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人在旅途
"哦。"王樹林這才明白她跟她熊兒子并不那么悲傷的原因并非不近人情,而是跟這個新男人還沒相處多久。可當他看到翟靜還是一臉緊張的時候,不由得明著說:"我跟你說,你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呢!我找的是未婚女性當老婆,誰找你這樣拖家?guī)Э诘模?quot;
翟靜猶疑地問:"你不一定非得跟我結婚才對我不懷好意。你就不想……?"她忽然覺得自己這話完全是在挑逗勾*引,不由得漲紅了臉。其實有個更深層的原因--她這新男人其實是個性無能,兩個月前搬過來時才跟她說明,讓她頓時對他正人君子的作風產(chǎn)生的好感一掃而光。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是悲哀,可畢竟自己帶著孩子,找老公也不容易,性生活并不是生活的主要因素。可慢慢地她到了非常需求的年齡,渴望之極,旱的時間長了,只覺得自己是在守活寡,因此漸漸對這新男人的感情淡漠了,兩人時常打架,也并不幸福。她知道王樹林是個老處男,一肚子精力沒處發(fā)泄,可想到這里又覺得非常羞恥,因為她實在不喜歡王樹林那蠢笨呆板的傻樣子,男人就該英俊瀟灑,像他那樣跟木頭何異?但她又隱隱覺得,英俊瀟灑如果性無能,還不如精力旺盛的木頭……
王樹林見她眼珠子轉了好幾轉,估計是在琢磨自己有多壞,頓時反駁道:"你別自我感覺良好了!我這處男之身,是要給我將來的未婚妻的!豈能被你一個寡*婦奪走?"
翟靜確認他說的是真話,這才放心,不由得嘲笑起來:"別惡心人了,你這樣的人,這處男之身誰要!"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小失落,原因藏在難以啟齒的羞*恥感里,她不愿去細想。
她又忍不住看了王樹林一眼,隨后立即把臉偏過去。王樹林倒是坦坦蕩蕩,說:"行了,別廢話了,你們快吃點東西,咱們要走。"
翟靜跟熊孩子可能確實是餓得厲害,狼吞虎咽地吃著,消滅了兩個面包、兩塊餅、四根香腸,一罐午餐肉。
他們正吃著,王樹林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渴望的飲料就算傳播范圍廣,也沒有吸了僵尸血的蚊子厲害,想到這里他說:"你丈夫可能是被吸了僵尸血的蚊子咬了。咱們出門的時候戴上帽子,手套,最好脖子上也圍點東西,小心為上。"
翟靜覺得圍脖太厚了,就找了個紗巾帶上,又給王樹林一條。王樹林本想謝絕,但轉念一想,還不到告訴她自己不怕僵尸的時候,一旦再讓她胡思亂想就不好了,于是放進兜里。
等他倆吃飽了,王樹林示意他倆出門。翟靜確實害怕門外的僵尸,死活不肯出去。可王樹林生拉硬拽,一出門那兩個僵尸迎面叫著就要過來。翟靜剛要叫喊,王樹林喊的聲音更大,完全蓋過她的聲音,然后向另一處樓梯跑去,并喊:"你別去一樓,一樓僵尸多!先去二樓等著我!從另一面樓梯下去!"
翟靜頓時會意,抱著孩子跑去另一邊。那兩個僵尸沒什么記憶,早就忘了王樹林不是它們喜歡的食物,追過去之后王樹林不動彈了,倆僵尸嗅了嗅,又走開了,倒也沒生氣。
隨后他一路狂奔下樓梯,可他忘了自己的速度不是之前所能比擬,因此轉過拐角他的腦袋就朝里面拱:"沒事吧?"
翟靜猛然見一個腦袋從拐角探出來,嚇得哇哇大叫,毫不猶豫地將那半截刀砍過去,正中王樹林的臉,可那刀瞬間撞碎了,就像玻璃砸在了石頭上,碎得稀里嘩啦。翟靜完全呆住了:"你……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嗎?"
王樹林雖然連皮也沒破,可一來情況緊急,二來之前也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加上他又很疼,實在抽不出空來思索和解釋,一把拉住翟靜跑到一樓。一樓正門又走過來三個僵尸,王樹林情急之下見腳底下正好有個籃球,便飛起一腳踢過去。可他既不是籃球飛人也不是足球小將,這一腳居然很臭地踹空,差點栽倒。
但他絕沒有想到自己體*內真氣充盈欲裂,每打出一拳踢出一腳,都能夠順暢氣流,更加舒服。這一腳無意間通順了阻滯許久的內力,于是在翟靜和熊孩子呆若木雞的目光中,那幾個僵尸如同拍戲的演員一樣很有默契地轟然向后撞出去,雖然肉眼根本看不到有什么東西撞*擊了它們的身體。
王樹林拉著翟靜一路跑出來,想也不想就一把拉開車門。他忘記車是從內鎖著的,本來是打算找石頭砸破車玻璃的,誰想到這車門呼啦一聲被直接扯了出去,金屬聲在空中吱吱作響。翟靜本以為那幾個僵尸是恰好滑倒的,可又看見這一幕,聯(lián)想到之前王樹林一撞就能將兩個僵尸撞下樓,陡然感到無比恐懼,向后退了幾步,問:"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樹林見她這時候又開始疑神疑鬼,實在可惡,氣急敗壞地喊道:"別廢話了,準備上車!"一邊笨手笨腳地將車內男人的安全帶解開,那男人被解開后餓得嗚嗚亂叫,想要咬王樹林,可聞了幾下后,一皺眉頭,還是忍痛挨餓地轉頭離開了。王樹林見它一臉寧可吃屎也不吃自己的樣子,罵道:"你他媽諷刺誰呢?餓了這么長時間還挑食?你去死吧!"
翟靜見它沖向自己,定了定神,將余下的刀柄用力刺過去,正中它腦門,后者歪歪地栽倒,除了本能地動彈幾下外,再也站不起來了。翟靜嘆了口氣,臉色慘白:"對不起,你是個好男人。對不起!原諒我沒有時間給你處理尸骨……"
鑰匙果然在方向盤上。王樹林抓住她的肩膀向車內一推,又把哇哇亂叫的熊孩子也塞進她手里,然后跑回駕駛室開始發(fā)動車。車子雖然又舊又臟,但還是不錯的,發(fā)動開后引來一大群僵尸,沿著沒有光照的地方朝這邊行進。
車子終于發(fā)動起來了,遠遠地開出去。王樹林看著兩邊飛逝而去的景物,頓時有一種暢快淋漓的回家的感覺。從他下樓到現(xiàn)在這短短一分鐘內,翟靜對他的改觀是飛躍性的,頓時心想:"帥,有錢,能說會道,在這個亂世丁頁個屁用?他這樣的,才是值得托付和依靠的男人。"
就這么想著,眼神也開始溫柔起來。王樹林看了她一眼隨口問:"咋樣,沒事吧你?……怎么了,發(fā)什么騷?"
翟靜羞紅了臉,大怒:"操!你才發(fā)騷!我發(fā)騷也不沖著你發(fā)!你個丑八怪!"王樹林用右手指著她,真想用腳踹她,誰想到那熊孩子看了出來,張嘴要咬他的右手,王樹林只得一只手抓方向盤,另一只手摁住那熊孩子的腦袋。車子七拐八歪地,等駛到大路上,才漸漸平穩(wěn)起來。
"咱們的目標應該是本城市的一號樓。"
翟靜本來打算沉默不語,聽到這句忍不住反駁:"一號樓那么大,一旦停了電,我們連下樓都來不及!"
王樹林畢竟不是福爾摩斯,可他不甘就這么被駁倒:"那不一定,每個城市最先進的大樓,肯定有自備的后備電源,靠別的能量運作的,你沒看電視宣傳片?"
"電視還能信嗎?電視提前告訴過你有僵尸出沒?"
兩人都嘔著氣,不說話了。
車子開了一會兒,翟靜還是鼓起勇氣說:"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王樹林回應:"謝謝你的車。"
"多虧了你,我們娘兒倆才能活下來。貝貝,你也謝謝叔叔。"
貝貝撅了撅嘴:"好啊,謝謝叔叔。但已經(jīng)謝謝了,就抵消了。要是你想跟我媽媽結婚,那是做夢!"
翟靜撲面紅霞,不敢作聲,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王樹林邊開車邊說:"這一點你放心好了,我看見你這樣的死孩子就膈應得慌。等咱們找到了政府和軍隊,找到了大規(guī)模的難民營,就各走各的路。"
翟靜沉下臉來,死盯了他一會兒,淡淡地說:"我知道,你還是廷恨我當初沒有選擇你。"
王樹林驟然脫困心情極好,也沒注意措辭,雙眼看著前方,不緊不慢地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嘛,無所謂的,我被人拒絕慣了,沒有特別恨過誰。我只恨過欺騙我感情的,咱倆就見了兩次面,壓根談不上恨不恨的。你放心,到了難民營,車子還是你的,我另找車。"
翟靜冷冷地說:"你是嫌棄我們孤兒寡母的,是不是?"
王樹林這才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啊?說什么?誰嫌棄你們了?我可不是你,我本分做人踏實工作,就因為長得不帥不會甜言蜜語,你就嫌棄我。我可不看外在因素下菜碟,我告訴你,人心最重要!"
翟靜點點頭:"你說得不錯。人心最重要。咱們重逢也就短短一個鐘頭,可我已經(jīng)能看得出,你的心真是少有。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有資格做我孩子的父親的……"
車子吱吱嘎嘎緊急剎住,卷起滾滾煙塵,橫在路中央。王樹林拉上閘,滿臉疑惑地看著她:"什么?你彪啦?"
翟靜羞不可抑,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色說:"是。我覺得你的確是個難得的好人,而且還這么有能力。我覺得,你可以是我兒子父親的人選……"她作為一個寡&婦,實在不好意思說得太直接,只能用兒子做擋箭牌。
"你是要我當他干爹,還是……?"
貝貝呸呸呸地吐著,翟靜忙摁住他的嘴,斥道:"你干什么!是不是想挨揍?"
貝貝不服氣道:"他太丑太二逼了!我才不要他當爸爸!"
王樹林火了:"你才二逼!你個小死孩我騰不出手來掐死你……"
貝貝繼續(xù)呸呸呸:"你三逼,你四逼!你沒長鴨鴨!"
翟靜不耐煩地一甩手,在貝貝身上作勢要掐:"好了!你給我老實點兒!要不然我把你從車上扔下去!你個死孩子跟你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一個好東西!"接著又對王樹林說:"還有你!好好開你的車!你怎么跟小孩子較勁?你多大了你?"隨后一臉羞惱地說:"貝貝從小沒人看著,疏于管教,你也別介意。行了,剛才就當我沒說。你也不用記著。"
"嗯。"王樹林沒心沒肺地繼續(xù)開車,嘴里嘟嘟囔囔,"你這個兒子啊,不是我說你。你得給他惡補的東西太多了。首先就是禮貌,你看他臟話連篇的,將來我跟你說,他肯定找不到對象……"
車子一路遠遠地起落在跌宕的公路中,揚起大片大片烏鴉的翅膀,不斷地給密布的陰云涂抹上更絕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