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蘇州素有“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的樂事,其時淮河以南的財賦更盡集於此,是以蘇杭二州庭園之麗,人物之盛,天下諸城莫可與京。
只可惜,這一切,對於不知何時出現在蘇州江風,陸乘風以及陸冠英一行三人來說,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吸引力。
三人在一家麪館中匆匆吃了些麪點,眼見太陽偏西,當即趕向北郊,依著完顏康所說路徑去找尋他的二位師父。
蘇州雖然有萬千繁華,但蘇州往北愈走,道路卻愈是荒涼,太陽沒入山後,遠處傳來一聲聲怪鳥鳴叫。三人離開大道,向山後坳谷中找尋,直到天將全黑,全不見完顏康所說那一堆骷髏骨的蹤影。
陸冠英擔心陸乘風身體,心下琢磨,且看附近是否有甚麼人家,權且借宿一宵,明天早晨再找。但見得江風尚未開口,他自也不好多言。
隨著三人奔上一個山丘,四下跳望,遙見西邊山旁有所屋宇,心中一喜,當即拔足奔去。
走到臨近,見是一座破廟,門楣上一塊破匾寫著“土地廟”三字。
恰在此事,又忽見遠處巖石上月光照射處有堆白色物事,模樣甚是詭異。三人走近看時,低低驚呼一聲,正是一堆整整齊齊的骷髏頭,上一中三下五,不多不少,恰是九顆白骨骷髏頭。
此時的陸乘風手中摩挲著一顆骷髏頭,五個手指恰好陷入骷髏頂上五個小孔,就像骷髏張口咬住了他五指一般。隨後但見他周身微微有些顫抖,開口說道:“是他們,是他們……”
風過,江風的聲音忽然隨著陰風飄來,“他們來了!”
很快,遠處便已經有兩道身影在月光之下呼嘯而來。
當先的一名男子臉色焦黃,有如赤銅,臉上又從來不露喜怒之色,好似殭屍一般。與他同來的女子臉色雖是黝黑,模樣卻頗爲俏麗,看起來就好似只有四十餘歲年紀的樣子。
“陳師兄,梅師姐,好久不見了!”
陸乘風的聲音清冽的炸響在夜空之中。下一刻,待得陳玄風和梅超風二人略到三人身前,那梅超風卻是當先開口說道:“陸乘風,是你,你三番四次邀人來和我夫婦爲難,逼得我夫婦無地容身,這些年東躲西藏,猶如喪家之犬。如今,你居然還敢來尋我們夫婦的晦氣,真當我夫婦二人不會對你下死手嗎?”
陸乘風卻是略帶哭腔,激動的吼道:“梅超風,你這賊婆娘和你的賊漢子害得我好苦。你不要臉偷漢,那也罷了,幹嗎要偷師父的《九陰真經》?師父一怒之下,將我們師兄弟四人一齊震斷腳筋,逐出桃花島,我只盼師父終肯回心轉意,憐我受你們兩個牽連,重新收入門牆。
所以師弟我能不能重歸師父他老人家門牆,今日,還要靠師姐夫婦成全了。”
那陳玄風此時卻是一聲冷笑,隨即開口喝道:“好你個陸乘風,時至今日,居然還賊心不死。看來今日非要給你些厲害嚐嚐不可!”
話音未落,那陳玄風已經大步而來,看他行走之間帶起的呼呼風聲,顯然外家功夫與輕功造詣都已到了相當高深之境界。
但下一刻,陳玄風臉上的冷色尚未消失,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好似窒息一般的氣息傳來。隨後,本能之下的陳玄風突然雙手齊出,十指張開,朝著前方猛然抓去。
他陳玄風能夠得黃藥師收入門牆,天資悟性之高自不必說。一身桃花島的內外家功夫都已火候精深,況且,昔年逃出桃花島之時,他二人又盜走了黃藥師的九陰真經。
其中下半部之中記載的許多功夫雖然缺少上半部之中的精妙內功支持,但那些功夫本已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功夫。這些年陳玄風和梅超風二人以砒霜等劇毒刺激修煉,非但使得二人的外家功夫更近一步。一手九陰神爪,更是生生被二人練成了更加陰損的九陰白骨爪。
人體之中最是堅硬的骨頭,莫過於天靈頭蓋之骨。陳玄風和梅超風二人的九陰白骨爪,實已練到了穿金洞玉的無堅不摧之境。
這十指抓出,當真猶如十柄鋒利無雙的匕首一般。空氣之中登時發出一陣彷彿絲綢割裂一般的“撕拉”之音,朝著江風的面頰而來。
“九陰白骨爪!”
一聲略帶嗤笑的聲音傳出,下一刻,江風只是右手揮出。同樣是五指張開,居然是不閃不避,朝著對方的雙手一齊抓出。
“不止天高地厚的小子,本來以爲陸乘風請來什麼厲害對頭,哪知道只是個愣頭小子。看來不用我出手,賊漢子這一記九陰白骨爪,便足以將其斃殺。”
思及於此,梅超風手中的暗自扣著的三枚“無形釘”登時一鬆。顯然,在梅超風的眼中,死人是絕不需要自己再去爲他補上三枚“無形釘”。
思緒與招式,不過都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下一刻,雙方的手指已經好似糾纏的蛇羣一般,猛然交織在一起。
“咔嚓,咔嚓……”
一聲聲骨節的碎裂之音不斷傳出,彷彿炒開了的豆子,一粒粒崩開的聲音。這樣的聲音,梅超風已經聽過了無數次。
每一次,都是她自己,或者是她的賊漢子陳玄風已驚人爪力將對方的骨節寸寸抓碎的聲音。只不過,這一次,聲音似乎有些不同。
“啊……”
急促,悠長,高亢,尖銳,那是一連串梅超風最熟悉的聲音。她終於知道之前的聲音爲何有異了,因爲那些骨節的碎裂之音,顯然是來自陳玄風的雙手。
隨著一聲彷彿轟鳴一般的聲音響起,陳玄風便好似一口破布袋一般被甩向遠飛。
此時隨著江風口中再次發出一聲冷哼,下一刻,梅超風的眼神一急,隨後身子急轉。只不過,隨後她口中的悶哼以及手臂之上兩根沒入骨中,不斷有鮮血流出的無形釘,卻是告訴衆人,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九陰真經,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