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舜看得十分仔細,基本一字不落。
從碑文中,他甚至可以分辨出這些人死前在族中的職務。
甚至,還可以明確讀出,字里行間的仇恨和不甘。
當然,這些墓碑并不全是同一個時代的產物。
看得出來,這個族群延續(xù)了不短的時間。
但最新的一塊墓碑,距今也已有萬年之久,再無新墳。
為了明確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他把目光轉到了頭頂的壁畫之上。
這也是他第一次對那些壁畫起了興趣。
他看得極為認真,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著上面的內容。
但無論如何,比起文字,這些壁畫都顯得要抽象了許多。
因此,他閱讀的過程,顯得有些艱難。
好在,他讀懂了壁畫的部分內容。
在打通通往地上的通道之后,冰宮中人再次潛回地面。
一面探聽仇家的消息,一面繼續(xù)網羅資源。
可那個仇敵并沒有回歸神界,而是在大陸建立了自己的勢力。
并且,一直派人尋找著冰宮的下落。
這也讓冰宮中人的行動受到了幾大的限制。
而在長輩們都相繼戰(zhàn)死后,冰宮傳承出現了大面積斷層。
加上地底條件艱難,后續(xù)出生的孩子體魄、資質大不如前。
更有甚者,從出生開始便身染寒疾。
這讓冰宮中人感覺到了另一場危機。
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血脈,當然不能就這么斷了。
在經過不斷商議之后,一部分人被授命出世,改頭換面去外面的世界扎根。
另一部分人,則固守冰宮。
初心都是為了族群,但是人心卻是復雜的。
出世的那一部分在經過數代傳承之后,有了些別的想法。
也因此,漸漸地,兩脈之間越走越遠。
以至于到最后,冰宮一系不得不徹底切斷和另一系族人之間的聯系。
這也才有了如今冰宮之內,所布置的陣法。
壁畫到這里宣告結束,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內容。
看完之后,張舜卻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在墓園中站了許久。
心里充斥著無數復雜的情緒。
感慨,同情,甚至有些哀傷,但更多的卻是迷惑。
他依舊不知道這些鑰匙是怎么來的。
尤其好奇的是,當年冰宮的敵人,以及分出的那一脈,如今怎么樣了。
但這些,顯然不是光靠想,就能得到答案的。
許久,他長出口氣,甩頭把腦海中那些紊亂的思緒拋卻。
而后沉浸心神,仔細感應起來。
但無論他怎么感應,周圍都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你知道,那塊冰魄在那兒嗎?”
“不能。”器靈開口。
“那以你之見,最有可能被藏在什么地方?”
“不是藏,它是構建這地下世界的核心之一!”
“世界?”張舜巡目把冰宮一掃。
規(guī)模雖然算得上恢弘,但說世界,就好像有點太過了。
“你該不會以為,在這地下就只有這座冰宮吧!”
“不然呢?”張舜擰眉說道。
冰宮四周都被裹得嚴嚴實實,哪還有別的什么建筑。
“我說的可不是同一水平面!”器靈淡聲補充。
張舜微微一愣,半晌才回過味兒來,猛地低頭看向地面。
“這里乃是五層布局,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每一層都有一種靈物為基。”
毫無疑問,這一層的冰宮,對應的正是冰魄。
“努力吧,找到通往下層的路,應該就距離冰魄不遠了!”
器靈最后還不忘鼓勵道,但語氣怎么聽都有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
張舜眼皮子一抽,還想再說什么,器靈卻隱去形體,再沒了半點反應。
無奈,他只能仔細地觀察園子之外圍著的建筑,用心感應著。
但和剛才一樣,在這片墓園,他的感應似乎全都失靈。
看到的,就只是平淡無波的磚頭瓦片。
“大不了一棟一棟地找!我還就不信了,能找不到你!”
一聲嘟嚷,他攥著莽工,往右手一側轉去。
那顯然是一棟寢宮,推門的一瞬間,便有一道龐大的牽引力襲來。
都沒等他反應,就被扯進了房中。
而后,一道道有如實質的冰刃,洶涌往他砸落。
密密麻麻,到處都是。
他趕緊把莽工一提,在面前輪了個圓,迅速擋住第一波攻擊。
但冰刃仿佛無窮無盡,洶涌不絕。
沒辦法,他只能全力抵抗,連個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就在他和那座陣法斗法的時候,外面的黎蔓卻滿臉不安。
但想起身上的書信,她強忍住要跟進去的打算,盤坐在大殿口,等待著。
不過,就在這座雪谷東北一側的雪女峰,就顯得要熱鬧多了。
“宗主,傷亡已經清點完畢。”
“好,犧牲的弟子,厚葬。對遺屬和傷員,重恤!”
書房之中,新任宗主褚無極端坐上首,與案前的親信胡裕剛說道。
“是!”胡裕剛趕緊應道。
但他并沒就此離開,肅立一側,面上顯得有些糾結。
“還有何事?”褚無極微微蹙眉。
“掌門師兄,咱們真的要這么做嗎?”
“你指什么?”褚無極不耐道。
“當然是對渭雪山中其他人的清……”
胡裕剛并沒有把話說完,但憂慮卻更濃了。
褚無極聽懂了他的意思,臉色一寒,冷冷道:“我記得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目前還不適合改匾換楣。對外,雪女峰還是那個雪女峰。”
“我當然清楚。但雪山綿延廣袤,來此試煉的可不是一兩個宗門的弟子。”
“那又如何?既然是試煉,總有死傷,只不過這次他們運氣差,死干凈了而已!”
褚無極哼然冷道:“只要有任何走漏風聲的可能,都得鏟除干凈!”
“話雖如此,但……”胡裕剛囁嚅著嘴唇。
“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不敢!”胡裕剛趕緊搖頭,把沒說完的話一起咽了回去。
“行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必要的后手,還是得有的!”
褚無極臉色微緩,在桌面敲擊兩下,才再次道:“熊烈的胳膊怎么樣了?”
“斷臂他沒能帶回,無法接續(xù)。但暫時,傷勢是穩(wěn)住了。”
“堂堂雪女峰長老,竟被金陽門區(qū)區(qū)一個弟子傷成這樣,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重重冷哼,褚無極冷臉吩咐道:“去,把他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