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商場內,一個衣架前。
“阿爾托莉雅,這件衣服怎么樣?”
蘇淵笑著轉身,雙手提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樸素而又雅致,非常符合saber的審美觀點。
“嗯,老師的眼光很不錯。”saber點點頭,隨后微微一愣,展現自己……和買衣服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嗎?
不過還沒來得及發問,蘇淵就把連衣裙塞到了saber手上,然后將她推進了試衣間。
“換上試一試吧。”
蘇淵笑著關上試衣間的門。
“可是……”saber包裹著連衣裙,一臉怔然,這個是什么情況?王的第一課,展現自己,和穿衣服……
“老師一定有深意。”
saber碧綠色的眸子微微閃了閃,如此說道,隨后她略帶雀躍地開始換衣服。
其實,在王的面具之下,阿爾托莉雅也是個平常的少女而已,不過她一直壓抑著自己少女的部分,讓自己成為腦海中完美合格的王。
一個努力想要成為合格騎士的少女,拔出了選王的石中劍,最后一絲不茍地成為了騎士效忠的王。
“一根筋的笨蛋。”蘇淵靠在試衣間旁邊的墻上,搖頭做出這個評價,暗金色的豎瞳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好歹也是自己曾經向往過的人物,姑且給這個笨蛋解開一些心結吧,在這個笨蛋回到自己的時代,作為王死去之前。
亞瑟王不懂人心,這是阿爾托莉雅最大的苦惱和困惑,也是她被守護的東西背叛的源頭。
聽起來這句話很難理解,但可以非常簡單地概括。
那就是名為阿爾托莉雅的少女,拔出石中劍的時候,舍棄了女子的身份,舍棄了很多情感,將自己當做一個機器人,能夠守護子民,能夠守護國家,名為亞瑟王的機器人。
敵人即將進攻自己的國家,如果正常的抵抗,會毀滅十一個村莊才能擊退敵人,為了減少損失,有足夠的財富整理軍備,亞瑟王選擇提升稅收,榨干一個村莊的財富,將這筆財富作為后勤軍備,在國境邊打退了敵人。
這么一看,是不是覺得非常合理正常?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利益,守護自己的國家。
不過對于那些托亞瑟王的福而安然的人民來說,對那些效忠于亞瑟王的騎士來說,主動提高稅收,榨干一個村莊的財富,這是暴君所為,這是不得人心的做法。
也許騎士因為忠誠而順從,但是在這種行為下,忠誠慢慢減少,最后產生質疑,恐懼,人民也漸漸害怕守護著他們的王。
因為亞瑟王考慮得完美,理智得殘酷,如同機器人一樣。
再加上亞瑟王拔出石中劍之后,停止生長的身體,在會老會死的人看來,如同冷酷無情的怪物。
無法用有限的經驗理解的事物,愚昧而狹隘的眼光。
人民不懂王的眼光,人民看不到王的世界。
因此,有了亞瑟王不懂人心,因此,有了被守護的東西背叛的王。
人心這東西……就是沒事找事,有事不提,不列顛陷入外困內乏的危險,拔出石中劍的王帶領人民十年連勝十二場,讓國家強大,子民富裕,然而盛世往往人心難定……成往壞空,不外如是。
歷史的輪回,誰又能打破呢?只能但求一身超脫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說,王就是王,哪怕亡國,哪怕失去權勢,哪怕一無所有,那份意志存在,那份信念還在心中,那就是王。”
蘇淵搖頭微微嘆口氣,阿爾托莉雅會因為這種事情對自己產生質疑,既是個小姑娘,又是個王,兩者交織在一起形成的一根筋笨蛋。
“不知名的從者,你說的話讓孤很欣賞。”
一句聽起來十分中二的話從旁邊傳來,要知道這里是商場,這種話一出口,估計會被周圍的人投以奇異的目光吧。
但是當周圍的人將目光移向說這句話的人,忽然發現,這句話對方說起來應該是理所當然,暗自偷笑的自己,反而是不合時宜的存在。
略顯張狂的黑發披散在肩上,即使是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也不能掩飾那一身霸道凜然的氣勢,從過往時代而來的英雄,英武的臉上帶著幾分贊許地走來。
“霸王項羽,我是蘇淵。”蘇淵嘴角露出微笑,淡然地打了個招呼,說實話,能夠在這里看見換了一身現代服裝的項羽,總讓人感覺很奇妙呢。
“蘇淵,孤記住你的名字了。”項羽輕輕點頭,在他身后,是換了一身現代化衣裝,時不時被周圍的女性投去愛慕目光,堪稱女性之友的lancer,應該說是迪盧木多。
“項羽,迪盧木多,你們這是在逛街嗎?”
蘇淵面色古怪地問道。
“沒錯,雖然作為從者降臨,能夠自動知曉這個時代的知識,但是又怎么比得上親眼看一看。”項羽露出一個霸氣的微笑,“孤剛才聽了你的話,說得很好,要不要來當孤的部下?孤將為你帶來勝利。”
迪盧木多一臉苦笑外加無語,自己效忠的這個君主,怎么有到處收部下的愛好?
“不用了。”蘇淵堅定地搖搖頭,暗金色的豎瞳中滿是蛋疼,他差點以為面前的從者是征服王變的呢。
“既然如此,孤也很期待最后和你交手。”項羽微微一笑,虎目中帶著非常具有壓迫力的色彩,“昨天被你們聯手圍攻,孤可是打得非常痛快,希望接下來不會讓孤失望。”
“放心吧,項羽,接下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蘇淵輕聲笑道,隊伍的實力是真的增強了一大截呢,然后蘇淵開口補充了一句,“無論是宴會,還是戰斗,相信你一定會感覺不虛此行。”
“希望是吧,英靈之座可是個無聊的地方。”
“不過項羽,你怎么這么喜歡找部下?”蘇淵有些好奇地問道,畢竟歷史上記載的項羽,看起來完全不像這個樣子。
不過歷史經過勝利者的篡改,再加上后世一些為了迎合君王的人的搬弄,真正的歷史,又有誰知道什么樣呢?
只有一些銘刻歷史的大事件,才能不被滾滾洪流沖刷消逝。
站在項羽身后的迪盧木多,也不禁向項羽投去疑惑的目光,稀里糊涂成為項羽的部下,他至今為止也沒有搞清楚,項羽為什么要收他為部下,為此還威脅了肯尼斯。
“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
項羽嘴角微微一勾,隨后在蘇淵怔然的神色中轉身離開,“蘇淵,這個問題,還是留在宴會上說吧,迪盧木多,我們該走了,別打擾別人。”
“是,霸王。”
迪盧木多對著蘇淵拋了個佩服的眼神,嘴角帶著古怪的笑容,跟著項羽的腳步離開。
蘇淵搖搖頭,明白這兩個從者的意思。
“老師,那是霸王和迪盧木多?”
站在試衣間門口的saber,略帶嚴肅地看著離開的項羽和迪盧木多,項羽龍行虎步中毫不遮掩的霸氣,所過之處的行人紛紛讓路并投以注目禮的場景。
saber略感無力,莫非這就是老師說的展現自我?
“是啊是啊,他們出來逛街……”
蘇淵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平時總是穿著端莊肅穆的衣服,雖然很漂亮,但更多的是英氣、威風凜凜,而換上展現女性魅力的服飾之后,saber就展現出了另一種美。
潔白中帶著典雅的過膝連衣裙,襯托出saber的女性魅力,柔和,純潔……
“不對不對。”
蘇淵一只手掐著下巴,繞著saber轉了幾圈,表情嚴肅認真。
“嗯?有什么地方不對嗎?”saber認真地檢查著自己的衣服,微微轉了一圈,自己曾經穿過這種衣服,看起來并沒有穿錯。
“你的發型不對。”蘇淵微笑著說道。
saber愣了愣。
“來來來,轉過去。”
saber保持呆愣狀態。
“算了,我自己來,你站著別動。”蘇淵一個閃身來到saber背后。
“好吧。”saber點點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老師的做法一定是有原因的,對某人的智慧深信不疑的saber如此想到。
果然是發型的原因,這種盤起來的頭發顯得更加端莊,但是不符合saber身上的少女服飾。
蘇淵伸手解開saber盤住頭發的緞帶,將那一頭及肩的金色秀發灑落在saber肩膀上,隨后蘇淵再次動手修飾了一下。
弄好了之后,蘇淵滿意地繞著saber轉了轉。
“阿爾托莉雅,你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吧。”
saber點點頭,來到一面鏡子前,頓時她有些呆愣地看著鏡子中的人。
柔和的金色秀發被黑色緞帶扎成馬尾,帶著幾許溫柔俏皮,再搭配上潔白的連衣裙,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普通少女。
saber碧綠色的眸子微微一閃,這種樣子,她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或者說這就是她曾經的樣子,她自己舍棄的樣子,被她否定的東西,她不認同的存在。
作為王舍去的部分,名為阿爾托莉雅的少女。
因為一個合格的王,不能夠是一個天真單純的少女,所以名為阿爾托莉雅的存在,拋棄名為阿爾托莉雅的少女,只留下一個名為阿爾托莉雅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