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朋稍微停了一下,道,“說實話,我也沒有把握。不過,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在你沒出現之前,是如此,在你出現之後,也是如此。因爲我要解玄霄之圍。當然,我也想幫助你,煉化問天刀的戾氣。”
顧明慢慢舒了一口氣,“其實有一件事我應該告訴你。那就是,如果我跟你一起去見段清,他絕對不會感覺到我得到了光明之神的傳承。”
萬朋倒是一愣,“他會感覺不到?”
顧明道,“你覺得呢?他如果能感覺得到,那麼,他怎麼還會到法斯族那裡去追尋秘簡?甚至說,他連光明之神已經被人傳承了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早就出手來找我了,何必大費干戈。”
萬朋有些不解,“可是,你們得到傳承之後,氣質上不都有明顯變化嗎?得到神的傳承的人,不是相互之間應該能有所識別嗎?就連我……”
他說到這裡,自己也是停下了。顧明微笑道,“怎麼了?你想說,就連你,也能感覺到得到神的傳承的人與一般人之間有些氣質不同是吧?然後你突然又覺得,你覺得我和他們不同,你只是感覺我很奇怪,卻沒有感覺出你是得到了光明之神的傳承的人?”
萬朋點點頭。從始至終,他都是隻覺得這個老頭兒有些奇怪,卻從未往他得到了神的傳承上面去想。
“想知道爲什麼?”顧明微微一笑,似乎並不想等萬朋回答。“因爲,光明之神是一個煉化戾氣的神。而煉化戾氣,需要對氣息和氣質進行識別與處理。戾氣這東西,有的經歷了百千年,滲入某一件兵器之中,但是,我都要把它們找出來,也能把他們找出來。憑得就是我們光明之神的傳承,對於氣的特殊識別能力。”
“這就好像於,一個漁夫,看水的質地就能判斷一條河中有沒有大魚,一個屠夫,看豬的形態就能判斷有沒有好肉。而對於光明之神的傳承者,除了戾氣,當然也能識別傳承者身上不同的氣質。將自己身上的特殊氣質煉化,而使自己保持與平常人無異,這是最好不過的了。”顧明說完,看著萬朋,似乎知道萬朋還有問題。
萬朋道,“可是,如果是這樣,你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變硬的痕跡。”
顧明道,“我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你要知道,如果我臉上變得很硬,當人們發現一個高級別修者在戰場上不停揀武器時,會想到什麼?想到一個至少是有特殊目的的人在做某些事情。可是如此一個看不出修爲的人做這樣的事情,那我最多就是一個揀破爛兒的老頭兒罷了。”
萬朋慢慢地點著頭,顧明說的確實是事實。他深吸了一口氣,“那你的意思是,你還是要和我一起去見段清?”
顧明道,“沒錯。你覺得呢?我還沒有問,你見他之後,想如何和他談判來達到你的目的?”
萬朋道,“我有籌碼。段清派譴自己的大公子段學海進入玄霄,以圖積累戰功,獲得政治資本。但是實際上,段學海被我抓了。”
顧明一愣,眉頭也皺了一下。“你抓了段學海?且不說段學海身周,向來有不下兩個金丹護衛,他自己也是躋身金丹之列。你居然……居然抓了段學海?”
萬朋點點頭。“沒錯,就在另一個空間之中囚禁。我就是要用段學海作爲一個籌碼。”
顧明道,“看來,段清的算盤還是打錯了。雖然玄霄的金丹此前俱亡,但是他沒有料到還有你這樣的高手在。所以,他應該是沒有派出什麼更高級的人給段學海護衛。你捉了他,這是好事。可是,我怕段清六親不認。”
萬朋道,“那也只能試試。”
顧明道,“想見段清,你想硬闖是不行的,哪怕是你有他兒子作爲籌碼,可能也過不了十八道護衛。但是,你每週有一個機會。每週三,是段清大開議政的日子。這個時間,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可以通過議政的方式與段清見面。不過,前提是,你要在週二的時候,通過對你的議政觀點考覈。”
萬朋想了一會兒,道,“這個不成問題。現在,玄霄戰局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而我是最知道其中原因的。只憑這一點,我就可以通過。”
顧明笑笑,“那好,可以試試。今天就是週二,議政選拔應該已經開始了。在縉陽城西廣場,就是選拔現場。我們走吧。現在我就是你的家僕,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吩咐我。”
萬朋入戲倒是也快,在桌上放下這頓飯錢,“明叔,叫他們結賬。”
縉霄的大開議政,實際上是古時就傳下來的傳統。每週會有一天時間,由總統接見從普通人之中選出來的最有見解的人。這項政策,雖然聽起來給了很多人機會,但是實際上,由於它是一直延續的,時至今日,每週來參加觀點考覈的人並不多,有時候甚至一週裡,沒有人能通過考覈,所以就沒有人能見段清了。
不過這對於萬朋來說並不是問題。萬朋到西廣場時,特意在面上進行了易容,僞裝成一個縉霄修者的樣子。而爲了防止人們產生懷疑,他讓自己的修爲僅僅在築基初期。這樣來說,萬朋這樣初級修者的氣息尚未成形,從外面感覺不到,也算是正常的。
議政選拔現場,果然如顧明說的一樣有些冷清。沒有人排隊,也沒有人圍觀。考覈人員顯得有些懶散,有的還打著哈欠。萬朋上前時,那些人也不多問,只一句,簡單的,“說吧。”便當是開場白。
萬朋也不含糊,開始分析目前的縉玄兩霄戰事。誰知道剛剛說了不出二十句,這一層級的主考精神一振,“稍等。你不用說了。你到邊上第二個屋子,找林督考。”
萬朋微微一笑。這代表他已經入圍。而之後的四級督考,他同樣也輕鬆通過。畢竟,現在縉玄戰事是大事,也是熱點,而其中的秘密,沒有人能比萬朋知道的再清楚的了。
最終,萬朋拿到一枚玉簡片,也是明天見段清的入場券。而顧明,以萬朋家僕的身份,也得以一同進入。
一夜無夢。萬朋和顧明就在他們吃飯的旅店之中休息,第二天一早,天剛剛亮就起牀,到縉陽城乾陽宮去見段清。
進乾陽宮,一共要過三道關卡。萬朋手上有玉簡片,都是沒有多費口舌。而在最後一處,有人上來詳細檢查了萬朋的隨身所帶。當然,有靈識環在,他只要稍加利用,便可以隔絕那些人的靈力靈識探識,自然體內情況和納戒內物資,也不會被檢查出什麼異常。
通過一處很長的走廊,進入一個大廳之後,萬朋見到了正坐在大廳正位上的段清。
段清看起來比顧明年輕得多,一頭的黑白,梳理得很仔細。他的臉上硬殼應該很厚,但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沒有半分的遲滯。他說話時的聲音也很有底氣,見了萬朋和顧明,“你就是昨天通過大開議政考覈的年輕人?”
不過,他雖然這樣問,目光卻是更多地停留在顧明身上。萬朋心中其實多少有些緊張,“沒錯。”之後,他才用餘光看了一下其他下面兩邊的人。
整個廳中,約有二十多個人在,從裝束上看,分成文武兩種官員。這些人的臉上都已經結成硬殼,只不過有的厚有的薄。
段清微點了下頭,“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如果能夠爲我縉霄所用,那真是一件大好事。只不過,你怕是未必這麼想。而如果你成爲我縉霄的敵人,現在可能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但是以後,隨著你的修爲增長,可能就會成爲**煩。所以,你還真是讓我難以抉擇啊。”
萬朋心中一驚。難道說段清知道了自己的底細?不過他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而是用一種疑惑的語氣道,“總統這是何意?請明示。”
段清道,“你來見我,卻不以真面相示,那又是何意?你臉上的易容,有必要在我面前還保留麼?”
離陽這時候在萬朋內心世界說了一句,“厲害!”不過很快他就閉了嘴。因爲他突然記起,當初獸王就知道他的存在。顧明雖然沒有說,不排除只是不想說。
果然,段清道,“厲不厲害先兩說著,你一個寄居於別人體內的小魂兒魂兒,這會兒還是安靜點兒。還不如學學那個老頭兒,雖然很有來歷,卻甘願當個家僕,不多言不多語。”
一句話點破兩個人的底細,這讓萬朋更是心中繃緊了弦。不過,從後半句,但是也能判斷得出,段清雖然知道了顧明有底子,卻一定沒有認出他是光明之神的傳承者。否則,他說話時就不會這麼以上凌下,而早該有所戒備了。
萬朋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微微一笑,“段總統果然高明。那麼在下也就以真面相示吧。”說罷,他一揮手抹去了自己的易容,“總統閣下。如果見你,不需要把自己介紹得很清楚的話,我想,我可以直接進入正題了。”