點頭。她知道上次的事情怕是還讓江元城想想就后怕的吧。
“有什么問題,記得,隨時給我電話?!?
“知道了,我走了。”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元城,向暖心中有些酸澀。
……
進了電梯,向暖開始撥打那邊工程她們楚安負責的師傅李工的電話。
電話打通,向暖直接開口就問情況:“我是楚向暖,現在把那邊的發生意外時現場與如今的情況仔細的跟我說一遍?!?
那邊的李工完全沒想到楚向暖會打到他手機上。在楚安,誰人都知道他們的總經理楚向暖不僅是個行事厲害的女強人,還是個十分親民的領導,帶下面的人很謙和。
可即使這樣,楚安大幾百號的人,向暖也不可能跟下面的每一個下屬都打過照面的。
李工在工程部只能算個主管,今日恰巧該他當班。
“楚總,那位摔下了的師傅也不是工程新來的,都在工程部干了好幾年了,我看他平時處接手這種工程很是熟練的,不知今日他怎么就會……”
……
“而且,這個展臺的搭建也不是特別的復雜的,以他的經驗來說不至于……”
“是當場死亡嗎?”聽到這些話向暖更是覺得其中有太對蹊蹺了。
向暖是怎么也不相信就他們廣場搭建的那臺子的高度是可以摔死人的。那怕就是搭建燈光安放的,也是安全措施做得很齊全的。
楚安不是第一次有過這樣的活動的,以往都沒有事,如今卻恰巧在秀展就要開始的前幾天出了這樣的事。向暖不是沒腦子的人。里面到底是何人搞了鬼,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了。
……
“沒有。被送往醫院了,醫生說是……失血過多,怕是……”
“那家醫院?”向暖截斷他的話語,立即問道,如果人沒死,多少還是好辦許多。
有一絲希望也要把人先救活了再說。
施工出了人命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被一些無良的媒體給惡意渲染擴大,那影響就嚴重了。
“盛宇醫院?!崩罟]向暖那么鎮定,完全是向暖問什么他就答什么的。
掛了電話,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庫。向暖上了車,想了想還是先去盛宇醫院,看看那個施工工人到底情況如何。
向暖車開的很快,但就是開的再快在路上也難免會遇上一兩個紅燈的。
一個紅綠燈口,向暖停下車子等著綠燈的放行。
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有些遲疑。
想了想,向暖還是掏出手機,撥通了何慕深的電話。
她從一上車就在猶豫要不要找何慕深幫忙,最終向暖還是覺得這個時候不該逞強。孟茹倩那個女人一出手就這如此來勢洶洶的,后面還不知會弄出什么來呢。
很明顯她該是發現了她跟何慕深之間過于親密的接觸了。
孟倩茹要不就是知道了她要嫁給何慕深,要不就是這段時間何慕深與她之間曖昧不明的關系讓孟茹倩吃醋動怒了。
既然孟茹倩是因為何慕深而出手這樣惡毒對付她的,她找何慕深幫忙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看著綠燈亮了向暖啟動了車子,也顧不上什么開車不許打電話的,摸出手機,撥打了何慕深的電話。
通了,但向暖一聽,那不是何慕深的聲音。
“您好,楚小姐,何總現在正在開會,手機放在我這兒,我一會兒他開完會出來,我會想他匯報,說您來過電話的?!?
是陳敏。他知道向暖跟何慕深關系曖昧,所以對她說話一向很尊敬。
“……那謝謝了?!?
向暖有些焦心。她沒想到何慕深開會都會把手機給助理的。一般來說關了機就是的。
“誒,等一下……”向暖突然想到什么,及時出聲,免得陳敏給掛掉了。
“可以把陸延年的手機給我一下嗎?!?
之前李工在電話里也說過,那個出事故的工人叫聶旭峰,向暖已經讓人力的去差這個人的詳細資料了。
如今人被送進了盛宇,那么找陸延年總是沒有錯的。
陳敏遲疑了下,才說道:“我等會兒發您手機上?!?
“可以盡快嗎?!?
“好的?!?
掛了電話不到一分鐘向暖收到短信。
……
向暖立馬就撥了陸延年的電話。
“喂,陸醫生,我是楚向暖……”向暖很是客氣的開口道。
“噢……楚小姐,陸某還真是有些可以接到楚小姐的來電啊,真是……”
“……”
電話那頭是陸延年故作驚訝的聲音,她都能想象出他那張妖媚的臉上展現出驚訝的表情。
陸延年這個人看似吊兒郎當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向暖卻總覺得這個男人跟何慕深一樣,是深不可測的讓人看不懂。
換句話語來說,他跟何慕深雖性格上看著不同,但卻都是屬于那種極度危險的男人。
“陸醫生,我找你是又件急事想要擺脫你一下?!毕蚺K是不能在聽著他在那邊不緊不慢的扯著一大推閑話了。
他很閑,她可不閑。
如今她很急很急,沒空跟他閑扯。
向暖直奔主題的跟他大概的說了下事情的經過,主要是讓他幫忙找到那個病人所在的病房,找相關方面最好的醫生盡力搶救。
“陸醫生,可以幫幫我嗎?”
她說完她的請求,那邊陸延年竟沒音了。很是反常的沉默著。向暖不得不硬著頭皮軟聲的再求他。
“嗯,我知道了?!标懷幽暾f完就掛了電話。
向暖握著電話有些回不神來,他突然就掛了電話,而且也不明確的答應說幫她的,讓向暖十分不確定陸延年會不會幫她。
到了醫院,向暖找著那我病人所在的急救室。
急救室外張凌睿和幾名工程部的師傅都等在外面。
“情況怎么樣了?”向暖問。
“剛進去沒多大一會兒。”所有人面上都是焦急的表情。
向暖握在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低頭一看,向暖立即就接起了。
“喂……”向暖的聲音竟沒法控制的透出一絲委屈。
“別急,慢慢說。”何慕深清冷鎮定的聲音,好似有著一種可以安撫人的功效。
向暖漸漸冷靜了些,很快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何慕深。
那邊他一直很安靜的聽著她語氣越來越急的說著。
直到向暖說完。何慕深只是沉默了兩秒,很快的開口道:“我知道了?!?
“何……何慕深……”向暖怕他如陸延年那樣丟下一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急忙的叫住了他。
“我跟你說這么多,主要是有兩方面想要拜托你的?!?
……
“一是,請你盡快聯系陸延年,讓他盡力幫我找最好的醫生搶救回那名工人,我是真的相信那個高度會摔死人的;二是,媒體那邊請你務必幫我留意一下,她既然這樣做了,那么下一步自然就是發動媒體,進行鋪天蓋地的輿.論轟炸了。”
向暖話一說完,何慕深就啟口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他的話依舊是語氣無波的,可是向暖卻瞬間覺得心中松了一口氣。
何慕深掛了電話。
他說:“如今他得跟孟茹倩比速度了。他必須抓緊時間去安排。”
向暖點了點頭。
都沒來得及跟他說一聲謝謝的,他就按下了掛斷鍵。
握著手機的手上有著一層汗水,她從接到這個消息就一直在打電話,從公司到醫院不斷跟各種人打著電話。
可知道剛剛何慕深的那個電話來,向暖亂成一團的心才漸漸的安心了些。
這些年她也算是經歷過風風雨雨了??蛇@一次卻是最讓她害怕的一次。
以前楚安剛創立,資金、人才各個方面都很欠缺,真的可以說是舉步維艱的,一步一步的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發展起來,這一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付出了什么的艱辛與努力。
但如今楚安不是個光著腳的,什么也沒有的公司了。以前遇到了什么,她告訴自己沒關系,不行就從頭再來,沒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楚安已經漸漸發展起來了,可以說這次的新項目只要成功了會給楚安在業內大大的往前提升一步。
這個時候的一擊是是致命的。
沒有誰希望自己辛苦建立起來的公司,在勢頭最好,最為關鍵的時刻被敵人一擊擊中的。那種眼看只差一步就要登上山頂了,卻被人狠狠的拉了一把,拽落深淵的感覺是可怕的。
向暖來的一路上都心中都是緊揪著的,直到剛剛何慕深給她電話。
從她在醫院醒來,她穿著病服看著同樣穿著病服在醫院里的父親,那一刻向暖知道她以后沒人可依靠了。
這世上她唯一可以完全信任、依靠的兩人,一個成瘋了,老年癡呆的呆在醫院不肯出來,也完全不認識她這個女兒了,而另一個卻成魔了,為了他眼中的利益生生的撕碎了他們十多年的走過的感情。
那一刻,倚著醫院冰冷的墻壁,向暖抿著唇一個人默默的很是艱難的一步一步的走回了病房。
她知道以后的路都是她自己了。
五年了,她一直都告訴自己她可以的,她也以為她是可以的,可那種從內心深處不斷溢出的倦意,在她不經意間,就蔓延到全身各處了。
那速度快的她都來不及阻止的。
這一刻由心的疲倦讓向暖才明白,她內心深處其實一直都是渴望有個人可以再給她一個依靠的肩膀的。
……
急診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門前瞬間就是一陣***動。站在門前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緊張的往那扇門里望去。
倚在一邊墻壁上的向暖,立馬就站直了身子。
所有跟來的楚安的工作人員眼中都透著緊張的情緒。
他們往前去了去,看著帶著口罩醫生大步的走了出來,他們步子急切的想要上前去問,問一問:人到底搶救過來沒。
但又都步子遲疑的不太敢上前去。
他們都害怕那個結果,如果沒有搶救回來,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他們都明白。
最終,還是向暖大步的往前走去,走到那身材頎長、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面前,盯著那還沒來得及取下口罩的醫生,向暖聲音平靜的問:“人救活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