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旭朗聲說:"既然如此,那么咱們五個一起進去吧,有勞大舅子幫忙看著隊伍。"他既然這么說,就算還沒承認范美軍是未婚妻,也起碼認為是女朋友了,龔慶偉自然是他的大舅子,有了這層關系,他自然也就放心。龔慶偉也很高興有這么個厲害的表妹夫,忙不迭保證"完成任務"。
王樹林卻知道王旭并非看上去那樣月匈有成竹,只不過按照其勝利經驗而言,具備相當的冒險精神和賭徒心理,隨時決定豁出去一無所有,也要以小博大,因此實際上仍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于是他也下定決心,只要王旭不往無可救藥的壞人方向走,那么自己就全力以赴幫他在大寒基地站住腳,反正海島的這三個徒弟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樣一來,自己的養父母也不存在"救"的問題了,大寒基地就是自己的根據地,只需要相認并好好安頓就行了。想到這里,他便給了王旭一個堅定的眼神。
可兩個人的信息是不對等的,王旭知道他相當多的秘密,而他并不知道王旭知道。不過王旭仍舊比較了解王樹林的本質,知道這眼神的意義,也就微笑著點點頭。
大寒基地的接待員很高興,大概也是沒想到這么順利,于是做了個"請"的姿勢。但大樓每一層的碉堡內,還是閃著槍口的寒光。王樹林再三囑咐龔慶偉不要輕舉妄動,龔慶偉當過兵,自然知道自己這幫人是甕中之鱉,連連保證一定等他們回來。
進*入樓內之前,王樹林也曾用日漸豐富的想象力構建過這棟樓,其實他的童年也在類似的地方寄住過--那時候他的養父王尋早已是隱形的億萬富翁,只是不敢太過張揚,因此只宣稱做了點投資小有所成,才以此為借口使得一家人從工廠宿舍里搬出,來到低層居民樓居住,其實生活條件沒提高多少,可仍舊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時期了。
但這棟樓的寬大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層居然最多能有五十個房間以上,而且與自己當年三十余平的童年故居也不可同日而語,最起碼不會到處被臟灰、蜘蛛網、垃圾堆和堆積如山的破舊雜物所包圍。只是,它更加遠遠落后于同時期的城市發展,只能自己與自己縱向比較了。
然而,接待員沒有帶他們朝上走,而是朝下,這也說明,皇帝水至柔和他的兩個師弟此時此刻是在地下避難所的。這本來沒什么,可越往下,王樹林便越清晰地感覺到之前誤認為是錯覺的隱隱寒氣在不斷地增強,周圍的環境慢慢變成了冰雕玉砌的銀白藝術展,等到進*入環形大階梯,每下一層,都覺得更加接近寒冰地獄。
童燃志、范美軍和刁星都有些寒意,他們三個清楚,自己在外面風雪交加的荒涼天地行走,也沒有這種感覺,說明這種寒氣絕非天然形成的,其中的真氣應當來源于內力極強的宗師級解禁者。
王樹林和王旭恍若無事。王旭是因為純戰斗體質,陽氣沛然,能夠天然遇強則強地抵御寒氣或者熱氣。王樹林則更高了不止一籌,就像隨身攜帶了一套完整的空調系統,把自己上上下下包裹得天衣無縫,冬暖夏涼,這是他充盈欲裂的宏大真氣儲備在身體幾乎無法完全容*納的前提下漸漸自發形成導出體外的真氣保護膜,在一定范圍內可以隨他的意志不斷變化,甚至隨時能從體*內增發真氣進行急劇的支援。
正因為王旭達到了一定的境界,才愈發詫異地看著王樹林,對王樹林的驚訝、佩服和嫉妒混在一起,但他安慰自己說:"曹操和劉備都打不過自己手下的武將,最能打沒什么了不起,走上權力丁頁峰,最終靠的還是腦子。只要能利用他給我打江山,那么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會跟他翻臉。"
王樹林暗想:"這玄陰真氣冰凍的范圍,當然遠遠不是那三個弟子能做得到的,肯定是海島神介親手所為,全力施為,而且是積累了廷長一段時間,倉促間無法辦到。這樣煞費苦心,卻還是落得個內力全部被歹人吸走的悲慘下場,這冰凍地下避難所,又為他徒弟做了嫁衣裳。"
"走進這道門,就是了。"接待員這話很平和,可五個人都是心頭一震。他們窮極想象來構思即將面對怎樣的陰險詰難或者何等粗暴的直接陽謀,但當他們看清楚對方的確只有三個人在,而且全都一臉疲憊時,不禁面面相覷。
"呵呵,歡迎新朋友來,都坐吧……"在中間坐著的家伙看上去年齡最大,穿著一身白色龍袍,白龍大概象征冰雪之尊,而龍袍本身是皇帝裝束,那想必這人就是水至柔了。只是他一臉病態,說不準是縱欲過度,這要是海島神介還在,絕不會允許這樣,王樹林雖然只是猜測,卻自認為八九不離十,于是對此人更加鄙夷。
王旭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淡淡地說:"咱們見過皇帝陛下。皇上,我和我的人來投奔你,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我們五個是我隊伍里全部的解禁者,絕無隱瞞。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看在如此有誠意的份上,把我們的隊伍都帶進來吧,他們將都會效忠你,只請你給他們地方住,給他們一口飯吃。"
他說是這么說,心里卻覺得無論對方有什么預謀,眼下五對三都是最有利的時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邊說邊朝王樹林那邊翹了幾下嘴角,王樹林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本來王樹林一直決定要助他成功,可看對方三人懶洋洋的也沒有進攻和為難自己一方五人的意思,反倒不知所措了,沒有恨意,就燃不起斗志,就算他有過很多改變,可這個特點,到現在也沒有扭轉。
但王樹林并不想忤逆王旭的意思,便看似到處找好座位一般,緩步走到另一邊,這也是怕對方設了什么機關,五個人要是離得太近很可能著了道,就憑鋼谷的科技制造的超強機關,內力再雄厚也是血肉之軀,只要對方心存歹意,自己這幾個人就非死在里面不可。
范美軍、童燃志和刁星也都迅速會意,緩緩分散開。
"你們……各位,不必費心了……"水至柔擺擺手,從臉上看不出寬容,但自嘲的味道卻很濃。門躍龍和劉璐也都笑了,但三個人全都用力咳嗽起來。
五個人以為他們月匈有成竹要把自己一行人一網打盡,都是一驚。王旭看了一眼王樹林,王樹林立即領會,癟了一下嘴巴,意思是:"他們可能真的受了廷嚴重的內傷,不是裝的,我能感受到他們身體由內而外散發的真氣有點委頓。"當然,要是樸恒熾、海島神介這個級別,或者更高明的韓太湖,也許完全可以演得十足像,但水至柔這三人可做不到,這一點又不需要跟王旭解釋得太詳細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王旭示意王樹林的同時,又踏上一步。他知道王樹林不會跟自己玩關乎生命安全的鬼把戲,因此覺得既然對方三人都受了不小的內傷,那么自己一鼓作氣把他們三個打翻也不難,他的確想要建立功業,卻并不好大喜功,不想以身試驗真偽,還是覺得跟王樹林同時動手更安全一些。王樹林在這個距離要是張開了真氣防御壁壘,那自己就等同于擁有一張神盾,可以毫無顧忌地痛揍這三個敵人。
王樹林的本意是要看看再說,可又不能在關鍵時刻跟王旭有什么分歧,只得也上前一步,說:"三位,我們不知道三位找我們單獨見面的目的是什么,我們也沒有惡意……"
"你的內力最雄厚,你是王樹林嗎?"水至柔打斷他,慢慢地問。他的修為并不高,也只是略勝過冷歡和康小蕾,但總算是正規科班出身,對真氣的流動感觸比一般的民間解禁者敏*感得多,更何況王樹林此時正以為大戰在即,已經略微溢出了真氣,使這個寒氣包裹的大廳產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王樹林等五人都是一凜,但王樹林以為海島神介提過自己,并且因為自己是大熾基地曾經的二把手,大寒基地知道自己也是正常,便干脆地回答:"我是。"
"哈哈……你果然來了……我們總算等到了……"
"呵呵……太好了,真是他……"門躍龍也高興地點頭,但立即咳嗽得很劇烈,甚至噗嗤一聲吐了口血。
王樹林見此也再無猶疑,快步走上去伸出手掌,接觸他的椅子把手,將內力緩緩送出。他沒有立即接觸門躍龍的身軀,也是表達尊重和沒有敵意之意,并且椅子是被是海島神介的玄陰真氣變成了冰椅,王樹林怕送出的真氣無法第一時間轉化成寒派所需的玄陰真氣,而是冷熱參半,恐怕反而會加重其內傷,倒不如用這冰椅子作為媒介,還能起到緩沖的作用,效果說不定更好。與此同時,他不用直接接觸,也能感到門躍龍被無論內力還是技巧都不在一個級別的大高手瞬間傷害,但奇怪的是對方既然要下手,何不順手干掉,還要留下活口?難道有什么顧忌?是擔心海島神介回來報復?但那也說不通啊,不可能同時打三個人,卻都打了個重傷,而沒殺死其中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