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老車伕的車旁,千年連發感嘆,忍不住多口問一句:“老……老大爺,這是你口中的‘馬車’?這頭到底是馬還是牛?這車也太寬敞了吧,就這幾塊板,我們給你的銀子大概可以買幾臺像樣的車了,先換了車再走……”千年摸著已經上了年紀的老水牛,老得似是已快行走不動,只能啞然失笑。
老車伕露出一臉爲難:“少爺,這是我最好的車了,我一家的口糧都靠它啊……”
“我們還是請過車吧。”晴天也不敢上這輛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牛車,怕它敗失自己一個女孩的身份,也怕這樣子過於招市,更怕它會搖來晃去的自己吃不消。
老車伕大驚失色,一臉哀求,淚也來了:“好心的少爺小姐啊。”他又是捶胸又是鼻涕滿天飛的說,“救救我這一孤寡老人吧,坐我的車吧,我一家的生命就靠這一‘馬車’維繫了。好心的少爺小姐啊,難道你們忍心讓我一家冷死餓死……”
晴天雖然是一方海盜的女兒,也有點嬌橫,可是她也讓老車伕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弄得不知所措:“老大爺不要哭了,那些車費我們送你了……”
老車伕突然正式了臉:“那請少爺小姐上車,小人一定把你們安全送到目的地?!?
“老大爺,我的意思是,那些銀子我們送你了,但我們不會坐你的車……”晴天解釋說,纔不願坐上這污髒到不得了的牛車。
老車伕抽吸起一把鼻涕,伸手拍拍牛背,入理三分的說:“這萬萬不可,既然老朽收了你們的銀子,就一定要盡義務把你們安全送到目的地,這是我們的責任。請少爺小姐上車吧,很快就到?!?
千年忍不住問:“那麼需要幾天?”
“最遲也只需一個月,早的話,大概二十多天就能到了?!崩宪噥负芸隙ǖ恼f。
千年三人頓感絕倒。
盛情難卻,加上三小均磨不過老車伕的軟硬兼施,便坐了上去,打算在城裡落腳後再鞋底抹油走人。
第一次坐上四面均不設防的牛車,晴天與蝶舞大感新奇與快樂,旁若無人的到處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千年陰笑著問:“你們不是情敵嗎?怎麼這麼好聊?”
晴天讓千年說得一陣面紅耳赤。蝶舞卻氣憤之餘一巴掌拍向千年,順便報上這幾天勞苦功高卻沒有好處的行船之仇。
千年一個側身,避過蝶舞其實並無衝力的巴掌,賠笑說:“開不了玩笑啊。”
老車伕偶有感嘆,羨慕的說:“少爺小姐,你們真幸福。”
“老爺爺,你的家在哪裡?”蝶舞問。
老車伕神色忽然黯然,望向天空說:“我的家,在我的心裡?!?
老車伕蹣跚的走著路,背影蕭條,千年看著不忍,跳下來對老車伕說:“老爺爺,你上車坐吧,我來趕,我還沒趕過牛車呢,一定好好玩。”說著,他便要去搶老車伕的牛鞭。
“不可,不可!”蝶舞見到千年竟如此大公無私,忙叫道,解釋說,“我不敢坐他趕的車,他是個****?!?
晴天不滿蝶舞這麼稱呼千年,反駁說:“你怎麼可以這麼叫千年哥哥?我可不是恐怖夫人?!彼呀涰樌沓烧碌陌炎约寒敵闪饲甑娜?,千年也沒有遐情與她理論,只希望快點想出一個辦法把她擺脫,此刻便由得她。
“你沒同情心,你沒看到老大爺行路艱難嗎?”千年譏諷說。
蝶舞也跳了下來,搶說:“我寧願我趕車……”
“早說?!鼻険屵^老車伕的牛鞭,塞在蝶舞的手裡。
蝶舞手執牛鞭,一時間毫無頭緒,她一跺腳罵道,還擠出了幾顆眼淚:“壞蛋千年,老是欺負我。”
老車伕瞇著眼睛成了一道小縫,很有閒情的微笑,回憶說:“年少童心愁何愁?”他接過牛鞭,“少爺小姐上車吧,老朽雖老,但還算是精力旺盛。”
牛車帶著千年三人離開碼頭後,來到一條山路上。兩邊是霧靄繚繞的崇山峻嶺,只有一條小路在山間盤旋延伸。行人稀少,陽光火毒,不是一個好天氣,更不是一個好環境,讓晴天與蝶舞的心情急速下墜,已經墜到垂頭喪氣。
突然有四個身穿同一服飾的中年人現身阻住了牛車的前行。四人都長得極像,高度也相差不大,是少有的四胞胎,均執一把奇形怪狀的武器。
爲首的那個面容陰冷,彷彿整個世界都對不起他一樣。面上刻錄著一條刀疤,從左眼的左眼角拉下至嘴角,給人一種滿臉橫肉的錯覺。他惡狠狠的說:“毒千面鐵寒峰,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吧?!?
老車伕膽怯的反問:“你們是誰?打劫?”
“毒千面,到底是你想要打劫還是我們打劫?今天,我就要你血債血償?!泵鎺У栋痰哪莻€中年人揮掄起狼牙棒就對老車伕斬過來。
晴天伸出吟月劍擋著狼牙棒,震得她雙手發麻。她一臉正氣的質問:“你們到底講不講理?”
“講理?這世界還有理?”他仰天長笑,“當初他殺我四兄弟的妻子兒女時有沒有講理?我的女兒只有十歲啊,這畜生竟也強姦了,講理?我找誰講理去?”
“或許你們找錯人了,他只是一位老大爺,不懂武功?!鼻缣燹拺f。
他又是一聲長笑,笑得無限感傷:“他不會武功?想我‘追風四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他只是揮手之間便把我們四個打倒?!彼秸f越激動,把牙齒咬得格格直響,“讓我們動憚不得,眼巴巴的看著他殺我家人糟蹋我們的妻子女兒。”
“這般殘忍冷酷?”千年和晴天不敢相信的說,眉頭皺起。
蝶舞也聽得雙手微抖,但她並不相信眼前這位受生活之苦壓迫的老人,便是他口中所說的超級可惡的鐵寒峰:“可是你們有證據證明這位老爺爺便是他嗎?”
“大哥,還哆嗦什麼,我們上吧。他們要當英雄便當個夠,我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睒用沧钅贻p的那個罵完,隨後衝上前來把手中之劍擊向老車伕,速度奇快。
眼看那劍就要刺中依然顫抖個不斷的老車伕,千年、晴天和蝶舞看得大驚失色,可是已經沒有救援之力。突然眼前一個人影一閃即逝,那劍竟然刺空,老車伕已然不見蹤影。
鐵寒峰飛身上到山腰,哈哈大笑,數不盡的快意:“追風四絕,能追上我老人家再說?!?
追風四絕的老大催化影怒叫:“都怪你們阻了大爺,一會再與你們算帳。”他下握狼牙棒,踩空向鐵寒峰飛去。
“與幾個後輩撒氣,還是**湖啊?!辫F寒峰隨手摘起一根草,隨隨便便的搖晃個不斷,避過追風四絕的攻擊,調侃著,“呀呀,你們苦心追我五年多,到底明白沒有,不是我乾的。真是我乾的話,我早對你們一刀一個來個爽快了,何必讓你們像個吊尾鬼一個樣跟著我盡失你們人格。我是被冤枉的啊,小心,我的草帽貴,怎麼連我的草鞋也遭罪了……”
老三催化星性格最是火爆,出面至今沒說半言已經忍受得十分辛苦,他狠罵著:“毒千面,你這老妖,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言。我們四兄弟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難道遇鬼不成?”
鐵寒峰腳不停留,口中解釋:“你們就是見鬼啊,那破東西與我有怨,想陷我於不義。”
“哼,你還幫我們報了仇,把那個鬼打得魂飛魄散了,是不是?”催化星冷哼,把手中的鐵手揮動得更是虎虎生風,“要不要我們稱你爲恩人啊,他奶奶?!?
“對,對!就是這樣,你們怎麼可以對我一老人動刀動劍……”鐵寒峰忙道。
追風四絕雖然合戰鐵寒峰,可是他並不吃力,不斷的在四人的身影之間遊走。
千年把眼睛睜得圓大,看著這一實是生死搏鬥卻像鬧劇的戰鬥,彷彿童年時候的看戲,只是這一場戲過於刺激。
蝶舞的臉色卻看得越來越深,很熟悉的身法。
晴天分不清正邪,對鐵寒峰的演技也大加讚歎,竟然毫無破綻。她舉棋不定,不知道幫哪一邊,只好問千年:“千年哥哥,我們怎麼辦纔好?”
千年不言,鎖起眉頭沉思。片刻之後,他無奈的說:“我對一切都很陌生,曾經,我只是一個喜歡玩世不恭的到處逍遙的小混混而已。毒千面,追風四絕,我聽也未曾聽過。”
漸漸的,蝶舞的記憶大門已經打開,她又回到了哪個風雨之夜,那熟悉的身影讓她不住悲痛。我咬起牙齒,堅強中有著憤怒的說:“就是他們,該死的賊人。”她抽出配身之劍,展開身影加入戰鬥,“還我爸媽的命來,追風四絕,你們這些強盜。”
老四催化雨一陣愕然,手中的劍勢也慢下來,回身阻擋蝶舞的攻擊,反問:“姑娘,你說什麼?”
“你們忘記了嗎?十年前的南江湖泮,你們可曾忘恩負義殺了收留你們的一家十五口人?”蝶舞痛心的反問,攻擊也凌冽了許多。
催化影驚道:“你是那個小女孩?”
“想不到吧?還我父母與親人來?!钡鑴Σ涣羟?,悲慟的心情讓她施展不出劍法,完全失去了水準,僅能和催化雨打成平手。
催化影忽然求道:“對不起,都怪我們當時年輕不懂事見財起心,姑娘可否容許我們先報仇之後,再謝罪?”
鐵寒峰奇道:“原來你們纔是惡人,竟鍥而不捨追我一大好人長達五年之久??上依先思也荒軞⑸弁?,刀鋒,我閃……”鐵寒峰依舊在跳來跳去的躲避,童心大起,口裡也在不停的說著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