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廝狠狠地點頭,他很神秘地看了看木梓衿,又看了看顧明朗,說道:“將軍應該知道,鶴靈丹是少爺家的祖?zhèn)髅胤剑四俏稽S藥師之外,其余誰也不知道。那鶴靈丹靈得很,藥材也是珍貴難得,其中有兩位藥,可是取新生鹿兒的血和靈鶴的血。”
木梓衿點點頭。這個小廝對鶴靈丹知道的少之又少,不能問出什么情況來,她暗中對顧明朗使了個眼色,顧明朗說道:“本將軍身體有些不適,你將黃藥師叫來,讓我給我診治診治。另外,今日劉少爺可在堂中?”
“少爺今日還沒來。”小廝說道,“這幾日少爺會去平安侯府看他姐姐,顧將軍您也知道,少爺的外甥顧小少爺……”
顧明朗揮了揮手,問道:“那他幾時會來?”
“約莫快來了吧?他每日都會來藥鋪巡查一番的。”
“若是他來了,你就讓他來見我。”顧明朗說道,隨后又讓小廝去請黃藥師。
小廝立刻退了出去,房內安靜了下來,木梓衿蹙眉思索著,臨街的窗外陽光明媚。房間內陳設雅致華麗,時不時傳來淡淡的藥味,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向當初那個晾曬藥材的屋子看去,大門之內,依舊可以看到埋頭不停切藥搗藥的人,但是比起那日,人似乎多了些。
顧明朗起身,站在她身后,此時暖光溶溶,繁夏如火,陽光如水泄般鋪下,淡淡的光暈勾勒著她纖細筆直的身軀,那張黃撲撲暗沉的臉色似乎也變得瑩潤嬌嫩了幾分,他瞇了瞇眼,不自覺地游弋目光,朝著她纖細的脖子看去。
今日她穿得較少,單薄的女官府,質地柔軟輕柔,簡約的裁剪,窄窄的領口,微微高豎,遮住她大半脖子,但是依稀看下去,仿佛覺得那脖子的膚色要比臉上的膚色好看勻潤些,細膩如玉,暖色生香。
他瞇了瞇,覺得陽光有些晃眼,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么的,心頭一震悸動與好奇,忍不住想要探究得更深。
他越是靠近這個叫做紅線的女人,就越是覺得她身上的謎團越多。縈繞在心頭的疑惑越重,就越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他越想弄清楚她。
比如,她驗尸的工具和藥箱,比如她黃撲撲的臉,比如她的沉著冷靜和睿智……
恰在此時,木梓衿卻轉過身來,忽而察覺他臉色有些不對,愣了愣,問道:“將軍怎么了?”
“沒……沒事。”顧明朗臉色有些泛紅,立刻移開目光,微微偏了偏看向她剛才看的那間晾曬藥材的屋子,還有庭院之中,如棋盤魚鱗瓦片般密集整齊的竹編。
“今日照管藥材的人好像比上次來時要多了些。”她說道。
“是、是啊。”他深吸一口氣,“那日我得知回春堂如此壓榨做工的人之后,便回去暗示了我嫂嫂。嫂嫂是個吃齋念佛的人,自從我兄長入獄之后,就更是一心向佛,時常去薦福寺上香供佛。她得知自己的弟弟苛待回春堂的人,就嚴厲的說了他一頓。那劉少爺這才又招了些人進來。”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
忽而又聽到門外有人的聲音,卻是那小廝帶著黃藥師來了。兩人立刻又坐了回去。
黃藥師帶著藥箱走了進來,一身儒雅和氣,目光平和有力,走路沉穩(wěn)從容、四平八穩(wěn),身上寬大的長衫輕垂不動。他見了顧明朗,便放下藥箱,恭敬的說道:“將軍哪里不適,請容在下為將軍診脈。”
顧明朗想了想,還是撩起袖子,放在脈枕上,黃藥師立刻熟練的把脈,專注又認真。
“黃藥師是回春堂的老藥師了吧?”顧明朗問道,“連琛兒的鶴靈丹,也是由你來配制的。琛兒這些年身體不錯,也多虧了你。”
說到顧允琛,黃藥師臉色微微一沉,“顧小少爺這幾年的身體的確有所好轉,只是……卻沒想到還是那樣去了。”
“人有旦夕禍福,黃藥師不必自責。”顧明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你手中可還有鶴靈丹?”
“煉制鶴靈丹極其復雜,原本顧小少爺在時,每日都要煉制,以保證顧小少爺每日都可以服用一粒,有時候煉制失敗,便來不及及時供應。所以,鶴靈丹一直都供應量少,不敢隨意煉制。顧小少爺去世之后,少東家就沒再讓我們煉制了。”黃藥師說道。
“既然鶴靈丹這么名貴,藥效如此神奇,為什么不多配制一些,拿去賣錢也不錯。”木梓衿看向黃藥師,說道。
黃藥師搖頭輕輕笑了笑,“談何容易?鶴靈丹的藥材很是難得稀有,就算跑遍京城所有的藥鋪也不一定能夠配得齊,何況稍有差錯,就會煉制失敗。而且,鶴靈丹極其滋補,平常人身體健康,怕是會滋補過度,吃了也有有損于身體,不適合大量配制販賣的。”
“原來如此。”木梓衿點點頭,“鶴靈丹配制如此復雜,黃藥師一人怎么忙得過來?”
“自然是有人幫忙打下手。”黃藥師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姑娘以為一個人就能完成一副要的配制嗎?”他笑了笑,“你不妨去正堂看看,光是簡單的傷寒著涼的藥,從診脈,抓藥,熬藥等等需要經過多少人?這么復雜的鶴靈丹,又怎么可能是我一個人能夠完成的?”
木梓衿心頭一緊,立刻問道:“那除了黃藥師之外,煉制鶴靈丹的還有哪些人?”
“是我的幾個徒兒。”黃藥師說道,“說是我的徒兒,但是就算要跟著我配制藥材,也是需要少東家允許的。畢竟那鶴靈丹,是給少東家的外甥服用的。怎么容得馬虎?”
“那您的徒弟可靠嗎?”她咬了咬唇,問道:“難道他們就不會出錯?或者,在藥中動手腳?”
黃藥師臉色一變,頓時沉了幾分怒氣,他轉頭狠狠地瞪著木梓衿,厲聲說道:“這是哪兒來的丫頭?怎么胡亂說話,我黃藥師行醫(yī)懸壺二三十年,看病診脈都是良心二字,不敢有半分馬虎。稍不注意就是人命。醫(yī)者仁心,自然將人命看得如天一樣珍貴,若是品性不端正的人,我也不會收為徒弟!”
木梓衿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求助地看了看顧明朗。
顧明朗沉聲道:“黃藥師,這位姑娘是刑部的人,所問的問題不過是例行公事。你也知道,我侄兒突然去世,死因莫名,還望你多多擔待配合。”
“是……”黃藥師立刻收斂了怒氣,又輕輕嘆口氣,說道:“顧小少爺突然去世時,我心頭也惶恐不安,自責不已,唯恐是自己的鶴靈丹出了差錯,所以就再將鶴靈丹的配置過程檢查了一遍,還檢查了我?guī)讉€徒兒,我都沒有發(fā)現任何問題。何況,每次鶴靈丹煉成之后,我都親自檢查,凡是藥物,我只需要聞一聞,就能知道配方和所出的差錯問題,我敢保證,每次送到顧小少爺手中的鶴靈丹,絕對是不會有差錯的。”
木梓衿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黃藥師可敢保證你的徒兒沒有任何問題?”她微微沉思了會兒,斟酌地說道:“你可有發(fā)現,你的徒兒平時有和異常?”
黃藥師也得知,顧明朗與木梓衿來不是為了看病診脈的,故而嘆口氣,慢慢地收了脈枕,思索了會兒,說道:“若說是有異常,倒是有一個。”
“誰?”顧明朗問道。
“就是我后來收的徒兒,萬子業(yè)。”黃藥師蹙了蹙眉,說道:“他原本就是在回春堂做工的,幫助熬藥切藥什么的,我見他勤快,老實,又有天分,而他自己也很長進,幾番懇求我收他為徒,我觀察了他一陣子之后,向少東家說了情況。少東家也同意了。他在我這里學了兩三年,一直勤勤懇懇的,品行端正,自是沒話說。可是不知為何,就在一個月之前,他突然對我說他不想留在回春堂了,想要離開京城一陣子。”
“為什么?”木梓衿心頭閃過幾分警惕和敏銳,問道。
“我也沒問。”黃藥師蹙眉搖頭,“或許你們可以去問少東家,凡是要離開回春堂,都要與少東家說明情況,要是少東家同意了才能離開,畢竟,少東家手里拿著他們的契書呢。”
“萬子業(yè)離開之后,便沒有回來看過你嗎?”木梓衿若有所思,問道。
“沒有。”黃藥師起身,收拾了藥箱,走到一旁的桌前拿出紙筆來寫藥方,“他走之后,就沒再回來過,我也再沒有聽過他的消息。”
“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他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了?”
“沒有。”黃藥師停下筆來,似蹙眉沉思了會兒,又肯定的搖頭,說道:“他走得很是匆忙,像是有急事的樣子,我沒來得及問清楚。”
他說完,低頭展開紙,慢慢地落筆,為顧明朗開了一副藥方,沉緩地說道:“顧將軍雖然身體康健,但是最近優(yōu)思過重了些。再加上天氣炎熱,肝火旺,肺有燥熱,這樣下去怕是會灼傷肺絡和肝脾,我為將軍開個清肺降火的方子,用水煎服,每日一劑,日服兩次,七日之后便可緩解。”
他筆走龍蛇,很快寫好了藥方,又說道:“將軍這幾日切忌辛辣食物,飲食以清淡為主。”
作者有話要說: 好累……若是沒有強大的毅力和熱情,誰愿意寫文啊……
好累……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