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瓔方看完信,就見細娘匆忙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瓔姐兒,小偏院里鬧起來了,那個云丫頭吵嚷著要死要活的,大少爺還黑著個臉說誰也不許拉她?
南洛瓔抬了抬眉頭,輕飄飄的說道:“這與咱們有什么關系,隨他們鬧騰去,問起來,只說不知道。”只是南洛瓔的話音未落便聽四喜在外面報道:“少夫人,云姐兒院里的清霜丫頭說有要緊事需稟報少夫人。”?
南洛瓔不由皺了皺眉頭,這時候可見不得,要是鬧將起來,自己去那擺在那個位置,不由皺眉對細娘道:“與她說我已是睡下了,讓她回吧,下午再來稟。”?
細娘點了點頭,還未出去已聽到門外的清霜在那哭嚷道:“少夫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家云姐兒現在可懷著裴家的骨肉呢,這可是一尸兩命的事兒,你就去勸勸吧,云姐兒是個擰性子,這一時間只怕真會想不開的,你就忍心,讓裴家的這么點骨血就這樣沒了……”?
南洛瓔聽她叫嚷的厲害,而且又是一口一句裴家的骨血,知道自己今兒個要是不出去,只怕以后還不知道會傳揚出什么來,心里雖是不滿意,卻也只能應了一聲道:“讓她進來吧。”?
清霜幾是連滾帶爬的到了南洛瓔的面前,一瞧見南洛瓔便趕緊說道:“少夫人,你快去院里瞧瞧吧,這是要出人命了。”?
南洛瓔依舊緩緩的端過茶慢慢品了一口才說道:“什么事,你不要急,慢慢說。”南洛瓔瞇著眼瞧著這個小丫頭,其實也駁有幾分秀氣的姿容,年歲不大,只是眼眸里時不時的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讓人看著并不喜歡。?
清霜一邊拭著淚,一邊說道:“少夫人,大少爺今天兒去了我家姑娘的院子里。”?
細娘立時在一邊冷哼了一聲打斷道:“你還當這里是你們以前營生的地呢,。我家姑娘?”?
清霜立時自打了一個耳光,這才說道:“是婢子說錯話了,只是現在救人如救火,能不能請少夫人先移步,婢子在路上再做說明。”?
南洛瓔又品了一口茶,這才放下杯子,站起身說道:“我才睡下,你便來了,還在我的院里大吵大嚷,哼,你最好說清楚,若是沒有一個要緊的事兒,我定要重重的罰你。”?
清霜趕緊應道:“要緊的要緊的,我家……云姐兒,不知道怎么得和大少吵了幾句。這一下子,便是犯了她的擰脾氣,一直勁的要尋死覓活的,大少也在氣頭上,居然不肯讓人去拉,你說,這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以后再想見便后悔不及了,您不去勸,誰還敢去開這個口啊。”清霜說完瞧見南洛瓔還在那里慢慢的理著自己的袖口上的緞帶系花,不由急道:“少夫人便不看在大少爺的份上也看在那未出世的孩子,那可是裴家的骨血啊。”?
南洛瓔冷哼了一聲,沒有多說,瞧了瞧那些個還在堂屋里向里張望的小丫頭們,知道清霜說的話,句句都是說給這些人聽的,而這些人也句句聽的清楚,不由苦笑了一下,雖不愿意卻還是說道:“原是這般,你去稟過夫人沒有。”?
“少夫人,救人如救火,這里離的最近的主家便是你了,我不來尋你,我去尋誰啊。”清霜一邊說著,一邊急的又是直掉淚。?
南洛瓔這才點了點頭道:“我便隨你去瞧瞧。”說完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又對立在門外的四喜說道:“四喜,你去向夫人稟報一下這事兒。”?
清霜看見南洛瓔肯去,自是趕緊走在前方帶路,等到南洛瓔進了云非煙的小偏院里,還未進屋已聽到里面吵鬧一片,遙遙的就聽到云非煙尖聲哭嚷道:“你們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
南洛瓔緩緩走進屋里,只聽云非煙正在哭泣道:“尋尋覓覓遇見君,以為君是我良人,一心一念只思君,可是君的心里,何曾真的將我當成一般良家女子相看,居然懷疑我是不潔之人,那又何必讓我再活在世上丟人現眼,現在便讓我死了干凈。現在便讓我剖開,從肚子里取出那塊肉,讓大少爺去滴血認親,認一認這是不是您的骨血。”?
這一句說的剛強果決,便是還黑著臉站在一邊的裴彬玢臉色也變了變,身子動了動,似乎想要靠過去,卻見那一直抱著云非煙的小丫頭說道:“您不要想不開啊,不為您自己,也為了您的孩子啊。”?
云非煙一邊掙扎著要去搶已讓墨書奪下來的剪刀一邊繼續說道:“孩子,他的父親都不珍惜他,還要留著他在世上受苦干嘛,不如現在讓我取了出來,最少也能證明我的清白。”?
裴彬玢一直看著這一幕熱鬧,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南洛瓔站在門邊,也沒有出聲,她正瞧著,卻聽清霜在一邊叫嚷道:“大少爺,你看,我將少夫人請回來了,你不信姑娘了,你信不信少夫人,你不信就問問她,在你走了這幾個月里,咱家姑娘過的是什么日子,日里以淚洗面,夜里長嘆短息,何況天天便在這裴家的內院里,那里來的男人。”?
南洛瓔一聽清霜如此說話,立時臉色大變,她狠狠的瞪了這個小丫頭一眼,趕緊說道:“出了什么事了,鬧成這般。”?
裴彬玢瞧了一眼南洛瓔,聲音陰沉的說道:“出了什么事了?你天天呆在這家里都不知道,我一個才回來的能知道嘛?”?
南洛瓔立時咬了咬牙,但看見這一院子里的人,便還是忍了忍沒有當場發作,裴彬玢看見南洛瓔不說話,又瞧了一眼正在那里要死要活的云非煙,不由怒道:“要死便趕緊去,一個緊窮嚷什么。好了,好了,也不用做戲給我看了,我也不想看,我現在就走。”?
云非煙原本已是平靜了些,聽到裴彬玢這般說話,立時又號陶大哭了起來,裴彬玢卻是理也不理的便向外走,臨走前還對著南洛瓔說道:“你也走,讓她一個人在這里哭,我瞧瞧看她能哭多久。”?
南洛瓔還真想著便也這般跟著裴彬玢走了,只是,她卻不能。一雙雙眼睛看著呢,南洛瓔心里清楚,裴彬玢走的,她卻是走不得的,要是她真這般走了,等會裴夫人來了,還不知道怎么編排她呢。?
瞧見裴彬玢走遠了,南洛瓔這才緩緩走到云非煙的邊上,撫著她的肩,似在安慰,卻是貼著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道:“鬧夠了,大少也走了,你也消停一下,歇歇氣。”?
云非煙聽到南洛瓔這番話,居然真的止住了淚,甩開了那之前的小丫頭,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真的覺得活的好累,好沒有意思。”?
南洛瓔冷哼了一聲,活著累,誰能有她累呢,受了幾十年的現代教育,來到這里,什么都要重新適應,什么都要重新學,而且家里的環境還這么極品。?
云非煙慢慢的平靜了些,她自己拭了拭眼下的余淚,對著清霜說道:“清霜,你們先下去,我有話與少夫人說。”說完又瞧了瞧南洛瓔一側的細娘,南洛瓔點了點頭,細娘便也隨著他們一同出去了,一時方才熱鬧不已的屋里便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可以聽到屋外的回廊上有風正在吹過。?
南洛瓔淡淡的說道:“人都走了,你是要與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嘛,還是要說廢話,要是廢話的話,我沒時間聽。”?
云非煙苦笑了一下,慢慢的走到桌邊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先喝了一口,這才說道:“哭了這么久,嗓子也有些痛了,唉。”?
南洛瓔輕笑了一聲,站起身來說道:“那你慢慢喝,我先回屋了。”?
“少夫人。”云非煙輕喚了一聲南洛瓔,看見南洛瓔回頭,這才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知道嘛,我一直很羨慕,也很嫉妒你,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做裴少爺的妻子,而我永遠都不能。”?
“哦。”南洛瓔看著云非煙,想在她的臉上看見誠肯,或是別的什么,可是卻只瞧見她一臉的死氣沉沉的樣子。?
云非煙便是那般瞧著南洛瓔,看了好久,好久,才說道:“其實你或許不知道,大少爺以前就向我提過你,說多么多么的討厭你,可是他卻總是提,提起你在京里的行為什么的,總是,總是這樣一遍一遍的說著,嘴里雖說著你多不好,多討厭,可是我卻知道他不討厭你,甚至還很喜歡,要不然,也不會去關心一個遠在千里之外,又不能經常見面的女子。”?
南洛瓔沒想到云非煙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她,好半天才說道:“你和我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嘛。”?
“待大少爺好些,他會用更多的好來回報你的,你們必竟是夫妻,要相處一輩子,這不是一年兩年,一個月兩個月便過去的時間,是輩子,好好善待他,關心他,體貼他,其實大少爺一直有一個愿望就是可以和自己的妻子一起游歷名山大川,可惜我永遠也看不到了。”云非煙幽幽的說著,眼眸卻是瞧著遠處,好像可以透過那里去看見那些美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