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片叢林頗為怪異,當初伊林御劍飛行,掠過此處,突然烏劍失靈,連人帶劍一并墜落下來。正當他驚魂未定,屁股火辣疼痛之際,驀然閃出幾道黑影,全無防備之下,吃了不小的暗虧。
原來那幾道黑影均是修煉百年的樹妖,且各個道行不低,法術神通變化莫測,加之又處于叢林之中。伊林縱然道行高深,法力通天,卻也是一拳難敵四手,交手沒過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狼狽之下,伊林施展靈壓合體等眾多逆天手段,將其一一誅殺。他坐下來休息沒過半刻中,就又被一群樹妖圍堵住了。他只能再次施展手段,將其一一誅殺。
如此這般,反反復復,大約攻來了十八波。這些樹妖雖然沒有什么大威能的攻擊法術,然則其皮糙肉厚,堅硬如鐵,且不畏生死,十分難纏。
到了第十八波,伊林已累得氣喘吁吁,體力更是消耗的七七八八。如此下去,不出兩撥,他便會累趴下,真到那時,恐怕兇多吉少。
正值伊林思緒翻飛之際,第十九波樹妖攻了過來,其聲勢如洪,靈壓波動較之先前不知強了多少倍。
伊林牙關緊要,一口氣祭出了三十幾桿陣旗,轉瞬間布下了迷蹤幻陣。借助幻陣的障眼法,伊林施展妖獸化,斂息術發揮到了極致,加以瞬息之術,身輕登時如燕,煙波踏草,一溜煙逃遁出了十數里。
當日伊林突破瓶頸,成功進階靈海后期,后觀鉛云蔽日,掐算出大禍將至。果然沒過多久,離火牛王率領馬兵牛將,包圍了陣天福地。
原本陣天福地有兩層厲害禁制,縮守其內,伊林和玲瓏煙倒也不懼怕離火牛王。可怎料那離火牛王竟然同樣知曉開啟禁制的訣竅,率領馬兵牛將,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幸好伊林早有準備,在陣天福地外,布置了兩座幻陣,抵擋住了敵人片刻。伊林和玲瓏煙借此喘息之機,從陣天福地后山逃跑了。玲瓏煙臨走之際,還不忘關閉了通往十一層上古傳送陣的甬道暗門。
離火牛王是正宗的化霧期修士,其手下馬兵牛將數不勝數,只消片刻,阻在陣天福地門外的兩座幻陣,便被其手下撕成了粉碎。
離火牛王見陣天福地內空無一人,當即暴跳如雷,怒發沖天。離火牛王責令手下限期內必須捉回逃跑之人,他自己則傳音給了附近的幾個好友,叫他們注意來往的陌生之人,定要助其誅殺叛逆。
不但如此,離火牛王更是頒布懸賞令,有提供叛逆線索者,賞靈石千塊,有擒住或誅殺叛逆者,賞靈石萬塊。
此令一處,萬星島北部山區一片嘩然躁動,各類鼠怪小妖紛紛組成賞金獵團,四處圍追堵截可疑之人。
魚妖海盜接到島上傳來的信報,磨刃跨甲,驅船撐帆,登上了陸地??傊綀A數百公里內的大妖小怪,紛紛涌入了萬星島北部山區,為求賞金,爭相搜尋叛逆者的蹤跡。
一時間,萬星島北部山區魚龍混雜,大小沖突不斷,經常出現為爭奪搜尋地盤,而互相爭斗廝殺的場面。
只是那往來蠱雕城的商販卻是遭了殃,一些小妖表面打著誅殺叛逆、賞金獵團旗號,私底下卻干起了劫財的買賣。好多商販身受其害,不僅靈石物資全被洗劫一空,甚至還搭上了性命。
在那些劫財的小妖看來,賞金數目雖說頗豐,然則并不實際,莫不如劫上幾車物資來得實在。來往于北部山區和蠱雕城的商販,人人自危,生怕碰上那劫道的賞金獵團。
隨著時間的推移,劫道的賞金獵團越來越多,北部商道也變得越來越凄涼,最終之前車水馬龍的商道,如今空空如也,了無生機。商道上寒風簌簌,隱有賞金獵團出沒,卻未見一隊商旅。
此種大事,自然驚動了蠱雕城的高層,經高層商議,派護衛將軍金鵬雕率領一只妖隊,前往剿匪。此舉果然奏效,金鵬雕憑借多年來闖下的名聲,很快止住了北面山區的騷亂,為此蠱雕城高層十分滿意。
由于金鵬雕的鎮壓,北部商道漸趨太平,然則往來通商的旅隊,仍是寥寥無幾,畢竟為了些許利益,敢于冒上生命之險的商家還是少數。
這一日,萬星島北部商道主干樞紐線上,一隊裝束一致、列隊有序的商旅,謹慎的向前行進著。
這隊商旅陣勢浩大,單單十幾丈長的獸車,就足有數十架之多,且各個滿載貨物,用玄金絲鑲邊的綢布攬裹著,一看便知其內裝的定是不凡之物。
獸車裝點的更是頗為考究,紅檀香木梁架,深海翡玉輪轂,精雕細琢過的精鐵車身,還有那兩縷取自欒鳥尾部的鳳羽檐翎,迎風舞動。
數十頭呲著獠牙,留著涎水的獅虎獸,拉拽著獸車,每邁一步,地面都隨之顫動,真可謂聲響震天,勢若崩地。
商旅隊伍周圍,數百名手持鐵鋮的威武甲士,騎著青面獠牙、背生雙翼的狽,保護著獸車貨物的安全。
商旅隊伍的最前端,有兩架彪壯體健龍馬拉著的轎攆。轎攆規制奇高,前簾繡著山河,兩窗繪風云,通體料材乃是以玄金抽絲作線,繡百獸齊鳴為圖的天蠶錦綢,輦頂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的深海夜明珠,正瑩瑩發亮,散發著耀眼的光輝。
從獸車上的欒鳥尾羽,到數百名手持鐵鋮的威武甲士,再到轎攆上的深海夜明珠,足可以證明商旅主人的身份顯赫、地位超群了。
其中一架九頭龍馬拉著的轎攆內,一位清風鶴骨的老者正與一名正值妙齡的女子攀談著什么。
老者滿臉笑容,眸光瑩亮,撫須道:“蘇蘇,這次從天秤島修道歸來,仙術定有所成了吧?”。
與老者對視而坐,一名宮裝艷麗的女子,端淑而坐,其肌膚似冰如雪,秀長的發髻如垂落的綢緞,柔美順滑。
女子黛眉如煙似水,微微凝皺,眉梢之處,恰又婉約上挑,說不出的冰凝艷美。她撲閃著一雙烏黑的清澈大眼,眸光流離閃動如粼粼水波,暢游春江,與轎攆的顛簸交相呼應,起伏漣漣。
女子如萬綠翠枝中熟透了的櫻桃紅唇,瑩朦朦,嬌滴滴,輕輕嘆了口氣,道:“爹爹,孩兒...孩兒...唉......”。女兒嬌嘆撥連,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含于花苞心房。
老者縱橫生意場數十載,人情世故早已登峰造極,步入化境,當下見女兒眉頭緊皺,眸光閃爍不定,自然猜到其修道上遇到了困難。雖說老者心下頗為失望,然則其面色如常,笑道:“蘇蘇,仙家道術本就難修異常,最為講究天賦慧根,并不是修行時間長短便可彌補的,你也不必疚責于其中。數百年來每次蠱雕城較斗比武,我納蘭家族始終居于四大家族的末數,也不差這一回。原本爹爹也只是想讓你出去歷練歷練,至于結果如何,你也不必過于苦惱,能毫發無傷的從那天秤島回來,既已是值得慶祝之事”。
老者雖說如此言語,然則眸光中不免有些暗淡,眉宇間略微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老者身為納蘭家族第五十九代傳人,風風雨雨執掌納蘭家族四十幾載,縱橫商海無一敵手。
然則納蘭家族數百年來,在蠱雕城較斗比武中,始列末數,實在是丟盡了天玄山玉兔妖一脈的顏面。為此老者自執掌納蘭家族初時,便暗下決定,不惜耗費巨大的財力物力,著重培養新生一代,寄希望于他們可以奮力崛起,一雪納蘭家族的前恥。
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十數載的厚積,納蘭家族終于誕生了一個天資尚佳的后人,既是老者的女兒——納蘭蘇。老者狂喜異常,廣邀親朋,大擺筵席,為女兒慶生。
納蘭蘇自幼天資聰穎,有過目不忘之本領,先書古卷無一不精湛熟通。六歲開靈時,納蘭蘇更是體內齊聚涌出了八根靈脈,在四大家族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為老者掙足了面子。
老者花下巨額靈石,四處托人找關系,在納蘭蘇十歲那年,送入了修真圣地天秤島習道。老者一直對女兒寄予厚望,希她習道歸來,可以帶領納蘭家族走向巔峰,洗刷掉數百年來的恥辱記錄。
一晃六年過去,納蘭蘇習道歸來,表情卻如此凝重,神色也有所異樣。一切表象都足以說明六年來,納蘭蘇的仙術道行,定是精進的極為不理想。想到此處,老者怎能不心生感嘆,沉寂如死,大感失望,納蘭家族想要在他手中步入輝煌,看來是難于登天了。
納蘭蘇聰穎智慧,加之其修行漸深,雖說其父親眉宇間閃過的那絲失望之色,轉瞬即逝,極不易察覺,然則卻逃不過她如今的法眼,盡收其內。納蘭蘇知道父親一直以來的宏偉志愿,并不是妻女平安,家族生意興盛,而是在那每十年舉行一次的蠱雕城較斗比武中,奪魁一次,一雪數百年來的前恥,不在為天玄山玉兔妖一脈蒙羞。
納蘭蘇眸光瑩亮,櫻桃紅唇再次輕嘆一口氣,道:“爹爹,孩兒...孩兒有負重托。孩兒資質愚鈍,在天秤島習道六年,如今卻仍收獲頗微,甚至還未踏入那靈海中期。唉...不過請爹爹放心,此次蠱雕城較斗比武,孩兒自有信心助納蘭家族一舉奪魁,一雪多年來的恥辱!”。納蘭蘇越說越起勁,嬌首微抬,眸光堅毅,似崖邊雄鷹,鵬展雙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