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看白先承的反應,覺得自己猜對了,對他吐舌頭又做鬼臉道:“妄動死者,你們也不怕遭報應啊?”
白先承對她恨得牙癢癢地道:“你再胡說,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來啊!”君香不以爲然地挑釁道,“要打架就來啊,羽河宗門的一羣窩囊廢!天下百姓不見你們?nèi)ゾ葷胍古軄磉@裡挖墳!”
君香口無遮攔地說了一堆別人聽了不待見的話,白明溪沒料到君香是一個如此會惹麻煩的小女娃,她根本沒在意羽河宗門世家弟子的臉色,一個勁兒的說得無比歡脫。看著白先承幾人的臉色,白明溪才意識到要她堵住君香的嘴巴,可是早已來不及了。
白先承已經(jīng)拔出了手裡的劍,劍鋒指著君香道:“目中無人的小丫頭,我今天就讓你看看得罪我們羽河宗門是什麼下場!”
白成素知道白先承,他伸手想要攔,可是白先承怒著揮開,劍鋒已朝君香刺去。
“香兒!”白明溪一聲疾呼,君香已然祭出腰間的葫蘆瓶子,兩個人在樹林裡大大出手。
帶路的村民們見狀嚇得跑下了山,一邊跑一邊喊:“仙人殺人啦,仙人殺人啦!”
白明溪皺著眉宇在黑暗中看著兩人交手的狀況,只見香兒雖然莽撞卻也不落在下乘,與白先承對了幾個回合還遊刃有餘。
這時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白成素忽然打量著她,問道:“姑娘是什麼人?方纔那個小姑娘說她姓君,可是四大世家的人?”
“什麼世家?我不知道。”白明溪冷冷地看他,心中對羽河宗門的印象很不好,沒好氣地道,“看你們衣著不凡,想來身份顯赫,不想?yún)s欺負一個弱小女子。”
白成素客氣笑道:“那位姓君的小姑娘,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弱小女子。”君香的葫蘆很厲害,拍拍就能颳起一陣大風,若是白先承不留神隨時會被葫蘆吸進去。
白成素道:“何況是她先言語之中不饒人。”
“就算如此,她也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難免逞口舌之快,你們何必與一個孩子計較?幾個男子欺負一個孩子,也不怕遭人恥笑?”白明溪越發(fā)沒好氣,言辭中有些咄咄逼人。
“罷了。”白成素不以爲然,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他們似乎真的想要挖墳。
夜半三更剿死人墳墓,越看越覺得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那邊的君香還與白先承打得不可開交,這邊的人已經(jīng)準備動手要將墳墓開挖了。白明溪看著那塊立著的“養(yǎng)父白河之墓”的墓碑在無形的力量中變得粉碎,她忽然攔著白成素道:“打擾死者安眠,你們當真不怕天譴嗎?”
白成素一頓,擡頭看著她,疑惑道:“姑娘,這似乎與你並沒有關係。”
的確是半分關係都沒有。
可是,白明溪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心裡會感到莫名的難過。
“的確是沒有半分的關係。”白明溪咬著嘴脣說,“死者已死,魂魄也許已經(jīng)進入輪迴。可是生者還在,倘若這墓中人的親人知道你們挖他之墳,心裡會如何想。”
白成素奇怪地看她,道:“我便是這墓中人的親人,他是我的二叔。”
“那你更不能這樣做!”
兩人正辯解不清,黑暗的樹林中竟驀然伸出一隻巨頭蜈蚣,想要將白明溪與白成素一口吞下,可是白成素閃得極快,白明溪卻被蜈蚣咬住了半邊身子,迅速地竄進了樹林中。
“糟了!那位姑娘!”白成素見她被帶走,提起劍趕緊追去救人。
君香與白先承還不曉得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只見樹林之中有兩道身影閃過。
白明溪被巨蜈蚣叼著在樹林中飛快的穿行,手腳被樹枝劃傷或是撞到什麼東西,她早就感覺不到疼痛了。那蜈蚣嘴裡的毒素很厲害,被它死咬著半邊身,毒素早就侵入了身體中,麻痹了她整個四肢。
“咳咳……”她怎麼覺得自己如此的弱,連只妖魔都對付不了。
怪不得洛書看見她就牙癢癢地想要揍她。
“咳咳……我可不好吃啊,吃了我你要後悔的……”白明溪因爲全身麻木,睏意蔓延了意識,雙眼的眼皮好重,她好像睡覺。
“你還是加以苦修吧,被冠以‘河圖’的神名,就好好想想自己的責任。我不在你身邊這段日子,若是修爲再沒有半分長進的話,你就好好給我等著!”
白明溪腦海裡飄出洛書臨走前說的話,她嘀咕道:“我也想讓修爲長進啊,可是要如何做?”
想想,好好想想。
只要你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中毒太深,似乎竟能聽到洛書的聲音。
耳邊接著能聽到河水奔流的聲音,巨大的、磅礴的……
她眼睛緊閉著努力的回想,她所見到的黃河的樣子,河水的泥黃,水流的翻騰,永不停歇地奔前流去。
一陣冰涼的感覺蔓延了她的全身,似乎一股泉水遍佈了她的四肢,她眉心一顫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聽見有什麼爆裂的聲音,“咔呲——”地一聲,咬著她的蜈蚣驀然鬆開嘴,倒在了一邊。白明溪從地上爬起來,擡眼望去,巨大的蜈蚣扭動著身體在地上掙扎,四周的樹木無不被它折斷。
白明溪的腳下涔涔地溢出很多清水,水勢很大,不一會兒形成一股洪流。白成素趕過來的時候被那洪流逼得無法靠近,不知裡面發(fā)生了什麼事情,過了一會兒,那洪流又驀然的退去。可是很快卻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這一片許久未下過雨水的地方,竟有水源“嘩啦啦”地從山上流下來,而且十分的迅猛。
白成素找到白明溪的時候,那隻蜈蚣已經(jīng)死了。它身上堅硬的殼裂了好幾道口子,血水混在清水裡,蜿蜒地流下了山。
白明溪怔怔地站在原地發(fā)呆,腦海裡浮現(xiàn)出河洛的脈象,它們形成一幅幅形狀怪異的圖畫,在她的腦中重重疊疊。身體裡有一股力量,時隱時現(xiàn),弄得她很不舒服。
“姑娘,你……”白成素想問,你沒事嗎?
可見她好好的站著,分明就是沒事的模樣。
“河圖!”君香坐著葫蘆從天上趕過來,見她沒事小女娃撲進她的懷裡,“你怎麼又被妖獸給帶走了,你沒事吧?若是被洛書知道他又要對你生氣了,好在這裡沒有水,否則你又要淹死了。”
……你能不能積點口德啊。
白明溪汗顏,見她好好的沒有受傷,拉起她就要往山下走。
白先承也從後面趕來,見她們要走,卻攔在了君香的前面,說道:“尚未分出勝負,就這樣逃走嗎?你若是認輸?shù)脑挶旧贍斁头拍阕摺!?
聽見這般狂妄的話,君香哪裡肯依。還未等她答話,白先承驟然被一股力量推開,整個人被甩到了另一邊。他還矇在鼓裡未反應過來,在他的身下騰起一股水霧,衆(zhòng)人就看見他整個人被一隻沖天的水柱衝到了天上。
“……河圖?”君香看見白明溪緊緊抿著嘴脣,臉色很不好,而且一句話也不說,“你生氣了嗎?”
“很生氣。”白明溪收起那隻水柱,將君香的小手緊緊地握在手裡,“從今以後不許你再如此胡鬧,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君香耷拉著腦袋仔細想想,點頭道:“是我錯了……我只是對他們很好奇……”
白明溪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淡淡道:“走吧,別管他們了。這地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水源,我們?nèi)タ纯础!?
從方纔起,白成素就聽到了令他感興趣的東西。
河圖。
他從君香的口中聽到了“河圖”這兩個字。
救下白先承,白成素卻攔在了她們兩人的面前,目光卻落在白明溪的身上,試探地問道:“《河圖》?”
小女娃一驚,以爲這個看起來面色姣好的男子要多白明溪做出什麼不軌之事,立刻張開小手臂護住少女。
君香警惕地問道:“你想幹嘛?”
“《河圖》……”白成素又重複了一次,仔細盯著白明溪的反應。
誰知道少女只是淡淡擡起她的目光,問道,“你認識我?”
“你……”白成素驟然恍然過來,“你的名字……叫做河圖?”
白明溪皺起眉宇低下頭去,拉起君香就走,“走吧。”
君香應了一聲,收起葫蘆寶貝就跟著少女向山下走去。
樹林深處一雙綠色的眸子在樹叢之後閃了閃,浣紗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個人背影,然後向沈鴻影對著山下的路指了指,緊隨著下山的兩個人而去。
不過白明溪帶著君香下山之後沒有立刻到村長家去休息,而是走到村中的一口井邊向深井隨便張望了一下。
君香說:“黑乎乎地什麼都看不見。”
白明溪道:“先下去再說。”
“啊?”君香有些吃驚,“下面的井水很深的話,河圖你不會被淹死嗎?”
白明溪道:“這個地方許久不下雨了,山中水井也不會深到哪裡去,我們只管下去再說。”
“哦。”小女娃抓抓腦袋,見白明溪縱身一躍,也隨著她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