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去時,人都到齊了,也是,這幾人整日都是這般清閒。鳴皓正低頭把玩著白玉杯,也不看場中曼妙身姿的舞女,那架勢看著像馬上就要悲憤春秋跳起抹脖子了。祁沐封走過去勾了他的肩,“怎麼?傷感些什麼?”鳴皓放下杯子,哭喪著臉:“天殺的,一個金簪要十兩銀子,我又不能厚此薄彼,每個妾來這麼一樣兒,我都揭不開鍋了!可憐我每個月月俸才二兩,我又不像你們,見天兒的有人大老遠趕來送些物什的,可真叫人看了眼紅啊!”
“然後呢?買了麼?”祁沐封屈腿坐在毛皮墊上,稍遠對面處的矮案邊威瀾朝他舉了舉杯,祁沐封一口飲了,心裡想著原來自己每月才二兩銀子,家裡的帳都是晚知的管的,花銷開支都不用自己費心,有晚知在,真好啊……不對,重點是鳴皓這死小子根本不說實話,好歹是個親王,哪會爲錢財的事傷神!祁沐封瞪了他一眼。
“能不買麼?美人都不開心了,我能看的下去麼?一人一枝,二十兩就這麼沒了……”
“二十兩?你不是三個侍妾麼?怎麼?”
“本王勤儉持家,和那掌櫃的費了半天口舌磨破了嘴皮纔給我抹掉十兩錢!”
“喂,鳴皓,你素來愛畫些花啊草啊的,不如再學些手藝,將你老爹那先祖賜的一面金牌融了,打個金首飾又有什麼難的?”清益見人到齊,走過來插嘴調笑道。
“那敢情好??!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能工巧匠給我介紹幾個,趕明學好了,把你們幾個家裡供著的金牌都打成鏈子,咱哥幾個栓成一排……呸呸呸!”
聞言,幾人都默不作聲了,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還是懂的。父輩們跟著高祖打下的江山,戰死在沙場的且不論,活著的都是些歃血爲盟過命的交情,光宗耀祖的被賜了外姓王,兵符早收了去,換了幾面免死金牌來,這交易做的挺公平。你有了兵權說不準奪了我兒孫的天下,但就封個王也好像不太仗義,一人頒了一個,意思是隻要你沒能力打我兒子,我也不動你全家老少,劃算!先帝早就有撤藩王的念頭,這新皇才登基,還摸不清性子,但和幾人年紀相仿,也是打小便相識的,有些情分在。只是,玩不到一處,這幾人三歲時只曉得脫了褲子用尿和泥巴,再比誰臉上被摔的臭泥多,而新皇繞過尿跡進了書房咿咿呀呀的跟著太傅習字。小清益還笑他搖頭晃腦說些聽不懂的鬼話,那是還未立儲,現在看來,三歲便識老,這話誠不欺也。一時間,只餘琴師撥著吟唱:“人生在世不稱意,難自空啼……明朝散發弄扁舟……空白了頭……此生誰料……”場中幾扇水袖挽成花團疊交,掩了面只露了細韌腰肢踏著琴音後仰呈花瓣散開狀。
“姑娘們,來點喜慶歡騰的,誰唱的爺高興了,這扳指就賞了誰。”鳴皓眨眼換回晏晏笑面。
曲子立時轉調一變:“紫紫紅紅鬧豔塵……人生能遇幾回春……奴愛風流歡有情……稀得恩愛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