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羽塔第五十層。
小八平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喃喃道:“姐姐,我還能見到你麼…”這句話在別人眼裡很匪夷所思,因爲小八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跡,生命氣息也是及其旺盛,怎麼看也不像會說出這麼一句話的人。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想見到馨曲已經極難了。並不是因爲他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勢,而是來自於他的記憶。
從第二層開始,每一層中間都有一個生物,他們長得奇形怪狀,顏色也是大相徑庭,但他們卻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在他們消失的時候,會化作一份記憶強行加進小八的腦海中。
起初,小八並不知道,只以爲是幻覺,或者是做白日夢。當他走了十層後,他才醒悟過來,這根本不是夢,而是一個人的精力,其中有他的喜怒哀樂。
在二十層的時候,小八知道了這個人叫達納託斯,因爲在記憶的片段中,那些人就是這麼稱呼小八的。而那些奇異的生物,也就是達納託斯的悲傷,痛苦,快樂等所化。
雖然被灌輸了屬於別人的記憶,但小八心裡反而有著一絲慶幸,因爲那些記憶每一個都及其強大,但卻沒有一個人傷害小八,他們只是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把記憶灌輸進小八的腦海後就消失。否則只要有一個生物阻攔小八,恐怕小八就會止步於此了。因爲在四十多層的時候,小八已經看到此人的戰鬥早已超出了小八的認知,那足可以稱之爲神戰了。既然爲神,那麼就算只是一份記憶碎片,又豈是小八所能抗衡的?
可這份慶幸並不沒有持續太久,當他爬到四十層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舉動已經不像原本的自己了,特別是他剛邁入四十層的時候,他面對前面的那隻全身染著橘紅色火焰,像是一隻大鳥的記憶時,說出了一句:“吾之記憶,歸位。”
也是這一句說出之後,讓小八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他感覺自己已經要被另一個人取代了,而那個人就是達納託斯。小八努力回憶著自己自己的事情,卻發現原本屬於他自己的記憶變得極爲模糊,而更多的回憶出來的,卻是在前四十層所被灌輸進去的記憶,使得小八都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從四十層以後,小八的速度開始變慢了。因爲他不想變成另外一個人,所以每經過一層,他都會坐下來,努力加固著自己本身的記憶,把從小到大的經歷回憶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才繼續向上。
小八不是沒想過掉頭回去,但是他在加固記憶的時候,也加強了對馨曲的思念,和當初村中的一幕幕。這一切使得小八要繼續向上,不能止步於此。就這樣,這已經是小八進入耀羽塔,或者說是達納託斯塔的第二十天了,他爬到了五十層。
可他看到第五十一層的樓梯時,卻不敢再繼續向上了。他真的膽怯了,儘管他一直努力的在加固自己本身的記憶,可他還是發現自己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像原本的自己了。五十層的記憶,足足有超過百年的精力,可小八有多大?他才二十歲都不到啊。屬於他的記憶,只有別人記憶的五分之一,他又怎麼能不被別人的記憶所幹擾呢。
小八躺在五十層的地板上,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幾層,但可以確定,爬不完這一百層,他就會徹底失去自我,淪爲一個名爲達納託斯的人。這一趟,就是兩天…
“姐姐…如果當我再見到你時,我已經不是自己了怎麼辦,我好想可以見見你…不是問你當初的事情,而是向跟你說一句我想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呢…”
……
達納託斯塔塔頂
被鎖住的那個男子眉毛一揚,看著向虛空之中,那裡正是馨曲被吞噬的地方,只見那裡的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道裂紋,接著就像鏡子炸碎般,向著四周飛散而去。一道穿著黃色紗裙,身材姣好的少女從中走出,神態自若,臉上掛著俏皮的微笑,正是馨曲。
馨曲出現後,先摸了摸腳邊的八絕,然後才走到達納託斯面前,伸出手道:“現在可以把你的心給我了吧?”
達納託斯點了點頭道:“沒想到不足五十天,你就出來了,沒想到幾千年後的女娃這麼厲害。”
“謝謝你的誇獎,把心給我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馨曲催促道,之前她被那張巨口吞噬的時候,沒有抵擋,因爲她知道,那是達納託斯對她的考驗,只有完成了這個考驗,她才能得到達納託斯的心。至於爲什麼達納託斯會在考覈後給馨曲他的心,和馨曲怎麼知道這個考驗的,就不得而知了。
“等一等”達納託斯說道。
“等什麼?你不會耍賴了吧?這可是當初你自己立下的誓言,如果違背誓言,你會形神俱滅的。放心吧,我也不會白拿你的心,等我能打過那傢伙了,我會幫你報仇的。”
達納託斯搖了搖頭道:“原本是應該把永恆之心給你的,但是現在有變動。”
“有變故?什麼變故?你真耍賴啊。”馨曲哼了一聲道。
“不是,因爲又有一名附和要求的人可以繼承永恆之心了,所以只能臨時加一場測試,讓你們倆來決出誰有資格獲得了。”達納託斯笑著說道,只不過他此時的笑容,在馨曲眼裡是那麼可惡。
“哼,什麼測試,我可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耗著。”馨曲不滿的哼道。
“放心,很簡單,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你們倆決鬥,誰贏了歸誰。”
聽到只是決鬥,馨曲長出了一口氣,她不怕決鬥,只怕耽誤時間,她還有太多事要去做
“嗯,這還好,那名倒黴的孩子在哪?”
“稍安勿躁,他馬上就到。”說完達納託斯看向通向塔頂的那個門。
馨曲也隨著達納託斯的目光一起看向那個門,只不過她還在揉著自己的小拳頭,準備好好給另外那個合格者一點教訓,讓他耽誤自己時間!
就在這時,通往塔頂的門開了,一個身材中等,有些纖瘦的青年從裡面走了出來。達納託斯滿意的笑了笑,而原本正在揉著拳頭的馨曲愣住了,八絕則是發出了歡快的叫聲。馨曲用力眨了眨眼睛,她想讓自己看錯,可不管怎麼眨眼,那個人始終都是他的弟弟,小八。
“小八…”馨曲輕聲呼喚,可讓人不解的是,小八根本沒有看向馨曲,而是徑直的向達納託斯走去。
馨曲心中一痛,她知道當初的事給小八埋下了不可磨滅的痛苦,所以,馨曲認爲小八這是在怪自己,可她不得不這樣做…
小八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馨曲再次輕呼道:“弟弟…”可是就如之前一樣,小八根本沒有理會她,在這一刻,馨曲的臉上再也無法保持那從容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哀傷,是一種自作自受的悽然。
小八走到達納託斯身前,冷淡的道:“永恆之心給我。”那樣子,就像在索要一件及其平常的物品一樣,並且那個東西原本的主人,還就是他。
達納託斯對著小八也笑了笑,道:“我之前跟那個女娃也說過了,你們都是符合標準的人,永恆之心只有一顆,想要獲得永恆之心,就去擊敗對手吧。”
小八聽後,回過頭,看向馨曲,眼中沒有一絲感情波動,就像不認識她一樣。小八掏出華影刀,淡淡的道:“來戰吧。”
小八的話,使馨曲如遭雷擊般全身一顫。
“他不認識我了麼…還是他在恨我…是啊,如果我是他,也一定會恨死我了。”馨曲喃喃道,同時那一抹悽然,更加明顯,配上馨曲那絕美的容顏,任誰看到都會心生憐意。只不過小八除外…
“準備好了麼?”小八開口道。
馨曲渾身一顫,貝齒輕咬下脣,深深的望了小八一眼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