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什么梳啊?她是你家神龕上的燈臺呢?有什么好看的?妖精似……”盧三娘嗓門剛剛揚起,卻發(fā)現(xiàn)童氏和元宵扶著寶梳緩步走下了竹樓,忙換了一副笑臉沖寶梳說道,“喲,寶梳,小臉都紅了,指定喝了不少酒吧?趕緊的,元宵,扶了你家寶梳姐回去歇著,夜里風大仔細著涼了,趕緊回去吧!”
“我送寶梳回去……”世海話還沒說完,就被中年婦人偷偷地掐了一把,然后她又笑臉盈盈地回頭說道:“二嬸啊,快送了寶梳回去吧!別涼著了!快去!”她說罷拽著世海的胳膊往那兄妹倆跟前走去。
世海的眼角一直掛著寶梳,正想用力掙脫時,耳邊忽然響起了阮初心的聲音:“世海哥,往哪兒去呢?我哥正說要找你喝酒呢!”
“來了來了!”盧三娘一聽這話,歡喜地推開了旁邊的人,一個勁兒地拉著她家世海往兩兄妹跟前湊去,“我們世海也正說要找曲中喝酒呢!你們兄弟倆也有年把沒見了,可得好好喝杯酒呀!是不是,世海?”她說著使勁捶了這叫汪世海的男子胳膊一下。
世海只好收回目光,沖阮家兄妹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是啊,好久不見了,你們怎么除夕才回來?”
“都怪我哥呢!在路上耽誤了幾天,要不然早趕回來了!”阮初心是個十八歲的姑娘,早已褪去了六年前離開村子的稚氣模樣,一言一行都頗有一股掌房大丫頭的風范。她大大方方地起身,將自己哥哥身邊的位置讓給了世海,正要坐下時,眼角忽然瞟見了一個人,靳寶梳?
“這個女人怎么還在村里?”阮初心側身盯著漸漸遠去的寶梳問道。
“你說誰啊,初心?”阮家二嫂龍氏一邊用圍裙使勁擦著幾雙筷子一邊抬頭問道。
“喏!那個靳寶梳,她怎么還賴在村里沒走?娘,她不會還住在大伯娘留下的那老屋子里吧?”
龍氏把擦干凈了的筷子分別遞給了阮初心兄妹倆,癟癟嘴道:“她不住你大伯娘那老屋子里,你讓她住哪兒去?”
“當初和離的時候,堂哥不是給了她二百兩嗎?她沒回娘家那邊去?”阮初心有些不悅地問道。
“回什么回??!”龍氏從旁邊拉了一根長條凳坐下道,“她娘家那邊的姑姑姑父倒是來過一回,說要接了她回去,可她死活不答應,還把她姑姑姑父給攆回去了,人家那邊就再沒來過人了,現(xiàn)下都還住在你大伯娘的老屋子里呢!”
阮初心把筷子頭齊齊地往桌子一磕,不滿道:“她這是打算賴在那兒了嗎?娘家人來接卻不回去,難不成是嫌堂哥給的銀子太少了?她也該知足了吧!小二百兩銀子夠她買幾十畝地,招個上門女婿過一輩子了!”
旁邊一個藍布衣婦人插嘴道:“我聽說,她娘家的姑姑給她尋了一門親,說是男方答應入贅,可她不肯點頭呢!”
“哎喲,我怎么聽說她跟五峰上一個和尚好上了,常常背著人去林子里兜圈圈呢?”另一個土灰衣裳的婦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