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喝了多少,我倒在了酒家的桌子上,好心的老闆娘沒有叫醒我,靜靜地關上了店門——也幸好沒有叫醒我,因爲我已經沒有地方住了
我做了一個很危險的夢
夢裡阿三對我伸出手,是我已經忘卻了的微笑,他說,“小柚子,我來接你了,跟我走吧,不用再偷東西了……”
我承認我見過很多無賴,但是絕對不會有像段長興一樣無賴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終於忍無可忍地朝他咆哮了,“姓段的,你能不能別跟著我!”
他聳聳肩,“對不起,無能爲力”
我差點就吐出火來了,我說,“那好,你等著,本姑…本公子讓你看場好戲,讓你長長見識,學著點啊…”
說罷我走向一個頗有姿色的姑娘,伸手扯下了她腰間的佩環,順便捏了她的腰一把
一聲尖叫意料之中的傳入耳朵
我一隻手捂住耳朵,一隻手挑著佩環,“姑娘你東西掉了”
姑娘羞紅著一張臉接過佩環,我則玩味地笑著盯著她的臉
然而之後我的笑容僵住了,因爲姑娘背後不知從哪兒跳出一個兇神惡煞的人“啪”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我思維立即短路,那給了我一耳刮子的傢伙說,“哪來的混蛋,調戲我的姑娘!”
我臉上火燒的疼,當我正準備拭一下嘴角看看有沒有血的時候,段長興衝過來說,“公子對不起,這位是我的小兄弟,不懂事,多有冒犯,還望公子見諒”
那個長得很有愧於人民羣衆的傢伙打量了我一番,說,“想不到儀表堂堂的公子您,竟然會有一個採花大盜的小兄弟,真是笑話!”
我飛起一腳踢在那傢伙的肚子上,揚起來正要抽他一拳的手卻被段長興抓住了
我說,“姓段的,你他媽少管閒事,放開我!”
姓段的張口要說話,不了那兇神惡煞的傢伙從疼痛中回過神來一拳打在他臉上,“丫的你們敢打我!!”
周圍突然多了一羣同樣兇神惡煞的人,就跟剛纔那傢伙冒出來一樣
突然看到這麼多“幫兇”,我的怒火頓時被澆熄了,並且劇烈的慌張起來
當我的目光聚焦在握著我的手一臉淡定的段長興身上時,我莫名其妙又有了底氣打算開溜的念頭也消失了
我從他的手中掙脫,說,“姓段的,我給你一個機會上去華麗麗的解決他們吧”
姓段的靜靜地看著我,綠著臉(打綠的)說,“可是,公子我不會打架啊”
我思維空白了足足二十秒,然後拉著她飛奔起來,我有一種上當了的感覺,雖然他的確好像沒有說過他會武功,我剋制住痛扁他的衝動狂奔並且大吼,“你他媽不會武功幹嘛那麼淡定啊,沒有武功你靠什麼在江湖上混啊——”
突然時間好像停滯了一般,從四周“嗖嗖”地跳出一羣黑衣人,然後那些追著我的兇神惡煞的傢伙紛紛倒地,“哎喲哎喲”地叫起來,而且似乎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只剩那幾個滾來滾去哭爹喊孃的傢伙了,連落葉都沒有留下
段長興扶著我的肩,“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然後對呆若木雞的我說,“你不是問我靠什麼在江湖上混嗎?我靠的是保鏢”
之後我迅速明白——只要跟著段長興混就不會吃虧
然而這仍然沒有改變我對他醜惡到極點的第一印象
姓段的看著我被巴掌扇的通紅的臉,說,“不賴嘛,你就是這麼追姑娘的?”
我氣結,隨後看見那個被我“調戲未遂”的姑娘匆匆跑來,完全沒有朝倒在地上的痛苦掙扎人瞧一眼,而是跑到我和姓段的面前焦急地說,“兩位公子沒事吧,看樣子好像受傷了,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我懷疑這也許是因爲他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長得人模人樣的男人,同時也懷疑那個最初的“兇神惡煞”可能已經吐血並且沒有搶救的必要了,畢竟這也是本世紀以來最窩囊的一例女人被搶的事件了
無視那個眼裡閃爍著桃花的女人,我被姓段的提走了,一路上姓段的一直笑話我,說什麼長得沒有本公子帥就不要出門勾引人了,害得我倆都毀容之類的云云……
我苦笑
我天生一副扔到大街上立即消失不見的大衆臉,毫無特色以至於女扮男裝別人也只當你是娘娘腔的小白臉公子,不像從小便集丐幫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阿三,舉手投足都令無知少女(丐幫的)尖叫,只可惜出身不好,被塵垢埋沒
無數次我在人海之中搜尋那張傾我心的臉,可是無數次的失望,最終,已經忘記了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