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了近兩個月, 夏目是個什麼性格,斑敢說自己就是沒完全摸清楚也摸出了七□□,對於夏目會擅自行動也在意料之內,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小孩兒竟然爲了一個見面不過兩次的女妖怪連命都不顧了!
原本斑正待在三筱那兒加上陸淼, 三個剛討論完關於磯月之森的事情, 因爲沒個結果也就懶得管了, 正準備說喝一場, 斑就感覺到胸口處的玉石突然變得滾燙,皺著眉拿出來一看,還一閃一閃的泛著紅光, 在前段時間斑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東西和給夏目那一塊兒是相連的, 或許是因爲他妖力更強大的原因, 他可以單方面的感覺到夏目的情緒, 並且,在夏目又危險的時候, 玉石也會發(fā)熱變燙,而現(xiàn)在不僅燙得嚇人,那一閃一閃的紅芒也讓斑平靜的心提了起來。
來不及和三筱他們說,斑的身影就已經(jīng)消失了。
鑑於玉石的傳送功能,不夠兩秒, 斑就到了夏目所在位置, 一眼就看到了處於雷電之中的身形單薄的少年。
氣憤什麼的全拋在了一遍, 斑只想著一件事, 把小孩兒救出來!
妖力鼓動, 從雙手間噴發(fā)出來將整個身形籠罩其中,邁入佈滿青芒的空間, 將夏目摟緊,空出的左手把柊扔出陣外後彙集妖力,妖力在斑的手間形成一個小型能量球,見差不多了,直接扔向天空,寂靜無聲,在陣外的名取只能看到空中突然出現(xiàn)一朵巨大的烏黑蘑菇雲(yún),風過,顯露出男人和少年的身影。
“沒事吧?”趕緊上前,名取擔心的問道。
瞥了名取一眼,斑沒說話,本就不是話多的人,面對對於他來說就是個陌生人的名取,還差點兒讓夏目丟了性命,沒一掌拍死他都算好的了,還想讓自己搭理他,美的!
脫下羽織鋪到地上,小心的將夏目放上去,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揪著的心總算放開了。
從懷裡掏出手巾將夏目額頭的汗?jié)n擦乾,還好沒受太大的傷,只是精神力耗盡了而已,妖力自發(fā)的保護著夏目,所以內臟都沒有受傷,而且,妖力經(jīng)過這次的淬鍊更加精進了,對於夏目來說倒是好事,就是不知道精神力會不會有所突破。
就地坐下,將少年摟在懷裡,風變得涼了,就這麼讓小孩兒躺著生病了可不好。
名取一句話沒說,毫不介意的跟著斑坐下,看著遠處的天空怔怔發(fā)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瓜姬和屜後晃悠悠的醒來,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錯愕和驚訝,心底一致認爲這事兒不能告訴名取,連提都不能提!不動聲色的走到名取身後站好,好似什麼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柊也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皮膚焦黑髮疼,卻不想去管,第一眼就是尋找那個保護了自己的孩子,見著對方一副安穩(wěn)的靠在那個男人懷裡,柊也放下心來,即使和對方不熟,她也知道,那人對夏目的疼愛,是滲到骨子裡的,他絕不可能讓夏目出事的,柊堅信。
名取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就看到方纔本應該被自己封印的妖怪正在不遠處修養(yǎng),右手掐起法訣,卻遲遲沒有動手。
睜開一雙豎瞳,斑瞥了名取一眼隨後垂眸,手臂鬆動幾下,讓夏目躺的更舒服,“一點都不記得了麼,曾經(jīng)幫她處理過傷口。”
冷得掉渣的口氣,明明應該是問句,卻被斑說成了陳述語氣。
瞳孔緊縮了兩秒,爲斑口中所說的話,對方的意思是那妖怪是他認識的?什麼時候的事情?名取疑惑,卻沒有問出口,保不住自己一問就給了對方諷刺的機會,就算他不在意那些難聽的話,但誰有願意沒事兒找事兒湊上去讓別人罵啊,又不是抖M……【好像混進了別的什麼東西!】
不能問這人,那就去問正主好了,想著,名取起身走向面具破損了一角卻依舊看不到面容的柊。
沒去管名取在做什麼,斑只是認真的看著沉睡的夏目,不時的檢查一番。
約莫一個小時,夏目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並沒有想象中的全身痠痛感,反倒是通體舒暢,腦子也是異常的清醒。
睫毛微顫,慢慢睜開清亮的雙眼,看到眼前垂首看著自己的阿笙,夏目難得又一次紅了臉,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阿笙的臉就會臉紅了,只是現(xiàn)在,對方專注的,彷彿在看什麼珍貴東西的眼神讓夏目平靜的心顫了幾顫。
只是斑在見夏目清醒的下一刻,就恢復了冷淡的表情,眼底也盡是漠然。
夏目看見眼裡,知道男人是在生自己的氣,只能咬著下脣從對方懷裡起來,冷空氣一下子包圍過來,夏目忍不住打了個冷噤,下一刻,肩上就多了件有著熟悉氣味還帶著暖暖體溫的羽織。
眼底的愧疚更加明顯,夏目低著頭沒說話,好半會兒纔有了動作,伸手拉過斑垂於腰際的手,爲對方?jīng)]有甩開自己而閃過喜色,抿抿脣,拉著對方走向一旁的名取和柊。
一人一妖在夏目昏睡的時候就已經(jīng)談完了話,柊也決定跟著名取,成爲對方的式神。
夏目見柊是自願的,便也祝福著對方,揮手告別……
直到一人三妖的身影消失,夏目纔回頭,小心的打量了下斑的表情便垂下頭去。
斑怎麼可能沒注意到夏目的動作呢,不著痕跡的瞥了夏目一眼,視線依舊遙望著遠方,兩人就那麼一人望天一人垂首的站著,路過的行人看著兩人不禁指指點點,可惜夏目沉浸在自己該怎麼跟斑交代的思緒裡完全沒有注意到,而斑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直到太陽火辣的身影終於隱沒在羣山之後,朦朧的月光亮起,斑才無奈的主動拉過夏目離開,再晚些回去,塔子他們該擔心了!
一路安靜,夏目向開口,卻又猜不透斑的想法,忐忑不安的糾結,可惜直到送他回了家,斑也沒說話,只是相握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離開前,斑也只是和塔子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離開了,看都沒看夏目一眼。
塔子看兩人的表情就知道不對勁,只是孩子的事情還是孩子之間自己解決比較好,竹笙是個好孩子,對夏目也是寵溺的不得了,比他們都不差半點兒,甚至可以說在某些方面比他們還要寵夏目,兩個人鬧鬧彆扭也沒什麼不好的,就是她和阿滋都會吵架呢,更何況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和一個事業(yè)有成的大人之間。
晚上的飯菜都是塔子精心製作的,好多夏目喜歡的菜色,可惜夏目沒有胃口,吃了一點兒就擱了碗筷。
塔子和滋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無奈,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希望兩個人有什麼誤會趕緊解開了,畢竟吵架歸吵架,別把身體弄垮了就行,一頓少吃些也沒什麼問題。
躺在裝滿水的浴缸裡,夏目出神的望著白瓷做的天花板,心裡知道斑生氣是應該的,如果對方不生氣那纔有問題了,但是面對冷淡的斑,夏目就是覺得憋得慌,以往斑送夏目回去,臨走前總是會揉揉他的腦袋,揪揪他的臉,亦或是捏捏他微挺的鼻子,那時候夏目總會炸毛的強調自己不是孩子了,斑不可以再那麼對他,但是今天斑沒有做這些動作,夏目反倒覺得彆扭,一想著斑可能順著這個機會擺脫他,夏目胸口就更加煩悶了。
即使昨天才得到了對方的承諾,但反悔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更何況這事兒又是他做的不對,要是阿笙煩自己了怎麼辦?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他纔會想要獨當一面,自己解決事情,可惜事與願違,還惹得斑生了氣。
越想越心悶,還是去道歉吧,只要自己道歉了,阿笙肯定會原諒自己的!
這樣想著,夏目趕緊從浴缸裡出來,快速的穿上阿笙給他買的衣服,風風火火的跑下樓去,衝著在客廳看電視的塔子和滋交代了一聲,夏目就這麼跑出去了。
跑到對方的家門口,夏目又忍不住擔心起來,要是阿笙不原諒自己怎麼辦,腦子裡就是有個聲音這麼叫嚷著,吵得夏目本來就不安寧的心更加煩躁!
來回轉悠了兩圈兒,咬著小指,夏目帶著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心邁進院子。
站到門前,手擡了好幾次,也沒下定決心開還是不開。
就在夏目躊躇的時候,突然聽到屋子傳來一聲巨響,全身汗毛一凜,打了個冷噤,心底好奇,也忘了先前的各種糾結,夏目就這麼把門輕輕拉開了,小心的換了鞋子走進屋裡。
夏目知道,聲音應該是從客廳傳來的,那破碎聲應該是當成擺設的花瓶碎了,心底有些心疼,他記得田中先生說過,那個小花瓶很值錢,雖然夏目不知道那個值錢的具體概念,但能夠讓田中先生說珍貴的,那價值絕對不小,至少不是他買的起的!
但是現(xiàn)在就這麼碎了,夏目覺得有些肉痛,替斑可惜。
貓著腰藏在門後,小心的探出半個腦袋往裡望去。
只一眼,就讓他後悔了。
心底的苦澀從胸腔開始蔓延,最後遍佈全身。
夏目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只是眼底越來越多的淚水蓄積著,沒有因爲那是兩個男人而驚訝,有的只是因爲另一個男人是斑而胸悶。
看著斑一動不動的任由另一個人在他身上撫摸,任由那個人在他口腔舞動,右手捂住胸口,跌跌撞撞的離開,即使是這樣,夏目還理智的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室內溫暖如春,室外卻讓夏目覺得冰冷的刺骨。
毫不停留的跑回家,沒有理會塔子的詢問,砰地一聲關上門,將自己埋進被窩裡想要得到溫暖,然而厚實的被褥卻溫暖不了冰凍的心,夏目蜷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
客廳裡,藤原夫婦對視一眼,都開始擔心起來,坐也坐不住了,塔子起身上樓,阿滋看著自己媳婦兒去了,也沒阻止,他也不會安慰人,還是塔子去比較好,男孩子總是有些小秘密不希望別的男人知道的,就像他還小的時候總是找母親訴苦一樣。
拉開門,塔子一眼就看見了蜷在被窩裡的夏目,輕聲走上前,明顯看到原本抖著的被窩變得安靜起來。
跪坐在夏目身邊,輕輕地撫摸著少年柔軟的露在外面的髮絲,聲音很小,卻很清晰,帶著夏目最喜歡的溫柔,“貴志,不管發(fā)生了什麼,我和阿滋都在你身邊,你是我們的孩子,永遠都會是。”
所以我們會陪著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們。
說完,塔子也沒再出聲,只是靜靜的陪在夏目身邊,直到小孩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
小心的扯開被角,把枕頭塞到夏目的腦袋地下,撫摸著少年明顯帶著淚痕的臉頰,輕嘆一聲,爲夏目蓋好被子,關了燈,塔子才靜靜的離開,關門前又藉著走廊的燈光看著昏暗的房內安靜躺著的孩子,好一會兒才關門下樓。
“睡著了。”看著阿滋看過來,塔子輕聲道,聲音帶著濃濃的憂慮。
“別擔心了,竹笙不是那種做事沒講究的人,貴志不會有事的。”安慰著塔子,阿滋說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貴志哭了啊!”塔子語氣加重,要知道除了去接小孩子那次看到過少年哭泣,他們就一直沒見過對方難過的樣子了,每次想起在那個蒼白的,陽光穿透窗戶進到室內的病房裡,少年笑著流淚的模樣,塔子就覺得揪心,到底是受了怎樣的委屈才能變成那樣。
這段時間來,夏目的變化他們不是沒看到,他們也知道,其中大部分原因,都和對面突然出現(xiàn)的席竹笙不無關係,但是現(xiàn)在是什麼情況,爲什麼貴志會突然哭了,他們不得而知,也不能主動詢問,只有默默的陪在小孩兒身邊,想讓他知道,他們永遠陪著他,不論他做什麼,他們都會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