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很成功,小蟬回去的路上嘴角一直彎著一汪笑意。太夫人很喜歡她,梅落夫人看她的目光也隱隱有了些改變。她只要再做些努力,得到梅落夫人的信任還是很容易的。現(xiàn)在唯一差的,便是那位公子墨的內(nèi)線,她已在宴會上亮出身份,那人也該主動來找她了吧。
“公主。”正思量著,聽到身後有人輕喚,停步轉(zhuǎn)頭,卻是一個年輕的宮女。
“夫人請公主去長樂宮稍坐。”宮女?dāng)E起頭來,目光清亮。
長樂宮是梅落夫人的行宮,小蟬心中暗笑,但這個小宮女不知爲(wèi)何看著很面熟,只覺她眼中有什麼要說。
行至人少時,小宮女低聲道:“姑娘如今做了公主,不認(rèn)得奴婢了?”
小蟬皺眉細(xì)細(xì)打量她。
她一笑道:“公主還記得汐翎不?”
小蟬望著她纖細(xì)的眉眼恍然記得似乎在百里子墨的夫人孟瑤處見過這個她,“難道是你汐翎的妹妹,汐瑾?你不是在孟瑤夫人處嗎?”
小宮女點(diǎn)頭而笑,“兩年前便來了,一直跟在梅落夫人身邊。”
原來如此,小蟬忽然感到一陣膽寒,爲(wèi)什麼不派別人偏偏派了汐瑾?難道百里子墨知道自己和汐翎的交情?果真如此,那麼自己的一舉一動豈不全在他的眼中?
“公主今天真漂亮。”汐瑾讚歎,“連那個水國的質(zhì)子都被吸引了,他是水國國君最龐愛的小兒子,也是水國最有做爲(wèi)的人,所以風(fēng)國纔將他困於此,奴婢來時,公子專門吩咐要多留心他。這樣看來,以後他必主動親近公主,一切好辦多了。”
小蟬心中亂轟轟的,本想著找到這個內(nèi)線,她可以更快的查出自己爹爹的死因,現(xiàn)在看來百里子墨是在讓她做一枚安在風(fēng)國的棋子,做這樣的事她沒有一絲心理準(zhǔn)備,甚至有些排斥。
“我等公主很多天了。”汐瑾喜形於色,“只是夫人管的嚴(yán),加上公主新到,我一直沒敢來找公主。”
小蟬暗暗冷笑,棋子是否有用,試探後方知道,原來對方一直在等待著她的主動現(xiàn)身。
汐瑾又說了許多宮中的事情,中間小蟬問
了些她哥哥汐翎的情況,兩人聲交談著很快來到梅落夫人的長樂宮,方入院子就聽到梅落夫人溫婉的聲音:“又瘦了許多,你做事認(rèn)真是好的,但也不要這樣拼命,讓娘掛心。”一個清朗的聲音低低應(yīng)著好。
小蟬腳步一滯,心狂跳了起來,端木凌竟然在這裡。
室內(nèi)一片明亮,梅落夫人與端木凌母子兩個正低聲說著體己的話,見小蟬進(jìn)來,兩人均望向她。梅落夫人淡淡而笑,端木凌則是又驚又喜,眸中熱意引得梅落夫人微微側(cè)目。
止不住的心跳,頰上涌出淡淡的紅暈,行過禮後在下首小心的坐了,暗暗思量著梅落夫人此舉何意。
“風(fēng)國的規(guī)矩,到夏至便要去麗水行宮消夏。”梅落夫人向小蟬道:“自你來,我身上一直不大好,又因凌兒常常在外,也忽略了你,這次去麗水行宮我請大王帶上你,咱們母子三人均去休息一下,可好?”
小蟬起身謝恩,梅落夫人擺手道:“就咱們娘仨,你就別拘禮了。把你叫來,就是因爲(wèi)凌兒回來,咱們娘仨好好在一起說說話。”
小蟬微笑不語,擡眸悄悄瞄了端木凌一眼,不瞄還好,一瞄之下頓時臉紅心跳,自她進(jìn)來他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她的面孔,當(dāng)著梅落夫人的面眼中灼灼深情竟一分也不掩飾。
三人均是少言寡語之人,坐了大半天也沒有說上幾句,倒是梅落夫人問了一些京城城防和在露白時的事情,端木凌細(xì)細(xì)的講與母親聽。
夜已深了,小蟬要告辭回去,端木凌聞言立即起身也要回去,梅落夫人抿嘴一笑道:“凌兒累了先回去吧,小蟬留一留,娘有些話要對你說。”
端木凌微一皺眉,沒有說什麼徑直告辭離去,經(jīng)過小蟬身邊看了她一眼。
望著自己的兒子出去,梅落夫人臉上的笑意緩緩淡去,“百里公子來信了。”
小蟬一驚,凝視著她。
梅落夫人凝視著她,“知道爲(wèi)何要你做了我的女兒?”
小蟬微垂目,“夫人寬厚待人。”
梅落夫人冷淡道,“我沒有這麼多善心。”她這樣直接倒讓小蟬沒有料到
,她走過來,近在咫尺的凝視著小蟬,“而且在這個王宮裡,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我之所以如此,一則是我知道你所謂何來,二則是凌兒喜歡你。”
“我和凌兒能有今天已是不易,更不要說將來,在這樣舉步爲(wèi)艱之時,我怎麼可以讓你再在宮內(nèi)行走?但是凌兒喜歡你,他從小到大沒喜歡過什麼人,唯對你如此上心。真讓我不放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小蟬已冷靜下來,她沉默的注視著眼前這個華美卻並不幸福的夫人。
“所以,我把你留在我身邊,我要看著你,我還要將來爲(wèi)你尋一門好親事,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到別國去。至於凌兒,我想他的熱勁過去就會忘了你的,就象當(dāng)年的大王。”
這樣結(jié)果小蟬早就想過,但由梅落夫人口中說出還是覺的一陣心涼。
“我沒有想到,你今天竟然自己跳出來了。”梅落夫人笑著搖頭,“我以前小看你了,至此,我決定不再將你困在宮中,以後你可以盡情的做你的公主,直到你出嫁爲(wèi)止。”她淡淡而笑,“是不是覺的我特別殘忍?”
小蟬黯然道:“夫人爲(wèi)何不喜歡小蟬,難道是瞧不起小蟬的出身嗎?”
“我曾是百里公子府上的下人。”梅落夫人淡然道:“我是爲(wèi)了凌兒,我不想他爲(wèi)了你而毀了自己的前程。太夫人是土國人,凌兒的婚事她說了算。”
心中隱隱有些難過,倒不是捨不得,而是爲(wèi)他們這樣不能左右的命運(yùn)而感到可悲,“我只想知道爹爹的冤屈,我沒有什麼更高的要求和奢望,請夫人放心。”
“我知道。”梅落夫人表情柔和了一些,伸手握住她的,“我和你一樣,都是浮萍一樣漂泊的人,你別怪我狠心。凌兒從小跟著我在金國做質(zhì)子,至今不被大王疼愛,他每走一步都要萬分小心,我不想他再受人欺負(fù)。爲(wèi)了他,我情願拋棄自己的性命。但你放心,我不會委屈你,我定要你生活的好好的,嫁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這一生再不會孤單一人流落街頭。”
淚水沿著面孔滑下,小蟬百感交集,原來人之情感,並非一清二白,而是這樣混亂不清,讓人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