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一陣鞭炮聲在空氣中炸響。
點了炮的辜四維原本還是鞭炮旁邊站著,結果發現不行,這玩意真是太響了,震的自己耳朵疼,于是便退了幾步。
鞭炮聲一響起來,一群孩子更加興奮了,一個個大呼小叫起來,很然還沒有等著鞭炮放完,便沖向鞭炮。
這些孩子做什么?可不是去被炮炸的,他們還沒有那么傻,他們這是等著去撿那些沒有炸響的啞炮。
這個動作挺危險的,不過這時候只要是大一點的孩子,走路能正常了,家長一般都沒有攔的,也就是穿著開襠褲,還要上前的,便會被大人給拎起來,照著腚上拍兩下。
兩下一把,小家伙便老實了。
而大家則是繼續笑瞇瞇的和旁邊的鄉親們聊天扯淡。
至于大的,估計就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
這時候孩子被炸,也不會有人家說你該賠,都認為自家的孩子撿人家的東西被炸了,這事怨孩子怎么能怨別人呢。
當然,這小鞭炮又能把孩子炸哪兒去,不過就是手腫一下,這次腫了下次自然就知道小心了。
“撒寶了!”
上面的盧巖一聲大吼,別說是搶啞炮的孩子們了,就連大人這邊也興致昂然的來到外面一層,等著盧巖往下灑東西。
盧巖這邊站在腳手架上,旁邊就是一巴斗的東西。
見大家都來屋梁下面來了,盧巖一彎腰抱了一捧子直接往下面一灑。
人群頓時就熱烈了起來,大家紛紛開始伸手接,接不住則是彎腰從地上撿。
盧巖在上面扔的開心,下面撿的人群也開心。
時不時的便有孩子大聲沖著父母顯擺:“大,娘,我撿到一包煙!”
“爹,我撿到五毛錢!”
“娘,我撿到個奶糖!”
……
一時間整個屋子梁下熱熱鬧鬧的,如同菜市場一般。
辜四維笑呵呵的望著眼前的切,自己真是太喜歡這樣的場景了,覺得生活是那么活生生的,這些鄉親們臉上的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的,雖然大家現在都還挺窮的,但是這時候的笑是真的,笑出來的聲音也是真的,可以感動人的那種。
“又走神?”
胡彥秋來到辜四維的身邊,看到自家丈夫的眼神迷離,于是便問了一句。
收回了剛散出去的神緒,辜四維笑了笑:“想起了以前的事?”
“想起來父母了?”胡彥秋問道。
辜四維聽了樂道:“人家都不想要父母跟著,伺候老人多麻煩,你到是好還巴著盼著”。
“這話說的,你是父母生父母養的,沒有父母你能長這么大?咱們做兒女的自然是要善待長輩的。對了,你想起來沒有?”胡彥秋對于辜四維的家庭還是挺好奇的。
因為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什么樣的家庭才能養出辜四維這樣的孩子來,不說別的,機械知識上,就算是徐從文老爺子提起來都直豎大拇指,這可不是不到二十的年青人該有的本事。
“一輩子想不起來也挺好的”辜四維說道。
說著辜四維的語氣中自然就帶上了一點傷感,因為他自己知道,這輩子怕是再也見不到養育自己的父母了。
胡彥秋以為他是難過呢,便出聲安慰道:“沒事,咱們還年輕,說不定過上一段時間,突然間你就會想起來兩位長輩到底是做什么,家住在哪里了”。
呵呵!
辜四維笑了笑。
“你們兩說什么小話呢?”
這時候一個腦袋湊了過來,正是辜四維的小舅子,也就是胡彥平。
“你不去搶么?”
辜四維有點奇怪,自家的小舅子特別愛湊熱鬧的一個人,現在怎么能在這邊老實的呆著。
胡彥平道:“小孩子玩的東西”。
“你自己又多大”胡彥秋伸手點了一下弟弟的腦殼子。
“姐,你什么時候把我送回家,我有點想爸媽了”胡彥平說道。
誰不知道這小子想父母是假,其實是想回家自由自在的浪是真,回到了家里就沒有人管他了,在這里不光有姐姐看著,還有一個催命神四翠,他是打也打不過,想靠智力取勝,更是被四翠按在泥里摩擦,自然是盼星星盼月亮想回到以前的逍遙日子。
“老實呆著,你想的美,回去給爸媽添亂不成?”胡彥秋瞪了弟弟一眼。
“胡彥平,過來,人呢,人跑哪里去了”。
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四翠的聲音,四翠現在負責帶一幫小女孩,都是四五歲的,精神頭足但是又惹人厭的那種,但四翠很有耐心。
“來了,來了!”
回答的挺干脆,但是胡彥平的臉上卻是一副要死的表情,全身都帶著一種明顯的不情愿往四翠那邊去。
走到了一半的時候,突然間這小子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看著精神抖擻的。
辜四維直接樂了,沖著胡彥秋說道:“彥平以后能干個大干部,瞧這模樣,適應環境那真是一流”。
胡彥秋聽了樂道:“少胡說!”
兩口子這邊聊了幾句,那邊盧巖已經換上第二巴斗了。
這一次盧巖不是拿手捧了,直接拿著葫蘆做的水瓢舀著往下灑,下面的人群依舊是熱情,灑什么搶什么。
大家都是在外面,伸手接個什么,只有孩子們都在中間,地上落什么搶什么,搶到了之后,紛紛往父母的身邊送,然后眼巴巴的等著下一次灑東西下來。
辜四維準備的東西再多,也有灑完的時候啊,前后總共五六分鐘的樣子,幾巴斗的東西全都灑了下來,灑梁這個活動也就正式結束了。
也沒什么好說的,又不是開大會,還有總結什么的,灑梁灑完了,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辜四維和郭升壽把鄉親們送回去。
等兩人再次折返的時候,便是準備午飯了。
今天的午飯沒有什么外人,除了家里的幾個之外,還有鄭有財、陶一盛,還有現在駐村的宋瑞,再有就是吳美鈴一家子。
反正零零整整的兩桌人是有的。
雪依舊在下,辜四維等人忙活著午飯,剩下來的人則是把另外的梁提到屋頂上。
把所有的梁提到屋頂上之后,還得鋪檁條子,也就是在梁上釘上一溜溜的木條,辜四維這邊的檁條子比較寬,差不多一個巴常寬,然后用鐵釘,這時候的人管這叫洋釘子,用釘子把檁條子釘到梁上。
釘上檁條子之后,還有氈布,這玩意一般人可沒有,這是辜四維弄來的,不是從工廠弄來的,而是從港市那邊弄回來的,防水防潮的東西,現在還是港市那邊的好,這點是事實。
屋頂上七八個人,而且原本的木銷孔都是弄好的,連著檁條子上也都有編號,所以這些檁條子差不多一個半鐘頭就被釘到了梁上。
接來的鋪氈布那就更簡單了,直接小洋釘子一條整布從頭到尾,先從檐口的地方開始,一層壓一層,上層壓下層,這樣就算是有雨水滲過了草氈子,落到氈布上也能靠著重力讓雨水沿著氈布順暢的滑下來。
“都歇一下,下來吃飯吧”
辜四維這時候已經過來喊了幾次了,不過上面的人都沒有停下手。
這一次也是如此。
“吃飯急什么,要我說啊,把這些活都給干完了,大家好好的喝上一喝,倒頭一覺睡到明天早上,那才開心呢”。
盧巖樂呵呵的說道。
辜四維知道,大家想趁著這雪還沒有大的時候,把這些活都給干了,早點干完那么屋里就可以少點潮氣。
現在這屋子就算是建好了,一時半會也不能住人,因為里面太潮了,這要是人住進去不得關節炎才是怪事。
通常的做法就是點火盆子烘,等著把里里外外都烘上一遍這才可以住人。
但你烘你得把草給蓋上去啊,草不蓋上去那不是扯淡么。
好在,現在屋子就是臨門一腳,后面的工作量都不大,屋頂上碼的草早已經準備好了,并且全都是放置在最里面的。
因為這,一幫老爺子還做了一個木架子,墊高的那種,讓屋頂的草受不了地氣,上面又用別的草給蓋了好幾層,別說這樣的雪了,再大的雪也影響不了處于中間的屋頂草。
“這活要是干完,那天都黑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大家都下來墊巴一下繼續干成不成?
你們不吃飯,人家陶一盛可是長途過來的,早就餓了”辜四維說道。
陶一盛聽了笑道:“別拿我做派,我進山的時候連著兩天不吃都不是什么問題,現在這才一頓,這事扯不到我的頭上”。
“嘿,我們這邊的人覺悟就是高啊,飯都不吃了”辜四維這下沒有辦法了。
胡彥秋這時候也聽到了,于是她想了一下說道:“要不然這樣吧,咱們下面,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再好好吃一頓,反正這些菜也擺不壞的”。
見大家真的搶著時間干活,胡彥秋只得出此下策。
還沒有等辜四維回答呢,上面的紛紛叫起了好來。
“還是人家彥秋聰明,你辜四維榆木腦袋”宋瑞笑瞇瞇的說道。
“他傻又不是一天兩天的”。
別的人也過來湊熱鬧。
辜四維沒有辦法,見大家都同意,便讓胡彥秋下面條去,自己則是上了屋頂,和大家伙一起忙活了起來。
過了差不多半個多鐘頭,每人一大碗的面條下肚,大家也沒有歇下來,而是繼續干。胡彥秋又給大家準備了熱湯,給大家驅寒。
到了天黑,這活依舊還沒有干完,于是大家又開始挑燈夜戰。
這時候的是雪到是下的越來越大了,不過大家的活也干完了,當最后一扎草被扎在了屋頂上。
“完工!”
“可算了完了!”
眾人頓時覺得一陣輕松,包括辜四維也是如此。
“吃飯!”
辜四維歇了一下,然后跳起來大吼一聲:“咱們今天火鍋老酒,一醉方休!”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宋瑞也跟著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