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無塵, 手冢輕輕的關上門,轉身又走回客廳。在找到了一些感冒藥之後,他端著一杯溫開水走到琴子睡著的房間門外, 小心翼翼的打開門, 生怕驚醒了裡面睡著的人。
將藥和水都放在桌上, 他轉頭看著身邊牀上睡著的女孩。
蒼白的小臉上有著濃濃的一抹病態的殷紅。而細長的眉毛則是緊緊的擰在一起, 緊緊閉上的眼睛上的睫毛在不安的跳動著, 有些乾燥的且蒼白的脣也在輕輕地開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不知爲什麼,看到眼前這樣的女孩, 他會覺得有些心疼。
在牀邊坐下,他伸出手, 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女生白皙光潔的額頭。而有些灼人的溫度讓他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清水桑, 起來吃藥了。”低聲的喚著帶著病沉浸在昏昏沉沉之中的琴子, 手冢的低沉聲音顯得分外的好聽和溫柔。
“……唔……”聽到身邊響起的聲音,琴子有些吃力的將原本緊閉著的墨色眼睛打開了一條縫。
“……奶奶?!你不要走啊, 琴子以後會很乖的啊,不會闖禍了!”眼睛的失焦讓女生看不清眼前的人。一把緊緊的抓住他的手,琴子有些激動。而剛剛睜開的墨色眸子裡滿是難過和濃重的悲傷。
“……清水桑?我是手冢。”被女孩的行爲嚇了一跳,大冰山也難得有了一秒鐘的呆愣。在很快的反應過來之後,他冷靜的對牀上的人說道。
“奶奶, 你不要不要琴子啊!我以後一定會很乖很乖的!!”彷彿沒有聽到男生的話一般, 琴子直接掙扎著從牀上坐起來, 一把緊緊的抱住了眼前的人。
原來她把這當做了一場夢了啊。
那好吧, 就先這樣吧。
被忽然抱住的手冢在嘗試輕輕的掙開女生的手卻未果之後, 輕嘆了一口氣,自動承擔起抱枕的工作, 任由女生抱著自己了。
慢慢的,他只覺得胸上一片冰涼,衣服像被什麼東西潤溼了一般。
“清水桑?”手上加力,他成功的讓女生將頭擡了起來。而映入眼中的小小的臉上,竟是縱橫的淚痕。
原本沉靜的彷彿無法流動的眸子,此刻看起來像卻像浸在水裡一般。大滴大滴的晶瑩的淚珠,沿著臉頰慢慢的滑落。一滴,兩滴……
在他的記憶中,清水琴子一直是一個冷靜而且安靜的女孩。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會如此的悲傷,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任命似的揉了揉眉心,手冢輕輕的將女孩攬入溫暖的懷中,而右手溫柔的撫著女生長長的黑色頭髮,彷彿現在在自己的懷中的只是一隻受了驚的小貓一般。
睡吧,當睡醒了的時候,一切都會好了吧!
低頭看著在懷中啜泣聲逐漸減小且逐漸平靜下來的琴子,手冢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感覺到女生已經睡著,他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回到牀上,細心的幫她蓋上被子,拿起桌上已經變涼了的熱水,悄悄的走出了門去。
天……漸漸的黑了下去,而外面的雨依然沒有要停的趨勢。
熱,好熱。
有些吃力的睜開自己墨色的眼睛,琴子失焦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全身痠痛無力,而自己頭,痛的像要裂開了一樣。
“嗑嚓。”輕輕的一聲開門聲,成功的吸引了這個剛剛清醒過來的女生的注意。
有些艱難的動了動頭,她就看見大冰山手冢國光端著一盆水靜悄悄的向她走過來。
“……手冢君?”有些吃力的的開口,她的原本清冽如泉一般的聲音有些乾燥和沙啞。
“……清水桑,你醒了麼?現在你還有一點發燒,所以,不要大意了。”經過了剛纔的事,手冢臉上依然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的浮動。將手中的水盆輕輕的放下,他冷靜的說道。
“……這裡是哪裡?”眼眸微轉,她轉動眼睛粗略的掃視了一下這間乾淨整潔的房間,有些疑惑。
“這裡是我的家。”依然淡淡的回答著,手冢將潤溼了的毛巾放在了她的額頭上,試圖降下女生有些過高的溫度。
“哦。”琴子本來就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於是在瞭解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之後就閉上嘴靜靜的不再說話。而她的那雙墨色的眼睛則是又一次陷入了回憶的深潭,裡面也又一次開始翻滾著名爲悲傷的波瀾。
處理好手頭上的事,手冢敏感的捕捉到了女孩眼中的情緒的涌動。
“……清水桑,我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麼?”淡淡的聲音響起,頓時打破了房間裡原有的安靜。
沒有說話,琴子只是靜靜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輕輕的掙扎著坐起身來。許久之後,她才輕啓薄脣。而心中的濃重的悲傷,讓有些沙啞的聲音聽起來都格外的令人心疼。
“或許你不知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就在東京的兒童福利院裡長大的。就像很多電視劇裡演的一樣,我後來被清水家領養了。……而今天,我接到了福利院的電話,他們說……院長……過世了……”開始的時候還是平靜到波瀾不驚的語氣,但隨著內容的繼續,女孩的嗓音開始有些發顫,同時也帶上了些許的……哽咽。
“院長……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啊,每次有孩子發燒或是生病了,她都會自己……親自把他們送到醫院裡,然後靜靜的陪著,直到他們病癒出院……正是因爲有她,我們這些……被世界遺棄了的孩子……才知道世界上原來還有人是關心著我們的。……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就這樣的離開我們了?……”停頓了一下,琴子努力著去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但是,悲傷的淚水,還是像泉源一樣的無可抑制的噴涌而出。
沉默著,手冢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悲痛的女孩,而深藏在金絲眼鏡下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心疼。
“……清水桑,即使再難過,你還是需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啊。”在心底權衡了一下是否要安慰一下琴子,這位極少安慰別人的大冰山在一陣沉默之後,有些笨拙的開了口。
努力抑制住從眼裡不斷外溢的淚水,坐在牀上的黑髮女生輕輕的點了點頭。並竭力地上揚起嘴角,感激似的向男生報以一記淺淺的微笑。
那一抹微笑恰如一場雨結束後照下的那一抹陽光,清新,自然,帶來了恬靜中特有的活力。
“國光,你在家麼?”門外,一個好聽的帶著活力的女聲傳來,打斷了琴子和冰山的談話。
“母親。你已經回來了麼?”起身,打開門,手冢對著門外的人恭敬的說道。
“哎,真是的,跟你爸一模一樣,一點都不可愛。”聲音繼續傳來,裡面好像包含著主人無限的失望和不滿。
“……”
“……誒,今天有客人麼?讓我看看。”推開站在門口的大冰山,手冢彩菜好奇的走進房間,看見穿著手冢的衣服坐在牀上的琴子,當場華麗麗的愣住了。
看著石化了的和手冢有幾分相像的彩菜,琴子不安的低頭看了自己一下。可是,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啊!
“……國光,你不愧是我的兒子啊。原本還擔心以你的個性會找不到女朋友的,沒想到已經發展的這麼快啦!而且還那麼漂亮,那我就放心了啊。哈哈!”幾秒種後,彩菜重啓成功,她滿意的拍著自己兒子的肩膀,高興的說道。
“母親,你誤會了,她是我的朋友。”依然還是那張冰山臉,手冢向自己的老媽解釋著。
“Hey,hey。我知道啊,女朋友也是屬於朋友的範疇的嘛!你就不用解釋了,這個女生我很滿意。那今晚上,我就做點好吃的來慶祝一下吧!”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冰山大人的母親直接將自己兒子的話屏蔽掉,然後走到牀前,溫柔的笑著對著牀上的女生。“你叫什麼名字啊?”
“……清水琴子。”
“好,琴子,今天晚上在這裡住下吧,反正今晚上雨也停不下來。你就留下來嚐嚐阿姨的拿手菜吧!”熱情的看著琴子,彩菜的眼睛裡閃著希冀的光彩。
“……額,好……的。”有些不適應這樣的熱情,她結結巴巴的答應了。
“恩,那你們繼續吧,我去準備晚飯好了。”又向琴子友好的笑了笑,彩菜轉身,拍了一下自家兒子的肩,留下這樣一句話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手冢有些抱歉的看著牀上的女生。
“伯母很有活力,很可愛啊。”淡淡的對著冰山開口,她臉上帶著的是淡淡的笑容。
坐在手冢家的飯桌上,燒稍微退下了的琴子只覺的有些不自在。
畢竟,面對著三座冰山還能開心的吃下飯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手冢的爺爺,手冢國一,是已經退休的資深警察,雖然已經風華不在,但他身上的嚴謹嚴肅的態度還是劇烈的影響到了飯桌上的氣氛。而冰山二號手冢的父親……手冢國晴,也是面無表情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擺弄著自己面前的那條魚。小冰山則是舉著湯匙在喝著自己的味增湯,而手冢彩菜好像是對這種情況習慣了似的,正自然的吃著自己碗裡的東西。
“父親,老公,那個是國光的女朋友。你們覺得怎麼樣?!”拿著筷子,琴子正夾著一塊茄子,但聽到自己對面的彩菜的話之後,動作瞬間凝滯了一秒,茄子也差一點掉下。
“母親!”同樣也是被害人的小冰山在聽到了自己母親的話之後,立馬提出了抗議,但很快就被忽略了過去。
“……還可以。”輕輕的瞟了一眼,冰山二號臉上也還是面無表情。
撇了撇嘴,彩菜又轉向冰山一號。“父親,你覺得呢?”
“恩,還不錯,就是氣勢再強一點就好了。要做我們手冢家的媳婦,氣勢上是不能輸給別人的。”淡淡的說著,手冢國一放下筷子,一臉凝重的看著黑髮的女孩。
雖然說琴子也是冰山,但是論級別哪裡比的上眼前這座萬年的老冰山。額角一邊抽搐著,她一邊努力想要解釋清楚自己和手冢的關係。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被彩菜的一句話徹底的打倒在地。
“那我們……也先聯繫一下新娘課程,做一下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