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崇欽沅后,張舜的眉頭都還緊緊地鎖在一起。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這家伙突然跑來找自己,讓他頗不理解。
但他并沒多想,很快就把心里那點狐疑給壓制下去。
事情都已發展到這個地步,說什么他都得把那套縷織給弄到手。
因此,剩下的時間,他全心為明日這一戰做著準備。
他兀自氣定神閑,但外面的議論卻沒有消停。
很快,有人向呂梓墨發出挑戰的消息便傳出了凰都。
同時傳出去的,還有玉小樓這個名字。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周邊城鎮不少修士,尤其是青年一代,也開始向凰都聚集。
時間卻沒有因此而有半點停滯,按照自己的步調一如既往地向前走著。
又是一夜過去,就來到了挑戰當天。
張舜精神飽滿地起了床,對著朝陽伸了個懶腰。
也沒有麻煩崇家,他準備出去解決早飯,順便溜達一圈來著。
可剛開門,就看到了門外的身影。
崇鳶坐在院子里,看上去還已坐了不短時間。
聽到開門聲,她回頭看來,囁嚅著嘴唇,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張舜笑了笑,淡聲道:“鳶姑娘可是有話要說?”
“你有信心嗎?”
“若沒有呢?”張舜含笑道。
“……”崇鳶抿住了嘴唇,半晌才道:“無論成敗,我崇鳶都欠你一個人情!”
“我的人情,可不好還!”張舜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這么一本正經,開了個玩笑。
崇鳶卻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依舊認真地說道:“再難還,我也會還你!”
“我倒希望不會有我找你討這個人情的那天!”張舜并沒有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這是他和公輸冶的交易,和崇家其他任何人都無關。
他并沒有占崇鳶半點便宜的心思,這份所謂的人情,在他的立場上,本就不成立。
也沒再多話,邁開腳步,掠過崇鳶的身影,他緩步往院外轉去。
“等等!”崇鳶卻再次把人給叫了回來。
駐足回頭,張舜遞出了一抹詢問的眼神。
崇鳶捏了捏粉拳,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多多保重!”
“多謝姑娘關心,小可會注意的!”
張舜點點頭,這一次沒再停留,利落地出了院子。
走過一段長廊,他才笑著搖了搖頭,暗道:“這女人,到還有幾分人情味兒!”
“玉公子留步!”
他兀自想著,突然一個溫婉的聲音傳入耳中。
回神撇頭,兩條人影出現在他的視界之中。
正是崇唯,在其身后還跟著一個婢女。
“唯姑娘,好久不見!”
“公子這是在責備小女子怠慢了?”
“不敢!”張舜擺手,當然沒有承認。
崇唯把手一揮,將婢女屏退,隨后含笑看在張舜臉上。
張舜怔了一會兒,才走上前去,柔聲問道:“姑娘是去花園?”
“嗯!”崇唯點頭。
聽到回應,張舜才推著輪椅往園子里轉去。
再次來到池中涼亭,看著那一汪揉皺的池水,崇唯低低地嘆了口氣。
“到現在,公子都還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嗎?”
張舜心頭微突,眼睛也在剎那瞇了起來,緊緊盯在她的側臉上。
似乎留意到他驟然轉變的臉色,崇唯緩緩回頭。
但看著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絲毫也沒有避閃的意思。
被這么盯著,張舜心里卻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沉吟半晌,他才道:“就怕污了姑娘眼睛!”
說是這么說,但他還是摘下了面具。
崇唯是目不轉睛,仔仔細細地把他打量了一遍,眼底卻悄然閃過一抹失望。
雖然隱晦,但還是被張舜給注意到了,不知怎么,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兒。
實話說,對這具身體的方方面面,他其實都還挺滿意的。
也沒再去看她,張舜將面具套回,再開口,語氣也生硬了許多。
“那在下就不打擾姑娘賞景了?!?
略一抱拳,他直接轉過了身子,便要往園外而去。
“公子別誤會!”崇唯微微一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些什么,匆匆道。
“姑娘說笑了,我能誤會什么?”張舜沒有回頭。
“我只是以為,你會是我曾認識的某人。冒昧之處,請公子見諒!”
崇唯抿著嘴唇解釋道。
張舜聽懂了她的意思,但心里并沒有好受一些。
以崇唯當年的天資和家世,會認識一些涔東天驕不足為奇。
或許她是認為張舜可能是某個青榜或者星辰榜上的天才,才有此言。
換句話說,崇唯對他并沒有什么信心。
“姑娘保重!在下,告辭了!”
扔下一句,張舜沒再耽擱,這一次直奔城主府外而去。
“這家伙,怎么如此小器!”
他剛消失,崇鳶便出現在了花園中。
說著,又瞥了崇唯一眼,隱隱責道:“姐,你怎么又跑這兒來了!”
“屋里待得發悶,出來透透氣!”
崇唯微微一笑,順便把腿上搭著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似乎是為了避免妹妹繼續,她迅速轉換了話題:“對了,公輸爺爺呢?”
“好不容易把悟棱晶弄到手,他說是準備煉器呢!”
“這么多年了,他終于要向器王發起沖擊了!”
“那不是早晚的事兒?招親比武馬上就要開始,你說他干嘛非趕在這時候!”
崇鳶面露不滿,要是能找到公輸冶在哪的話,她只怕已經沖上門去了。
“或許,他只是對玉公子有信心吧!”
“我就沒看出那小子有什么出奇。再說了,就算能贏得了呂梓墨,招親比武還不是照樣進行?誰知會不會再出現個什么王梓墨,劉梓墨類似的混球!”崇鳶滿臉擔心。
“剛才你和玉公子,好像不是這么說的!”
“我那是,是……”崇鳶縮了縮脖子,還想分辨幾句來著。
不過,崇唯卻笑笑,打斷了她:“放心吧,雖然我已是廢人一個,但好歹還擔著個崇家大小姐的名頭,只要呂梓墨一敗,這招親比武,是辦不下去的!”
“可……”
“撈不到個好價錢,他們怎舍得把我就這么送出去!”
崇唯撇嘴冷笑,但無論怎么看,那份笑意都充滿了苦澀和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