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能找到這里來,更沒想到的是,你已經成禁忌了。”
蘇淵將一杯茶放在客人面前的石桌上,神情有些微妙,之前感應到有人而且是層次達到了一定程度的生命在呼喚自己的真名,蘇淵本以為是靈空天界的某些存在用什么辦法獲得了自己的真名,沒想到是熟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在簡單感應了一下對方的真實身份之后,蘇淵就將感知力隔著世界蔓延過去,然后讓對方能夠穿過被嚴格封鎖了信息以及坐標的主世界,這是為了防止靈空天界過快找上門來,最好拖時間拖到其他人晉升禁忌之后。
【好久不見,被命運選中的少年。】
一塊白板晃悠悠地漂浮在腦袋上方,白發的蘿莉少女端著茶杯,不急不慢地嘬了一口茶水,白板上的文字自動消散浮現。
“月歌你已經是禁忌層次了吧?以前留下的病癥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就不能認認真真的說話嗎?”蘇淵坐在月歌對面,神色平淡,呼喚祂真名,跨越世界而來的正是月歌,一個勉強算熟人,還是無限空間時空使徒的家伙,按理來說蘇淵也不至于冒著被靈空天界發現的危險,稍稍撤開封鎖讓月歌進來。
只不過,月歌呼喚祂真名的時候說了這么一句話,一如既往帶著月歌濃濃的中二風格。
被命運糾纏的凡人啊,聆聽吾的呼喚吧,解開一切因緣的鑰匙,一半在劍的手上,一半在你的手上……
平時頂多也就被蘇淵認為是中二癥狀發作的無稽之言,但這幾天祂可是正好發現了自己身上狀況的異樣,而月歌的傳訊就來了,刨除掉其中中二滿滿的無意義成分,蘇淵抓住了劍這個關鍵詞,祂直覺認為,這個劍的含義是帝兵。
當然,比起這個而言……
月歌有些奇怪啊,以前到沒看出什么,現在蘇淵感覺非常奇怪了,月歌此時已經是禁忌存在到不值得祂驚訝,祂驚訝的是從月歌身上看出的東西。
【吾已經習慣于此道。】白板上刷新著月歌想說的話,白發蘿莉靜靜地喝著茶,接受著來自蘇淵和桔梗的雙重注視。
“好吧,這個先不提,你身上……不對,是你的本質,曾經被無限之禍污染過?”蘇淵皺眉看著月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祂對于無限之禍不僅能夠做出控制其本身的行為,甚至還能夠看到月歌身上殘留下來的,屬于無限之禍的氣息。
這縷氣息很淡很淡,淡到幾乎無法察覺,只不過對于現在的蘇淵來說,簡直像黑夜之中的恒星一樣扎眼。
月歌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或者說祂放下杯子,神色一如既往地三無,雙眸似虛似實地看著蘇淵白板上自動刷新文字。
【果然,你就是命運中能解開繩結的那個人。】
“……直接了當地說吧,你來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蘇淵若有所思地看著月歌,隨后心中搖搖頭,即便月歌走著命運之道而成就禁忌,也沒辦法看清祂的命運——帝兵和祂,無限之禍和帝兵,再加上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的蓋亞和阿賴耶……
一群禁忌存在的因果交織在一起,就算是什么九星級的命運之神跳出來,也沒那個本事窺測變幻的命運,也沒那個本事做出什么預言。
月歌面無表情,白板繼續刷新……
【汝是吾命中注定的……】
“停!給我正常說話!”蘇淵眼角跳動著拍拍桌子,桔梗還在旁邊坐著……啊呸!關桔梗什么事?月歌這家伙就不能正常點說話嗎?!
“咕嚕咕嚕……”月歌抬起茶杯,不斷在茶水里吹出一串串泡泡,表達了祂此刻對于蘇淵的不滿,這倒是一件特別難見的事情,以前的月歌缺乏……或者說根本就是失去了不少感情,甚至靈魂上都呈現先天缺失,導致祂只能通過寫字進行交流,就算是精神直連都無法進行交流。
那時候青行燈判斷其除非抵達不可預測的禁忌層次,否則無藥可救,只不過月歌如今雖然到了禁忌層次,還是不可救藥……
【我忘了很多東西,而且靈魂……唔,自身存在里還有異樣的東西,我感覺這東西如果不剔除,我就無法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蘇淵神色微微凝重,“你是怎么知道我能夠幫到你的?”
【直覺。】
直覺?蘇淵若有所思地點著眉心,思維陷入快速的思索之中,按理來說走命運之道的月歌的直覺的確會非常非常強,但關于無限之禍和自己的事情……這份因果不是誰都能窺視,也不是誰都能夠看明白的,甚至陷入其中的蘇淵都看不明白。
這直覺來得真是有幾分莫名的詭異啊……
“你忘了多少東西?”蘇淵看著一臉三無平靜的月歌,也沒有直接說出手幫忙,雖然對于現在的祂來說這只是一件小事,但這件小事里面,有著很難解的謎題。
【吾清楚記得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事情,每一分每一秒都握在手中。】
月歌捧著茶杯:“哧溜……”
“……蛤?”蘇淵一臉莫名,既然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等等!蘇淵和旁邊同樣反應過來的桔梗對視一眼,月歌的情況和蘇淵有著莫名相似的地方。
白板上刷新出一行字:【吾很清醒,但也知道自己忘了什么東西,對吾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吾隱隱有所預感,吾忘記的,就是導致吾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東西。】
蘇淵這時候都顧不上追究月歌又開始中二的口癖了,畢竟一個白毛三無小蘿莉用寫字代替說話就夠奇怪的,寫的話還中二氣息滿溢空氣……實在是太違和了啊!
【多元宇宙之中有一種奇特的自然現象,即便是被稱之為神靈的禁忌們也無法避免,那是諸神沉眠前的黃昏,世界崩塌前的預兆……】
“哦,無限之禍引起的多元宇宙源海潮汐,這個我知道。”
還沒等白板上的字樣寫完,蘇淵默默通過精神直連的方法吐槽,成為禁忌之后月歌如今無論從什么方面上來說都十分健康完全,若非祂身上微弱至極,完全是無限之禍殘留的力量,蘇淵都不一定會相信月歌口中自己忘記了什么的話。
白板上浮現的字樣默默消失,換成了另外的字體。
【面對末日的黃昏,將會陷入沉眠的諸神因為力量的強弱,在這場災難中會面臨不同的后果,弱小者保留自我沉睡,等待下一個黎明,也等待下一個黃昏,強大的神靈……】
“這個我也知道,七星保留自我,下一個紀元重新修煉快速歸來,八星面對源海潮汐也不會被影響,甚至能庇護一個世界,九星級能庇護多個世界乃至世界之中的一切生靈,免于源海潮汐的侵襲。”
月歌嘴埋在杯子的茶水里,無聲地吹著泡泡,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盯著蘇淵,懸浮在祂頭上的白板一排排地刷著省略號。
桔梗戳了戳蘇淵的腰眼,蘇淵沖月歌干笑一下,示意對方繼續說。
【吾……我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并不是這個紀元的人,而是上個紀元留下來的禁忌,不過因為什么原因,我忘記了上個紀元的事情。】
“……上個紀元過來的?”蘇淵微微睜大眼睛,祂是真沒看出來月歌居然上個紀元就是禁忌存在了,不過這很正常,誰會將思路聯想到那上面去啊?
“一般來說,即便是七星禁忌,在源海之中損失的也只有被無盡的原始能量同化的力量,自我能夠安穩來到下一個紀元,而且本身就是禁忌,在新紀元開啟時候,源海潮汐在無止境的動蕩中平復下來,那些七星的禁忌存在,即便是損失了所有力量,只需要一瞬間也能重新‘復活’過來。”
蘇淵疑惑地看著月歌:“你說自己是上個紀元……但你怎么可能失去一切,然后重新慢慢走回來?”
要知道在源海潮汐平復下來,一些世界之種和全新的世界孕育的時候,從上個紀元沉睡到這個紀元的禁忌們一個念頭就能徹底“復活”,根本就沒有失去力量的顧慮。
雖說沒有親身經歷過蔓延多元宇宙,近乎重置一切的源海潮汐,但那種潮汐之內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可以說只要成為禁忌存在,就是近乎不死不滅了,之所以說近乎,是因為存在被無限之禍坑死掉的無限,以及被帝兵駕馭著無限之禍宰掉的帝族。
除此之外禁忌徹底死亡的情況就特別少見了。
【忘了。】
看著白板上的字眼,蘇淵眼角一一抽,這還真是一個完美無缺的理由……上個紀元的禁忌神魔,這個紀元遺失了不該遺失的記憶,這的確非常讓人好奇。
“好吧,那么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好像還沒有說吧?”蘇淵歪歪頭,這才想起月歌還沒有說呼喚祂真名的目的。
【下次任務世界,是高天原,就是那個不少地球中流傳著的日本神話的起源世界。】
白板上刷新著字樣。
蘇淵倒是還有印象,那是幾十年還在無限空間的時候了,在剛剛度過火影世界,下一次是無限空間的開擴任務,開擴任務概括來說就是一群禁忌現去一個存在禁忌的世界平推一次,接著一群六星級的小號去撿一下垃圾,尋找晉升的機緣。
只不過后來蘇淵和桔梗早一步晉升禁忌,與無限空間分道揚鑣,這件事情就被擱置了,也虧艾斯德斯被青行燈忽悠一通戰意滿滿地取收集情報……現在看來這些情報似乎能夠用得上?
雖然時間已經過了幾十年,但那時蘇淵、月夜見和時代樹聯手施為,拉長了帝國范圍內世界相對于多元宇宙時間流速的結果,實際上在無限空間的存在中,距離上次任務結束才過去幾天時間。
可惜阿爾托莉雅等還沒有晉升禁忌的存在,必須依托帝國的強盛而強大,而且晉升禁忌機緣與感悟才是正道,呆在帝國范圍內一個紀元,是難以成就禁忌的。
除了一些先天就是禁忌層次的偉大生命,每一個由凡而神的存在道路上都滿是艱辛與福禍。
固守原地無數年,阿爾托莉雅等人就這么晉升的可能性等于零,即便是修仙的世界,閉死關一般都是絕望之下毫無選擇的選擇,直接將生命的所有時間用來賭博,成則破關,敗則死,所以修煉了多少年多少年的老前輩一般都死在了后輩手里,表現出什么叫做后浪將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一輩子活了幾萬年十分之九的時間都在睡覺能有多強?活的時間長與生命層次的高低和實力的強弱,完全沒有任何必然的聯系。
蘇淵看著月歌,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高天原的神話之中,相互爭搶神系中神王之位的天照和須佐之男,曾在天之安河的天真名井邊舉行了一場誓約,而天真名井水,根據禁忌區中流傳的消息,擁有照見真名,明悟本我的力量,用來洗浴則是能夠祛除不屬于自身的污穢邪氣。】
天真名井……蘇淵若有所思,靈空天界的真實情況并非世界輻射歪曲后的神話,自然高天原的情況也與神話中有所不同。
之前在面對月夜見的時候,已經提過日本神話……或者說高天原的神話,但那并非真實或者說原初神話起源地——高天原的真實。
我記得艾斯德斯幾十年前收集信息的時候找到過不少信息來著,只不過后來和無限空間分道揚鑣,那份信息也不知道儲存在靈魂網絡哪一個角落里,好在蘇淵眨眼間的功夫就從如今無限空間已經浩瀚若海的信息庫里找到了艾斯德斯留下來的文件夾。
“原來高天原的情況是這么回事啊……怪不得你想要去一趟被無限空間禁忌存在推了一遍的地圖……由高天原世界根源衍生的特別井水……天照和須佐之男爭神王之位,月讀中立……兩方勢力后又隱隱有著伊邪那美與伊邪納岐的影子……高天原、葦原中國、黃泉之國……”
蘇淵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看了一眼默默喝著茶的月歌:“不過你是禁忌存在,無限空間應該不允許你繼續摻和到這些事里面吧,而且我們隊伍之前已經和無限空間分道揚鑣了,你……”
月歌干脆利落地將靈魂深處,無限空間的印記給取了出來,隨后一巴掌捏碎,神色特別平靜,不過卻是第一次開口說話:“吾未曾答應無限空間的平等契約。”
“……你就這么干脆地動手脫離無限空間了?”蘇淵扯扯嘴角,“你要去找天真名井,我還沒答應要不要幫你啊。”
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