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奇怪地笑笑，“好。你這次來，也不可能是以單純的大開議政爲目的。”

萬朋這時心裡也放鬆了不少，“那，總統是否可以答應我一個小請求。目前大廳之中文武官員甚多，我著實心中有壓力，很多東西不好開口。我希望，能與總統單獨議政。”

段清明顯沒有想到，眼中一絲異色閃過。不過他隨即微微一笑，“這樣的要求，也不是沒有過。那你隨我來吧。衆官員，可以自行退下。”說罷，他起身往後走。

萬朋看了一眼段清，也跟著他而去。顧明作爲萬朋的僕人，跟過去也屬正常，並且段清也沒有反對。

大殿的後面有一扇門，三人穿過之後，是一段走廊。走廊似乎很長，同時還有幾個彎，拐來拐去不能直接看到盡頭。而隨著段清走了三個彎之後，萬朋突然停住，道，“段總統，你既然已經將我們帶入這陣法之中，又何必這樣徒費腳力，還要帶著我們一直走呢？”

萬朋此言一出，不單是顧明，連段清都是一有些驚訝。顧明驚訝的，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的進入了陣法的這一情況，萬朋居然拐了三個彎就感覺出來了。而段清驚訝的，自然是連自己的陣法都會被別人識破。

實際上，他這些年來，給別人設過的陣法，從沒有人識破過。在他這個自創的無盡長廊陣之中，所有人都是，走著走著，便已經命喪他手。

萬朋是第一次。單是這一次識別，也讓他覺得，萬朋這個人不一般。

實際上，萬朋對陣法極端敏感。他每進一入一個新的地方，如果感覺可能存在威脅，就會釋放並留下自己的靈識。他的靈識極度發達，精細度又高，完全可以達到讓這些人無法覺察的程度。要知道，靈識聚核，雖然類似於修者的靈力結丹，但是罕見度之低，幾千幾萬年也未必出來一個。

所以，當他感覺到，自己進來時候留下的靈識細絲，探測到了他們三個人的存在之時，便已經可以確定，他們實際上是走回了原地。只不過，這個陣法在外觀上給人感覺極爲逼真，如果想只憑眼睛觀察，或者使用普通的靈識探測，根本不會發現。

而另一方面，他也冒險聯繫了火雷鳥王。但是自從進入這個走廊，他就已經無法通過吊墜與火雷鳥王取得聯繫。這說明他與火雷空間之間被隔絕了。所以，這個走廊也很可疑。

段清面上帶著一種奇怪的笑，“說說你怎麼識破的。”

萬朋卻是搖搖頭，“我沒有必要告訴你。這並不是我們之間要溝通的話題。我來這裡，其實有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我要問你，爲什麼要大舉進犯玄霄。第二件事情，我想和你作一個交易。”

段清點點頭，“好，我告訴你也無妨。第一，我要進犯玄霄，是想要找我想要的東西。第二，你要和我做交易，那要看你的籌碼重不重。”

萬朋盯著段清，“你想從玄霄找什麼東西？”

段清道，“一枚秘簡。靈雲秘簡。也許你聽過，也許你沒有聽過。”

靈雲秘簡！萬朋心中一顫，但隨之又有些失望。儲靈雲當初，不是與縉霄修者一同，設計取得了靈雲秘簡，然後離開了麼？段清爲什麼卻還要大舉用兵進犯？要麼，段清在說慌，要麼，儲靈雲那時根本就不是與縉霄合夥，而是騙了萬朋，要拖延萬朋找他的時間。

萬朋心中雖疑惑，面上卻沒有表現，冷靜地說道，“只怕是，段總統進犯玄霄，並不僅僅是爲一個靈雲秘簡吧。據我所知，靈雲秘簡已經被靈雲派原掌門儲靈雲奪走，而也有傳言說，他在奪簡之前，與縉霄之間的部分人員往來密切。如果現在秘簡不在段總統手中，那麼，只能說，縉霄幫別人背了黑鍋。而這種消息，以段總統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

段清笑笑，“看來你的觀察確實很透徹。那麼你說，我進軍玄霄，是爲了什麼？”

萬朋道，“戰爭。你是爲了戰爭。”

段清道，“這本就是一場戰爭，我怎麼會又是爲了戰爭？”

萬朋道，“因爲你要爲了一場更大的戰爭。對於縉霄來說，最大的戰爭，莫過於千萬年之前，與赤霄的一場大戰。只不過，那場大戰因爲種種原因，赤霄在沒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最終獲勝。我想，對於縉霄來說，心中會多有不甘吧。特別是對於地神的傳承者來說，這種不甘可能會更強烈一些。”

段清道，“繼續說。”

萬朋也並不看他的表情，“其實，也許並不是地神的傳承者不甘。或者，是你那把問天刀不甘。問天刀是上古神器，自然會具有靈性，它經歷的一切，也應該會被自己記憶。所以，當你再次得到地神的傳承，你感覺到了問天刀的不甘。於是，你在策劃一場大戰。靈雲秘簡，對於你來說，可能只是一個藉口。你是想通過這個藉口，達到兩個目的。”

萬朋這時候纔看了一眼段清，見他臉上並沒有什麼反駁之意，才繼續說道，“第一個目的，你要鍛鍊你的部隊。你派到玄霄的，實際都是常規部隊，而且定期輪換。縉霄多年未有大戰，這樣的跨霄作戰，可以讓你的部隊得到實戰經驗。一旦與赤霄之間爆發戰爭，這就算是戰前演習了。而且，玄霄現在實力弱，你這樣練兵，還不會出現大的損失，卻能在戰術戰法上大得長進。”

“第二，你是要獲得一個後方基地。上一次大戰之後，九霄之間通道被封，赤霄掌握著通道管理權，而縉霄卻沒有這樣的權限，造成縉霄後續作戰被動，這是失敗的主要原因。而如果你在玄霄，不，不是在玄霄，而如果你實際上已經控制了玄霄，那麼，除了縉霄本土，你還有整個玄霄的資源，用來對抗赤霄。而這樣，即使通道再次被封閉，赤霄也要兩線作戰，你就有更多一分的機會。”

段清這時候哈哈大笑，“你既然知道，還要向我求證？不過我倒真是很是好奇，你怎麼能知道這麼多關於神的傳承之間的東西。”

萬朋看著段清的眼睛，“我不向你求證，我怎麼能知道自己是否推斷是否正確？”

段清道，“嗯，你的確有過人之處。這樣一來，你也得確不適合再留在世上。”他的眼中迸出一絲兇光，但是沒有立即動手，“那，你說的交易是什麼？”

萬朋道，“近期，你在玄霄的軍隊，節節敗退。你想過最壞的消息是什麼？”

段清腮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段學海被擒，或是戰死沙場。”

萬朋點點頭，“沒錯。你如果殺了我，那你永遠不知道段學海現在被我關在哪裡。所以，我和你的交易就是，你從玄霄退兵，再不犯玄霄一步，而我將段學海交給你。”

段清居然輕嘆了一口氣，“他果然被你擒了。”不過，他的面色突然又陰沉下來，“但是，我想你應該也知道，如果爲了大業，區區一個兒子，也許並不值得我停下來。況且，我還有很多兒子。”

萬朋這時候搖搖頭，“你當初送他去玄霄是爲了積累政治資本。說白了，原因就是你在縉霄的政壇上，可能有反對力量，你爲了兒子前途，必須這樣做。你殺了我也可以，你殺了我，犧牲了你的兒子，那麼同樣，我已經安排好，會將你兒子在玄霄作戰被生擒，你拋棄兒子殺我的消息散播出去。到時候，得失之間，你自己選擇。”

段清一聽到這裡，果然大怒，巨吼一聲，“你敢！”說罷，右手一抖，一把血紅色的刀已經在手。

問天刀！

問天刀上，也是騰地冒出一股火焰，瞬間將整個陣法空間映得通紅。而這時，隨著火焰化爲絲絲火線向外擴散，這個走廊也徹底改變了原來的形態，變得鏽跡斑駁，如同地獄一般。

與此同時，一股奇怪的氣息在整個空間之中蔓延開來。這氣息暴戾而邪惡，而源頭，正是那問天刀。

顧明像是感覺到了這股氣息之中的危險，一閃身擋在萬朋身前，以免段清直接對萬朋下手。雖然光明之神的傳承低於地神，但是，真要是打起來，百招之內，二人不可能分出高下。

而萬朋，似乎像是在思考什麼。因爲他覺得，現在這氣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兒遇到過。

段清此時怒目圓睜，眼睛裡也變得血紅。他脖子和臉上的血管可能是因爲憤怒而暴張，形成一條條青筋，單是看起來，便已經猙獰到家。他身上的肌肉似乎變得更加強壯，有的局部衣服已經被撐破。他的聲音也發生了變化，變得沙啞而低沉，對著顧明萬朋道，“既然你們兩個送上門來，那今天不想死也得死！所有壞我計劃者，都要死，一個不剩！”

萬朋這時半低著的頭卻突然擡起，像是靈光一閃一般地說道，“原來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