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聲輕微的悶響,如此不起眼,卻在這個聲音傳出的霎那間,所有砂石激射出去,噗噗地砸入地面,每顆石子深入地面半指!
一個高大的身影倒飛而出,狠狠落在三丈之外,猛然吐了一口血來。
場面一清,視野中,陸元松六尺多身影如山如岳,一瞬間,給人的感覺仿佛是撐起蒼穹的巨人!
陸元松垂下右手,眼皮微微拉聳,看著三丈之外伏地艱難爬起的許宿,淡淡地問道:“你可服氣?”
“這是什么拳法?”許宿眼中殘留著一絲難以言語的震撼之色,甚至是極度震驚,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敗給了陸元松!一拳對轟的瞬間,他發現陸元松的拳意比他的拳意還要厲害,并不是陸元松本身的拳意,而是陸元松施展的拳法天生攜帶的拳意,如浩浩江海,是人力不能抵抗的威勢。
其實,陸元松打出龍戰于野這一招,雖然突破了自己的極限,橫跨一個大境界,但如果不是許宿本身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不可能再次重傷他。
越級而戰也有個限度,憑陸元松如今的武功,施展大乘龍拳,最多能與宗師初期的大高手較量,仍然不是宗師巔峰的對手。
而且這也是瞬間的爆發力,他的境界,最多能打三拳,渾身血氣就散了。
“這種拳法我不能說出來,我答應過鐵手,他只需為我做三年事,我就把這種拳法傳授給他,你覺得他是否值得?”陸元松腳步輕盈,回頭看了一眼依然保持鉛汞之體的胡盈兒,內心微微一嘆,這枚鉛汞神通丸真的很厲害,可如此輕易就用掉了,十分可惜。
不過,如果能降服許宿這尊宗師巔峰的大高手,損失一枚鉛汞神通丸就無足輕重了。
“無極丹只能增強修為,拳法卻可以受益終生,何輕何重我看得清。”許宿抹去嘴角血跡,瞥了一眼遠處的鐵手:“如果當時是我,我肯定拿下你,然后逼問出這種拳法的修煉方法,不過,現在我沒有這個能力。如果你答應三年后,也將這種拳法傳授給我,我就投靠了,而且發誓,若我心存二心,武道修為終生止步于宗師巔峰!”
武道終生止步比什么五雷轟頂這種誓言要毒辣得多,立下這種誓言,說明許宿是真心投靠了。
“誓言這種事信則效力無窮,不信什么用處都沒有。”陸元松拍了拍衣裳的灰塵,不急不緩道:“我不需要你發誓,反正三年的時間足夠長,我很快就能讓你真心實意地臣服,而不是現在憑一套拳法。”
許宿遲疑一下,拱了拱手,改了稱呼,與鐵手一樣,口稱:“公子!”
“哈哈,好!”陸元松有些后悔沒有在武經閣拍賣會上拍下一批療傷靈丹,以至于現在鐵手和許宿兩人身受重傷卻沒有靈丹治療,只能自身調養。
“這許宿當時從豪門高手中殺出一條血路的時候,雖然丟掉了許多寶物,但肯定還有一些,不妨讓他先貢獻一些。”
陸元松念頭一轉,朝許宿問道:“許宿,我身上沒有帶療傷之物,不知你有沒有?”
“我從洪府殺出來的時候,帶了一些寶物,不過我逃走此處的時候,因為碰到這群山賊強梁,出手收服,然后成了大寨主,把寶物藏在了山寨里,而且我兩個手下都是先天高手,也留在寨子鎮壓那些山賊了。這個寨子叫怒虎寨,就在距離此處十里之外的怒虎山上。”許宿沒有隱瞞自己曾經得到過寶物的事實,一副已經完全順服的樣子,知無不言。
“哦?以你的武道修為,即便想要藏身,也沒有必要收服一個小山寨,躲在其中吧?”陸元松覺得奇怪,以許宿宗師巔峰的武道境界,不說開宗立派,就算要成立一個豪門都十分容易,根本沒有必要收服什么山賊。要知道做山大王很可能被官府請求軍隊來剿滅,到時被朝廷索圖通緝,就真正沒有了退路,投軍都不可能了,只能逃到大玄之外。
“因為這小小的山寨之內居然有兩個先天高手!”許宿臉上閃過一絲奇異之色:“公子一路從蒲城到此,應該看到沿路有一塊布告,上面有官府奉勸改道的建議,公子可知官府為何不調遣駐軍剿滅這個怒虎寨嗎?”
陸元松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問道:“莫非怒虎寨兩個先天高手的身份非同一般?”
顯而易見,兩個先天高手雖然厲害,都是百人敵,甚至數百人都打不過,但官府軍隊是什么地方?軍隊里最不缺的就是高手!武師可以做指揮使,統領五百人,而將軍是先天高手,統領五個指揮營,二千五百人馬。大玄多少軍隊?常備軍三千六百萬,如果按照每兩千五百人出一個先天高手計算,先天高手有多少?一萬多!
更何況,還有大將軍、各方大帥和公侯,真正去細數,會發現大玄龐大得無法形容,能夠橫掃天下門派,逼得無數門派離開山門,前往八荒重新開宗立派,實在恐怖。
所以,官府不去剿滅怒虎寨,絕不是忌憚兩個先天高手,更可能是這兩個先天高手的身份讓官府不得不小心應對,寧愿封路,也不愿派遣軍隊,任由強梁橫行無忌。
“公子真是聰慧。”許宿毫不客氣地贊賞了一句,肯定了陸元松的問話,他也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說道:“這兩人,一位是距離迷霧谷百里遠一座叫做霧城的知府之子,另一位是駐守狄荒邊界一位大將軍之子,都是那種紈绔子弟,雖然年紀輕輕,武道修為不錯,但性格叛逆。”
聽著許宿的話,陸元松腦海中忽然動了心思。
“我的執念之一,是超越方應龍,武功方面已經差不多了,如果施展道術,十個方應龍都不夠我刺殺的,但權勢方面一籌莫展,我要在高嶺待在三年,現在才過了三個月,等不到去投軍和科考,權勢對于我而言遙不可及,不過,若是收服這種官宦子弟,等于間接拉攏了他們背后的勢力,長此以往,只要織成一張以我為中心的勢力大網,屆時無論是對付柳楚楚,還是俯視方應龍,都易如反掌。”
陸元松想做就立即動作去做,他雙目一瞇,道:“對于為禍一方的山匪強梁,沒有理由放過。走,去怒虎寨,我親自出手,將那兩位匪首,一體鎮壓收服!”
“松哥哥,那些被我弄昏的弓手怎么辦?”胡盈兒身上的鉛汞之氣已經徹底散去,變成白衣飄飄的陰神模樣。
“都是些自作孽不可活的小毛賊,讓他們自生自滅吧。”雖然那群藏在霧氣深處的弓箭手突然射箭,讓他有些惱火,但他畢竟不想大開殺戒。鏟除首惡便可,似之前匪首想逃,陸元松就直接讓鐵手動手殺人,沒有手下留情,而對于那些逃跑的匪眾,陸元松就輕輕放過了。
“鐵手,你的傷勢還能駕車嗎?”陸元松和胡盈兒都不會駕駛馬車,把馬車扔在這里又不可能,所以只能勉強鐵手驅趕到怒虎山。
“公子放心,駕車不費什么力氣的。”鐵手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他的氣息穩定了許多。
“好,許宿你就坐在車轅上吧,你們兩人從前都是圣龍教的人,如今投靠我就是棄暗投明,應該好好相處,暫且熟稔一番。”
陸元松拔掉車體上的翎羽箭,和胡盈兒一同鉆入車廂。鐵手和許宿都坐下車轅,鐵手使馬鞭挽了個鞭花,喝了一聲:“駕!”
車馬緩緩啟動,朝著許宿所說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趕去。
一行四人離開這里,很快,無邊的霧氣再次將這里籠罩,遮掩了之前爭斗的痕跡,以及地面七八具尸體。
“駕!”半個時辰后,一匹渾身雪白、沒有雜毛的千里良駒從遠處疾馳而來。
“吁!”騎士猛然勒馬而停,吹出一口氣,氣息化為狂風,將周圍空氣驅散,這吐氣成浪的功夫,至少都是武師大成的境界。
“嗯?姑奶奶我走岔了道,往萬宏城趕了上百里路,問了許多人都沒見過那輛馬車,這才轉回,往秭歸鎮這邊趕,路上逢人詢問,馬車確實是走這條路,本以為能在迷霧谷攔住他們,沒想到還是來遲了一步!”
這騎士身穿勁裝,面戴黑巾,依然掩飾不住她苗條的身段和少女的身份。此人,是想要報復陸元松的林綰綰!
她觀察地面的尸體、翎羽箭和地上山石的痕跡,目光忽然一轉。
“這里爭斗的氣息雖然被霧氣遮掩了,但從地上的痕跡和尸體仍然可以看出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搏殺,似乎有宗師級別的高手,莫非這陸家小子如此背運,被這里的山匪綁票了?”
“咦,那邊好像有人的生氣,而且人數不少,似乎都昏迷了,而且是山匪一伙的?姑奶奶先弄醒一個問問情況,如果陸家小子被抓了,姑奶奶就殺到山匪窩里去,然后,嘿嘿,把陸家小子扔到馬圈,讓他哭著喊著向姑奶奶我求饒!”
林綰綰調轉馬頭,朝胡盈兒陰神弄昏的那些弓箭手方向行去。
陸元松一行人趕到怒虎山時,十里的距離居然花費了將兩刻鐘的功夫!山路難走,而且顛簸如在海里乘坐小舟,不得已,陸元松只好將馬車藏在一處坡下,與胡盈兒、鐵手和許宿三人一起跋涉而行。
終于,爬上了高五六百米的怒虎山,一座木制山寨遙遙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