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之漫天飛舞
第二章,以爲的幻覺
“安凌瑤?”奎尼亞於鬧市中看見一個背影,很像安凌瑤,於是就跟了過去。
那地方很擠很擠,壓迫感使得她喘不過氣。她已經感覺很累了,想要靠著誰,即使是安凌瑤也行。
眼看她就快抓住安凌瑤了,畫面卻突然暗淡下來,她的時間好像停滯了一秒,然後安凌瑤就不見了。
“不見了?”奎尼亞轉了幾圈,安凌瑤卻好像憑空消失了。
奎尼亞正納悶了,一擡頭,人羣也無影無蹤,高樓大廈似是被分解,她眼中的顏色開始變成均勻的灰,灰得像天空。
她正思索著是否在做夢時,她看到一堵貼了愛因斯坦頭像和名言的牆壁。
“教室?”奎尼亞也沒去想怎麼到的教室,就馬上四處尋找安凌瑤。
安凌瑤不見了。
“安凌瑤不見了!”她去告訴班長,班長路凡末冷冷的說:“翹課,可以啊?違紀一次。要上課了,快回座位?!?
“喂……”奎尼亞怒火中燒,開口就罵,“平時你針對我就好了,跟我爭也算了,現在安凌瑤不見了,就因爲是我說的,你就不管了啊,你算什麼班長,你就一歹毒的混蛋!”
“小朋友……”路凡末沒有說話,奎尼亞以爲自己幻聽了。
“什麼?”奎尼亞一想,確定不是幻聽。
突然人頭攢動的教室瞬間崩塌了,奎尼亞沒來得及驚訝就被埋在瓦礫下,慌亂中她只聽見那個女聲:“小朋友,你火氣太大了……”
“唔……好刺眼……”奎尼亞剛睜開眼睛,就趕緊閉上了。剛纔還被活埋,現在不僅出來了,而且本來灰濛濛的天空突然晴空萬里,光照的她睜不開眼。
她用手擋著眼睛,卻發現自己好像正平躺在什麼冰冷的東西上,她忐忑的坐起,無奈的發現——她一定在做夢。
教室不見了,廢墟不見了,龍套不見了。她眼前是一片雪原,除了天空,她能看到的就是——一片白茫茫、兩片白茫茫、三片白茫茫……
她呆呆的站起來,感覺重心不穩,差點摔了個狗肯泥。她剛想吐嘲,卻發覺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穿著奇怪的戲服,吊著很多絲帶,不僅多餘,而且把好端端一件漢服樣式的白裙子,變成乞丐裝了。她四下觀察,感覺頭上有東西。
“什麼東西?”她艱難的舉起手臂想把那沉重的東西取下來,“取……不下……來?好像跟頭髮絞到一起了?!彼税胩欤烙嬍翘字鴤€環狀物體,左右各吊了三條白色絲帶。
兩隻手手腕上都戴著三個銀飾品,她摸了摸腿上感覺有點勒的地方,都戴了什麼飾品。
“好,髮型古怪,衣飾古怪,環境古怪,關鍵是我很清醒……”她冷哼一聲,自言自語,“別跟我說我穿越了,I Don't buy it!(我纔不信?。?
在雪原溜達了許久,她既不見什麼人,也沒看到環境突然畫風一轉。
“我不會真穿越了吧?”她小聲嘀咕,“那安凌瑤怎麼辦?如果她也不見了,有沒有人去找她啊。”
她一頓又繼續走,一邊走一邊說:“我很奇怪耶,怎麼那麼緊張她?。课叶肌幘巢幻鳎€矯情的擔心安凌瑤……”
“我好像,不討厭她。”她心裡這麼想,不過她嘴上不承認。
“好冷?!彼曛直郏悬c絕望,“我會不會凍死在這裡???”
她其實只穿了三層,雖然有腰帶又裹得緊,積雪也沒有要化的意思,但是她剛纔沒感到冷應該是太激動,腎上腺素分泌過多的緣故,不過現在冷靜下來了,在這樣的地方凍死了也不意外。
“怎麼辦???”奎尼亞往手裡哈了口熱氣。突然她看見前面地平線處有個凸起,驚呼:“山,是山!”
走了這麼久,一直是平原,終於看到山了。不知奎尼亞是覺得別緻,還是覺得那是希望,她不僅一路狂奔至山腳下,還決定爬上去。
“爬……上去?”奎尼亞回過頭又四處看了看,自言自語,“有第二條路嗎?”
爬了不到三分之一時,她停下靠在山壁上休息。身上的絲帶被她系成幾個大疙瘩,纔沒把她從山上絆下去。
“有沒有誰能告訴我,現在是個啥情況???”奎仰天長嘯,沒有聽到她想象中的回聲。
“德育通報,初三E班,今早遲到15人,曠課1人,扣10分,打掃全校衛生一天,各班級引以爲戒?!钡谝还澱n後全校喇叭發出這樣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初三E班班主任餘信,從辦公樓百米衝刺到教室。
“楊林、路凡末,誰能跟我解釋一下?”餘信老師表示老淚縱橫,幽怨的唸叨,“扣10分吶……”
“遲到的15個人都是去找奎尼亞的,奎尼亞到現在都沒來?!甭贩材┑恼f,“試著聯繫了奎尼亞的家人,但是聯繫不上?!?
“我記得奎尼亞他爹好像挺有錢的,好像是叫林黎。”餘信老師說,“路凡末,你打這個電話試試。”
老師拿出學校贊助商的號碼,遞給路凡末。
電話通了,老師周旋了一會兒,又要到一個號碼。
“餘老師,這是?”楊林問。
這時上課鈴聲響了,不過似乎沒有人聽到。
“林斯緲CEO林黎的號碼,也就是奎尼亞他爹?!别N老師說著,撥通了電話。
但是,奎尼亞的粉絲跟班團,看到餘老師的臉色,聽到他的語氣紛紛皺起了眉頭。
“老師,怎麼了?”柳易楊問。
“奎尼亞十年前就離家出走了的?!别N信說,“他爸爸不願意派人出來找她?!?
“十年?那這些年她怎麼過的?”柳易楊受到了驚嚇。
“還有上次,跟她開家長會的人是誰?”楊林問。
“可能是她請來的,反正以她的性格有個什麼家長都無比正常。誰會懷疑呢?”路凡末語氣淡淡的。
“那現在怎麼辦?”柳易楊有些恍惚。
“有沒有誰有奎尼亞的消息,或者知道她住哪的?”餘信大聲喊。
無人應聲。倒是第二節課的任課老師走了進來。
Math teacher倒是有點好奇,放下備課案,對著教室中央那一坨喳鬧的組合問了句:“你們這是在幹嘛呢?要不要算上我???”
熟悉的聲音一出,頓時沒有任何聲音了。
“上……上課了啊,那我先走了?!别N信老師溜了。
人羣像被獅子追散了一般,落荒而逃,在數學老師的鏡片反射出凌厲的光之前,就自動建立起井然有序的和諧社會……
數學老師也沒說別的,轉過身寫思維導圖的時候,似有心若無意的問了句:“奎尼亞怎麼了?”
“哦,她今天沒來上課,不知道去哪了?!睏盍种鲃哟鸬馈?
課上到一半時,安凌瑤覺著肚子疼,就從書包裡翻出瓶延胡索倒杯子裡,準備去接水。
但是下課後,接水的、來來往往的人都比較多,她疼得冷汗直冒也沒輪到她。
“如果奎尼亞在的話肯定會說:‘你們看她那病怏怏的樣子,還不離她遠點?!会嵛揖涂梢韵冉拥綗崴??!卑擦璎幭?。
這時楊林一夥人要出去,花癡們讓路時有點激動,撞到安凌瑤一下,然後她就暈過去了。
“不是吧?安藥藥?”楊林慌忙揹她起來,讓他哥們扶住她,奔往醫務室。
快到了的時候,安凌瑤被簸醒了。
“唔,怎麼這麼抖?”安凌瑤不是迷糊的人,一迷糊起來不是人。
“你醒了啊,安藥藥?”楊林說。
“楊楊楊林?”安凌瑤一掙扎說,“我沒事了,你放我下來?!?
“那怎麼行?”楊林振振有詞,“我背了這麼遠就是爲了送你去醫務室的,這半路你就這麼就醒了、不去了?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你再睡會,到了再說?!?
果然,楊林送她到醫務室之前她又暈了。
楊林回去時,他哥們問他:“你是不是對安凌瑤有意思?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緊張一個女生。”
“呵呵,我可不敢,安凌瑤是韓葉清的?!睏盍忠恍Α?
“韓葉清?嚇死寶寶了,那個冷的像塊極地冰的韓葉清?”他哥們不信。
“可不是嘛,上次安凌瑤和我撞個滿懷,我就是扶了她的肩膀稍微久了一點,就被韓葉清那傢伙盯了好久。”楊林漫不經心的說,“你看,這不是來找人了嗎?”
前邊韓葉清徑直朝楊林走來,開口就問:“安凌瑤呢?”
“醫務室,醫生說是血糖低,在輸……”楊林還沒說完,就看見韓葉清衝向醫務室,“液呢……”
“我看懂了?!睏盍值母鐐兣牧伺乃募绨蛘f,“節哀,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說了,我不喜歡……”楊林又轉過身對這邊已成背影的人說,“她……”
“奎……尼亞!”奎尼亞艱難的趴在山上,給自己打氣,“你要活著……回家,活著打敗……那些……人渣!你看……都不冷了。一定……沒問題……”
她爬到半山腰時,下起了大雪,還好沒有大風,只是大雪而已。她其實有疑慮,爬上去未必就能獲救,葬身雪山也有可能,但是,還沒撞死在南牆就回頭可不是她的風格。於是,她就真的差點死在南邊的雪山上了。
等她醒過來,已經是晚上。她爬起來,朝有光的地方爬去。
“呃……”藉著雪反射的光,奎尼亞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山洞裡。
她試圖想起發生了什麼,卻只發現大腦裡,除了有關自己的基礎信息外,什麼都沒了。
“這是怎麼回事?。俊彼皇址鲱^,自言自語。
“什麼怎麼回事?”山洞裡傳來一個男聲。
“哇啊啊……”奎尼亞嚇灰了。雖然那語氣溫柔聲音好聽,還是嚇得奎尼亞狠狠地抖了一下。
“怎麼?我有那麼嚇人嗎?”那人從山洞裡走到奎尼亞面前。
雖然藉著雪光,奎尼亞不大看的清楚他的臉,但絕對是個美少年。
“沒有啦,你突然說話,當然嚇人了。”奎尼亞呼了一口氣說,“對了,你是?”
“你好,我是冷唯?!泵郎倌暾f。
“哦,冷唯啊,我叫奎尼亞?!笨醽喯胫龖撜J識這個人,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冷唯看著奎尼亞疑惑的表情,猜到的原因。
“小奎奎,你怎麼會暈倒在雪山呢?”冷唯笑著問。
“呃,你還是叫我奎尼亞好些。”奎尼亞在腦海裡搜索相關記憶,結果無。
她搖搖頭說:“我不記得了,爲什麼在雪山,還有,從哪裡來……”
“怎麼會這樣?傳承不會影響記憶啊……”冷唯想。
“奎尼亞,你還記得你家人和朋友嗎?”冷唯微笑著問。
奎尼亞搖頭,冷唯又問:“那你記得柳易楊這個名字嗎?”
“柳易楊?”奎尼亞自言自語,“可能記得吧……”
“可能記得?”冷唯想,“看來他也不過如此?!?
“那路凡末呢?”冷唯連續發問。
奎尼亞搖頭。
“塞亞呢?”冷唯挑她的死敵的名字。
還是搖頭。
“那……安凌瑤呢?”冷唯注意著奎尼亞的表情。
“安……凌瑤?”奎尼亞說著,臉色從從容變爲緊張。
“安凌瑤不見了!”她大叫,回過神來。
山洞和冷唯卻又不見了。她所在的位置是一排廁所。
“等等,難道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奎尼亞瞅著這排與衆不同的廁所想著。
這是有個男生進來了,有個男生進來了,男生,男……
“啊……”奎尼亞使出無敵去死去死拳,一擊即殺。
然後怒氣衝衝的跑了出去,結果,她崩潰了。
“%#?﹂*@≮√我*你**的……”奎尼亞破口大罵,現在她居然回到了學校,也就是說,她剛纔是在自己學校的男廁所裡。
“神吶,我什麼地方得罪您老人家了,你要這樣惡搞我……”奎尼亞在心裡唸叨。
“奎尼亞。”不遠處,有人向她揮手。
奎尼亞一看,是同班同學。不禁慶幸自己離開男廁所很遠了,也沒讓同班看到剛纔那一幕。至於方纔看到的那位,已經被“滅口”了。
“奎尼亞,你去哪了,老師和同學們都在找你?!蓖瑢W說。
“如果我告訴他們事實,是不會有人相信我不是瘋子的;如果我編一個正常的故事,又必須天衣無縫,怎麼辦呢?”奎尼亞小算盤打著,“有了!”
“你們再在找我?”奎尼亞裝的一臉無辜,“我一直在廁所,哪也沒去啊,你們不會沒找廁所吧?”
“沒找嗎?”那同學獨自思索,緩緩道,“好像沒吧?!?
“不過,學校念廣播的時候你沒聽見嗎?”那同學問。
“這不是在廁所出不來嘛?!笨醽喲b作虛弱的撫了下肚子說,“一直拉肚子,都沒力氣了?!?
那同學拍了下奎尼亞的肩膀說:“沒事,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呢,沒事就好,回去吧?!?
“好?!笨醽啽硌萁Y束。
至於接下來跟班上同學的過招,就是知道“真相”的那位同班的事啦。
物理課上。
“柳易楊他們不會去廁所找我;我的後援團就算真在乎我,就她們一羣無頭蒼蠅也只會在外邊亂飛;路凡末不可能找我;安凌瑤……所以,只有說我在廁所,然後讓他們去揣測,纔是安全滴。”奎尼亞在心裡分析的頭頭是道。
“不過,我記得我陷入幻境之前,明明在睡覺啊……”奎尼亞上課心不在焉,“難道——我現在還在幻境裡?”
“也不是沒有可能?!笨醽喚璧挠^察四周。
突然,眼前出現一條皮帶——是物理老師的七匹狼。
奎尼亞想想就好笑,就物理老師的形象栓啥皮帶都自帶喜感。於是我們的奎同學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然後???
“奎尼亞,課上出神就算了,你怎麼能嘲笑老師呢?”餘信老師在自己的辦公室,例行盤問奎尼亞。
然後就看到物理老師更生氣了,哼了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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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老師餘光瞟著物理老頭離開的方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說奎尼亞啊,你要笑也不要被發現嘛……”餘老師歇了會才說,“其實我也覺得他的形象太喜感了……哈哈哈哈哈……”
奎尼亞剛想繼續方纔的意猶未盡,卻被一聲弱弱的“報告”打斷。
是安凌瑤,她進來倒廢水的。不過現場很安靜,奎尼亞和小余老師都看見她從進門到離開看了奎尼亞好幾次。
“你跟安凌瑤好像很有淵源?”餘老師隨口一問。
“也沒有吧,曾經是生死之交而已?!笨醽嗇p描淡寫。
“呵呵呵,小小年紀生死之交……”餘老師喝了口茶,又覺得以奎尼亞和安凌瑤的情況,生死之交也的確算不上什麼。
“那,能詳細說說嗎?”餘老師嚴肅起來。
“也沒什麼,我第一次遇到安凌瑤的時候,她跟我一樣流浪,無家可歸。不過是最後她選擇的是孤兒院,我選擇打工了罷……”奎尼亞的話裡好像全都是無所謂。
“那之前發生的事,不夠你們現在彼此原諒嗎?”餘老師看她不想詳說的樣子,於是問。
“老師,沒什麼事我先走了?!笨醽喺f。
“嗯,你走吧?!崩蠋熤绬柌怀鍪颤N,也沒再說什麼。
晚上了,白天的事奎尼亞還耿耿於懷。
“什麼嘛,誰原諒誰啊……”奎尼亞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奎尼亞。”安凌瑤一身又破又髒,笑呵呵的喊她的名字。
“怎麼了?”奎尼亞比她好不了多少。
“你看我撿到一隻小貓。”安凌瑤晃了晃懷裡的跟她們一樣落魄的貓,有點激動。
“幹什麼啊,你自己都吃不飽,怎麼養它???”奎尼亞故作生氣的說。
“對哦,我們自己都沒得吃?!卑擦璎幇沿埛畔?,自言自語,“那你自己找吃去吧,實在沒辦法了就來找我們,我們會幫你的。”
“安凌瑤,你傻啊,它能聽懂嗎?”奎尼亞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塊蛋糕,丟在小貓面前說,“最後的啊?!?
“你不還是一樣?!卑擦璎幷f。
後來有一天,安凌瑤突然就不見了。
奎尼亞很害怕,很傷心,卻怎麼也找不到安凌瑤。最後找到她,是在孤兒院。
“安凌瑤?”奎尼亞被人送到孤兒院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被叫住的人轉身,確是其人。
好像以前的擔心都多餘,連擁有那些擔心的人都多餘。當天夜裡奎尼亞逃了,逃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孩子,你在這做什麼?”奎尼亞跪在一塊墓碑前,一個拿長鐮刀的大叔在她旁邊轉來轉去。
“這個人是你的誰啊?”大叔指著那個名字看不清楚的墓碑問她。
“媽媽……”奎尼亞的語氣裡聽不出悲傷。
“孩子,你願意跟我打工麼?”大叔說,“這樣我可以放你一命,也算跟冥王交了差。”
“好?!笨醽喌恼Z氣沒有溫度。
“好……”
奎尼亞醒了。
她搖了搖頭,有點暈。眼前又是那片雪原。她也沒管爲何又到了那裡,看到是雪原,以爲是幻覺乾脆倒地就睡。
“策爾,不是幻覺哦,在幻域死去真的會死。”熟悉的聲音,奎尼亞模糊中好像看見——冷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