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客棧
林平之覺得多少神獸果奔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連續(xù)三天在不見人影的山上穿梭,而且還只有半袋水,別說林平之,就算是唐嘉其實也堅持不了。腳上的水泡火燒火燎的疼,但是在林平之看來,晚上涂那種能讓人產生想死的心的藥膏,是比腳上長水泡更讓人崩潰的事情。晚上疼的睡不著,白天還要趕路,還要躲避追殺,雖然三天時間不長,但是卻硬是讓林平之消瘦了不少。
他們身上并沒有什么干糧,所以林平之幾乎是第一天就彈盡糧絕了。又累又餓,傷口還疼,林平之不是沒想過放棄,但是總算還是咬牙堅持了。山上有的是活物,倒是不用擔心吃的,但是到了第二天,連唐嘉身上的水也干了。
據說人在沒有水的情況下能堅持五天,但是在沒有水還要趕路的情況下呢?在唐嘉面不改色的吸干一只兔子身上的血之后,林平之得到了答案,雖然代價是他吐到胃里泛酸,并且神經恍惚了大半天。
之所以不是一天甚至更長而是只有大半天,是因為林平之堅持了大半天之后也不得不這么做了……血液的味道并不好,腥咸不說還帶著一股子鐵銹的味道,林平之剛剛含進嘴里就有種想吐的沖動。事實上他也確實吐了,但是在不補充水分還倒吐的情況下,他還能堅持多久?
唐嘉依然像第一天一樣,神色輕松,面色紅潤,相比之下林平之就好像從難民營中跑出來的,面色發(fā)黃,嘴唇干裂,眼神渙散,能繼續(xù)前行完全是憑著本能。
當林平之也開始像個野獸一樣忍著惡心茹毛飲血的時候,林平之覺得自己內心好像有什么東西坍塌了。活下去,走出這座山,這成了他堅持下去的唯一目標。尤其是被唐嘉刺激過后。
“走得太慢了,”就算是趕路,但是到休息的時候唐嘉和林平之之間多少也是會有些交談,“我們在這一帶耽擱的時間太久了,明天要加快行程。”
——還要不要人活了!
林平之嗓子沙啞,而聽到唐嘉說要加快速度的時候,他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了。也許是林平之的眼神太露骨,唐嘉很容易就掌握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從福州到洛陽,根據行程的快慢,大約是半個月到一個月的路程。但是如果騎快馬,可以提前到十天。而如果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大約六七天就能到。你現在可是逃亡,越早趕到就越安全,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那你給我變出一匹快馬來!
林平之無比懷念他那死去的小雪龍,那雖然不是什么汗血赤兔,但是好歹也是大宛名駒,是他外婆在洛陽重價覓來,兩年前他十七歲生日時送給他的。
再一次看出林平之的意思,唐嘉對此表示相當不屑:“但是如果只是我一個人趕路,從福州到洛陽,三天的行程也就足夠了。”
林平之在內心回顧了一遍“臥槽”的各種念法。
——四條腿什么的都弱爆了,完敗有木有?三天從福建到洛陽,千里馬能做到嗎?唐嘉你丫比畜生還畜生!
唐嘉瞥了林平之一眼,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過沒有反駁。不管唐嘉的原身貓還是麒麟傳承,嚴格來說唐嘉可不就是一只畜生么?
畜生唐嘉表示不管是連續(xù)性的趕路還是茹毛飲血什么的都弱爆了,作為妖怪哪怕是最低級的那種,雖然不吃不喝會渴會餓會累但是隨便怎么著十天半個月也不至于影響行動,何況唐嘉好歹算是神獸后裔。
值得慶幸的是,第三天的傍晚,林平之和唐嘉終于走出了山脈,住進了客棧。剛進客棧的時候林平之這幅慘樣子還被懷疑是有什么怪病快死了的,要不是唐嘉多給了一倍的銀子打賞,估計林平之連客棧的柴房都住不上。
比起深山露宿,有床簡直太幸福了,要是以前林平之肯定看不上這一個小破客棧,更別說這還是小客棧的普通房間,但是有了之前的對比,林平之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房間怎么了?起碼是有床有浴桶!床雖然小,但是這是鋪了褥子的!浴桶雖然并不寬敞,但是熱水是無限量供應的!飯菜雖然比照在家里的時候難吃了百倍,但是它起碼是放了調料的!
要知道唐嘉雖然擅長做飯,但是在沒有調料的情況下,再會做飯的人也不過就是把肉類烤熟而已……山上能當調料的東西確實有,但是別忘了他們是在逃亡過程中的,哪怕是生完火要走的時候都要把痕跡給清了,哪有時間和功夫去找能充當調料的東西?
林平之幾乎是沾床就睡,但是唐嘉并沒有休息,而是悠悠的出了這小客棧,到了附近生意最好的酒樓里,單點了幾個小菜和一壺花雕,慢慢的啜飲。
要是林平之知道唐嘉居然讓他吃客棧贈送的劣質飯菜而自己來酒樓開小灶,指不定就要指著鼻子開罵了,可惜睡死了的林平之對此一無所知。
當然唐嘉來這里也不是只是吃菜而已,這并不是大城,只是一個小鎮(zhèn),哪怕是生意最好的酒樓,價格也算不上貴,一般路過的武林人士、行腳商人什么的,大部分都不差這幾個錢。現在又是飯點,酒樓里自然是人聲鼎沸,想要得到一點小道消息什么的,可是方便極了。
“小二哥,”菜剛上齊,就在小兒要離開的時候,唐嘉貌開口叫住了他,“最近有沒有什么外地的人來這個鎮(zhèn)上?”
店小二是個很奇葩的職業(yè),因為有時候向他們打聽消息,比向專門販賣消息的組織買消息都方便,雖然準確度并不是特別高,但是大部分是免費的,最多不過給兩個賞錢。與店小二齊名的還有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在他們的領地上,什么名偵探都要退散。
所以宮斗文經常出現這樣的情景:
xx娘娘:“xx,去查查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xx宮女:“是,娘娘。”
幾刻鐘之后——
xx宮女:“娘娘,已經查清楚了,事情是這樣的ba1aba1aba1a……”
所以當唐嘉向小二問起的時候,小二的回答也夠麻利。
“客官,這幾日倒確實有幾個外地人來這里,說的一口子教人聽不太懂的川話,不過出手倒是挺大方的。”
唐嘉挑眉,手一翻,一塊碎銀子就出現在手心里。
“你若是能告訴我一些有意思的,那這東西就是你的了。”
這也是和店小二打聽的一個弊端,比如說,店小二才不會有職業(yè)操守的給你保密。所以見到這塊碎銀子,店小二說的比剛剛還要麻利。
“他們在到處找一個叫林平之的年輕人,說是十八九歲,長相清秀,據說好像是因為這個叫林平之的得罪了他們的師父,所以要拿回去問話。”
店小二看了看唐嘉,覺得唐嘉和那些川人形容的還是比較像的,心里也開始打小九九。要知道川人可是說了,要是誰知道林平之的行蹤,只要他們確認無誤,是由不少賞銀的。
唐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店小二,狀若不經意的抽了一根筷子,慢慢插在桌面上。店小二打了個寒顫,然后俊杰了。
錢財什么的,果然還是不如生命重要。好歹他也是什么人都見過,那幾個川人,不見得能對付眼前這個少年。一旦這少年懷疑是他泄露了消息,那么……得,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里當店小二吧。
“他們現在走了嗎?”
“那倒沒有,好像說是這個鎮(zhèn)子是去哪里的必經之路,所以他們都在這里候著呢。”
“那他們住在哪里?”
“不在我們酒樓。不過這個鎮(zhèn)子上除了我們酒樓之外就只剩下一個客棧了,他們肯定是住在那里的。”
唐嘉臉皮子抽了一下,不會這么巧吧?把銀子丟給店小二,又把桌子上的酒菜打了包,唐嘉匆匆的又趕回客棧去了。唐嘉出門統共也不到半個時辰,回來以后林平之依然睡得熟,倒是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確定了林平之不會有事,唐嘉回自己房間瞇了一會,等天完全暗了下來,便悄悄離開房間,在客棧里神不知鬼不覺的穿梭,尋找那些川人的房間。
不能問客棧的老板,因為這樣容易暴露。實際上,唐嘉懷疑自己和林平之出現在這個客棧之時,可能就已經暴露了。而到現在那些人還沒動手,要么是他們還沒確定,要么是有所顧慮。不管怎么樣,今晚的探查卻是不可缺少了,如果那些人還不知道也就罷了,如果他們準備動手,起碼也是有個防備。
這時候客棧大部分人都還沒睡,客棧的隔音效果也并不是特別好,而這樣卻更方便唐嘉的探查。以唐嘉對聲音的敏感,他不需要一間一間屋子的去偷窺,只要屋里有人說話,不管多么小聲,唐嘉甚至只要站在走廊上一會兒,就足以做出準確的判斷。
當然那些沒有說話聲的房間還是需要查看的,不過川人對話的聲音卻讓唐嘉免了這一步。
天字一號房間,看來這些川人倒是真像那店小二說的,出手夠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