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時節(jié),暴雨傾盆,整個城市就像是被沉沉的雨幕覆蓋,走到哪裡都是黑夜。
城北監(jiān)獄的大門哐噹一聲打開了來,敞開的縫隙中,緩緩走出來一個纖瘦的身影。
“下次別犯傻了啊,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解決,年紀輕輕的進了局子,多不值啊!”身穿警服的男人皺著眉搖了搖頭,顧一笙身形一滯,忍不住咬緊下脣。
她分明就是被冤枉的,可是沒有任何人相信她。
一同出獄的獄友一個接一個的被親人接走了,她目送了其他所有人,直到最後,這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努力將自己的身體縮進監(jiān)獄外的一處牆檐下躲避暴雨。
然而雨水還是浸透了她的衣衫,顧一笙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望著茫茫大雨和幾乎空空蕩蕩的街道,顧一笙始終沒有盼到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
“顧一笙?都好幾個小時了,你怎麼還站在這裡?你丈夫沒來接你嗎?我們昨天就通知他了。”獄管到了下班的時間,出來之後看到女人竟然還在這裡,不免的很是吃驚。犯人出獄前一天,城北監(jiān)獄都會給犯人親屬發(fā)送通知的。
“他,他可能是有事耽誤了吧……我再等等。”
心,被撕成了一片一片,她本來還假設是簡晟風忘記了自己的出獄日子,現(xiàn)在,殘忍的現(xiàn)實擺在了她的面前。
顧一笙苦笑一聲,心中不住的嘲諷自己,顧一笙啊顧一笙,是他親手將你送進監(jiān)獄,如今你竟然還奢望他會來接你?
裹了裹身上洗的發(fā)白的單薄衣衫,顧一笙失魂落魄的走進了暴雨之中,雨水瞬間砸在她身上,披肩的長髮溼漉漉的貼在皮膚上,冰冷漆寒。
在獄中做工賺來的錢,根本不夠她打車回家顧一笙咬著牙,拖著兩條灌了鉛般的腿,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明明是夏天,她感覺到卻只有徹骨的寒氣。
時不時有行色匆忙的路人,看到雨中女子,紛紛面露驚詫,以爲她精神有什麼問題。
三年過去了,s市變了不少,顧一笙按著模糊的記憶走著,卻踏進了s市最繁華的娛樂區(qū)。
街旁,s市頂級娛樂會所的大門被帶著白手套的侍者恭恭敬敬的打開,冷氣頓時撲出,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踏著優(yōu)雅的步伐,慢慢的向外走出。
他經過之處,所有的女人皆是用一種花癡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並且不時的交頭接耳,“是陸少,陸少!”
有大膽的女人端著酒杯上前,想要勾搭他,卻直接被漠視。女人又羞又惱,卻無可奈何,陸少就是這樣,根本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入得了他的眼。
而在街角暗處,有幾個被人僱傭來的狗仔正舉著照相機,將陸景琛的一舉一動悉數拍下。他們躲藏的很好,所以並沒有被陸景琛發(fā)現(xiàn)。
泊車小弟還沒將他的車開過來,陸景琛走下臺階,想起剛剛在包廂裡發(fā)生的事情,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
顧一笙沉溺在自己的悲痛之中,淋雨受寒,逐漸發(fā)起燒來。她就像是行屍走肉般,機械的邁步,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
一個喝醉了的人歪歪扭扭的經過,不小心撞到了顧一笙,顧一笙猝不及防,腳下趔趄,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著旁邊倒去,匆慌之中,她胡亂的在空中揮著手,企圖找尋一個支撐。
萬幸,她及時的抓住了一枚衣領,這才避免了狼狽摔倒的命運,只是整個人還是隨著慣性,跌進了那個被她當成肉墊的男人的胸膛當中。
狗仔們如獲至寶,慌忙將鏡頭鎖定在兩個人身上。一想到今晚這些素材交上去之後,就能夠拿到一大筆酬勞,他們不由得拍得更起勁了。
陸景琛只覺得懷中好像被塞進了一塊冰,漆黑的眸子掠過些許厭惡,他一向都討厭別人未經允許接近他,更別說觸碰他了。
“放開。”男聲低沉溫潤,富有磁性,很好聽,也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冷。
顧一笙想要站直,身體卻沒有足夠的力氣。她只聽見耳旁模模糊糊的聲響,頭腦昏沉的什麼都辨識不清,意識中唯一剩下的,就是自己緊貼著的熱熱暖意,身體不由自主的更靠近了幾分。
陸景琛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眉宇散發(fā)著隱怒,這個髒兮兮的女人,撲上了他不說,竟然還如此大膽,纏著他不放手。
現(xiàn)在的女人,都這麼喜歡貼纏?剛解決包廂裡的那個蘇冉冉,出門就又碰上這等事。
“我說了,放手。”
見顧一笙沒有任何的迴應,陸景琛再也沒有耐性,直接將顧一笙從自己身上扯開了去。
顧一笙本來在監(jiān)獄裡呆著就沒有過什麼好日子,身體虛弱的厲害,又淋了這麼久的雨,身體早就已經支撐不住,就那樣昏了過去摔倒在地。
……
茫茫黑暗中,顧一笙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似乎回到了婚禮那天,她和簡晟風執(zhí)手相視,深情擁吻,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
轉眼之間,場景驟變。簡晟風去外地出差,她本想在他生日的時候出現(xiàn)在他面前給他一個驚喜,卻沒有想到,簡晟風卻給了她一個意料之外的大大的“驚喜”!直到現(xiàn)在她還記得酒店房間中那兩個赤身裸體交纏在一起的骯髒畫面,還有那一句傷透了她的心的話。
“顧一笙,誰讓你來的,滾出去。”
顧一笙猛地睜開眼睛,驚覺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她急促的喘著氣,又是這場噩夢。三年來,在監(jiān)獄中,她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好不容易定下了心神,顧一笙這才注意到自己現(xiàn)在身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中,看著裝潢扮飾,像是酒店。
顧一笙頭疼欲裂,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她沒錢,不可能開這種房間。
想起自己昏過去之前遇到的那個男人,顧一笙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低下頭,緩緩掀起覆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臉色驟然一變。
被子下面的自己的身體,是全真空狀態(tài)!
一定是那個男人將自己帶到這裡來的,他們倆難道發(fā)生了……
顧一笙心亂如麻,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會遇上這種事,她出獄,沒有等到簡晟風,卻被另外的陌生男人帶進了酒店!
“譁——”的一聲,浴室門突然打開了來,高大的男人赤腳走了出來。
男人的黑髮溼著,水珠不時滴落,沿著他誘人的肌肉線條向下遊走,小麥色的膚色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更加的曖昧,最關鍵的是,他渾身上下,只有一條白色浴巾裹住了關鍵部位。
分明就是完事之後又泡了個澡的舒爽模樣。
“流氓!”顧一笙怒罵,想也沒想,隨手便抄起了牀頭櫃上的菸灰缸砸了過去。
陸景琛雖然反應很快,但是這一擊實在是太過猝不及防,他的額角還是被砸出了一小片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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