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3章戰丹朱
只要他重煉元身完成之后,以他的能力,只要顧顏還在蒼梧,恐怕逃不出他的魔爪之下,重返神州,似乎已是勢在必行之事。
顧顏在心中,隱隱有一個感覺,她此生,一定是要回神州一次的,因為,這也是紫墨的遺愿,作為繼承了紫墨陣法與傀儡術傳承的人,她有責任返回神州,為當年殞落的紫墨,尋找到魔門真正的傳承,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她飛身而起,說道:“我們先回丹霞山!”
在回轉丹霞山,將事情料理之后,她就要著手返回神州之事,這次,她要找幾個幫手,至少,也要湊齊七元嬰才行。
顧顏站在空中,向著四周看去,發現茫茫原野,方圓千里都不見蹤跡,這一次空間破碎,居然不知道將她傳送到了哪里,她不禁奇道:“這里還是東極么?”
這時言歡從九嶷鼎中探出了頭來,向著四周看了一下,說道:“這是東極南端的莽荒原,離玄清谷有將近兩千里之遙,我們居然被一下子傳送到了這里!”
顧顏道:“好吧,那我們馬上啟程!”
在她剛剛說出了這句話的時候,在不遠處,忽然間有一個極為陰冷的聲音響起,“借著陣法之力,你居然能夠逃了這么遠,你把玉角犀藏到哪里去了?”
顧顏的身形在空中停住,她回過身來,冷冷看著不遠處,“原來是丹朱真人,何必做藏頭露尾之事,還是快些現身出來吧!”
一陣大笑之聲傳來,在顧顏身前不遠處,靈光一閃,一個紅衣道人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前。正是丹朱。在玄清谷中,顧顏崩碎九星玄極陣遁逃,他與陸、蕭兩人分頭追索,而丹朱本人,對九星玄極陣最為熟悉,他一路追殺而來,飛馳兩千里,順著陣法的氣息,終于在這里找到了顧顏。
而他更為關注的,則是那只隨著陣法崩碎。與顧顏一陣消失的玉角犀。沒有玉角犀的妖靈之血,他們就無法湊齊十二妖靈大陣,讓玄天靈根重生。
而且。在玉角犀的身上,還有言歡那個小家伙兒!
言歡無意潛入玄清谷,偷聽到他們的說話,被曹若愚發現,用秘法禁住。卻讓丹朱變得為難了起來,一個結丹弟子自然不會放在他的眼中,但言歡卻是靈樞峰的唯一弟子,靈樞子作為丹鼎派的七元嬰之一,不能不讓丹朱有所忌憚,因此他才將言歡扔到九星玄極陣之中。暫時將他困住,回去再交給掌門人發落。但顧顏打破陣法,玉角犀隨著她一同失蹤。言歡必然也在其內。丹朱可是知道,言歡與顧顏之間關系的,萬一言歡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讓顧顏猜到了玄天靈根之秘,丹鼎派的這件大事外泄的話。那么華嚴,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而這時。看到顧顏,他心中就忽然升起了一絲不祥之意。
顧顏那襲青衫之上,這時已經染上了一層鮮血,像是身受重傷的模樣,但她的語氣卻仍然淡然無比,“那只玉角犀,被我殺了!”
丹朱的全身一震,頓時面無血色。他苦心豢養的妖靈,十二妖靈大陣,丹鼎派重生玄天靈根的大計,就在這一刻,全都毀了!要想再養一只玉角犀,誰知道還要花多久的功夫?
忽然間他又反應過來,那只玉角犀,早在幼年之時,就已經由華嚴親手,在它的顱腦之中,下了禁法,就算它身殞,那滴初始的本原精血,也不會遺失。必然還會在顧顏的手里。
他飛快的便下了決斷,他今天,一定要將顧顏留在這里,不單是為了消息不致外泄,更重要的,還有那滴精血!
雖然當年在汨羅江的時候,他曾經與顧顏大戰一場,讓顧顏在他的手中逃脫,但那個時候,是在汨羅江,而現在是東極,這里,是丹鼎派的地頭!
在丹朱的心中,也微有一線疑惑,他明明已經發出了訊息,為何包括那兩位魔尊,以及曹若愚,卻都遲遲不至,雖然這里離玄清谷已遠,但以他們的速度,不需片刻時間就能趕至。
但就算他們不來,丹朱也自有信心,能夠將顧顏攔在這里,何況,以他的眼力,一眼便已經看出,現在的顧顏所受的傷勢,著實不輕,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一樣。
他并不知道顧顏是在破碎空間之中,與玄霆惡斗了一場,還以為是被曹若愚所傷,便冷冷的說道:“交出精血,可饒你一條性命!”
顧顏淡淡的道:“精血就在我的手中,若有本事,你就來取!”
在與曹若愚、玄霆這樣的人物都交過了手之后,當年在汨羅江邊,也曾逼得她狼狽無比的丹朱,現在并不放在顧顏的眼中。她冷冷的說道:“在我手下,曾死過兩個丹鼎派的弟子,我不介意,你今天是第三個!”
丹朱一愣,驚呼道:“原來沈夢離也是死于你的手中!”
顧顏淡淡的道:“不錯,當年的沈夢離,仗著他的龍鯉寶衣,想在紫羅峽里劫殺我,反被我將元神煉化。你今天,想做第二個么?”
丹朱這時腦中靈光一閃,他忽然大叫道:“我知道了,原來當年在古戰場中,那株玄天靈根的殘根,是被你拿了!”
顧顏道:“你說什么?”她的眉心一冷,一股寒意頓時逼人而來,直到這時,她才真正的動了殺機。
雖然她不知道丹朱是如何猜到此事的,但這件事情,是她平生中極為秘密之事,除了碧霞宗寥寥兩三人,以及一直守口如瓶的元子檀外,從來無人知道,而現在,她更是知道了,玄天靈根這個大秘密,只要被揭破,玄天靈根在她的身上,那么整個蒼梧,都會被引動起來,到時候,只怕九大派的鋒芒。全都會對著自己。
要知道,在利益當頭的時候,原本的情誼,未必會被人當做一回事。
她有信心,藏劍山莊不會與自己為難,但其它的門派呢,盛華蘭,方碩,他們能違抗門派之力么?
玄霆雖然知道這個秘密,但他身為魔門。與玄門對立,并不會把這個消息四處宣揚,黃道人超塵而脫俗。也不會宣揚,那么,眼前的這個丹朱,就留不得!
顧顏的心頭殺機頓起,但她眼中的目光反而變得平緩下來。沉聲說道:“精血就在我的手中,你若有本事,便來取之。否則的話,我便不奉陪了!”
她忽然間飛身而起,背后金雷羽閃動,轉眼之間。便已向著南方飛遁而去。
丹朱自然以為她是要遁去南塘,這個時候,他的心中。已經全都被先前那個無意間的猜想所充滿,當年玄天靈根的殘根啊,那是丹鼎派夢寐以求之物,丹陽祖師為了這株殘根,還死在了古戰場上。但他們卻始終也找不到殘根的蹤跡,礙于藏劍山莊在那里。又不能大舉去找尋,這時他才知道,為何顧顏會在古戰場上,斬殺韓千羽,必然是韓千羽發現了這個秘密,要從顧顏的身上搶奪,卻被她反而殺之!
如果自己今天取得了殘根,那么,對于丹鼎派的助力,將有多大?這讓丹朱的呼吸都開始急促了起來,他飛身而起,向著顧顏所飛去的方向疾追,一把通體火紅的尺子已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將尺頭一揚,萬道火星便同時揚起,向著顧顏的身后疾撲而去。
顧顏并不是徑直向著南塘的方向遁去,在言歡的指引下,她正不知不覺間,將丹朱誘到了東極最為荒涼的地方,這里赤地千里,荒無人煙,巨樹連天蔓野,這時,丹朱的通天尺已經劈面打來。
顧顏的身形忽然間停在了原地,她背后的金霞大漲,剩余的三對金雷羽,幾乎在同時光芒大作,半空中出現了一個身長六翼,頂天立地的巨人身影,萬點火星在撞到它的一剎那,頓時便消于了無形。
丹朱冷笑道:“來得好!”他的鐵尺忽然間揚手拋起,在空中化成了一條赤色的火龍,萬道火焰遮天,將這個金色身影完全的包裹在內,而這時,他的身形卻忽然間拔起,直沖向天,單手向著空中飛快的按劍。
在空中無數的云氣掩映之下,這時正傳來低低的“絲絲”之聲,被他的大手一按,無數道劍氣幾乎在同時轟然爆開,“轟”的一聲巨響,丹朱被震得生生向后退了數步,在半空中,云氣散去,露出顧顏手持大衍劍的身形來。
她的臉上,這時微露詫異之色,似乎是有些不解。
丹朱哈哈大笑了起來:“小姑娘,你以為我還是當年在汨羅江邊,被你一擊吐血的丹朱?那次我執乾坤圖,是為了到玉陽州去收取妖獸,本來就沒有用出全部的力量,更何況我現在精悟丹道,又有進境。今天你受死吧!”
顧顏的眉頭微皺,丹朱的修為,似乎比當年在汨羅江一戰中要進步了不少,現在的他,已經超過了當年的玉鼎。如果當年在汨羅江,他就有這樣的本事,根本用不著華嚴出手,只要他一個人,就能夠將自己打得吐血敗亡。
但顧顏的心頭并沒有退卻之意,她已經決定,今天不惜一切,也要將丹朱斬殺于此!
她在與玄霆惡斗時所受的傷勢,并沒有痊愈,但在她的心頭,這時卻激起了潑天般的戰意,當年她以元初之身,就敢在混沌窟中,滅殺展若塵,今天又怎么會怕一個丹朱!
在被丹朱一掌逼退之后,她并沒有多言,大衍劍的劍鋒前指,周圍的無盡星力,似乎全在這一刻收攏而來,天地間頓時為之一黯。
二十四顆定海珠在這一刻都卷至了顧顏的手中,星力全都凝在了劍鋒之上,顧顏低喝了一聲,劍鋒似乎在無聲無息之間,便已經刺破了虛空,來到了丹朱的身前。
丹朱的巨掌這時怒揮而出,顧顏清晰的看到,在他的掌心之處,嵌著三枚小小的丹丸,這三枚紅色丹丸,呈“品”字形排列,彼此之間,光華輝映,他就是憑著這三枚丹丸之力。在剛才,硬生生將自己的劍氣震退。
顧顏忽然想到在碧靈仙子留下的典籍中所見到的一種功法,低聲道:“化丹入體,你居然煉成了丹體?”
所謂的“丹體”,也是丹鼎派極致而霸道的丹道,在發揮到淋漓盡致的時候,所體現出來的一種功法,就是將靈丹化入體內,讓本體與丹丸不分彼此,這樣的話。本體能夠吸取丹丸之力,這樣便稱作丹體。
只是在碧靈仙子看來,這是大奪天地造化。違逆自然,有傷天和之法,這樣的話,會傷到本體的根基,雖然能夠將本體的霸道之處。發揮的淋漓盡致,但對于日后的修煉,卻不免有事倍功半之效,為智者所不取。
顧顏以前也只是聽說過這種功法,并沒有親眼見過,但丹朱這個煉丹成癡之人。卻真的修成了丹體!
丹朱大笑了起來:“修行本來就是逆天之事,碧霞宗當年那個糊涂女人,講究什么順應自然。法以天成之道,不是腦子進水了么?”
顧顏不禁笑了起來,丹朱果然已經煉丹成癡。修行雖是逆天之事,但也要講究順天之道,借力而成勢。否則一味逆之,那才是真的收事倍功半之效了。
“你算是什么人。也敢一味逆天?”
她忽然將手中的大衍劍,揚手便擲了出去,劍氣在空中,一下子便隱之于無形,似乎是順著清風明月,潛入于天地之間。顧顏道:“那你就試試我這自然之道!”
大衍劍被她脫手擲去,顧顏的雙手同時揚起,在天空之中,無數綠色的靈氣縱橫飛舞,大地之上,無數的綠色藤蔓幾乎在同時滋生出來。
這正是張大牛最為擅長的手法,借自然之力,演化靈植之道。
張大牛是顧顏唯一的丹道傳人,自從他在結嬰之后,手法愈加純熟,名傳蒼梧。
但幾乎所有人都忘了,他的手法,原本是傳自于顧顏,只是顧顏很少使用這樣的法門。
但今天,此地并沒有靈園,她卻能以無中的修為,在此地演化天地!
顧顏喝了一聲:“去!”
無數棵數丈之粗的巨木,似乎在頃刻之間,便已經彌漫于天地,向著丹朱所在之地席卷而去。她朗聲說道:“我看看你的丹體,到底能有多么堅固!”
丹朱連聲的怒吼響起,他的巨掌不停的于空中擊中,每被擊中一次,空中的巨木就會生生的斷為兩截,但無數的巨木接踵而來,除之不盡,將他逼得步步后退。
這時顧顏已經低喝了一聲:“爆!”
在被丹朱震碎,變成無數碎片于空中飄浮著的那些巨木,這時全都向著左右分開,在巨木的中心處,一道道劍氣已經無聲而來,在丹朱的身前,轟然炸響,這時丹朱才感到,在背后有一絲殺氣,逼人而來。
他猝然間回頭,看到顧顏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背后,而她的手中,這時正執著二十四顆定海珠,她手執定海珠,連如匹練一般,向著他的背后,便猛擊了下去。
而丹朱的雙手,這時正緊緊抓住劈至自己身前的大衍劍,劍氣在他的掌中,絲絲作響,似乎要順著他手掌的每一條肌肉紋理切入進去,卻被丹朱硬生生的阻住。被嵌入他雙掌的六粒丹丸,這時全都在掌心處疾轉起來,讓他的手掌全都變得赤紅無比,憑著這雙掌,他牢牢的將大衍劍抓在了手中。
這讓顧顏也感到震驚不已,至少在平生之中,除了那幾位元后大修之外,這是她所見到的第一個,能夠以本身的法體,硬抗她大衍劍一擊的人。
但這時的顧顏,卻不會有絲毫的留情,二十四顆定海珠所化成的匹練,已被她劈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丹朱的肩胛之上。
丹朱慘呼了一聲,夾雜著諸天星力的定海珠全力一擊,將他的半個肩胛骨,全都擊成了粉碎。而他所煉成丹體中蘊含著的丹力,在這一刻卻被顧顏所發的自然之力所困住,讓他只能憑借著本身的力量,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擊。
一口鮮血頓時從他的口中狂噴出來,身形已經向著前方撲去。
顧顏一擊得手,但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意,丹朱既然修成了丹體,那么,自己還能夠將其滅殺嗎?
慢慢的,她的嘴角便露出了一絲笑意,既然你是丹體,那我就用丹爐來煉你!
不過在此之前,她要先制服丹朱才行!
在丹朱被顧顏一擊震飛,鮮血狂噴之后,空中的無數巨木也同時消餌,而在丹朱的肩頭之上,這時已經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他那被擊碎的肩胛,居然又自行的愈合起來。顧顏低聲道:“果然不愧是丹體啊,這是幾乎可以與金剛法身相比的秘法,在煉體術中,也算得上獨步天下了。”
寧封子有些不屑的說道:“金剛法身,是練化元神,而為金剛,與本體相輔相成,共同晉階,他所修的丹體,不過只是一個死物,只要化去他體內的元丹,丹體也就自然而破。有什么稀奇?”
顧顏笑道:“說的是不錯,但他的法體與丹相合,想要破去,還是要頗費一番功夫的啊。”
她忽然間飛身而起,手掌在空中一招,無數的劍氣已經聚合而來,大衍劍重新又出現在她的掌中,她冷冷的說道:“劍破虛空!”諸天星力席卷而來,似乎將整個天空全都遮滿,劍氣似乎與空中的星辰遙動,最終集合于一點之上,她的劍鋒前指,喝了一聲:“破!”
當年顧顏在元初的時候,就曾經以這一劍,斬碎了坤元子的紫府,逼得他的元嬰不得不破體而出,這時一劍斬出,丹朱只覺得識海之中,如萬針攢刺,幾欲碎裂一般,他的元神,似乎都要禁受不住這一劍的吸力,幾欲破體飛去一般。
顯然,這些年來,雖然自己的修為頗有進境,但顧顏卻更加的突飛猛進,丹朱這時才發現,僅憑這一劍,自己已經不是她的對手。
既是如此,她早就可以逃遁而去,為何還要將自己誘到這個地方來?
丹朱的全身一凜,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顧顏早在最開始,就是處心積慮的布局,她要將自己滅殺于此。以遮掩住她身懷玄天殘根的秘密!
他的身上頓時升起了一層薄汗,這時他才發現,四周的靈氣之眼,像是已經全被顧顏所禁錮住了一樣,讓他根本沒有脫身之法。當然更不能傳遞訊息。
“該死的,那幾個魔崽子,到底去了哪里,居然還不來援手!”
丹朱深吸了一口氣,憑著眼前這個女子,就想將自己滅殺于此?就算我不是你的對手,難道連遁逃的機會也沒有?
別忘了,我在丹鼎派中,也是擅長陣法之道的人!
當顧顏的這一劍,破空而來,幾乎要將他的元嬰都斬出紫府時,丹朱的雙手,忽然間同時向上揚起,一道小小的白光,已經從他的掌心處盤旋而出,飛快的向上升去,轉眼之間,光芒便已經鋪天蓋地。
他口中朗聲吟道:“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這是丹鼎派的至寶乾坤圖!
天地之間,似乎在一瞬間,便升起了無數煙柱一般,騰騰的火焰盤旋而起,似乎整個天地都在這一瞬間翻轉過來,天地化成了一個偌大無比的洪爐,要將所有能夠籠罩的東西,全都焚盡在里面。
顧顏朗聲道:“靈之來兮,化之九嶷!”
丹朱有乾坤圖,她也有九嶷鼎!
丹鼎派的萬法銅爐,固然萬妙無方,非常人能測,但她手中的九嶷鼎,卻更是奪天地造化的仙器。而且,丹朱的乾坤圖,畢竟不是真正的萬法銅爐本尊!
九嶷鼎從她的掌心飄出,便飛快的向上膨脹而起,身軀在轉眼間便已擴展了千百倍的大小,在空中橫亙而來,一下子便與乾坤圖對撞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