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身影在夕陽的余輝下越拉越長,我和赫龍帶上了線手套,被磨爛,再換一雙,最后幾雙套在一起,在最后,只能祈禱手不會廢掉。
夜里三點,我的眼皮已經(jīng)在打架了,而被搬過去的二分之一,剩下的一半像是阻礙在我們面前的大山,怎么都挖不平他了。
“赫龍,松手!”
手上一滑,我心里一驚,赫龍配合我馬上松手后退,尖銳的角砸在地上,出現(xiàn)一個小坑,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那是赫龍的手,或者我的手。
想到那個場景,我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壓下去心里的膽怯。
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險險逃脫,被刮傷已經(jīng)是正常,而現(xiàn)在,赫龍手上又多了一道口子。
“艸他媽的!”
赫龍猛地往石頭上踹了一腳,然后無力的坐在地上,看著我問:“景云騰,你覺得我們真的能做到嗎?”
我看看已經(jīng)血肉模糊,感覺不到疼了的手心,笑笑:“能啊,小小還在等著呢!”
提到小小,赫龍眼里出現(xiàn)類似希望的光,“對,他還在等我?!?
赫龍一咕嚕爬起來,砸在我肩上:“還行不行了?”
“當然行了!”
我已經(jīng)受夠了屈辱的生活,受夠了平凡和不能知道父母下落的煎熬。
黃威說的話仍在我耳邊回響:“你父母的事實野狼會的機密,想知道的話,就努力吧?!?
兩個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又開始搬石塊,直到天色微亮,我和赫龍拖著已經(jīng)發(fā)軟的腳把最后一塊石頭搬過去,看著已經(jīng)空了的另一塊地,一種從未有過的自豪沖上心頭。
我們真的辦到了。
簡直像做夢一樣。
我和赫龍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像兩個歇斯底里的神經(jīng)病消除眼淚,然后倒在地上,看著升起的太陽,昏昏欲睡。
“干的不錯,你們成功了?!?
黃威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手里拎著兩個袋子。
眼里也沒了之前的冷漠,滿是贊賞,和欣慰。
“怎么樣,我們夠格吧!”
像是炫耀,我朝他笑了笑,雖然身體虛弱,但是我有一種,這天下再也沒什么事情能夠難住我了的感覺。
“恩,夠了,起來吃東西,包扎,我?guī)湍銈冋埩巳斓募佟!?
我已經(jīng)不想去問為什么一個體育老師有這么大的權(quán)利,或許是身份特殊,或許是因為校長也同是野狼會的人。
當黃威難得溫柔的把我和赫龍血肉模糊的手消毒,上藥,包扎最后抱著熱騰騰的包子往嘴里塞的時候,我突然掉了眼淚。
“這么大了,還哭鼻子,是不是男人?”
黃威笑著說了我一句,赫龍附和了一句,一回頭,我卻看到他也是滿臉的眼淚。
愣了一下,兩個人又開始大笑,然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我和赫龍再醒過來,是在老爺子的家里,香味一陣一陣的往鼻子里鉆,勾的我肚子里的饞蟲都出來了。
至于為什么能馬上認出來這是哪里,這種梨木大,檀木衣柜,然后一個突兀的液晶電視機掛在墻上,這種維和的裝修,除了那位老爺子,沒誰能干的出來了吧!
“呦,醒了啊?趕緊
過來!老爺子做飯吃了!”
一晃神,眼前就蹦出來了赫龍的那張大臉,興奮的盯著我,手里纏著紗布,嘴里吧唧吧唧的嚼著什么東西。
“傻逼,你吃啥呢?”
我忍不住咧咧嘴,身上現(xiàn)在還是酸疼一片,簡直就是標準的欲仙欲死。
“都說了吃飯了,傻逼了吧你?”
赫龍鄙視的看了我一眼,一副嫌棄我的樣子,我抽抽嘴角,伸手:“把我拽起來!”
……
赫龍沉默一會,轉(zhuǎn)身,走了。
“赫龍你大爺?shù)?!?
憑著毅力我總算是順利的起床了,算的上是一瘸一拐的來到餐桌旁,看到了兩個我絕對絕對想不到的人。
“臭流氓你醒了?”
“小呆子,睡得挺香的嘛!”看著眼前一臉一家親的黃鶯和徐麗,我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
“你們怎么在這?”
黃鶯翻了個白眼,看起來也挺可愛的。
“臭流氓你是不是睡傻了?我們都是野狼會的人?。 ?
“哈?”
聽到這個消息我才是真的傻了,看著黃威和徐麗一臉看白癡的表情,露出鎖骨上的圖案,我才認識到了這個事實。
黃鶯和徐麗,明面上是鸞鳳幫的幫主和副幫主,暗地里其實是野狼會的成員。
經(jīng)過一番解釋,我才勉強弄清楚了,只見黃鶯一臉不解的問到:“赫龍哥哥進入野狼會很正常,怎么你個大流氓也能通過考核?”
我氣悶,這話幾個意思???什么叫我個‘大流氓’‘也能’?我看起來很弱雞嗎?
黃威似乎讀出了我的心里話,笑著回答一句:“是挺弱的?!?
關(guān)公:“汪!”
成,我弱雞,就你們厲害!
我不滿的坐在黃鶯旁邊唯一一個空位,老爺子笑呵呵的端了一碗湯過來,香味四溢。
“狼爺爺,你干嘛給這個大流氓端湯???”
黃鶯嘟著嘴很是不滿的樣子,沒等老爺子說話,我就亮出雙手。
“怎么了?待會你不幫我?”
黃鶯盯著我手半天,臉上相當糾結(jié),最后咬牙說了一句:“就這一次!否則我就把你的手打殘!”
然后又轉(zhuǎn)頭補充一句:“赫龍哥哥你要不要我喂?”
正艱難的用筷子的赫龍突然手一抖,以極其迅速的方式,插了一塊肉塞到嘴里吞下去,然后對黃鶯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沒事,你幫我招呼云騰吧,謝謝你了!”
“哈哈哈哈!”
善意的哄堂大笑,黃鶯氣的兩頰微紅,懊惱的瞪了我一眼,然后不情愿的勺了一勺湯,吹了吹,送到我面前:“喝吧!”
我看了她一眼,靜靜地用筷子夾起一粒豆子塞在嘴里。
周圍瞬間寂靜無聲,黃鶯不敢置信的看了我一會,然后……潑了一碗湯在我臉上。
一頓飯打打鬧鬧的吃完,再加上老爺子特制的傷藥,我感覺我身心都受到了治愈。
和老爺子告別,黃威帶著我們適合回到學校,把黃鶯和徐麗放下:“你們最近小心點,青龍幫不怎么安分,恐怕有事?!?
從昨天開始,黃威似乎說什么重要的事,都不會再刻意避開我們了。
“哥你放心啦!話說你什么時
候來接我???”
聽著黃鶯類似撒嬌的話,還有那一聲哥,我再次懵逼了。
黃威伸手揉了揉黃鶯的頭發(fā),寵溺的說:“等你下課我就來,乖啊?!?
“嗯吶!哥哥你最好了!”
然后黃鶯在黃威臉上留下一個響亮的口水印,拉著無奈的徐麗跑遠了,看著黃威一臉無奈又寵溺的表情,我傻逼逼的問了句。
“威哥,你倆啥關(guān)系???”
可能是黃威對這句話的誤解太深,也可能是因為我問的太過曖昧,黃威回頭復(fù)雜的看了我一眼。
“我們是兄妹,親的!”
我沉默。
我知道你們是兄妹就好了不用跟我強調(diào)是親生的!
赫龍9跟著湊熱鬧,手不方便動就捅了我一胳膊肘子:“對啊,景云騰你好那啥,亂想什么呢?”
去你大爺?shù)牡膩y想!到底是誰在亂想?。?
我選擇了不解釋,看向窗外沉默著,沒一會,黃威就把我們送到了學生公寓,丟下來一袋子的藥囑咐兩句就走了。
我和赫龍糾結(jié)的看著那一坨綠色的藥膏,坐在沙發(fā)上手足無措。
他給我們這玩意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們兩個基本上已經(jīng)算是報廢了的人怎么上藥!用臉嗎!
就在我和赫龍犯難的時候,門‘咔噠’一聲開了,回頭,進來的是云蕊和楊曼。
“你們兩個竟然在?班主任說你們請假了?!?
我看到云蕊臉上出現(xiàn)一絲欣喜,但是很快就又變成往日的默然,我垂頭,應(yīng)該是我看錯了吧。
“咦?你們的手怎么受傷了?”
楊曼突然說話,然后走過來,我沒看清云蕊臉上的表情,不過想想看,應(yīng)該也不會有什么表情的吧。
“搬磚去了,磨得?”
由于赫龍對云蕊的厭惡,連帶著對楊曼都沒什么好感,我倒是覺得楊曼人還不錯,雖然我倆也并沒有太多的接觸過。
“搬磚?”
楊曼笑了下,雖然平常不是很熟,但她現(xiàn)在就特別自然的坐在赫龍身邊,伸手拿了桌子上的藥膏,嗅了嗅,表情有些怪異,但又很快就恢復(fù)自然,笑著問我:“這是藥嗎?怎么來的?”
我愣了下,點頭:“工頭給的?!?
可不是工頭嘛,都是老大,只不過換了一種稱呼而已。
楊曼笑了下,看不懂她的表情,像是嘲諷又像是好笑,但是很快又變成了之前的樣子,伸手抓住赫龍的手腕拆繃帶,一邊拆一邊說:“我?guī)湍銈儞Q下藥吧,蕊蕊,過來幫忙唄?”
云蕊頓了一下,然后沉默的走到我身邊幫我拆繃帶。
其實我內(nèi)心非常想甩開她的手,然后告訴她我景云騰用不用她的同情,但那微涼的手指輕輕捏住我手腕,極其輕柔甚至是小心得挑開繃帶時,我感覺眼前似乎發(fā)生了變化。
云蕊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神,也不曾對我冷漠,嘲諷,懷疑和厭惡,而是非常自然的幫我換藥,包扎。
溫柔認真的樣子,和記憶力某個稚嫩的身影重合。
我恍惚的看著云蕊,一直到很久之后,我清醒過來,手上已經(jīng)是嶄新的,包扎靈巧的繃帶,藥膏被用掉了一些,赫龍正翹著二郎腿看電視,而云蕊和楊曼,已經(jīng)回去了,我只來得及捉到一個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