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難怪我突破淬氣秘境如此困難，原來還是靈魂在作怪。不過禍福相依，精神力量強大，一旦突破了淬氣秘境，我的修爲就會一日萬里，只要資源足夠，很快就能突破到更高層次。”

陳少白低頭思索。

“原來心魔大誓還能加以利用，保護記憶。那現在看來，當初留下的破綻，或許也就只有我一個了。”

“木犀城服役、復活柳傲芙、宗門誓言、幫助至尊尋得道器殘片，就目前爲止，我發下心魔大誓已經很多了，再許下無謂的東西，只會增添負擔，或許能保證一時片刻的安全，卻不利於境界突破。而我和霍慶龍賭鬥之期，卻只有三年。”

“冰心訣雖然消耗不算很大，但時刻維持，對靈石損耗過巨，而且費心費力，根本就沒有多少剩餘的精力修煉了。”

“這樣一來，修成淬氣，纔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緩緩擡起頭來，陳少白雙眸之中投射出一道清涼而又堅毅的光芒，雖然他還未曾開口，但張威卻已經知道了他的選擇。

“不疾不徐、不驕不躁、不投機取巧，這樣的心態，很好，很適合仙道修煉。但，突破淬氣秘境，還需要時間和磨練，在此之前，你的記憶就像一個不設防的仙人遺府，隨便來個高手都能窺探偵測，如果被掌教和哪個太上長老發現了，就算有我出面照拂，你不好過。”

說罷，張威點出一指，來自光明和黑暗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凝聚成爲一尊太極圖案，穿透虛空，向陳少白的頭顱打去。

陳少白不躲不閃，任由光暗太極沒入眉心泥丸宮之中。

一層淡淡的混沌能量形成硬殼，在他的黑暗無垠的識海中支撐起來，將靈魂光球包裹其中。這一股光暗之力溫暖、安全、密閉，卻又沒有絲毫窺探陳少白意志想法的意思。

尊重徒弟隱私的師傅，其本身也值得尊重。張威並不像一些淬氣四五重的長老那般自視甚高，想要將弟子完全執掌手下，一切隱秘洞徹貫穿，所以他也贏得了陳少白的信任和尊重。

“天道運行，每人都有各自緣法，爲人師表，當有師德，對於徒弟的機緣，無論強行掠奪還是過多幹涉，都不可取。甚至還容易受大道規則和本心的雙重反噬，害人害己。這一點你日後收徒了，也要記得。”

見到陳少白眼中的感慨之色，張威笑了笑，臉上的法力煙波輕輕動搖片刻，笑道：“這小光暗魂印效用期限爲二十年，它可以保護你的思緒不受窺探，但不會起到任何防禦能力。”

太過依賴外物，自然會影響到自身成長，明白了師傅的良苦用心，陳少白自然不會不知好歹地埋怨什麼，道：“二十年之後，徒兒正好三十七八，一般人都是在這個階段突破到淬氣秘境吧？”

張威笑而不語，卻明顯是默認了這種說法，人像一柄劍胚，而從煉己到淬氣，則像一個磨刀的過程。星河戰場、小秘境、潛心苦修，都可以看做是一塊塊品質不同的磨刀油石。

油石越是粗糙，磨礪效果越是立竿見影，但劍成之後，根基也就會相對不穩；油石越是細膩緻密，磨練效果越是緩慢，但突破之後，底蘊深厚、根蒂牢固。如果不是宗門規定，張威甚至想讓陳少白閉關清修二十年，用水磨工夫通達劍種。

作爲他光暗峰一脈親傳六弟子，就算是先天愚笨者，耳濡目染之下，苦修不墜，二十載時間，都修煉成淬氣秘境，何況陳少白不僅不傻，而且手段心性都是上上之姿？

至於陳少白與霍慶龍的三年之約，張威根本沒放在心上。三年時間，實在太短太短，對於凡人而言，也不過是春去夏來，對於修仙者，更是瞬息而過，張威坐下五大真傳，每一個的天資、機遇、手段都是超凡絕倫，但他們從煉己巔峰修到淬氣一重，最少的也花了六年時光。區區三年，陳少白連突破到淬氣秘境都是個問題，更不用說挑戰煉陣境的高手了。

等約定期限到達，他自然會出面化解恩怨，哪裡用得著讓徒弟拼命？

“從星河戰場回來之後，徒兒應該會給師傅一個驚喜。”

光暗峰一脈，給陳少白的感覺十分之好，無論是五師兄景水寒還是師尊張威，都以至親待他，他自然也會涌泉相報，不辜負這份期待和關懷。

“吼……”

陳少白猛地咬緊牙關，面色有些猙獰，額頭上也冒出豆大的冷汗，一聲悶哼，倒在地面。

似乎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又不願叫出聲來。

一縷縷濃郁的血煞精華帶著煞氣，從周身翻滾出來，凝聚成爲一頭頭魔虎、影豹、貪狼、血鷹、骷髏的模樣，個個張牙舞爪，猙獰無比，將陳少白渲染的如同一尊魔頭。

“是聖殿的萬獸咆哮，絕情崖的精極血印，還是神魔宗的魔魂降臨？氣息怎地如此強烈？”

疑惑歸疑惑，張威出手卻好不猶豫，大手彈出，如同神佛降臨，將陳少白全身氣機盡數鎖定，避免他受到自己的傷害。

一股精純的日月法輪投射出來，如同昊日光耀，又如夜幕降臨，乃是天地至理，那些魔影殘魂根本沒有絲毫抵抗能力，就被浩然大氣衝成粉碎。水果的清淡酒香又重新瀰漫在室內。

“你遇到過迦樓羅大聖？不……應該只是一縷殘影，否則現在早已粉骨碎身，神魂俱滅了。不要動彈，我幫你拔出殘疾，免得造成無法逆轉的暗傷，影響修行。”

一雙眼眸清澈透亮，長髮若暗流兩分，張威屹立當場，好似一尊萬年不動的通天石像，任何動盪都不能讓他改變半分，帶著一股讓人欽佩的堅韌執著。

光暗繼續輪轉，消磨吞噬一切，越來越多的血腥氣息瀰漫出來，湮滅驅散。

剎那之間，一名滿頭血發、頭生魔性犄角的男子虛影浮現出來，周身爆發出熊熊烈火、絳紅神雷、黑煞魔液，要將那光暗抵擋下來。

“原來是有魔頭分魂附體，難怪如此！大威天龍，震懾諸天，碾壓萬邪！”

一條暗體光鱗、鷹爪麋角的迷你神龍順著張威的指尖呼嘯而出，朝著陳少白頭頂的虛影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