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旭一臉陰沉,童燃志也猜得出大概,轉身把門關上,悄聲問:"怎么樣?"其實聲音高低都是徒勞的,鋼谷本來應該因全球范圍內莫名的電磁脈沖攻擊而失去電力,可在這艘船上明顯蘊藏著巨*大的電力,只在船上會有一種全球一切正常的感覺,因此,監控必然還是存在。只是童燃志覺得要說的話里并沒有政治上絕對不允許的字眼,所以才放心大膽地說出。
王旭打開窗,莫出一根煙來抽。在這艘船上抽煙必須開窗,但抽煙本身已經是很奢侈的行為了,每個團隊也只發一包煙,不用說肯定是給老大享受的。可怕的是,鋼谷居然把每個人的習慣和愛好都莫得一清二楚,王旭這里有包煙,而愛喝酒的頭目就會得到一瓶酒。
"操……還能怎么樣?"王旭幽幽地吐著煙圈,"過去的世道,都談錢,現在的世道,什么都沒得談。"
王大權也忍不住插口問:"那個……明亮他翻臉了?"
"哼,要是那樣倒好了,直他媽的接根本就沒給我臉看。他不見我。"王旭點了點煙頭,"我之前以為是他工作忙碌,也不好意思打擾。畢竟高升了,聽說現在是鋼谷中央高層的人了,遠東地區四個省都歸他管,牛逼得很呀!"
范美軍安慰道:"老公,別太難過了,現在這個世道,當省長或者更多省的領導,又有什么用?到處都是吸血傀儡,還能聽他的?"她被綠園默許安排拉攏王旭,而她對王旭又早就傾心,就這么做個兩面間諜,誰也不得罪。綠園的人居然沒有單獨接觸聯系她,自以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卻不知范美軍早就跟王旭穿一條褲子了。
"夾住你的**,你知道個蛋!有這個工夫瞎尋思,不如連連口技!"王旭毫不客氣地叱罵道。范美軍驚了一下,又很賢惠地低下了頭。由于王旭精力過剩,昨晚粗暴地逼著她吞咽舔舐,她喉嚨痛得厲害,羞不可抑,盡管是關了燈,可終究這監控會被很多鋼谷監控人士看到,但一物降一物,她無法拒絕王旭的任何要求。
"我打聽了一下,好像那個大王旭,當省長了。"童燃志說。
"嗯……這老東西也解禁了……還混得這么好。哼,這世界上只有一個王旭能夠在歷史書上寫名字,那就是我。老東西是喬疤子的結拜大哥,估計也會跟我不對付……"王旭狠狠把煙頭摁滅,"郝明亮在躲著咱們,這是可以確定的了。他倒不一定是翻臉不認人,只是估計這是他仕途的關鍵時候,不想被競爭對手拿住把柄。聽說民間解禁者大會的主持人也是他,嘿嘿……好,那咱們就向他展示一下咱們的實力!"
刁星說:"距離大會還有五天時間,這樣也好,郝主任不愿意見面,正好我們也不需要特意解釋王……"他是想要說"王樹林",但及時地住了嘴。
王旭點點頭:"行了,這些都別瞎想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熟悉一下自己的'業務'。燃志,你最近練得怎么樣?"
童燃志一向謙虛謹慎:"比之前強一些了,但還是不好說……"
刁星忙不迭跟上:"我一直在努力,覺得又有明顯的進步了。"他這話也不是吹牛,他一直很努力。
范美軍不敢作聲,王旭拍拍她,她才怯生生地開口:"我……我一直……"其實她一直跟王旭折騰來折騰去,況且還在密切注意綠園的動向,根本也就沒怎么練功。
王大權見王旭又要閉目養神,忍不住大吼道:"怎么偏偏不問問我?"
王旭閉著眼,一字一頓地說:"你給我閉嘴。"
王大權立即老實了,但只頓了一會兒就忍不住了:"我跟你說王旭,我的進步一日千里,可以說是本次大會民間解禁者里迷幻類的第一強人,最起碼比你老婆范美軍厲害多了……"他和范美軍同樣屬于迷幻類屬性,但毫不夸張地講,他幾經生死,是從血與火中解禁的,可以說解禁質量非常高,盡管他的吹噓實在過于夸張,可他的的確確超過了范美軍。
但王旭不想聽他胡咧咧,剛要發作,門口的一個表示吃飯的音響開始鳴叫,與此同時,很多房門都打開了,外面的腳步聲隆隆,可見走出了很多人。
王旭冷哼一聲:"操,當我們是圈養的動物么?還是監獄的囚犯?一摁喇叭,我們就出來吃食?"
童燃志怕他顯得太過桀驁不馴影響鋼谷對其的好感,便勸慰道:"總……總長,"他本想說總司令,但到了這里,總司令這個詞就不可以隨便稱呼了,所有人都只是基地總長,"總長,這里再大也是一艘船,封閉性的特殊地方,本來就管理得比較嚴格,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當今世道,有的吃就不錯了,我們的伙食也一直不錯。"
他這話說得的確是事實,但實際上真正吃得不錯的只有解禁者。由于本次大會只要求解禁者參加,因此很多基地幸存團隊來時,如果其中摻雜著普通人,都會被隔離,不準上船。王旭很得意于自己的英明決定,自己帶足了本基地的全部解禁者,而有的基地講排場,又擔心后顧之憂,把一半有生力量安排在原基地,只帶了一大堆沒用的廢物伺候自己,這下肯定腸子都悔青了。
"走吧,不吃白不吃。中午一定吃飽點。"王旭站起身,所有人都跟上來。可他這句按說絕對正確的話偏偏在今天中午不是對每個人都正確。
如果不考慮赫拉克利斯和九大蠶繭的話,那這艘船的食堂毫無疑問是當今世上的第一食堂,可供數千人輕輕松松地同時進餐。單說環境,外面有海可以看,盡管霧氣濃郁,狂風大作,陰云密布,海浪呼嘯,但總是瑕不掩瑜。至于食物,雖然窗口很多,食物卻很單一,比剛登上船的第一頓饕餮盛宴而言實在有點寒酸。不過退一步說,這世上不知多少人活活餓死,甚至淪為吸血傀儡的食物,而僅存的幸存者們,也大部分躲在寒冷的角落里瑟瑟發抖地啃著書籍、書皮和草根,能吃上土豆泥和地瓜稀飯的,就算是特別奢侈了。而在這里,每個人定量一個二兩重的烀地瓜片,一塊克隆豬肉段,一塊土豆點綴著西蘭花,一杯人造合成果汁,這在現在的世界上,肯定是在天堂才能吃上的神仙宴會。
但此時此刻,沒有誰會去細細品味食物的好壞,因為一頓的分量給一個挨餓許久的普通人類幸存者都嫌太少,何況是這些身經百戰的解禁者。他們寧可快速幾口吞下去,享受肚子一時的飽脹感,也不愿細嚼慢咽,反而有種越吃越餓的惱火感,過多的咀嚼也一樣會消耗體力。在這里,每個人用自己的能力對自己下手了:修氣一脈在自己的腹部貯存一部分真氣來填充空白;迷幻一脈則開始給自己的饑餓意識催眠,讓自己相信自己是吃飽了的;至于說自然之子,更是很接地氣地將自己調整到生物的冬眠模式或者假死模式……
不知為什么,吃飯時是打亂順序排隊的,然后依次土真滿每一桌,這就使得很多團隊不能坐在一起,也許是怕領餐時因為瑣事打起來,最后變成了團隊群毆,當然,更有可能是分化各個團隊,讓本來團隊中有異心的人認識新的伙伴,重新洗牌。不過即便不打亂順序,也不會有人聊天--這個食堂盡管大而且鍋鏟瓢盆聲音嘈雜,可等同于是透明的聊天室,因為大家都是解禁者,五感清明,對其他人低聲言語都能聽得比較清楚,如果在這個場合商量大事那就純粹是愚蠢行為。
于是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吃飯,大堂內盡是一片呼嚕呼嚕的咀嚼聲和餐盤勺子的碰撞聲,雖說也有人吃得很文雅,卻也被這些粗魯的行為蓋住了,因為粗魯的人也鄙夷那些故作優雅的人,認為這是在裝逼。大家就這么吃著,眼睛卻都在時不時打量坐在對面或者一旁的"飯友",假如遇到挑釁的眼光,雖說大家性格迥異,卻在這里都是不愿意服輸的,故而常常會發生兩個人一直瞪著,卻始終都沒有吃飯的情景。
王旭眼前也有個塊頭很大的光頭漢子,在冷冷地打量自己,嘴角露出輕蔑的冷笑。這樣的家伙王旭見得多了,即便都是解禁者,王旭也能粗略判斷出他遠不如自己,真是越半瓶越咣當,但他還是小心謹慎地沒有回以更凌厲的眼神,而是不卑不亢地繼續吃飯。他很清楚,要是鬧得太顯眼,引起很多對手的注意,那自己在大會正式比賽之前遭遇暗算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倒不如就此顯得很平凡,反而更能保護自己,以免陰溝里翻船。與此同時,他也警惕地查看四周,因為世道與人心的險惡,難保這光頭大漢背后沒有人操縱,在試探自己,其本人說不定在遠遠地觀察自己,那就提前暴露實力了。
他快吃完了,可那光頭漢子不知為什么剔著牙,卻把一塊食物殘渣彈到他的餐盤里。王旭只在內心里愣了愣,也裝作沒看見。他無法判斷對方是有意無意,而且那殘渣也不大,但他的確已經怒了,他的憤怒直接點燃了殺心,他已經決定,眼前這個人必須死,當然不一定是現在,可反正是死定了。
讓他一直猶豫不安的時,今天的食堂居然沒有一個機器人看守,難道是覺得大家已經習慣了共處一堂吃飯,也就不再派保安看護?或者是怕其中有綠園的間諜,要是機器人忽然被幾個解禁者同時攻擊,即便有強大的槍械也會被拆下,接著一旦造反,那就真的不妙了。
可他還是覺得哪里不對,直到他吞下最后一口飯,仍舊沒有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