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兄,柳公子!”冷如天宏亮的嗓音在街的那一頭便遠遠地傳過來,柳慕雲驚嚇過來,找尋回一絲理智。街邊,冷如天衛識文都一身便裝,正愉悅的衝這邊招著手,另一側,一張冷酷的臉無表情的衝他們點點頭。
向斌拉著她越過人羣走向街邊。柳慕雲驚異地發現再次與齊頤飛相見,她居然不會怨恨不會慌亂,是因爲十年期已過嗎,已是不相關的人嗎?她搖落這個念頭,不去想了。禮貌地向三位行了禮,站在一邊看向斌和他們寒喧,齊頤飛從見到她的那一刻便沒有轉移自已的視線,細究的意味明明白白,俊酷的臉上有種無言的痛。柳慕雲只漠然地掃了他一眼,便轉過了身。
“柳兄弟,你可是真難找啊,我們去了尋夢閣幾趟都沒遇到你,沒想到今兒卻遇到了,呵呵,怪想念你的!”冷如天大大咧咧地嚷著,沒注意向斌和齊頤飛臉都閃過一絲不悅。
“哎,年前忙,年後呢,家中又有事,所以和冷公子就錯過了。日後,慕雲會常駐尋夢坊,何時見都很方便。”柳慕雲很欣常這個直言直語的貴公子,“改日請向兄幫忙約幾位,我在醉仙樓請一桌,給各位陪禮。”
向斌笑了笑,沒有應聲。冷如天卻歡喜得象個孩子,“好,一言爲定,柳兄弟這杯酒我一定要喝,衛兄,齊兄,你們說呢!”
衛識文點點頭,“那是自然!”
“有誠意就在柳園擺一桌吧,何必醉仙樓呢?”一邊的齊頤飛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沒等柳慕雲回過神,冷如天已樂得拍手叫好,“好主意,柳兄弟,就柳園吧,知道你府第,日後尋你時也有個去處。尋夢閣是做生意的處所,我們在那邊畢竟不方便,就柳園吧!”
柳慕雲哭笑不得,天下哪有這樣強人所難的人。“柳園就我和母親兩人,做事的家人也少,廚子也只會做些家常小菜,幾位去會怠慢各位,還是酸仙樓吧!”回過來求助地看一眼向斌,向斌輕拍著她的肩,讓她不要擔心。
齊頤飛拂了一下衣袖,轉過身,“如天,你認爲那樣會是怠慢嗎?”
“怎會,我們幾個不講究那些的?山珍海味早已吃膩,家菜小吃反到爽口呢,柳兄弟,你就不要找理由了,我們也只是去看望一下老夫人,沒有多少別的意思!”
柳慕雲真的有點懷疑眼前這四人是不是真是那傳聞中的“京城四少”,都說他們如何如何,其實走近了才發現他們真的好煩人。那個齊頤飛爲何要提議去柳園,柳園不是莫府,去也無妨,就是有如何又怎樣,一切都已過去了。無奈地點頭,“那好吧,明晚就請到柳園小酌,慕雲恭候各位大駕了。”
燈火通明的街頭,只見冷如天喜形於色,而齊頤飛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又是那冷酷的表情,衛識文謙謙君子樣,向斌仍溫和如冬日暖陽。柳慕雲忽地覺著頭痛,不知什麼樣的緣讓她要與這“四少”相識?
“飛?”一聲不確定的嬌呼讓五人齊齊回首,只見街中一位豔麗女子上身著月白色披風,下身籠著石青褶裙,臉上脂粉淡抹,娥眉輕掃,微顰似蹙,體態輕盈,正凝視著齊頤飛。四周的溫度突然降到冰點,齊頤飛臉色在燈光下青白得不成人樣,冷如天一幅不屑的表情,衛識文把視線轉向遠處,似沒有見到眼前有一位絕色佳人,向斌輕柔地幫柳慕雲整理著帽子,塞好頭髮,柳慕雲身子僵硬著,欲走卻又無藉口。
“飛,你爲何不等我,害我一人在大街上亂轉。”林小羽的聲音裡暗含著哭腔,讓人聽得心憐,“管家說你剛走,我便緊追出來,尋了許久,都沒找著。哪裡還有心思觀燈,飛?”
“我有承諾過等你嗎?有邀你同行嗎?家中有火爐,有丫環照應著,你何必來受這個苦?”齊頤飛的話冷得沒有一絲情意,在清冷的夜中讓人心寒。林小羽似沒有聽到,走近偎上前,嬌憐地訴著:“我不想一個人呆著,飛,我。。。。。。”
齊頤飛突然放聲大笑,“如果我記性不錯的話,你曾獨自呆過一年半,這樣的切切相思,你怎能活下來呢?”
林小羽臉色一變,慌亂地看著冷如天和衛識文,“飛,我們回去說好不?天太冷了!”
齊頤飛冷獰著一張臉,厲聲責道:“你在擔心什麼?如天還是識文?呵呵,當他們得知你要與人私奔時,怕我難過,於是告訴我你遊玩時掉下山崖了,你以爲我會當真,林小羽,所謂無商不奸,而我齊頤飛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又怎會被你這樣的雕蟲小技矇在鼓裡呢?只是在一起兩年,多少有些情意,你想走我也就不留,順著他們的好意,當你是掉崖,而你卻在錢財用盡時,居然還有臉回來。齊府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嗎?”
向斌不解齊頤飛大庭廣衆之下爲何抖落這些事,那情景似乎是要說給誰聽,似乎要證明他與眼前這女子已無一絲牽連。這事他們三人全知,只有慕雲?難道慕雲???不會的。柳慕雲低著頭,躲在向斌的身影后,漠然地看著遠處,一幅置身事外的樣子。
林小羽沒想到他會知曉所有的事,一張花容早已失色,內心慌作一團,求助地看著冷如天衛識文。當初他們得知她戀上樂隊琴師,勸阻過她,但她執意要走,他們知齊頤飛對她的深愛,知他無法接受卻也不會爲難她,只得幫她裝成掉崖而亡,這樣他的痛會輕點。
冷如天衛識文看著她齊搖頭,有些事仁之義盡,再有什麼就沒有辦法了,紅顏禍水啦!
“飛,我錯了,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林小羽抽泣著,全然沒有了嬌態,跪在齊頤飛的面前,扯著他的衣角,求著。
齊頤飛悲傷地搖搖頭,“林小羽,這世界上有的事是不能犯錯的,一錯便是一生,不是改就能回到從前,我們都必須爲犯下的錯承擔後果。你不要徒勞求情,我對你的心已死,緣已盡,明日去總管那裡領些錢,你愛去哪就去哪,以後再見就是路人了。”
林小羽滿臉淚水站起身,怨恨地看著齊頤飛,今日本想借燈景與他獨處,好扭回局面,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下場,“齊頤飛,你好狠,這樣的你以後會有報應的。”看他那樣決然,其他人又無相助的意思,只能無奈地起身而去。
齊頤飛幽幽地說,“不必以後,我現在就已得到報應了。”
其他三人均驚異地看著他,“但我不會放棄,我會盡我的全力彌補我犯下的錯。”他對著天上的圓月,堅定地說。
向斌忽地看到柳慕雲一張小臉面無人色,眉頭緊皺,忙欠身低問,“慕雲,不舒服嗎?”
柳慕雲點點頭,“在外面太久,我一向畏寒,怕是有點凍了。”
“那我送你回去!各位,我和慕雲先走一步。”向斌向其他人拱拱手,擁著慕雲走向遠遠停在一邊的暖轎。冷如天想挽留,被衛識文一把攔下,那個尋夢坊主臉色青白得確有點怕人,再看看一邊的齊頤飛,可能是氣瘋了,眼睛血紅,也是一臉青白。“如天,我們繼續賞燈麼?”
“好,頤飛,你呢?”
齊頤飛點點頭,走走也好,有些事他要細細整理。三人又順著人流沒入了燈海中。
柳慕雲沒有和他們招呼,默默地擡頭看看天。青灰的雲層裡,一輪清月高懸,有點寂寞,有點悲傷。
“慕雲,怎不出聲呢?”向斌揉搓著她已冰冰的十指,不放心地問。兩個人共坐一頂暖轎,略有點擠,但可以這樣擁著她,卻如偷來的快樂,讓他心情大好,剛纔那破壞心情的一幕已丟至腦後。
“向大哥,我在想明晚的聚會怎麼辦?”柳慕雲象被抽去了渾身力氣,軟軟地嘆著。
“明早讓向貴來幫忙照應,你不要操心這些。”
“哎,柳園已搶來了向全和向福,哪能還讓向王府的人全搬過來,我家廚娘還是可以的,只是有些事呀,哎。”
向斌笑了,“小孩子哪來那麼多心事,不要多想,不管何人何事,都有向大哥撐著。”
柳慕雲幽幽轉身,悵然地看著轎窗外,心中輕嘆,要是真的能那樣該有多好呀!只怕有一天,向大哥知曉了全部事,會離她遠遠的吧!想到這兒,不禁緊握住向斌的手,生怕他會突然不見。那賞燈時的愉悅蕩然無存。
遠處,一臉大汗的向全扶著滿臉淚水的青言正欣喜地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