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溫柔的月光灑滿重重院落。
梅花雪,梨花月。一樹梨花一溪月。
月下的梨花分外美,分外芳香。一重梨花招展的院落裡,有暗香浮動。
院落的月牙拱門上懸一道牌匾,牌匾上刻有三個齊國大字-------“離月居”。
離月居內,住著一位美人,據說,她微微一笑,便可傾國傾城。據說,離月居前任主人,比現在的主人更美,更風華絕代。
沒人知道離月居的主人因何變迭更替,月亮就更不知道了。月亮只是像一個冰冷的玉盤懸在空中,銀輝遍灑大地。
今晚的月色,格外美,格外亮,皎潔的有些妖異。
躺在離月居內的女子,不知因何,忽然睜開了睡眼。
她一擡眼,便看到對面未關好的窗子處,投進來一地月光,明亮皎潔。
莫非是月光將自己驚醒的不成?
不知爲何,別人見了覺得溫柔且賞心悅目的月光,在她看來,竟是那麼的可惡。
女子起身走向窗邊,纖小婀娜的身姿,真真是我見猶憐。
她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這是一處很雅緻的院落,夜風挾裹著涼意和花香拂面吹過,梨花雪白的花瓣,在風中打著旋幽幽而落,大半個院子裡盡是點點雪白。
此時,女子彷彿看到一個體態婀娜的絕美少女,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衫,在月下的梨花樹旁,翩然起舞。她的舞姿比她的體態更婀娜,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給她玲瓏絕美的面容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讓她看來,更美,更出塵。女子一時看的有些陶醉,可是忽然間,那翩翩起舞的少女,將頭猛地轉過來,看向窗邊的女子。那張臉蒼白無比,一雙眼睛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黑洞中,忽然流出兩行鮮血。然後,少女一張臉變得支離破碎,裂出重重縫隙。
寧靜美好的夜晚,突然變得恐怖詭異。
窗邊的女子嚇得發出一聲驚叫。
她一叫,梨樹下的少女便不見了。只有梨花雪白清香的花瓣,依舊在中幽幽飄落。
女子眨了眨眼睛,梨花樹下的確什麼也沒有了。她確定,是自己出現幻覺了,近來她常常出現這種幻覺。
她擡眼看了看夜空,那一輪明月不知爲何,看起來格外大格外圓,沉甸甸的彷彿隨時會從天上掉下來似的。她此生還
不曾見過這麼大這麼亮的月亮,亮得十分妖異。
女子只覺得那在別人眼中很柔和的月光很刺眼。
一片烏雲忽然遮過來,將月光擋得密不透風。
只是片刻的功夫,本來銀光遍灑的大地,一下子變得沉悶黑暗。
看來變天了。
她隨手關好了窗子。真是奇怪,臨睡前,明明讓侍女關好的,怎麼會開的?
關好窗子後,她一抽手,手臂撞到個東西,柔軟中似乎又有些僵硬。
屋子裡太暗,她看不清自己究竟撞了什麼。於是,她走到桌子旁,摸到燭臺,用打火石叮叮噹噹撞了幾下,點亮燭臺。
她手持燭臺走到窗邊,一手擎著燭臺,另一手拾起剛纔撞掉的東西,就著燭光仔細看那東西。竟然是個穿著一身雪白衣衫的桐木娃娃。那娃娃雖是假的,但仍然可以看出面容姣好,一頭烏黑秀髮,明如絲緞,柔如流水,竟是用髮質上好的真人頭髮做的。刻娃娃的人想必很仔細也很小心,而且下足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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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娃娃的後腦、脊背,都被人密密麻麻插了針。
滿背的銀針讓這桐木娃娃看起來多了幾分神秘和詭異。這赫然是個巫蠱娃娃。
女子一驚,這娃娃很早之前就被她埋進土裡了,除非是掘地三尺,否則,這巫蠱是不可能出現的。
此刻,巫蠱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窗臺上?
女子將燭臺放到窗臺上,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去觸摸那娃娃,想看這這娃娃是不是她親手埋下去的那個巫蠱。她手指即將觸到玩偶娃娃時,玩偶娃娃的眼睛突然瞪圓。本來一個普通的桐木玩偶,眼睛卻突然瞪大張圓,死死瞪著女子,眼睛裡面滿滿的,全是恨意。
女子“啊”的驚叫,隨即想甩手扔掉桐木玩偶,但桐木玩偶卻張嘴咬住了她的手指。森然尖利的白牙,咬的女子手指登時流出鮮血。
女子痛叫一聲,猛的一甩手,甩脫了桐木玩偶。
臥室這邊的叫聲,引來了在旁邊屋子裡當值的侍女。兩名侍女提燈而入。
女子指著地上的桐木玩偶叫著:“那個玩偶,那個玩偶會咬人。”
一名侍女提著燈走到女子所指方向,就近一照,地上果然有個桐木做的玩偶娃娃,穿著一身雪白的裙衫,桐木刻成的臉,看上去安靜的有些死寂。
那侍女拾起地上的玩偶娃娃,左
看右看,這纔開口道:“夫人,這好像是個巫蠱娃娃。你看她背上還揹著生辰八字呢,而且被人插了滿身的針。看來,是有人想詛咒什麼人。”
“不對,不對,那不是個普通的巫蠱娃娃,我的手,我的手都被她咬破了。”女子語調慌亂,將手指朝侍女伸過去,“你看,你看,都流血了。”
可是,她的手指光滑細膩,不見絲毫傷口,更別提血了。那分明是好端端的一根手指,就連剛纔的痛感也完全消失了。
怎麼回事?難道又是幻覺?
女子有些發懵。突然,她想到什麼,口中喃喃道:“難道是她,難道是她回來了?”
突聽“嘭”的一聲,窗子被吹開。女子只覺得一陣冷風吹來,凍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春天的風,本不該這麼陰冷刺骨的。就連侍女手中的燈也被吹滅了。
外面,不見星月,一片濃黑。連天色,都黑的那麼詭異。屋內也沒有了燈光,一下子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偏偏就在這漆黑的房間中,女子卻看得見兩名侍女的臉,那樣蒼白的兩張面孔。因爲看不見身子,所以,兩名侍女好像兩顆懸在半空中的頭顱。一名侍女眼神呆滯,聲音緩慢,問道:“夫人,剛纔,那個娃娃是不是這麼咬你的啊?”她說話的時候,嘴裡露出兩根白森森的尖利牙齒。
這侍女話音剛落,另外一名侍女突然兩手成爪,朝那夫人撲了過去,一口咬在她脖頸上。
夫人再次慘叫。
旁邊的侍女又緩緩問道:“夫人,剛纔那個桐木玩偶,到底是不是這樣咬你的啊?”
那夫人從懷裡摸出一塊桃木所刻的符牌朝咬在她脖頸上的侍女打去。那侍女周身冒出一股白氣,整個人便萎頓不見了。屋內又恢復了正常的夜色,依稀可以辨認屋中一切物什。原來,屋子裡除了那夫人自己,根本沒有其他人。
那夫人回想方纔那侍女的聲音,好熟悉的聲音!她大聲問道:“離月,是你來搗亂的吧?”
離月正是離月居的前任女主人。
那夫人瘋狂叫囂:“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終於回來了!可是沒有用了,你抵擋得過我手裡的符牌嗎?”說完,又是一陣瘋狂大笑,“哈哈哈哈。”
那笑聲一直劃破天空的死寂。
“離月,今夜,不是我死就是你魂飛魄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