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就在兩個人在這段話的震怒中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門被推開,陸景琛有些意外的看著阿飛,和站在面前滿面潮紅的母親和弟弟。
好像是吵架了,雖然阿飛面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他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應該是說了很多的話,還沒有緩和下來。
而且,母親的眼前面露狠光,像是打麻將輸了錢似的。
“阿飛,你怎麼在這裡,今晚你跟我請假不是說有私事嗎?這就是你的私事?”
景琛有些納悶,他的哥們從來不會輕易對自己撒謊的。
他走過去,拿起茶幾上的一沓子厚厚的資料,全都是關於顧一笙的,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可以公佈的壞消息,都是她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和成績。
“對不起,景琛,這件事我瞞著你,太太要我幫她調查顧小姐的全部資料,並且警告我不許告訴你,我就私自來了這裡。”
這些資料,很好啊,陸景琛瞭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飛不愧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的事。
看樣子,應該剛剛是受了不少的刁難,安錦年先張了口:“你真是我的好兒子,找了個媳婦,說不得碰不得,找了個下屬,還是說不得麼?”
她越說越激動,沒看見自己兒子愈來愈冷的表情:“你身邊盡是些從監獄裡出來的人,你是要成心拉低自己陸家的身價,還是嫌棄我活的時間太長,想要氣死我。”
“我自降身價?”他俯視著自己的母親:“怪不得我父親在世的時候,什麼生意上的事情都不能與你說,你就是這般的膚淺,除了錢財和地位之外,看不見人性一丁點美好的東西嗎?”
整個公寓裡,火藥味到十足,樓上的陸老爺看了一眼樓下的情況,只是靜靜的拄著柺棍站在那裡,他倒要看看,他的孫子究竟現在有多大的能力,能怎麼處理應付這樣的場景。
顧一笙看了看鐘表,已經很晚了,景琛說回家一趟,可是現在都遲遲沒有回來。
是不是他家裡的人爲難他了,不喜歡自己?她抓過衣服,準備出門,卻驚動了廚房裡一直在忙活的張琪。
現在顧一笙可是一尊活佛,她不敢有任何的照顧不周,所以,見她要奪門而出,幾乎嚇得被一個小小的門檻絆倒在地。
“顧小姐這麼晚了,要去哪兒,陸少千叮嚀萬囑咐,你不可以這麼晚了還出去的。”
可能是懷孕的女人都會這個樣子,對男人的依賴達到了一個頂峰,她一時半刻的不見他,總覺的好像過了好久。
明明下午搬家的時候,還抱他在懷裡聽他講故事的,怎麼才一頓飯的功夫就好像過去了好久沒見面一樣。
“可是我覺得他好像出去好久了,他在家裡會不會難堪,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張琪把她扶住,都來不及擦一擦手上的水漬。
是不是懷孕的女人都是這樣的,她哄著讓她做好,第一時間打通了陸景琛的電話。
“陸少,顧小姐不放心你,她想去找你。”
陸景琛聽這話便急了:“不行,你不能讓她這麼晚出門!”
一聲嚴厲的厲喝,沒聽電話的顧一笙都聽見了,她吐了吐舌頭縮了縮,早知道會這樣,她就親自打電話啦。
張琪差點把電話摔出去,連忙結束了這段早就知道結果的電話、
“張助,你見過景琛的那個女朋友嗎?齊雨薇?”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見過,但是知道的並不多。”她坦誠。
其實顧一笙只是好奇,自從那日她見道簡晟風拿給她的視頻和照片之後就覺得,這個女孩子應該很愛景琛纔對,怎麼會最後竟然會屈從於現實,拿了錢就走了呢?
如果換做是她,就算面對的是兩個安錦年,都會選擇在他身邊跟著他的。
無非就是沒有一場矚目的婚禮,或者是一直進不了陸家的豪宅罷了,愛情無價,這些並不可能成爲阻撓。
“我只知道,我跟著老總裁的時候,他就經常帶這個齊小姐,那時候少董年輕氣盛,還不如像現在這樣韜光養晦,懂得很多的處理事情的方法。”她回憶起當年的事情,不止是顧一笙,連他們陸少到現在都心有疑慮。
並不知道她遠走他鄉的真正原因是什麼,總覺得好像不止是家裡人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都過去啦。”顧一笙自己扎開了一瓶酸奶自顧自的喝起來,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張琪道:“還有,我從來沒聽說陸少過生日,爲什麼呢?是因爲沒有人給他過麼?”
生日?這個詞她在陸景琛身邊幾年,幾乎很少聽他提起,對於生日,他完全的提不起興趣,景琛是一個記仇的人,他的母親,很少記清楚他的生日,因爲和陸景寧的生日太近了,總會有忽略了他的生日的時候。
既然不被人記起,何必自討沒趣,更何況顧一笙也猜對了,他一直沒有人陪他過生日。
“張琪,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她神秘的說。
“你只要不讓我幫忙把你帶出去找陸少就行,這個忙我幫了明天你就看不見我了。”她俏皮的朝顧一笙坐了一個斬首的姿勢。
她想了很多種爲他慶祝生日的方案,只有一種最能讓他難忘。
那就是事必躬親,親手坐上一頓西餐,讓他像一個下班回家的丈夫一樣體驗自己的妻子帶來的驚喜。
再親手爲他準備一首曲子,她小的時候可是在小提琴上得過獎項的高手呢,只是這幾年吧這個技能給丟到了一遍。
於是她在張琪耳邊小聲的說,其實屋子裡也沒人,她就是想渲染一下這種緊張的氛圍:“幫我買一個小提琴吧,這件事一定不要讓景琛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了,我說不定哪天就自己泡出去了!”
這威脅的有用極了,張琪那又不答應的,何況她都懂,這是一個女人對自己的丈夫一片難得的愛意啊。
“可以,這個不會有問題,若是我出去不方便,也一定會叮囑阿飛幫你買來的,不過你要在家裡好好的,明天陸少請來專門照顧你的保姆就來了,你的工作暫時也會交給你親自帶出來的那個小助理做。”
柳笛感念一笙對她的包容和傾囊相授,進步的很快,已經不只是一個設計助理的水平了。
她沒有看錯人,想到這裡她莞爾一笑,當初還因爲是白碧萱送來的,所以開始的時候並不敢怎麼多加信任,也是陸景琛調查觀察許久之後才發現,是一個可以塑造的人才。
爲陸少辦了這麼多次的事情,和他身邊的那麼多女人打過交道,陸太太也好,蘇冉冉也好,甚至齊雨薇,只是這個顧一笙,雖然也是從小嬌慣的世家女孩,卻一點驕矜都沒有,讓她覺得和她聊天的時候舒服極了。
除了齊雨薇在景琛大學的那年送過他一份錄像慶祝過生日,這個顧一笙是第一個,也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要用心思爲他慶生的女孩。
也許,他們陸少的春天,幸福,真的要來了。
心裡惦記著顧一笙的陸景琛,顯然不想再與安錦年爭論結果已定,並且不會改變的事情,他要娶顧一笙,是他的事情,不需要她的點頭答應。
“監獄裡的人怎麼了,她一個連魚都不敢殺的女孩,比你還要善良幾分,做我的太太正合適,至於阿飛。”二人對視了一眼,“能爲了守護自己心愛的東西放手一搏的男人,纔是真正的男子漢,比我們家裡吃奶的小娃娃要男人多了。”
眼睛盯著陸景寧,氣勢上逼的他根本擡不起頭來,雖然嘴硬不服氣他,但是他這個大哥只要嚴厲起來,只需要看他一眼,就什麼話都沒有了。
“媽,趁著現在我還能叫你一聲媽,就少做些傷害我,不爲陸家和爸爸積德的事,爺爺都已經想通了,只要人好,不需要什麼門當戶對的世俗約束,你怎麼就不肯高擡貴手。”他的話沒有可以挑剔反駁的漏洞,反而一時之間讓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安錦年找不到反駁的詞兒,僵硬尷尬的站在那裡。
每次陸景琛回家,都不會呆多久,但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光景,已經讓他感覺比白天在公司處理一天的公務還要勞心:“阿飛,開車送我回去,今後還是老樣子,只需要對我工作即可,除了我之外,陸家任何人都無權命令你做什麼!”
這句話是說給阿飛長臉的,也是說給面前的兩母子的。
坐在車上,陸景琛累極了,哪個男孩子不想在快樂愜意的環境下成長,他的冷酷也並非一日之寒,是硬生生被逼成了這樣。
不喜歡又能如何,他身上有著陸家的使命,有著父親的期望。
“走吧,會家。”
這裡就是家,卻並不是可以回去安然休息的家。
阿飛默默的啓動了車子,這麼多年,他聽到最心酸的一句話,就是這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