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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權(quán)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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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變一生,金一自己也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原本從衆(zhòng)兵將眼中發(fā)出的,是狐疑而充滿了期盼的眼神,但這鳳凰火焰一旦焚燒起來,真好似是淨世的烈焰一般,將這些眼神中的雜念一掃而空,所有的兵將,全都是以一種全心仰慕,五體投地的態(tài)度,望著金一。

那並不是一種畏懼,若是如此,他們應(yīng)該是俯首聽命,連頭也不敢擡起來;那也不像是赤子對於父母的孺慕思戀,這種感覺之中,隱隱多了一分威嚴,少了那樣的溫情。就好像是……金一腦中靈光一現(xiàn),忽然想起了傳說中百鳥之長鳳凰現(xiàn)世時,衆(zhòng)鳥都會前來參拜,所謂百鳥朝鳳的情景。現(xiàn)在這樣子,不正像是這些神兵正在向他朝拜?

此念一生,金一靈臺中陡地一閃,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從金箍棒中生出,逆著他的錢力流動方向,直向著他的靈臺中躥了過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從來都是他調(diào)動力量,從錢眼中,或者是用點金手的神通放出,何時會在運使神通法術(shù)時,有什麼力量反饋回來?

金一大吃一驚,只道這是什麼外魔入侵。雖然他修道的過程甚是奇特,以錢力和菩提子爲根基,修煉那七十二變的法門,在那五指山的佛境之中,就從來沒有擔心過什麼外魔入侵的禍患;到了凡間,雖然是迭遭險阻,幸而老孫早有防備,給他留下了三根救命毫毛和金箍棒的神靈法力在體內(nèi),令他道心堅固無比,幾乎可以比得上金剛不壞。是以修道之人最爲頭痛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現(xiàn)象,在他身上根本不成爲問題,這方面他的經(jīng)驗少的可憐,差不多就是“只知道有這一回事”的程度而已。

這樣的話,叫他怎能分辨,這來歷不明的力量究竟是什麼東西?第一反應(yīng),便是調(diào)動自身的法力,前去抵禦其入侵,至少要保住最爲緊要的靈臺不失。可是無論是錢力,還是菩提法力,對於這莫名的力量都是毫無作用,甚至還有些開門揖盜的意思,任憑其長驅(qū)直入,瞬間便從金箍棒一直衝到了金一的靈臺之中。

直到靈識與之相觸,金一才.釋然發(fā)覺,原來這股力量,其實並不陌生,根本就和宇文邕的大權(quán)威能如出一轍,同樣是有著那種侵蝕睥睨的特性,同樣和錢力彼此交融無間,在他的靈臺之中轉(zhuǎn)了一圈,好似是一個新來的訪客探察一下新環(huán)境一樣,便即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又退回到金箍棒中潛伏了下來。若是不加意探察,金一幾乎看不出,在金箍棒中竟存在著這樣的一股力量。

可隨即,更大的問題便在他心中.滋生:從沒修煉過大權(quán)的術(shù)法,也不懂得運使權(quán)力之道,爲何自己的金箍棒中,會有權(quán)威的力量存在?金一的靈識與之相觸,察覺到這股權(quán)威和宇文邕那一種似乎略有不同,多了一絲熾熱的霸氣,那種唯我獨尊、捨我其誰的氣概,比起宇文邕運使大權(quán)權(quán)威時的內(nèi)斂深沉,更顯得飛揚跋扈。

倘若將宇文邕的大權(quán)威能比.作秦始皇那樣的天下雄主,那麼金一新生出的這一種霸氣便好似是西楚霸王一般。“是鳳凰變的威光所及,還是因爲適才我將錢力放手,任憑它和大家的權(quán)威合爲一體,纔會生出這樣的變化來?”

金一心中疑惑,這霸氣之中的熾熱感覺,和鳳凰火.焰顯然是一脈相承,比起金箍棒發(fā)威時的那種光焰,毀滅性來得更加強盛一些;而其威霸之氣概,又與他所知的權(quán)威之特性一般無二,身爲錢神的主人,又是和宇文邕一同降伏了大權(quán)的人,金一敢說自己對於大權(quán)的認識,除了宇文邕本人之外,當世不做第二人想。

“看來,惟有去和大家商議,才能探究其中的究竟了。”.金一甫一生出此念,那金箍棒中老老實實潛伏著的霸氣忽地騰躍起來,就像是火種遇上了火油,一下子燒得轟轟烈烈,名副其實的火氣大盛。似乎,這霸氣是有著自己的靈性,一聽說金一想要去和宇文邕一起探究自己的秘密,竟生出了抗拒的意念來!

金一大惑,他讀得懂這霸氣的意思,卻不知道爲.什麼。“唉……傻小子,這你還想不通?”盧真人忽然悠悠嘆了口氣,好似恨鐵不成鋼一樣:“大權(quán),什麼叫大權(quán)?大權(quán)獨攬這句話,你聽說過沒有?”

“大權(quán)……獨攬?”金一.喃喃念著,難道說自己金箍棒上來歷不明的這股霸氣,天生就和宇文邕的大權(quán)不對盤?這怎麼可能,這霸氣是從他和宇文邕合力之後才生出的,兩者之間必定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繫,幾乎說得上是一母同胞,哪裡會有彼我之分!

盧真人有些著急起來,叫道:“你這小子,怎不知道厲害!當年我侍奉始皇,他獨掌天下,本族宗親也被殺了個七零八落,其實一開始也未必是有什麼利害衝突,只是他一人掌權(quán),決不容他人分潤一絲,從始皇的眼中看出去,舉世莫非臣僕,縱然是親如母子也不例外!以這樣的心態(tài)對人,別人怎能服他?到最後亦惟有刀兵相見這一條路了。”

“如今那宇文大家執(zhí)掌權(quán)柄,眼見得就是始皇重生,縱然他得到這權(quán)柄的時日較晚,心智遠比始皇當年初獲權(quán)柄時來得成熟穩(wěn)重,但浸yin其中時間久了,也免不了要受大權(quán)之染。前幾日我囑咐你,要對他講究說話,你這麼快便忘記了麼?”

聽盧真人提起當日的事,金一這才曉得嚴重性,雖然還是不大明白其間的世故,但宇文邕當時的心態(tài)變化,卻是絲絲都在他的感應(yīng)之中,這全仗著他和大權(quán)之間的感應(yīng)。

盧真人見他肯聽教,纔將語氣緩和了一些:“小子,我告訴你,不但這事你不能告訴宇文大家,便是那權(quán)柄,日後你若不是萬不得已,也不要去觸碰,哪怕是你能感應(yīng)到其中的什麼變化,最好也不要讓宇文邕知悉。大權(quán)獨攬!你記著,將來終有一日,當宇文邕到了始皇那地步時,他是絕對不會容忍,在這世上除了他之外,還有你這麼一個人,竟然可以也像他那樣控制著大權(quán)的力量。讓他早一天知道,你也擁有類似的威能的話,你和他決裂的日子就會早一天到來,你記著我這句話!”

“……”金一心裡沉甸甸地,他知道盧真人話中的份量,大權(quán)這樣的力量,連仙人都談之而色變,又和江山權(quán)柄息息相關(guān),當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天無二日,人無二主!如今是亂世方酣,尚且不到那地步,將來若是宇文邕真的像秦始皇一樣統(tǒng)一天下,四海賓服,連天地都要對他低頭的時候,他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待自己嗎?

“將軍,將軍!”沉思之中,是長孫晟將他喚醒了,若是牛琪琪的話,自可經(jīng)由彼此間的感應(yīng),懂得他心中的顧慮,更不會這樣來打斷他的思緒。

金一收拾起心緒,不論日後如何,眼下畢竟還是要同舟共濟,譬如說人總是要死的,可總不能活著的時候時刻惦記自己是要死的吧?那麼幹脆小孩子一降生就弄死了,還來得乾淨。“長孫都督,如今軍心已安,請你將兵馬覓地安營休息,嚴防城中的北齊軍乘夜出擊。我要在這裡,守護史將軍歸來。”

長孫晟得令,自將這三千神兵去找地方安營,衆(zhòng)兵將一路走,一路仍有不少人回頭望著金一,好似不捨得離開他身旁一樣。大權(quán)之力,一至於斯!在這樣的崇拜和信服目光圍繞下,金一也似乎有些體會到宇文邕那種感覺了,當他權(quán)威所及,千人跪伏萬衆(zhòng)仰望的時候,必定是比現(xiàn)在的自己更加志得意滿的吧?而在那時候,倘若他發(fā)覺身邊有一個自己這樣的人,居然是他所無法鎮(zhèn)服的,會是怎樣的感覺?

“主人,你很擔憂。”從身邊傳來的是牛琪琪的聲音。金一此時正盤膝坐在地上,金箍棒橫在膝蓋上,一隻手肘支著大腿,手撐著下巴,做沉思狀。聽得牛琪琪說話,金一也不轉(zhuǎn)頭,他和牛琪琪之間,本就不需要用眼光和言語來溝通,便可知道對方的心意。

將自己金箍棒中新生的力量展示給牛琪琪看了,牛琪琪也是大爲驚訝,立刻明白了金一究竟在擔心什麼。她想了想,卻笑了起來:“主人,你何必擔憂?既然這是因爲大勢的境界而生,那麼宇文大家多半也和你一樣,受到了錢力的困擾,你和他兩個,也不能說是彼此不能相容,應(yīng)該是誰都離不開誰哩,何至於弄得如此?”

金一精神一振,連盧真人聽了這話也來了興趣:“這話怎麼說?”

牛琪琪抿著嘴,指了指西方:“西方極樂淨土之主,乃是阿彌陀佛,在他的左右,有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兩位。那觀世音菩薩,專管世間佛徒萬事,他的名字就叫做觀世音,當真是神念所及,無遠弗屆,蕓蕓衆(zhòng)生的祈禱全都能傳到他那裡;至於那位大勢至菩薩,卻是什麼事都不管,什麼事都不做的,整天就這麼杵在阿彌陀佛的身邊,卻能和觀世音菩薩一般地受人崇敬遵奉,主人,你猜他有什麼神通?”

金一立時應(yīng)道:“這有什麼難猜的?你適才說到大勢的境界,才說起這大勢至菩薩,想必這位菩薩的神通,便是所謂大勢的境界了吧?”第三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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