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醫院怪事
她氣鼓鼓地扭頭便走,王樹林見似乎又有人想要繼續下來教訓自己,忙不迭地向后跑開,孫耀南和孟欣面面相覷,也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在小樹林沉默了一陣,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半晌,王樹林很不好意思地說:"兩位……真讓你們笑話了,太丟臉了……"
孟欣神色堅定,搶著說:"大哥,你的人品到底怎么樣,我們兄妹幾個心知肚明。你絕不可能是她們說得那樣。她們怎么說那是她們的事,我絕不會相信的。我只相信我親眼見到的。"
孫耀南也補充道:"就是啊大哥,你如果真是這種人,我們也……也不可能跟你結拜……"結拜的真正原因當然不是這個,他說完后也有點尷尬。
孟欣又開玩笑緩和氣氛:"大哥,真看不出,你相親的質量很高,都是美女啊。咱們這個節目組這么多你的老熟人。"
王樹林哭笑不得:"你誤解了,大部分相親的女方都是相貌普通的,只不過參加你們節目的當然都漂亮了。"他又醞釀了半天,鼓足勇氣說:"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跟自己的結拜兄妹說一下原因。其實……其實你們別看我這個樣子,其實當初也真的有女生喜歡我。"
孟欣噗嗤一聲笑了:"大哥,你哪個樣子?你廷好的啊。你不但廷好,你還很優秀,自然……自然會有女生喜歡你。"她陡然間覺得自己這幾句話太露骨了,頓時臉上紅云騰起,聲音也低了下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跟你們解釋一下原因……"王樹林這次就沒有當初跟康小蕾解釋時那么淡定,在他眼里,孫耀南和孟欣更親密一些,"我初中時候有個同桌,女的,叫李佳。她吧……長相比較……難看,男男女女都不喜歡跟她接觸,還有很多人拿她的模樣開玩笑。其實她人本來廷好,就是被大家孤立久了,就變得孤僻暴躁了……"
孟欣插口說:"哼,大哥也常被人家開玩笑和誤會,可大哥一直很溫厚善良。"
王樹林感激地看了孟欣一眼,孟欣卻心里一驚,把臉偏過去,不敢與他對視。王樹林不明所以,只能接著說:"因為比較丑,而且脾氣不好,自然也就沒有男生喜歡,找不到男朋友,一直孤零零的。她以前的同桌也都不跟她說話,甚至不小心跟她碰一下都要去洗手,很厭惡她。我呢……我自然不能這么干,我可憐她……或者說,我們算是同病相憐吧,都是大家不待見的人。雖然算不上對她很好,可比之她過去的同桌那是強太多了。一開始她甚至用圓規扎我呢,慢慢地也知道我人還行,我們就跟朋友一樣。她也開始愛說愛笑了,學習成績也上來了。這本來廷好的,但忽然有這么一天放學,她遞了張紙條給我就跑開了。我一看嚇了一跳,因為從小到大沒人喜歡我,她居然在紙條里寫著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你們也看得出,我天生就不招人喜歡,所以好不容易有位異性這么喜歡我,我真的非常感動……但是吧,感動歸感動,她長得確實有點……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只能單獨約見她,跟她坦白,說我們倆不合適,并且不斷地道歉。她當即就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后來慢慢地就有很多關于我的荒誕傳聞,就像剛才那個女生說的,我成了著名的猥瑣男,專門偷看女生換衣服、洗澡和上廁所,還……還說我偷吃她們的大便呢……所以我就臭名遠揚了。我不是個大度的人,等我知道是她宣傳的,我就非常恨她,主動要求調位,不再跟她聯系了。誰想到惡劣影響已經形成了,沒人愿意跟我同桌,我高一和高二兩年都是自己一人一張桌子坐在教室最后面。等到高中畢業后,我的那些同學遍地開花,有的讀大學,有的打工,有的自己做生意,把我這丑事當笑話傳播得很廣……所以我就很難找到對象了……"
孟欣聽了火冒三丈:"這混賬東西,人丑心也丑!這不是害了大哥一輩子嗎?不行,得找她算賬,這是造謠誹謗,犯法的!"
王樹林搖搖頭:"算了,反正都過去了,找她也沒用。好在隨著時間推移,大家也都慢慢了解我是什么人了,評價終究都公正了。比如前不久我還參加同學聚會呢,我那些同學對我的評價都還是比較辯證的,而這個李佳,都沒人邀請她去,這說明清者自清。再說了,我又不做買賣又不做銷售,要那么多朋友干什么?只要我那幾個最要好的同學,還有你們這些結拜兄弟姐妹相信我那就行了。"
孟欣點點頭,正色說:"大哥,我們永遠都相信你。你雖然相親廷曲折的,但未必將來就不能……不能找到個合適伴侶。我相信你肯定能。"
孫耀南忍不住在一旁嘿嘿壞笑,孟欣漲紅了臉。
孫耀南又惟妙惟肖地學孟欣的聲調:"哎呀,大哥,你倒是說說,你想找個什么樣的伴侶呀?"
王樹林認真地說:"結婚是終身大事,找對象不是簡單地喜歡與否,都要看自己的"國情"。對于我而言,只有三種人適合。一是真正喜歡我的女性,二是不算很喜歡,卻也能發掘我不太明顯的優點并真正欣賞的女性,三是權衡利弊,覺得我的條件還可以,愿意踏踏實實一心一意一起過日子的女性。從這三種找自己喜歡的,才有實際意義。不過……我估計前兩種也沒有,哈哈,畢竟我沒有吸引人的地方,連不太明顯的優點都沒有。"
孟欣本想反駁,可一看到孫耀南的表情,立即臊紅了臉,正要開口,孫耀南又學她的聲音:"大哥你說得真對,真是至理名言呀。你看看,小妹妹我符合不符合?"說罷撒腿就跑。
孟欣一跺腳,一邊追打孫耀南,一邊遠遠地喊:"大哥,晚上來看我們現場錄制節目呀!"
王樹林困難地笑了笑,目送他們離開。情緒再度陷入焦灼狀態。
好在他現在的飲食安排的確不愁,中午有服務員送了一推車豐盛精美的菜肴敲開自己的房門,王樹林知道自己一切盡在郝明亮的掌控之中,鐵定不會在食物里做手腳,就毫不客氣地吃喝。
午睡時因為太過焦慮,始終不能深度睡眠,驟然手機響起,平時溫和的音樂突然顯得尖銳刺耳,他心里打了一個突,慌忙坐起,拿起手機。一瞧,居然是久違了的張晶!難道她也來大西北影視城找自己了?他激動地笑了笑,也知道這絕不可能,但她能給自己打電話,這就很高興了。
他接過電話,里面卻沒聲音。他等了一陣,連續"喂喂"了好幾聲,才傳來張晶微弱的聲音:"王樹林師傅?……噓,王樹林,小點聲……"
王樹林不解:"你……你怎么聲音這么小,病了嗎?"
"小點聲……我沒病。王樹林,你聽我說,我們第二醫院來了一批參觀學習的非洲學生,我講解之后上洗手間的時候,有個非洲黑人學生突然沖進來,我以為他要強女干我,可他拿起我當初給你做口腔檢查取樣的一個小錐形瓶,很大聲地問我這是從哪里來的,表情非常兇狠。我很害怕,怕他傷害我,可接著就沖進來幾個警察把他抓走了,瓶子也掉在地上碎了……不過你放心,警察問我的時候,我沒說關于你的情況,只說這個非洲學生可能是想要非禮我……"
王樹林沒聽明白重點,于是安慰說:"沒事的張大夫。你要是還需要我的口腔樣品,我回頭再去你那里做一次檢查就是了……"
"不……不是呀,你不明白!"一向沉穩颯爽的張晶居然有些急躁,聲音壓得更低,"重點不是他未經允許偷了我的東西,重點是他不可能在未知的情況下,從幾百個瓶子里一下找到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就算他看顯微鏡,也最少得看一兩天時間才能對比完,可他一下子就找出了你的樣品。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的牙與眾不同嗎?除非你認識他,告訴他你牙齒的情況,不然這件事也就你知我知呀……!你覺得他是靠眼力直接看出來的嗎?"
王樹林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難以形容的黑暗恐懼感,他忙不迭地低聲說:"張大夫,這都不算什么事情,我還有事,先掛了……"他是怕被郝明亮監聽,更深層的原因在于,他也隱約發現自己的牙齒似乎跟一直以來發生在身邊的諸多怪事有密切關聯。
張晶的聲音慌張而絕望:"喂喂,你別掛電話啊!喂!"電話掛斷。王樹林不想連累她被調查,只能如此。
五點,他等著服務員來送飯,可服務員沒來,賓館總機打電話給他,說郝明亮先生要見他,外面有車等著。
王樹林答應了去看孫耀南和孟欣的現場錄制節目,可那都是小事,郝明亮可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乘車到了郝明亮的"城堡"。走到其辦公室,大門居然能夠識別王樹林,自動開了。郝明亮坐在一桌比中午豐盛得多的菜肴前,正優閑地開啟一瓶年度久遠的葡萄酒。
王樹林進門口大門自動關上。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直白地說:"鋼谷政府要求老百姓艱苦樸素,可你們當官兒的吃這么一頓夠老百姓吃一個月的。"
郝明亮倒沒有生氣,頭也不抬地說:"這世上永遠不會有絕對的平等。至于說吃,當官的是管理者,自然應該吃得好。老百姓不滿意,那是因為他們羨慕。等他們當了官,就會覺得這是合理的。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今晚找你來是繼續敘敘舊,來,敬你一杯!"
王樹林面無表情:"我不是還有兩天考慮時間么?"
郝明亮看著他,忽然笑了:"呵呵,你這么嚴肅干什么?我給你三天時間,不等于說三天之內不見面呀?在這三天之內,咱倆仍然還是純粹的老同學關系,之后再說法律和工作。"
王樹林也說不過他,只得坐下。
郝明亮打開電腦,投影儀將墻壁變成了一個臨時的電影屏幕。王樹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等到看到一張張照片和注解后,這才瞠目結舌:"你……你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