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正是上午九點到十一點,孫樂學著西院的其他人,在屋中弄了一個沙漏。
她照常在凌晨四五點就起了床,一直練習到上午八點半左右,便轉身便五公子的院落走去。
這一次她走在院子中,不時有人向她注目。這些女人神色各異,大多在對上她的目光時會擠出一個笑容。經過七姬的木屋里,里面咆哮如雷,七姬和十九姬以及她們的侍女正相互叫罵得起勁。那聲聲尖叫和刺耳的哭喊,令得她連忙腳步加速。
孫樂來到五公子的院落里,院落里很安靜,只有一個侍童正無精打采地打掃著外面的落葉。侍童看到孫樂到來,叉手低著說道:“你可是孫樂?五公子昨日吩咐過,你可以自行從側房門到書房中去。”
孫樂輕聲道:“謝謝小哥。”
那侍童與她年紀相仿,約摸十一二歲的樣子,聽到她的道謝后咧嘴一笑。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孫樂的臉上,不過只掃了一眼,他便急急地移開頭去。
孫光平靜地看著前方,提步走上了階梯。
當她來到側房時,眼角瞟到正房間紗帳隱隱,里面有一道青色頎長的身影。
“砰砰砰”,她的心跳飛快,那是五公子呢!他正在兩個侍女的服侍下穿著衣服。
孫樂只是掃了一眼,便雙頰通紅。她連忙目不斜視腳下加速,三步并兩步便進入了書房中。
書房有點亂,里面處處可以看到灰塵。看樣子,在她之前應該沒有女性的侍婢給書房打掃過。
孫樂走到書柜前,每一格書柜,都用紅木做成,極厚。可是這極厚極結實的紅木書架,放下百來冊竹簡時,也給人一種不堪負荷的感覺。
孫樂把每一個竹簡打開看上幾眼,便大約知道這是屬于哪一類型的了。然后她便按照經史子集把竹簡重新擺放起來。
她一邊擺著竹簡,一邊用放在書架后的一塊抹布拭去書架上的灰塵。擺了一個書架的竹間后,她便專心地清理起書房來。
過了一個多小時,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傳來,五公子來了!
孫樂光是聽到他的腳步聲,心臟便跳得歡快。她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走到第二格書架前繼續分類。
不一會,五公子出現在書房中,他朝孫樂瞟了一眼,轉身拿起一個空的竹簡走到幾前。
孫樂一見他這樣子,知道他是要寫字了。便走到一旁研起墨來。
這研墨她是第一次,開始兩下有點輕了,不過她很快便找到了門路,熟練地把墨研好放在五公子旁邊。
五公子提起毛筆,手放在竹簡上幾次想要動筆卻遲遲沒有下手。不一會,他低嘆一聲,把筆放在一旁。
又過了片刻,五公子重新提起毛筆,他略一沉吟便筆下如飛。
孫樂一直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后的角落處,低頭不語。
一時之間,書房中只有筆尖移動的“沙沙”聲不時傳來。
一刻鐘左右,五公子放下筆,他把竹片拿起看了看,頭也不回地說道:“下午我有幾個朋友會在午時末時過來,你提前來一下。”
孫樂低聲應道:“諾。”
五公子把寫好的竹片放入懷中,轉身就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他腳步一頓,喝道:“鮑,把十金拿來給孫樂吧。”
一個清亮的少年聲音傳來,“諾。”
五公子這才走了出來。
十金?
孫樂激動不已。她興奮地望著門口處,心情激動無比。她知道,在這個時代,百金可以讓一流的刺客割下自己的人頭!千金是國與國之間的交易!這十金,放在后世絕對值得百萬!
她有了這十金,就算離開了姬府也可以過得比較好的生活了。
不過,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自保之力,就算擁有這十金,也絕對不能離開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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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孫樂浮想連遍時,一個十五六歲的麻衣少年走了進來。這少年一頭黑發緊緊地束在頭頂,露出光潔而寬闊的額頭,雙眼明亮有神,顧盼生輝,讓人一看就生好感。想來,這就是鮑了。
鮑走到孫樂面前,把手中的包袱丟給她,說道:“這里面是十金,你看一下。”
孫樂打開一看,立刻被黃燦燦的金光炫花了眼。她把包袱合上,躬身說道:“多謝。”
鮑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二話就離開了。
孫樂把那包袱放入麻衣的大袖口中,單手托著離開書房向自己的院落走回。五公子是叫她上午只值一個時辰,早在五公子離開時,那沙漏便顯示時間到了。
孫樂懷中有了沉甸甸的十斤金,整個人走起路來都是抬頭挺胸,臉上更是神采飛揚。
當她回到西院時,西院中本來熱鬧的喧囂聲突然少了許多,那些原來正交談得歡的女人們有意無意地向她看來。在瞅到她那神采飛揚的表情時,那些女人的臉上精神極了。
孫樂來到七姬木屋外時,七姬正站要院子里的榕樹下,她一見孫樂,便臉色刷地一青,“呸”地一聲重重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而且,七姬所吐的痰正是朝著孫樂的方向吐來!
七姬這口痰一吐,眾女都齊刷刷地向這邊看來,臉上的表情是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那站在門坎處的艷麗的十九姬,更是沖七姬露出一個鄙薄的表情。
所有人都在等著孫樂的反應。
孫樂淡淡一笑,仿佛什么事也沒有發生一樣面無表情的向前走去。
在眾女的失望中,她來到了自己的木屋前。
這一次,弱兒沒有站在門口迎接她,孫樂連忙推門入內,一進房,便看到弱兒用一個方形的木框弄了一盤沙,正在沙上練著字。
他持棍如持毛筆狀,一劃一式都十分認真,嘴唇抿得緊緊的,雙眼眨也不眨,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孫樂的到來。
孫樂看到弱兒居然知道用功了,不由抿唇一笑,心中好不開心。
她掂起腳,慢慢地走到了弱兒身后,準備向自己的臥房走去。
剛走到弱兒的旁邊,弱兒頭也不回地開了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