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從神殿的窗口探入,落在地面上,照射出灰塵在空中流轉不斷。
飛天魔獸之危雖解,卻沒有人爲之歡騰起舞。每個人的眼中都流溢出一絲絲無限失落的痛惜。
蝶舞與天空古諺一直守候在水盈的身邊不敢入寐,憂愁寫在他們的臉上。還在昏迷中的水盈,對一切並沒有感覺,依舊流露出笑容,甜甜的彷彿是在做著一個美夢。
良久,她輕輕嚶唔一聲,從夢中醒來,一種鑽心的痛楚令她又想起了往事。傾刻,她便已淚流滿面:“我的手,我的手……”
“水盈,爹在這,別哭,你的手一定可以醫好的……”
“不,不,你騙我……”水盈一手握著肩膀的包紮,失魂自言,“我殘毀了?我殘毀了……”
蝶舞輕輕把水盈抱在懷裡,安慰說:“相信姐姐,天字仙老人可以續回你的手。”
水盈對一切似乎已經渾無所覺,不斷的問著自己:“我的手斷了,一個女孩子,我還有用嗎?我還有用嗎?我還有用嗎……”她突然堅強的說,“我沒事,你們放心。”
蝶舞扶正水盈,抹開懸掛在她眼角的淚珠:“好孩子,你不會有事的。”
“我十七歲了,大個了。”水盈苦澀的笑道。
“我們今天就去找天字仙老人。姐姐教你化妝,好不好?”
“好啊,我要化妝得比姐姐漂亮。”水盈嬌笑,彷彿對自己斷手已毫不在乎。可是無論她如何掩飾,始終沒法隱藏起神色上的痛,她是個懂事亦是一個堅強的孩子,只是不願讓大家爲她擔心而已。
千年凝立在船頭,百般無奈。
蝶舞來到他的身後,很有感觸的問:“千年哥哥,好奇怪啊。上了船兩天,你竟沒有捉弄人。你在想什麼?”
“沒心情聊天,讓我一個人呆在這裡。”千年沒有空閒理會蝶舞,依舊站著不動。他突然發現了驚喜,“我是海盜?”
“你是不是傻了?”
“沒事,我只是發現了海盜而已。”千年笑笑。
遠處有一艘大船一直向著他們駛來,千年也越發驚喜。
水盈與神算子還有路浪一同從船艙裡走了出來,遙望由遠而近的海盜船。
水盈欣喜的大叫:“好大的船啊。”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宏觀的大船,便高興的叫了出來。
“神算子先生,我們要不要避開他們?”路浪神色凝重的問。
“不必。”神算子說。
當大船行駛至近處,千年忽然凌空而起跳到大船上,還不忘留下口信說:“我要回霧約鎮,我們分路吧。”
“千年!回來,你會出事的,必須與我們一同去見天字仙老人。”神算子焦急起來,同時起身飛去。
站在船邊的海盜見到千年竟然飛至自己的海盜船,於是紛紛起抽出傢伙。軍師已認出千年,便吩咐說:“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妙時看我暗號行事。”於是衆海盜又放鬆下了慌張,緊瞄千年的一舉一動。
一落下船頭,千年立刻咧嘴大笑:“大家好,咱又見面了,你們大姐大龍晴天呢?”
“大膽小賊,竟敢直呼我們大姐大?”一個海盜看不慣,罵道。
這時,神算子也已飛身而至落在千年的身邊:“回去,不必要與他們一羣小毛孩吵嚷。”
衆海盜又是起鬨:“老頭兒你別站這倚老賣老,小心我招呼你吃傢伙。”
千年忽然用力嘶叫:“小媳婦,快出來,你夫君來了……”千年對著正從船艙走出來的晴天嘻皮笑臉的問候說,“嗨,好久不見。”還揮揮手。他這一說話這一動作已激怒了許多海盜,對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就這麼便生啃了。千年卻毫不在意。
晴天已不再蒙上面紗,陰寒的臉色微微紅霞不定。她什麼也沒有說,直接來到千年的身邊。
水盈看清晴天的面孔後,忍不住發出感嘆:“好漂亮的小姐啊,壞蛋哥哥一定是爲他著迷了。要不然他怎麼一見到人家就笑容可掬,像個色狼似的。”
蝶舞生氣的說:“纔不是,千年哥哥是不會喜歡一個海盜的。”
水盈看風駛舵,笑瞇瞇的對蝶舞說:“對,壞蛋哥哥根本不喜歡她,要喜歡也喜歡姐姐。”
“你說什麼,再說我就不教你化妝打扮了。”蝶舞假裝生氣,心裡卻美滋滋的。
千年轉身對神算子一抱拳:“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回去吧。”
“少裝酷了。”神算子冷哼一聲。同時,他也暗暗用密音對晴天說,“海仙子,不準讓千年上船送他回霧約鎮。這關係到他的生死,此刻他不能回到霧約鎮,否則明年的七月七他在劫難逃。”
晴天微微一皺眉頭,望著千年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眼前這一老人的話。
千年不再理會大家,徑直往裡走,很有閒情逸致的欣賞說:“真美啊。”他擡起頭望著那一旗幟,問晴天,“爲什麼還掛上那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我說過,你不能再作海盜。”
晴天微微笑道:“我不做海盜了,你仔細看看那一面旗幟,看看有什麼不同?”
“天……天,‘我不是海盜’,那個‘不’字爲什麼比螞蟻還要小?可是其它四個字卻要比大象還要大?”千年一搖頭,“雖然好玩,我卻看不爽。”說罷,他飛身上去一把拉下旗幟,隨手扔在地上,還順便拍拍手。
“小子,你好大膽!”
“他奶奶個熊,你算老幾……”
“他媽的,接老子一刀。”
“滅了他,不能讓他如此侮辱我們……”
“大家快操傢伙,殺了他,把它扔入海里餵魚,衝啊……”
衆海盜見到千年如此可惡,立刻揮起刀劍就向他砍去,口裡更是不斷的叫罵。千年卻不加以理睬,經過幾天的磨練,他看得出眼前這些海盜其實僅是些仗勢欺人的的小人物罷了,根本沒有半絲武功,甚至連刀也耍不正路,聲音卻比手勢好多了。
“停下來!”晴天一聲喝令。
衆海盜雖是不滿,可還是停了下來,轉頭眼神複雜的望著晴天。
軍師對晴天揖手傲氣的說:“士可殺不辱!”
“他是我爹欽準的女婿,你們敢動?”晴天冷傲的一掃衆海盜。
“不,不會吧……”千年不敢相信的說,剛想逃跑,可又想到要靠這船回霧約鎮,只好忍住了。
神算子背起雙手,覺得與千年如此無了期的糾纏下去根本沒用,只好隨他去。他飛身回到蝶舞身邊,對千年長嘆一聲:“小子,你好自爲之,安頓下水盈,我將去找你,希望你還沒有出事。”
蝶舞揉捏著衣袖很不開心的說:“爺爺,你不能留千年哥哥在海盜船上,太危險了。”
神算子一手摸著蝶舞的頭一手摸頭水盈的頭,反問蝶舞,說得欲哭無淚的樣子:“不把他留在哪裡,我們可以做什麼?把他綁回來?以後我這付老骨頭怎麼辦?你也要可憐可憐我啊,想我一大把歲數了。”
“不行,我要去陪千年哥哥。”蝶舞緊張的說。
“你要留在這裡陪水盈。”神算子阻止道,理由也說得冠冕堂皇。
水盈明白蝶舞的心意,爲她求情:“讓姐姐去吧,我不需要她照顧。”
“既然如此,你去吧。”神算子答應了蝶舞的請求,便吩咐說,“一切小心行事。”
“知道了。”蝶舞立刻施展輕功來到海盜船上,去到千年的身邊。
衆海盜隨即睜大眼睛,目露色光。他們已爲蝶舞的美麗所著迷。
“你怎麼來了。”千年問蝶舞說。
晴天走上前,大方的問:“請問小姐芳名?歡迎同行,不日將到龍王島參加我與千年的婚禮。”
“千年哥哥纔不會娶你,你只是個海盜。”蝶舞針鋒相對的說。
“我已經洗手不幹。”晴天悠揚迴應說。
蝶舞直視晴天的雙眼,理直氣壯的反駁說:“但你曾經是海盜,就註定你一生與海盜這條賊名脫不了關係。”
“那誰可以證明我曾經是海盜?”晴天並不生氣,淡然一笑反問。
蝶舞看著她的笑容也微微掀動心神,太美的笑容了,沒有誰可以抵擋晴天這沉魚落雁的一笑。她卻不肯退讓,緊握著手中劍:“你自己也可以證明,包括我,千年哥哥,還有這裡的所有人。”
“誰可以說我打著這條只爲好玩的旗幟就是海盜了?”晴天依然一笑。
千年已經受不了她們的爭吵,退出一邊想進入船艙。但衆海盜立刻上前阻攔,眼裡全是恨意。
千年眼裡突然泄露出強烈的光芒,像可以看穿人的思想一樣。他用眼光一掃衆海盜,衆海盜立刻打了一個冷顫,退卻一步。千年突然又催化出力量,讓全身充滿了力量,一步一步逼入船艙。
衆海盜雖然有心阻攔,可是讓千年的氣勢壓得幾乎神智失常,身不由己的退出一條路讓他自由穿過。
來到船艙,千年對行船的海盜泰然下達命令,仿若理所當然一樣:“改航,霧約鎮。”
那個海盜很不明白,轉過身發現竟是一個曾經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立刻厲聲問道:“你是誰?竟可以來到這裡。”
千年不願與他哆嗦,把殘恨劍往前一送:“霧約鎮。”
“沒有大姐大的命令,沒有誰可以下命令讓我改航。”海盜雖然已嚇怕,甚至雙腿也在微抖,可是還是沒有退卻。
“老吳,霧約鎮吧。”晴天走了進來,並不願違逆千年的意願。
“是,大姐大。”老吳領了命,即刻轉過身,不敢再面對千年殺氣騰騰的面孔。
“千年哥哥,隨我來,我帶你到你的房間。”晴天對千年嫣然一笑。
千年恍惚又看到了淚心,便很不自然的別過頭不願再看及晴天這殺傷力極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