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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且與蒼生共一戰(上)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紅牙快板,琵琶弦上,北國小調。

齊王府,鄭王府,陳王府的人和所有的大臣都坐在那里。

五神將中,除了徐世安,其他人都已經到場。

楚江流坐在那里,身上的鎧甲在宮中的燈火下閃爍著光。

那本來是英雄的鎧甲。

現在已經是戌時,然而皇后還沒到。

北國的小調依然在耳邊纏綿悱惻,但是三個王府的人的坐在那里,卻絲毫沒有將這小調歸入耳中。

他們有些惴惴不安。

昭后雖然毫無血脈和武功,甚至在某些方面說,她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但是她一向很守時。

雖然她并沒有做出什么偉大的功績,然而一個女人,能夠撐起一個國家,并且讓五神將都信服,那么她本身,便是一個奇跡。

然而現在,她為什么還沒出現?

齊王還是沒有歸來,于是齊王妃便將目光越過眾人,然后落到陳王那邊,陳王又將目光落到了楚江流身上。

這位鋼鐵般的老人依然坐在那里,神色未動。

而其他人看著楚江流沒有動,自然也不敢動。

《釵頭鳳》已經接近尾聲。

而在這個時候,內侍一聲尖利的聲音劃破夜空。

“皇后到——”

這道聲音瞬間解救了他們。

所有人都抬起頭,然后望著走來的婦人。

她手里拿著一串佛珠,一邊走一邊在手心里捻動。

人們看見她走來,然后齊齊站了起來:“恭迎皇后。”

昭后的臉上沒有笑意。

她坐下。

所有人彎腰,低頭,心中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頭頂,煙火依然綻放。

昭后看著他們,然后在手里捻著佛珠,接著,開口。

“來人,將齊王府,鄭王府,還有陳王府的人,全部給我帶下去,押入死牢。”

——押入死牢。

這四個字冷硬如鐵,一下子塞入所有人的耳朵,空氣在瞬間凝澀,接著,鄭王妃猛地抬起頭來,顫抖的問:“皇后娘娘,您,您說什么?”

昭后淡淡的看著他們,道:“我說,你們要被押入死牢。”

再次說出這句話,宛如平地驚雷再次炸開。

所有人齊齊抬頭,然后看著眼前坐著的昭后!

昭國根基,之前的梁王府便罷了,雖然大家都對那“密謀造反”四個字存著懷疑的態度,但是誰都沒有說出來。

而如今,梁王府已經滅亡了,四大王府如今只剩下三大王府,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的狀態,但是現在,昭后在說什么?!

“姑祖母!”一個少女瞬間就沖了上去,然后一把抱住昭后的腳,“姑祖母您說什么!死牢!姑祖母,您要關的是齊王府呀!”

“姑祖母……”

周燕和臉色蒼白,驚慌失措的看著眼前的婦人。

這個溫和的婦人,小時候經常給她糖吃的婦人,怎么會要殺他們呢?!

然而,昭后只是坐在那里,緩慢的撥動那佛珠,目不斜視,神色平靜。

楚江流的手微微一招,黑暗中便閃出兩個侍衛,然后一把將周燕和給拖了下去。

群臣震懾。

周燕和的嗚咽的聲音隨之飄遠。

鄭王妃坐在那里,突然間雙腿一軟,然后直接跪了下來,對著昭后哀求道:“皇后娘娘,放過燕和吧,皇后娘娘,放過我們周家吧……”

齊王府的人全部僵在那里,他們沒有料到,在這個年尾最熱鬧的日子里,竟然得到的是這樣的熱鬧。

陳王府的人開始顫抖。

昭后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深不可測的看著他們。

而后,三大王府的家眷們開始此起彼伏的發出嗚咽聲。

昭后只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然后便站了起來,朝著旁邊走去。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為什么?”

少女的聲音,直到此刻,還保持著冷靜,即便那話語中還帶著一絲顫抖,然而這顫抖卻并不能改變她的質問。

昭后停下腳步。

群臣看去。

那個少女站在人群中,并沒有哭,她只是握著拳頭,然后直起身子,看向昭后,再次,一字字的問道:“為什么?”

說這句話的是,林思禮。

這個被鐘閻羅收為弟子不久的少女,雖然還稚嫩,但是,卻已經有了一股氣韻。

不服。

昭后回頭看她,看著她握緊了拳頭的手,看著她一雙黑漆漆的眼,似乎,依稀看到了一個少女的影子,于是,她慢慢的開口:“因為,你們造反。”

造反?!

臉色蒼白的齊王妃頓時站了起來:“我們沒有造反!”

昭后看著這個母親,平和的道:“林游思在外面假傳圣旨想要毀我昭國邊塞和平,齊王在外面和他國互通,而你們家里,楚將軍也搜查出來了通敵賣國的罪證。”

齊王妃憤怒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皇后,第一次,挺起胸痛對這個國家最高貴的女人開口。

“你說謊!”

“我女兒假傳圣旨?!我女兒哪里來的本事假傳圣旨?!是你封她為女官,是你讓她去邊塞的,現在,你卻來說我女兒假傳圣旨!”

“我林家是跟隨太祖打下的天下,當日哪怕是我夫君權勢最鼎盛的時候,也雙手將兵權給交了上來,而后便是這十多年的沉浮。若是通敵叛國哪里等得到現在!等到他的舊臣被一個個換下。而一身毛病卻聽了國家要他出山毫不猶豫的就穿上了鎧甲!所以,這便是造反!”

她是個平凡的女人,即使有著齊王妃這個名頭,她依舊是個平凡的婦人。她和全天下的母親所想的一樣,就是看著兒女平安,夫君平順,等到百年之后一起執手共歸黃土。

但是此刻,她站出來,憤怒著。

然而,她的憤怒,面對昭后,卻顯得太過弱小,弱小宛如小石子扔入大海,連一點漣漪都起不來。

昭后捻動著手心的佛珠:“你的女兒,已經在幽州城伏誅了。”

“伏誅”兩個字念出來,齊王妃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口被一把尖刀狠狠的插過,怎么可能,前些天還有信件送來,告訴她要她吃好穿好,瞬間說了說塞外的風土人情,怎么可能,就死了?!

齊王妃抬起手指著她:“你,你……”

然而除了一個“你”字,卻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

林逸一把將齊王妃給扶住。

“母親……”

林思禮抿著嘴唇站在那里,抬起頭來,看著齊王妃,道:“我們,不認。”

“造反?我們不認!通敵賣國,我們不認!想要我們死就我們死,但是,這個罪名,我們不認!”

“不認?”昭后似乎笑了一下,“楚將軍,將東西拿出來,給他們看看。”

楚江流應了聲,然后拍了拍手,暗處的侍衛頓時走了出來,然后,將一堆書信全部扔在了他們的面前。

“噗——”

上百疊書信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些都是在你們府中查到的。”

楚江流上前,然后看著那書信,垂下了蒼老的頭顱:“是,在齊王府。”

群臣看著那書信,頓時啞了。

林思禮上前,拿起那書信,頓時,微微的顫抖,然而,在那片刻的顫抖之后,她又站了起來。

她沒有說話。

她終于知道,現在任何的話語都是無用的。

任何人都不會懷疑楚江流,因為在所有人的眼中,這個老將軍,是整個昭國最正直的人。

他的內心,只裝有整個昭國。

林思禮看著他,如此的近。

或許,者是她這一生,離這個昭國第一神將最近的時候。

他身上的黃金鎧甲依然閃亮,這是昭國帝王為他們五神將特制的,烏金沉暗,內斂鋒芒,幾乎很少有兵器能在上面留下痕跡。

然而,隔得這么近,林思禮才發現,這件黃金鎧甲上,竟然有無數的裂紋,那些細小的紋路,或許每一個,都是他們五神將戰斗的象征,同樣,也是英雄的象征。

“楚將軍,小的時候,我的父親便告訴我,如果整個昭國還有一個人是俠肝義膽,為國為民,不為強權所折腰,那么這個人,就一定是您。”

“我聽過您很多的故事。”

“您少年天才,十五歲的時候便已經是整個昭國最年輕的將軍,但是,你卻為了一個七品的小官,提著刀沖向金鑾殿,只為了求一個公道,你說不問帝王策,只為心中無憾,然后你被罰到邊關當了十年守城小兵。”

“打仗的時候,您因為關于一個小兵的承諾,便一個人闖入五萬大軍中,將他的母親救出來,哪怕救出來的老人活不過三天,您也因此左臂再也不能拿刀。”

“但是,即便沒有左臂又能如何?您說過,沒有左臂,您還有右臂。因為,最大的刀,其實在你的心里。”

林思禮睜著眼看著他,從話語中依然能感受到對眼前的這個老人的尊重,這么多年來昭國再也沒有大的戰事,他們五神將再也沒有機會出手,但是誰都知道,他們,已經是傳奇。

群臣都隨著林思禮的話看向楚江流,即便已經將近八十歲,但是,這個老人依然有著最為沉穩卻又鋒利的光芒。

然而,他此刻,卻只是對著昭后彎下腰。

林思禮看著他彎下的身子,眼底含著一絲淚意。

“然而,我心中的英雄已經死去。”

“你現在,不過是昭后身邊的,一條狗。”

……

少女的聲音悲憤,看著他,一字字逼著他。

所有人都被少女的話語而震懾的說不出來。

她竟然說楚江流是昭后跟前的一條狗。

人們詫異的看著她。

——果然是被逼到絕處被逼瘋了嗎?!

然而,面對少女如此侮辱的話語,楚江流卻依舊彎著腰,只是站在那里,恭敬的對著昭后開口:“皇后娘娘,接下來,您看如何處置?”

昭后只是抬起眼,淡淡的掃過所有人。

所有人只覺得這個看似平凡的女人眼底有了一種璀璨的鋒芒,這種鋒芒讓人折腰。

陳王府的世子站在那里,嘴角淡淡的一扯:“那么請問皇后,我家中已經沒有任何的實權,家里只有一個體弱多病的母親,老父早就埋入黃土中只剩下一截枯骨,我們又拿什么來密謀造反?”

那邊的鄭王妃一聽,瞬間也哭著爬了上來:“皇后呀,我們是親戚呀,我們怎么敢有非分之心呀?我們夫妻說過,會一輩子跟隨您的呀!”

鄭王坐在那里,看著自己的妻子,沉默不語。

他一直認為昭后只是要鏟除齊王府和梁王府而已,畢竟當初昭后上位的時候,這兩個王府可是大力阻止的。

可是,繞來繞去,他才發現,他也在網中,這個看似平和然而心硬如鐵的女人,根本就是想讓他們所有人去死。

只有死了,才可能永絕后患。

他發出一絲輕笑。

昭后淡淡的掃著他們,道:“你們鄭王府和陳王府雖然沒有通敵賣國,但是卻早就心存不軌之心,我兒未醒來,你們便想奪我權利。楚將軍。”

楚江流聽了,應了一聲,接著拍了拍手。

于是,又有侍衛從暗處走了出來,將一堆東西摔在地上。

那堆東西,所有人都認得,那是龍袍。

“龍袍是在鄭王府給搜查出來的,然而,這件龍袍所用的繡娘,卻是你們陳王府的,而且,你們府中的繡娘已經全部招供了,你們要不要聽一聽?”昭后詢問。

還需要詢問嗎?

根本不需要詢問。

任何人都知道,皇后想要辦的事情,肯定早在這之前就辦妥了。

鄭王又發出一絲輕笑。

鄭王妃回頭看著自己的夫君,所有嗚咽聲都堵在了喉嚨里。

她不傻,她自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她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后站了起來,抬起手彈了彈自己的裙子上的灰塵。

她不再說話,不再哭泣,不再哀求。

而是站了起來,挺直著胸膛站著,以張家小姐的傲氣,以鄭王妃的莊重,站了起來。

如果已經知道死亡沒有辦法改變,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從容的走向死亡。

張家的人在角落里看著自己的愛女。

群臣看著他們,眼底露出一絲嘆息。

而后,在黑壓壓的臣子中,一個人站了出來:“皇后,請您慎重。”

林思禮的口中發出一聲低呼:“師傅。”

她剛剛拜的師傅,那個被所有人稱為鐘閻羅的鐘羅。

誰都不會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能夠站出來,但是當他站出來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會站出來了。

昭后道:“鐘羅,退下。”

“退下”二字,已經足夠說明昭后的態度,她還是珍惜這個人才。

然而,鐘羅卻依然站在那里,看著昭后。

從昭后開始處理政務開始,他就跟著她,最開始的時候,他從來不認為這個一直被昭帝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但是,當他接觸的越多,就可以分明的感受到,那看似平常的決策下,確實是一個非凡的決策者。誰都不知道一個毫無根基的女人當政,要平衡各方的勢力,是多么的困難,而要讓各方的勢力歸順,又需要多大的能力。

然而,她花了四年時間,辦到了。

鐘羅對著眼前的婦人彎下腰:“皇后,按照臣和齊王的交情,微臣認為,齊王是做不出這樣事情的人。”

昭后看了他一會兒,到:“如果他真的做出了,你待如何?”

鐘羅抬起眼睛看了昭后一眼:“臣愿意,和齊王府的人同死。”

昭后撥動著手中的佛珠,然后,開口道:“那好。”

她吩咐道:“將這三個王府的所有人和鐘羅全部關押入死牢,半月后,帶到神陵伏誅。”

三大王府,一夜顛覆,宛如當初的梁王府。

——

半月后。

覆雪城外,神陵路前。

巨大的天塹于山川間縱橫,連綿的神陵就在眼前。

神陵是昭國的每個帝王安葬的地方,而每當有帝王駕崩,神陵便會自動打開一條小道,來迎接送葬的隊伍。

而神陵相對的,卻是那縱橫在土地間的無邊深淵,一眼看下去,都是縹緲的霧色,隱約仿佛有腐朽的氣息在跳動。

而在前往神陵的大道上,此刻,卻有滾滾的車輪在前行,數萬兵馬夾道列兵,覆雪城內的百姓也三三倆倆的來了大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到那在大道前面那上百輛囚車上。

最前面的,是最大兩輛囚車。

冬日的風割在臉上,帶著隱約的疼痛,行了這么久,馬車內那些嬌養的姑娘們,臉上和手上都已經被那風霜給劃破。

林逸和林啟兩兄弟將林思文,林思禮,齊王妃擋在身后,抱著林云,迎接著那獵獵的風。

齊王不在,他們是林家的男人,自然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即便此刻,這些責任只是擋一下風霜。

周科看著對面的林啟和林逸,然后也將周燕和給擋在了身后。

鄭王妃站在囚車里,對著對面的齊王妃揮了揮帕子,驕傲的道:“看到沒有!瞧瞧我兒子多厲害,一個人就將咱們母女兩個給擋住了,哪像你家的兒子,干巴巴的!”

齊王妃坐在囚車里,看著對面的婦人:“那是你兒子胖!你看看我們,風吹來連頭發都沒吹亂,再看看你,那發那臉,哪里比得上我們?”

鄭王妃一愣,微微的怒,然后手一掏,竟然從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面小銅鏡,對著自己照了照,然后迅速的從自己的袖子里再掏出了一個胭脂盒子,對著鏡子抿了抿,擦了點在自己被風吹的粗糙的臉上。

齊王府的人在對面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時候,竟然還……

鄭王妃“哼”了一聲,甩了個白眼給他們瞧,然后轉過頭看著身邊的男人,俏生生的問道:“夫君,你瞧瞧我好不好看?”

其實,也算不得多好看。

被風吹得粗糙的臉頰,已經開始蛻皮,沒有脂粉點綴的臉,可以看見眼角那一層層的皺紋,她站在他面前俏生生的問她,依稀還是那十七八歲的模樣。

鄭王笑了笑:“好看。”

鄭王妃的臉上便露出甜蜜的笑意,然后對著對面的齊王妃道:“聽見沒有!好看著呢!那像是你,粗糙多了,你那簡單的頭發模樣也吹得亂,也就奇怪了!我夫君說我好看呢,你的夫君呢?他哪里會像我夫君那么貼心?”

齊王妃一聽,看著鄭王妃那得意的嘴臉,四處一看,沒找到東西,干脆將自己的鞋子給脫了下來,然后一下子扔了過去:“你這個不要臉的!當初追著我家夫君干嘛?”

一只繡花鞋就這樣朝著鄭王妃扔了過去。

然后,鄭王伸手一檔,將那繡花鞋握在了手中。

所有人看著鄭王那手中的繡花鞋,臉色頓時都有些不好。

“放下!”齊王妃和鄭王妃頓時怒道。

鄭王看著這兩個女人,然后又看了看齊王妃大冬日露在外面的腳,然后,對著林逸道:“林逸侄兒,接著。”

林逸有些尷尬的伸出手。

鄭王妃頓時梗著脖子道:“誰說我追著你們夫君了?!我那是不甘心,就你那模樣,也配搶得過我?我家夫君人才出眾,細心溫柔,現在他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看他一眼。他那個糙漢子,也就你的眼光看得上!”

齊王妃一邊穿著自己的鞋一邊罵道:“那是我家夫君看不上你!你放心,你在涂抹多少的胭脂,她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你給我等著!劉淑嫻!”

“等著就等著!張袖!”

……

這便是女人間的戰斗。

鄭王府和齊王府的兒女都看著自己母親的樣子,默默的撇開了眼。

真的,好丟人呀。

但是,又如何呢?反正要死了,還怕丟人干什么?

冬日里都是蕭瑟,寒風吹來,一眼看去,漫山遍野都是枯枝敗葉,而在高高的山頂,卻堆簇著一層層的素蕾。

又是一年梅開日。

神陵高聳在面前,通往神陵的大道面兩邊,官兵站在青杉下,看著這一輛輛通往死亡的囚車。

昭后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風,站在神陵前的王座前。

她看著馬車在面前停下。

齊王府和鄭王府的人都被趕了出來,一排排劊子手站在那里,如刀。

看著那劊子手,鄭王府旁支的一個小姑娘頓時嚇得哭了起來。

然而,她的哭聲剛剛發出來,那邊,鄭王妃已經一巴掌給揮了過去:“閉嘴!”

那個姑娘頓時被打的一抽。

鄭王妃冷傲的看著她:“拿起你的驕傲來,別丟了我們鄭王府的臉!人在做,天在看,你給我立穩當了,來生,又是一個好模樣!”

那個小姑娘咬著嘴唇看著她。

鄭王抬起手,幫著鄭王妃理了理她的頭發,鄭王妃抬起頭,對著鄭王甜甜一笑。

齊王妃皺眉道:“要都要死了,別做這個樣子!”

鄭王妃橫了她一眼:“偏要做給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齊王妃站在那里,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忍了。

昭后站在高處看著他們,并沒有說一句話。

楚江流的聲音響了起來:“行刑!”

士兵走過來,將他們全部都給推到了砍頭臺前。

鄭王妃直起身子,對著齊王妃吼道:“劉淑嫻,來世,咱們再來一起打一架吧!就別投生到沒血脈的人家了,那樣我會不過癮。”

齊王妃隔著風吼道:“沒血脈我也沒怕過你!”

兩人對著吼,吼完,卻又相視一笑。

有時候,和解,不需要理由。

在死亡面前,陳年舊事撈起來,也不過殘渣,咀嚼起來也沒有任何的味道。

林逸看著身邊的林云,問道:“云哥兒,怕不怕?”

林云站在那里,搖了搖頭,看向遠方。

“我不怕,我只是,想念姐姐了。”

林逸笑道:“游思會和咱們在一起的!我們一家人馬上就可以團聚了!”

“嗯!”林云狠狠的點了點頭。

蒼蒼的天空,飛云壓下,寒氣逼人。

劊子手一壓,將他們,押入斷頭臺前。

造反的王族,必定要在神陵前行刑的。

他們閉上眼。

人在做,天在看。

一聲高呼傳來:“行刑!”

刀舉起。

所有人看著那冰冷的刀刃。

斷頭臺前,三個王府,近千人。

一刀下去,千人性命盡歸黃土。

“刷——”

刀砍下。

“咔嚓——”

上千把刀,竟然在此刻齊齊斷裂!

斷裂的刀刃在眼前折斷,然后,“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青杉之上有風而來。

一人聲音也隨著而來。

“蒼生何辜?何必殺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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