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枝擺葉搖似鬼魅,凌空起,身動影隨如山墜。
九牛虎壯如山岳的身形從高空轟然砸下,一只蒲扇般的大腳猛地踏向周風的胸口,龐大的身軀帶起一股勁風。
洶涌狂暴的氣勢令周風不敢大意,他腳下畫圈,腰肢扭動,再次使用詭異的步伐,與此同時右手將腰間的柴刀拔出,這次將刀刃朝下。
"轟!"
粗壯的大腳猛然踏下,碎石飛濺,地面塌陷,出現一個簸箕般大小的土坑。
"當啷!"
聲音如金屬撞擊般清脆響亮,周風的柴刀狠狠地砍在九牛虎的后腦,二百二十斤的力道全部使出。柴刀彈跳而起,周風握刀的手臂一陣發麻,險些將刀脫手,而那柴刀的刀刃崩壞一個大口子。
鐵甲功!周風在古家族院時對武者的功夫深有了解,這鐵甲功是一門上乘的內家功,可刀槍不入。
"呼!"
一擊未中,九牛虎反身又是猛烈的一拳,剛勁威猛,虎虎生風。
周風走步躲閃,沒有再舉刀猛砍,他知道這樣是徒勞無用。照此下去,自己若是體力不支,必會死在九牛虎手中。看來,只能使用殺手锏,速戰速決。
"小火火砍他。"周風走步輕喝一聲。
呼!一道紅線從周風懷里激射而出,驀的,化成一把五米長的赤焰大劍,懸停于半空。通體赤紅,紅光滿天,燦爛奪目,將那些火把的光亮映照得黯然無光。
劍勢如虹,彤天玄龍劍猛然劈向九牛虎。
"拍他!"
周風突然想到了什么,趕忙制止彤天玄龍劍的劈式。
眾山匪已是被懸空的赤劍驚得目瞪口呆,這是他們頭一次看到大劍飛天,只有法力高強修煉者才能御劍飛行,以念驅劍,看來眼前的傻子是個世外高人。
被周風拍得滿頭肉包的背刀漢子倒是面有喜色,自己被傻子痛揍那是沒臉見人,被修煉的仙人痛揍那是無上光榮。
正要躍身飛踹的九牛虎看到懸天大劍劈當頭來,驚恐的同時更多的是冷靜,他畢竟是一名絕頂的武者,藝高人膽大。只見他左腳蹬地,右腿前躬,猛地縱身沖起,迎著彤天玄龍劍狠狠一記重拳。
"砰!"
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山石碎裂,一具粗壯的肉體被拍進土石中,面朝黃土背朝天。
可憐的九牛虎萬萬沒想到自己轟擊的是自重幾萬斤的上古神劍,豈是一個武者所能抗衡的。
"龍來。"
周風又是一聲輕喝,懸浮在半空的小火火瞬間化成一條赤紅的巨龍,長有幾十米,搖頭擺尾,張牙舞爪。
"吼……"
一聲龍吟響徹天地,沙石滾動,枝葉搖擺,鋪天蓋地的神威席卷這片天地。
幾十匹膘肥大馬狂嘶亂叫,撲通通,全都癱臥在地。從馬背上滾落的山匪們一個個膽戰心驚的跪伏在地,如小雞啄米般,口中不斷喊道:"神吶!饒恕我們吧。"
鑲在泥石中的九牛虎抬了抬胳膊,扭了扭脖子,艱難的從坑中爬了出來。他不愧是武者中的頂級強者,竟然沒有被大劍拍死,但右臂骨骼碎裂,五臟六腑陣陣疼痛。
看到騰空擺動的飛天巨龍,九牛虎徹底心服,他趴到地上也是跪拜起來。
周風運轉神龍之氣,全身肌膚發紅,數條赤色小龍在他周身翻騰環繞,大有一副神人在世的景象。
"本尊降臨此地是渡爾等棄惡從善,積福積德,也好在輪回中有個好的歸宿。爾等若不聽勸言,繼續為惡,到時自有天譴,好自為之吧。"
一番勸言,周風收起神龍之氣,撿起兩只鞋子,乘上巨龍呼嘯而去。
"謹遵神言……"
眾山匪跪伏叩拜,目送神人遠去。
下了純茂山,周風立即收起彤天玄龍劍,他發現小火火的劍氣很是虛弱,沒有了滔天戾氣,沒有了龍氣繞身,赤色的光芒也暗淡了許多。
自從周風失去能量法力之后,彤天玄龍劍得不到能量的補充,自身能量消耗過快,靈氣銳減,久而久之就會成為一把沒有氣的劍,死劍。
這次純茂山之行后,小火火像霜打的茄子,連頭都無法抬起,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周風輕輕撫摸著這個陪自己一路走來的小伙計,如今變成這般模樣,心有酸楚,面露愁色,自責道:"一把神劍竟要毀在我的手中,愧對炎龍他老人家,更愧對陪我出生入死的小火火。我不能再這樣碌碌無為,要盡快修煉出能量法力,或著先找到一顆內膽,為小火火補充體能。"
晨起,李嫂發現周風屋內空無一人,急忙告訴了芷山和芷玲。
芷山心中暗喜,心想這小子還算有自知之明。隨后又吩咐李嫂去看看雪中逐,得到的回復是雪中逐在后面菜園里賞花呢,他便急匆匆趕去。
芷玲聽到周風不辭而別,心中一涼,久久坐在床邊怔怔出神。轉而她瘋似的跑向周風所在的房間,她不相信他會這樣對待自己。
結果,周風的屋內空無一人,滿目的蒼涼,芷玲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倚在門框邊嚶聲哭泣。
快近午時,一道身影肩扛豁了口子的柴刀大搖大擺進入芷青村。
見到周風的村民都是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紛紛嘀咕著。
"芷山不是說這傻子走了嗎,咋又回來啦?"
"那還用說,肯定舍不得芷玲仙子,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唄。"
"芷山不是說正撮合雪仙人和芷玲在一起嗎?"
"嗯,這倆人倒很般配,就是不知人家仙人啥想法。"
"最好雪仙人遨游四方,把芷玲仙子留下,這樣我們也有個念想,說不定我還能娶到她。"
"呸!不瞧瞧你這模樣,還不如那個傻子呢,仙子要嫁也是嫁給我。"
男人想美事,女人聽熱鬧。
芷山家廳堂內,雪中逐靠著椅子擺弄著一縷青絲笑而不語。而芷山坐在旁邊嘰嘰喳喳像只小鳥,又像一個嘮叨的媒婆,介紹著自己的女兒如何如何的好。
芷玲在自己的房中正收拾著衣物,她打算只身出門,隨波逐流,釋放自己,忘記曾經的情意。
"他回來啦!回來啦……"
李嫂剛打開院門準備外出,便看到那個人人厭煩的傻子大搖大擺而來,立刻驚呼道。
芷山起身問道:"李嫂是誰呀,看把你慌的。"
"是周公子回來了。"李嫂放平語氣回道。
聽到是周風,芷山臉色一沉,"把院門關了,他愛去哪去哪,咱家不歡迎。"
一直不言不語的雪中逐突然開口道:"若將我兄弟趕走,我留在此處也無意義,只好告辭。"他說完話起身便要離開。
"仙人請留步。李嫂,讓那大修者進來便是。"
看到雪中逐要走,芷山趕忙挽留,他可不想為了周風將這位大仙得罪,自己還想著將女兒嫁給人家呢,仙家福地那可是長生不老的所在。
剛把院門關好的李嫂再次將門打開,恰巧周風正要扣門。
"周公子回來啦。"李嫂笑臉相迎。
"李嫂好。"周風放下柴刀點頭問好,轉身大步向自己住處走去。
"兄弟,我在這里為你擔驚受怕的,你連聲招呼也不打么?"雪中逐起身走到廳堂門口笑問道。
"兄弟好。"周風回頭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腳下卻沒有停留。
"人傻,現在連規矩也不懂了,那天還不如讓人把的手剁掉,省得礙眼。"芷山沒好氣的道,他現在看到周風就有氣,一個想拐跑女兒的人。
雪中逐冷哼一聲,扭身向自己住處走去,留下芷山一人盡顯尷尬。
李嫂看到芷山轉身回屋,快步攆上周風低聲說了兩句然后匆匆離開。
周風停下腳步轉身向芷玲的房間走去。
屋內的芷玲已換上一身粗布藍衣,柔順的秀發也被她揉搓成亂草窩,她還抓來一把鍋底灰抹在了臉上,仙女就這么變成了流浪兒。
當當!
"師姐在屋嗎?"周風站在門前輕敲了兩下門。
聽到聲音,芷玲風似的將門打開,確認無誤后,猛地一腳踢在周風的襠部,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風苦著臉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師姐,你這是?"
"哼!你小瘋子不辭而別,還回來做甚,我準備流浪他鄉,自生自滅。"芷玲抬起小黑手抹了一下鼻子,將臉扭向一旁。
周風能看出芷玲眼眸中委屈的淚花,心中也是一陣難過,柔聲說道:"師姐,我周風已經愧欠你一回,怎可能不辭而別,只要師姐說出口就是讓我去死,周風也心甘情愿。"
"誰讓你死啦,只要你讓我跟著就可以。"芷玲再次抹了抹鼻子,欣慰的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師姐,就算出門也不用弄成這樣,快把臉洗了,我帶你去皇城。"周風伸出手指在芷玲的臉蛋兒上抹了一下,看著臟兮兮的仙子嫌棄的道。
"你莫走,等我。"
芷玲嘻嘻一笑,風似的跑出門外。
周風望著那嬌柔的背影晃了晃腦袋,自語道:"若是見了秋瑤我該如何解釋呢。哎……"
午飯,芷山等人圍坐桌旁各吃各,寂靜無聲。芷玲的打扮已經說明一切,看來女兒貼心要走了,芷山心有不舍,不停的喝著悶酒。
"爹,女兒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您要保重身體。"芷玲起身扶在父親的肩頭,顫聲道。
"走吧,兒大不由爹,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位仙子。"芷山悲悲切切,老淚縱橫。
"大叔,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芷玲的。"周風起身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你?周大修者,省省吧。"芷山連看都沒看周風一眼,氣惱的道。
"有些事看開最好,你若讓芷玲留在這里,不出一年芷青村將不復存在,包括你和你的女兒,你忍心讓全村人就這么沒了嗎?"一言不發的雪中逐勾起嘴角淺笑道。
"只要仙人答應照顧我女兒,我芷山絕無二話。"芷山抬眸望向雪中逐,盡是懇求之色。
"要是這樣,我就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勉為其難,就算答應你了。"雪中逐微微一笑看向周風,意思是這份情你可要還的。
周風深明其意,再次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一切盡在酒中。
"好!既然仙人答應了我便不再阻攔。李嫂,你去為小姐準備好物品,今日為我女人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