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溪正慢慢地接近出口,忽然遠處有一個黑色的影子迅速滑過。她停下來愣了一愣,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但是想起閻肅說的話,她不敢做片刻的停留,只覺得是所謂的“幻覺”在困擾她。
通往出口的路好長,白明溪不停的跑著,她與那遠處的黑色出口之間的距離似乎都不拉近幾分。
這璇光困境中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沒有盡頭也沒有邊緣。但是白明溪知道這是一個假象,任何地方都是有邊有際的。
“是嗎?”忽然有個聲音否定了她的想法。
白明溪微微一愣,發(fā)覺身后似乎有人,有氣息從她身后吹過來,那個聲音簡直就近在耳邊,“你覺得世間萬物當真是相生相克的嗎?白明溪……溪兒……”
那個聲音好熟悉,白明溪認出來了,是重殤仙君的聲音。很溫柔、很平緩,就像她在劍神領(lǐng)域中遇見的那個與自己父親長得一模一樣的劍靈。
那個是劍靈嗎?她自己忽然又萌生出了這樣奇怪的想法,當時她在玄天云宮,她看見重殤仙君出手時,那與她的水劍相碰撞的堅硬之物,明明就是一把長劍。劍靈是不能離開自己的本體的,如果劍神領(lǐng)域中的是重殤仙君的劍靈,那玄天云宮的那個又是什么呢?
這時身后的聲音又對她說:“為什么不轉(zhuǎn)頭過來?你轉(zhuǎn)頭看著我,你心中的疑問都可以解開了。”
我心中的疑問?
身后那個聲音無疑是重殤仙君的聲音,但是閻肅囑咐她說絕對不能回頭。
她甩甩腦子,將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揮去,拔腿就往前沖。
她想甩掉身后的那個人,可是無論她怎么跑,身后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細細說話。
不能聽,絕對不能聽,她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沒走幾步,前方發(fā)現(xiàn)一個人倒在血泊里。
他身上的道袍看起來十分的眼熟,白明溪走近一看,認出是蓬萊仙宮的道服。那個人手里握著長劍,在血泊中已經(jīng)奄奄一息。
白明溪想起方才那個黑影,難道是這個人嗎?
再走近一些,竟發(fā)現(xiàn)是君扶蘇!他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衣服破破爛爛地被燒掉了許多,長發(fā)下的臉很是污穢。
他怎么會在這里呢?
她焦急的想要過去扶起他查看他身上的傷勢,然而她的動作一頓,將手收了回來。
這時身后的那個聲音又開始說話了,“不敢進給他療傷,他可就要死了。”
白明溪猶豫了,君扶蘇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是為了尋她而來的嗎?或者說……只是幻覺?
“明……溪……”地上的君扶蘇睜開了眼睛,看見她站在眼前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不過……太好……了,你沒事。”
他在血泊中撐起身體,用劍抵著地面跪了起來,只說道:“快走,快離開這里。”
他看見白明溪不為所動,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他眉宇皺起來說道:“前面就是出口。”
“你……”白明溪的手想要扶住他,卻猶豫地停在半空中。
君扶蘇拉過她的手在唇邊輕輕一吻,隨后推著她向前走,說道:“別回頭,快走!”然而話音剛落,“嗤”地一聲,白明溪便聽到劍入血肉的聲音。接著長劍落地,有人倒下。
白明溪回過頭,看見一個女子用長劍刺穿了君扶蘇的身體,那紅色的血流了一地,而那握著長劍的人竟是青霓真人。白明溪跑過去護住君扶蘇的心脈,抬頭看見青霓嘴邊掛著一抹詭秘的笑意。
“好孩子。”青霓真人手指一指,憑空刮起了颶風(fēng),颶風(fēng)迅速變成了龍卷風(fēng),將地上的兩個人紛紛吞噬了進去。白明溪緊緊地抱住君扶蘇的身體,可不過一會兒,“君扶蘇”就從她懷里消失了。
她一陣詫異,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幻覺中,可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那龍卷風(fēng)威力迅猛,白明溪在空中根本無法保持平衡,不知自己撞到了什么東西,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等她清醒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龍馬正坐在自己的身邊,它過來舔了舔她的眼睛,然后又消失了。
“等等。”白明溪走過去時,龍馬已經(jīng)消失了。也不知為何,自從進到了這璇光困境中,神獸龍馬與她的感應(yīng)就微弱了幾分。
龍馬的模樣實在讓她擔(dān)心,她環(huán)視了四周,只見自己置身在一個叢林當中,周圍亂石嶙峋,模樣十分古怪。
她想起閻肅所說的五行困術(shù),只怕自己已經(jīng)身在迷宮之中了。暫時無法去理會龍馬的事情,眼下她必須想辦法離開這個迷宮。也不曉得自己待在此處已有多長的時間,不知道困術(shù)中的靈獸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
她喚出佩劍,躍上水劍就要從空中離開這里。她飛到空中,那些奇怪的亂石也隨著白明溪升高而增長,似乎無論如何也要將她困住。
知道如此方法行不通,她也不再去試,剛剛御劍而下,樹林中又走出一個人來。那人青靛色的道袍,長發(fā)束冠,看見白明溪時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一愣,吃驚道:“明溪?”
又是君扶蘇。
想起方才的幻覺,白明溪可不會再被蒙騙了。
她二話不說,將水劍拿在手中,召喚了凝冰之術(shù)就向他襲去。
見她舉劍而來,他的神色更詫異了,“等等,明溪……”白明溪的水劍刺來,招招都向著要害,加之她的凝冰之術(shù)很是了得,若是碰到全身上下的水便會凝結(jié)成冰,整個人化成冰人而死。
白明溪面無表情,只管進攻。
君扶蘇見她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只能喚出佩劍出來抵擋,然而他也不敢出重手,生怕會誤傷了她。
但白明溪完全沒給他留有余地,只見他分神片刻,她一劍刺入君扶蘇的左胸。與此同時,君扶蘇的長劍忽然自己動了起來,想要架開白明溪的劍鋒,但劍氣凜冽,君扶蘇的左肩還是被深深地刺了下去。
君扶蘇皺著眉宇,扶住左肩后退。他身后竟然出現(xiàn)一個黑色長袍蒙住眼睛的小童,那小童趴在他肩膀上不知說了什么,他盯著白明溪的眉宇又凝重了幾分。
白明溪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但是心中無法肯定,她只知道自己有一分猶豫的話,她從此以后便會困在這個地方。
她再次舉劍襲來,可是這一次卻提不動手里的劍。幻雨眨眨眼睛出現(xiàn)在她面前,抱住她的手問道:“主人,你不是很喜歡君扶蘇的么?為什么要傷他?”
聽了幻雨的話,白明溪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些動容。可是她不確定,也無法確定,方才自己看見的那個他如此的真實,誰知道眼前的這一個是否是真的?
幻雨睜大著眼睛,將劍上的血液摸了摸,那可是有溫度的血。
白明溪頓時失神,手中的長劍沒握住,掉在了地上。
方才那一劍,她可是往死里刺進去的,也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口有多深。
慌張而失神地沖過去,“對不起,我……”她手忙腳亂地看著君扶蘇肩上的傷口,心里盡是愧疚和愧疚。
但是她下一秒便落進了一個懷抱里,受傷的那個人放開手中的劍,緊緊地抱住她說:“你沒事。”
她在他懷里愣了一愣,雙頰飛地一般紅起來,推開他要去看他肩上的傷口,“我是沒事,可是你受傷了,讓我看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無妨。”他堅持著,手臂并沒有松緩,“皮肉傷而已……只是你,讓我很擔(dān)心。”
白明溪抬起頭,卻看見他兩只黑得見不到底的眸子,她面色上又是一紅,轉(zhuǎn)開了眼睛,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君扶蘇忽然放開了她,正色道:“我潛進了天宗門蘇家尋你,進了一個房間不知為何就到了這里。劍宗門上下都十分的擔(dān)心,我……亦是如此,實在坐不住便只身闖了進來。”說到中間時,他的神色不自然地頓了頓,臉上浮起丁點的紅。
不過白明溪卻未發(fā)覺,疑惑道:“你們竟然如此快知道天宗門抓走了我?”
“快?”君扶蘇說道,“你消失無蹤已有半月有余,劍宗門出動了不少人尋你,他們認定你是被天宗門門主抓走的,天宗門與劍宗門兩大世家之戰(zhàn)都已經(jīng)到了一促既發(fā)地步。”
“半月有余?”白明溪煞是吃驚,她明明被抓走不過幾個時辰而已。
心中覺得蹊蹺,然而轉(zhuǎn)念一想這封閉的困境中與外界并不是相連的,時間大概也不能相提而論。
君扶蘇蹙眉問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方才進來時周圍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如今這里又樹林叢生。”
白明溪想起她就要錯過出口出現(xiàn)的時間,急忙道:“如今無法解釋太多,我們現(xiàn)在要立刻離開這里才行。否則……”
閻肅說,在迷宮里待得太久,便會引來靈獸。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樹林中以及地面開始莫名地晃動起來,四周的怪石忽然崩裂,叢林中一只怪物的腦袋露出來,妖異的眼睛盯著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